============================================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执笔。】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书名:快穿Sin 作者:丹枫暖秋 文案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我可爱的……任务目标” ————————————————— 综合性会比较强,这是一篇快穿,有原创有同人,有现代有古代,或许会试试星际机甲之类。 ———————————————————— 以下排雷: ①主角苏神赏识作者亲儿子,外挂免费送金手指不用钱,请务必注意。 ②作者文笔因素,所以主攻受暂不定,总归是清水,攻受自在人心罢。 ———————————————————— 看到有朋友执着攻受问题,这里简单解释一下。本文主角据说是伪受,就这样。 内容标签:系统 快穿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西泽 ┃ 配角:种子 ┃ 其它:快穿,缪黎晟,剑三,剑神,晋阳秋,无,钟离温亚,卡宴·莱恩颂 ==================   ☆、楔子      联邦2743年,自联合国建立起便立于地位顶端的神秘机构。   食指轻点了几下腕上腕表状微端屏幕后,一袭浅碧色连衣裙的温婉女子将带着微端的手轻轻贴在前方透明结界上,在微端屏幕闪烁几次后,结界悄无声息的划开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空隙。向身后两人颔首示意后,女子率先一步迈入结界内。   芳草馥郁,喷泉叮咚,甚至透过结界看到的天空都是宝石般透彻的蓝。如果排除那些明显风格杂乱违和的各种房屋建筑,可以称得上完美——同外界那充满有毒物质空气,不经阻隔直射地球表面,含有数万种有害物质的太阳射线相比的话。   据说这里是联邦成立之前,一位绝对的大能留下的结界,其内通过界钥操控,除了最基本的空间属性,可大可小外,还有很多已开发出的特殊能力。——直至现在,它也是无法理解的存在。   “稍后你们会领取到专属的微端系统,关于时空管理局的一些工作规范会由系统告知,要知道,它太多太复杂了。”先行的女人,妍晴,笑着对身后这届的两名新人说。   妍晴身后,站位靠前面无表情的男子身材略显纤瘦,蓝银色漂亮发丝服贴的沿着柔和的脸型垂下,发尾堪堪触到肩膀,同色系的瞳孔泛着无机制光泽,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其中快速略过几不可见的二进制运算代码。这名男子拥有高达S级的潜力,更是少有的精神系异能者,即使在外面那个武力至上的世界里,也是少有的天才人物。   而另一个站位靠后,微低着头,黑色的细碎额发打下阴影把眼睛遮的严严实实,举止拘谨,周身扔弥漫着未散阴郁的青年……妍晴微微叹息,他不是什么异能天才,也不是由中心主脑选出。严格来说,他是通过“走后门”才硬塞进来的。   ??   这位新人,其母在未成年时便被选中进入时空管理局,天赋出彩能力出众,完成任务极其迅速高效,为中央主脑及时提供了大量能源,解救了当时的能源危机。其父更是被誉为“地球战神”,拥有三S级双战斗异能,在地球岌岌可危的时代,驻守在宇宙空间第一线与源源不断的星际侵略者抗争,守卫着虽然破旧,却是人类唯一的家的母星地球。更在前不久,太阳系内最凶残侵略意识最强的玛法星虫族突如其来的大举进攻之时,牺牲自己引爆了还未完全成型的一颗附属星球,将玛法虫族此次派来的全部军队葬送在那片宇宙虚空中。   唯一的监护人去世,想来这位在人类寿命极限延长的现在算来,还未成年的小家伙应该很无助吧。妍晴柔和的墨瞳中悲悯的光芒闪了闪,却也只是为其感到可怜罢了。   也就是因为其父母为地球所做出的贡献和牺牲,并且他在外界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中心主脑才会同意其母的请求,接受他进入时空管理局。   “喏,这里就是中心主脑所在的位置,它掌管着整个地球的运转,同时也是我们所工作的对象。”不知何时,两边种满各色花草的小径已经走到尽头,妍晴停在结界中心一所建筑前,为这届的两位新人指了指大门。“进去吧,中心主脑就在里面。”   这是一座类似祈祷神殿的建筑,整体采用了冷色系浅色调,却仿佛散发着一层柔和光晕,拥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   阴郁青年仍是低着头看着眼前不足五米距离内的地面,蓝发男子则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这所建筑,无机制的蓝银色瞳孔中快速划过大量数据,他会把它们放在他的“脑盘”中压缩储存。——如果他认为这些资料有用的话。   ??   微微笑了笑,妍晴鼓励的对着两人点了点头。“那么我先离开了,祝你们幸运。”说完,毫无留恋的转身走向不远处一所西欧风格的小别墅,她负责这届新人的引导,送到这里,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   中心主脑……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眼,眼尾扫过身旁望着眼前建筑不断运算的“同届新人”,黝黑的眼球闪过莫名意味的眸光,黑发青年一反先前阴郁拘束的行为,在唇角勾起一个饶有兴趣的细微弧度——看上去,似乎很有意思……   迈过精细雕刻着优美花纹的大门,门内是空旷充满一种特殊风格的大厅,开着浅色小花的藤蔓蔓延在墙面,带着圣洁的勃勃生机,意外空旷的大厅正中立着高约1.5米的不知名材质台子,黯淡灰色的台子上布满诡异的纹路,上方悬空漂浮着一本展开的书,书的周围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是无限稀释之后的,正午阳光的色泽。   虽然书是翻开着的,但是或许因为光晕的原因,他看不到书上是否有内容。   青年抬起手,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而异样苍白,骨节分明的手,食指指尖透过光晕轻点在翻开的书页上。   悬空的书本在青年手指稍离的一瞬忽然哗啦啦翻动,很快停在其中一页,却只停了那么微不可查的一瞬,便又继续翻过,继而停在另外一页,顿时光芒一盛,自书页中冒出无数光雾,同之前书本周围的柔和白光搅在一起。待完全交融后,书页上空凭空出现一个点,使得周围的光雾急剧收缩统统聚笼过去,龙吞虹吸般,只一瞬便聚集成功,光雾散去,只见一枚拳头大小,呈现灰褐色的种子突兀的出现。   它静静的悬浮在书页上空,除了个头稍大之外显得毫不起眼,但是它的表面忽然毫无预兆的浮现出两条缝隙,种子颤了颤,两道缝隙便缓缓打开,露出里头一对占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碧绿色,猫眼石般灵动的眼珠子,于此同时,种子头顶慢慢鼓起一个包,发芽般冒出两瓣嫩青色,豌豆状椭圆的芽儿。   长两瓣小芽的种子绕着原地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度优美的螺旋,将周围遗留下的几缕光尘收集到体内。两瓣芽儿抖了抖,干净到诡异的声音忽然在不语注视这一切的青年脑海中凭空响起,“资料载入,宿主西泽·米切尔·凡确认。您好,系统x3179为您服务。”   挑眉,黑发青年,也就是西泽,抬手捏了捏种子头顶颜色喜人的青碧芽儿,满意的看着种子抖了抖两瓣芽儿,“走吧,先到住处去。”   转身的一瞬,正好看到已经收集数据完毕已经进来的蓝发男子,稍稍点头示意,西泽挂着抹不明意味的笑与之擦肩而过。种子漂在半空,跟在西泽身边,正通过相同的脑波连接西泽的意识构建数据通道,成功后将结界内整幅3D地图映射在西泽脑中。   接受完种子状的微端系统传输的地图后,在踏出中心建筑大门前,西泽依稀能听到大厅内蓝发男子冷静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资料不足,无法判断,……暂封存已知资料。”   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西泽慵懒微垂的眼帘里是餍足的意味。   沿着花丛中的卵石小径来到种子所说的d67区,眯了眯眼正好能看到眼前不知名能量构成的薄薄结界的能量波动,西泽挑眉,睨了眼身旁漂浮在他肩膀高度的种子,等待解释。   种子顶着大大的猫眼绿色眼睛,匀速飞向前,随着一阵水波状纹路在结界上漾开,它直接透过结界停在结界内,异样干净的声音在西泽脑海中响起:“时空管理局内共有abcd四个区,其中a区五个区域,b区20个区域,c区50个区域,d区100个区域,分别用小型结界圈出,此结界对区主人及所属微端系统不存在阻隔作用,但其他人若想进入,需要得到区主同意,同时小型结界直接链接中心主脑以及大结界,维持着d67区域内能量供应,物质供应传送通道。”   听完种子的介绍,西泽已经和种子一起在结界内了,西泽察觉到结界内空间比外界看来大的多,想来,这结界同外面那个大型结界同出一源,拥有空间属性。看着眼前奢华的前中世纪欧洲风格宫殿,西泽皱眉,“区主拥有转换区域内建筑的权利。”种子适时的提醒道。   西泽这才展眉,这奢华的宫殿太不符合他审美,“换休闲别墅。”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   “指令接收,d67区建筑转换,资料上传。”   “中心主脑已接收,d67区建筑风格转换成功。”在西泽走进门的过程中,整个前中世纪欧洲风格宫殿已经变成了一栋三层小楼,围绕小楼的金属栏杆里种植着不少繁茂顺眼的花草树木。   推开小楼的门,在玄关踢掉脚上的鞋子便往里走,这时本空荡荡的木质地板上在种子的操控下整体多了一层厚厚的长毛地毯,赤脚踩上去很是舒服,西泽头一次对分配的微端系统感到满意。   “您的工作内容是按期向中心主脑缴纳一定值的气运福泽能源,这些能源的来源在于其他平行空间,系统x3179会发放任务辅助您的能源获取。”   在西泽参观完新住所一楼,正沿着楼梯上二楼的时候,种子那听多了之后还算习惯的干净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向他介绍着。   “先打开系统操作界面我看看。”   “指令接收。”   在眼前他人不可见的半透明界面上,西泽轻车熟路的按照每个地球人都有的个人微端操作方法找到系统设置,并且利落的按照个人喜好修改了系统的自称等几个选项,并且在走完楼梯之前顺便了解了下其中与个人微端不同的一些操作指令。   嗯?在楼梯尽头二楼的走廊上,西泽停下脚步,修长漂亮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个界面,“解释。”   “‘于两个任务空间以内,到中心大厅缴纳1000以上的气运值以及福运值,任务失败则抹杀。’”种子先是将空荡荡的任务界面上唯一一个任务读了一遍,然后解释道:“默认每个新手都会接到此任务,旨在测试新人的潜质,空间管理局不养无价值的人,或许您可以理解为空间管理局内的试用期测试。”种子顿了顿,又说:“通常第一个任务不会是太过难度高的空间。”   听完后关掉系统界面,西泽推开眼前主卧的门,对于种子类似安慰的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卧室内是西泽习惯的黑白色系,一个样式简洁置物架上寥寥几样装饰品很合西泽胃口,一张时尚且实用的桌子前摆着一张转椅,桌上的复古青花瓷杯里插着两支淡雅的小花,对面占了一整面墙的高质量酒柜吧台也是西泽最喜欢的摆设。   看来中心主脑是真的完全掌控着整个地球,否则不会对他这些小习惯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西泽不禁再一次升起,自己分到的微端系统真心不错这一想法,想来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它安排的。   “弄得不错。”倚着床头坐在king size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西泽赞了种子一句。   种子听到西泽的话,头顶两瓣嫩青色芽儿抖了抖,顶着一双宝石般无机制的大眼在半空绕了半圈螺旋:“阿泽现在要进入第一个新手测试任务空间吗?”照着西泽在系统设置里设定的称呼,种子问道。   “进吧。”想了想没有其他事,利落说了句后心情颇好的平躺在床上,阖眼。   “指令接收,平行空间信息收集中……收集完成。”   “……空间经纬坐标确认,维度确认,时空跳跃启动。”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一章   双手插在口袋里,穿着一身合身运动装的西泽,漫不经心的走在两旁种着法国梧桐的校园路上。   十一月大大的梧桐落叶铺在笔直的道路上,厚厚一层,踩上去有种比法国巴黎出产的高档长毛地毯触感更好的错觉。闲适浪漫的气氛倒是吸引了不少情侣到这里谈情说爱。   鞋底踩上树叶的细微碎裂声随着西泽优雅的步伐而响起,西泽享受的眯了眯眼。   来到这个空间已经有几天时间了,在这个空间内,他现在是古老世家,纳兰家幺孙,在上层中与他家里天纵奇才的大堂哥并称纳兰家“双子星”。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具身体刚从国家著名特种部队“奇”的训练营毕业回家,趁着纳兰家老爷子高兴,他顺势提出了来“帝岚”贵族私立大学就学,老爷子体恤他没有任何娱乐的青春,大手一挥力排众议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当天就办妥了一切手续将他打包送到了“帝岚”大一。   这几天他大概翻了翻种子提供给他的世界讯息,这是一个还不曾经历地球覆灭性大灾难的空间,类似于联邦纪年之前第一纪的世界观,但似乎更令人无法理解一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规则的缺失,这个空间脆弱的几乎一个稍大的变动就会碎裂。看来种子说的不错,这第一个任务确实很简单。   此空间围绕“帝岚”而运转,经过种子检测,应该是一个附属平行空间,也就是常说的“二次元”构造,更直白些的说法,这是一本书亦或者某影视作品构成的空间,也难怪它脆弱至此了。   如果把它算作一本书的话,西泽现在的目标就是书里的主角——一个来自未知空间的穿越者,以及男配,校内被学生誉为“四王子”的四个人,同时这四个人也是这位穿越者的目标。   越来越有趣了,停在一座大楼前,抬眼看的纳兰西泽极富魅力的脸上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学生会会议室,整体以金色为主调,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庸俗,如此装潢与设计,不愧是盛名在外的贵族学校,此时这里刚刚结束一场会议,本应该无人的长桌上,学生会校纪,“四王子”之一的席慕却还不曾离开。   长桌一侧,席慕慵懒的倚在镂刻着优美花纹的高大椅背上,坐在他腿上面容妍丽的女孩披散着一头淡金色的卷发,将整个曲线玲珑的背部遮盖,女孩双手放在在席慕肩上,整个人趴在席慕胸前,两人上身紧贴,毫无缝隙到席慕能清楚的感觉到女孩胸前的柔软。席慕眯起一双诱人的桃花眼,笑的邪气,唇边的弧度诱惑着双眼迷离仰视他的女孩仰起小脸想要吻上去。   这时,会议室的门“当当当”响了三声,节奏分明的敲门声后,西泽捏着社团申请表推开门,本应该在入校时由班长收集送到学生会的社团申请表,因为西泽晚来了两个月而落单,班长最近有事要忙,西泽便自己带着申请表过来了。   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席慕眸带不悦懒懒抬眼,却一瞬间惊艳,这个意外闯入的人身形很是颀长,一双墨黑色的瞳在细碎的发间耀着太阳般明亮的笑意,有种不论任何人都能感觉到的愉悦。鼻梁挺直唇型适中,扬起的唇角带着种异常随性的潇洒味道,一举一动都显示出良好的家教,周身气韵是那些没有历史沉淀的暴发户所不可能拥有的。   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的“美人”,一个席慕还没见过的“美人”,而喜好美好事物并且喜新厌旧的席慕自然而然的被吸引了。   席慕毫无留恋的随手拦开身上交往不到一周的金发女孩,手臂搭在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视线很漫不经心的上下扫着西泽,舌尖不自觉的划过嘴角。阳光的暖,风的洒脱……如果染上情,欲的粉色,如果囚禁在黑匣子里,该有多美好。   西泽余光看到一脸惊愕被推开的金发女孩看过来的眼中明晰的愤怒怨恨,眼中的笑意却更大了些,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愉悦:“学长你好,我来交社团申请表。”顿了顿,西泽看了眼旁边稍显狼狈的女孩,笑容中带了点歉意看着席慕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好像打扰到了学长的好事,我为此感到抱歉。”   中断越来越叫人兴奋的联想,席慕把视线望进那双洒满细碎光芒的黑色眸子里,唇角勾起诱人的笑:“没事没事。新生?怎么现在才报社团。”席慕曲指勾起西泽放在桌面上的薄薄纸张,举到眼前大概看了一遍:“……学习成绩不错。”看着入学考试的几科成绩,席慕道:“怎么不报学生会?”   要报哪个社团不是自愿吗,西泽奇怪的看席慕一眼,眨眨眼,看席慕抬眼认真看过来,又眨眨眼,才妥协似的说“因为没有太多精力。”   席慕看着社团申请表上的资料,正盘算着怎么把美人拐到学生会好近水楼台,会议室的门“咔嚓”响了一声。   “阿慕?”随着一个糯糯的嗓音,会议室的门开启,“你怎么还不……下来”推门进来的男孩小小的个子,黑白分明的大眼,骨骼纤细,整个人如同瓷娃娃般精致,令人想要捧在手心呵护。嘟着嘴有些委屈的男孩看到门内的情况,不由自主疑惑的越说越小声,看到几个人都看向他,才反应过来接上下半句。“万俟他们都在等你呢。”   本来是听说席慕在学生会会议后留了一个女生。约好的几个人一起去吃饭,居然这么久都不来,米离有种被他人觊觎自己所有物的愤怒。他嘟着嘴抱怨席慕放大家鸽子,然后借口跑了上来找席慕,但他没想到会在会议室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那个把头发染成金色的女人他认识,哼,费尽心机进了学生会,还不是为了席慕,也不想想席慕的性子,她这种上赶着送上门的货色席慕怎么可能看得上。米离对这些人向来很是鄙夷,用他穿越前的一句话来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让米离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动物般背毛炸起的,是那个只一个背影就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挺直的背脊如松似竹,黝黑的短发利落优雅,周身气度像是大漠中漫不经心游荡的风般潇洒却带着莫可名状的威仪。当那个人转身看过来的时候,米离的危机感在他漂亮的红水晶色大眼中猛然爆发,让他差点在席慕面前失态。薄厚适中的唇是诱人的蜜色,左半边脸上因微微勾起唇角而出现的淡淡梨窝好像盛满了蜜糖,鼻梁挺直修眉斜飞,幽潭般深沉墨色的瞳中却漾着清澈的叫人不由想跟着勾起嘴角的笑。   弯了弯上挑的眼角,“既然学长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西泽略微点头示意,不等席慕反应直接转身,对着米离露出淡淡礼貌性的笑容,侧身闪过站在门边的米离,出门顺手还好习惯的带上了门。   看着那个疏离有礼的笑,米离自动脑补成挑衅,他有预感,这将是一个劲敌,他会打破他到现在为止的所有努力。   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态让他在和席慕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犯了用自己的筷子给有洁癖的缪黎晟夹菜这种低级错误,看着缪黎晟不太好的脸色,米离有些失落和不忿。都一年多了!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是块石头都早捂热了吧,缪黎晟却还是不冷不热的!   深吸口气,收了收情绪,米离深刻的反省了一下。不能这么下去了,必须先下手为强,那个名为西泽,不仅扰乱他情绪还给予他浓重危机感的人。握着筷子,米离垂下眼看着桌面上备着的公用筷子,本清澈干净的大眼里闪过阴暗的色泽,污浊了一汪喜人的清水。   ————————————————   因西泽是中途插,进来的,所以学校临时给安排了一栋独立宿舍,帝岚私立贵族学院既然能做到声名远扬,自然还是有些实力的,雄厚的师资力量不说,在生活方面必定要首屈一指,否则不辱了“贵族”二字?独立点餐的食堂,独栋的双层楼区宿舍,每栋小楼是四人的配置。   而西泽因临时过来,学校没有准备,便便宜他独占四人的配置了。   探身用宿舍的电话拨到校园餐厅叫了外送,西泽斜靠进沙发里单手虚虚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乖乖趴着cos毛线团的种子。深邃的墨瞳里眼神光有些空,西泽盘算着时间和接下来的步骤。第一次任务,西泽难免有些手生,但完美主义的西泽还是不太愿意迁就的,毕竟这种往好了说是完美主义者的家伙们,都是些心理扭曲的偏执狂。   午间阳光有些晃眼,从客厅薄薄的纱织窗帘透过,洒在西泽身上,为表情不明的西泽打上柔和的光晕,一时间连恶魔都披上天使的假象,给人脆弱易碎的美好感,一如岁月静好。   “信息接收……”   一直安静待在西泽手底下的被蹂\\\\\\\'躏的种子忽然用诡异干净的声音一把扯破了那沉静的轻薄假象。   “阿泽。”种子抬头看着西泽。   “嗯?”西泽视线下移,“那女人找好帮手了?”   “是的。”   “很好。”西泽满意的捏了捏种子柔韧的仿真植物纤维身体。   ————————————————   随便吃了点东西——虽然学院餐厅的外送质量没的说的美味。   错过正午的话,十一月的阳光还是很喜人的,西泽一头乌黑的短发上闪烁跳跃着明亮的光点,额前的碎发上流转的阳光也为墨色的瞳仁增色,西泽一如既往的扬着愉悦随性的笑,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在西泽慢悠悠的步伐下,行进方向越来越偏僻。   在以淡金色卷发女孩为首的几人阻拦下,西泽悠闲的散步不得不停止在郁郁葱葱的青枫林子里,横穿青枫林的小路上铺着匀称且色彩斑斓的卵石。十一月的枫,该是校园另一边的糖枫更具观赏价值,也更唯美吸引人,所以这片偏僻的青枫林少有人过往……真是个合适“教训”人的地方啊。西泽在前后几人围绕中笑的灿烂,把唇角的玩味收敛的很好。   “你好。”西泽对淡金色波浪披肩卷发的女孩说着,即使看不到,西泽也知道女孩漂亮的卷发整个披散在背部,姣好的腰线在金发中若隐若现是种不太露骨的诱惑。   女孩细长的眉一挑,纤柔的面容有些违和的彪悍,严重的违和感影响了女孩的美貌,很直白的,女孩颇有些恶狠狠的说:“知道我来的目的吧?离席慕远点,他是我的目标。”   听到女孩的警告,西泽很是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的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额角,“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实在是不太懂您的意思。”   对于西泽的不识相,女孩愤恨的咬牙瞪眼:“很好,看来你是想尝点苦头了!”女孩冲身边跟着的黑色短发女孩狠狠摆了摆手:“给他点教训,教教他该怎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黑色短发的女孩身高在女生中很是出众,目测在170以上,身材很健康匀称,紧绷的肌肉昭示着女孩隐藏在身体里的力量。女孩对着金发女孩微微点头然后上前跟西泽正对上,左脚踏前的瞬间,柔韧性极好的右腿曲弹之间带起风声。   对于二话不说直接上手的女孩,西泽很无奈的侧身避过那条修长的美腿:“喂,我不打女人的,别逼我动手啊。”   收回揉额角的手,西泽一把挡住女孩一击不中顺势侧踢向他胸膛的小腿,小跳两步再次躲开。狭窄的小路上,不算宽阔的空间里西泽同黑发女孩身形极快的交错着,挡住女孩攻击而传出的击打肉体声带起近乎乐章的节拍。   不远处的青枫林中,一身风流的席慕靠着一株枫树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看着“美人”悠闲的在卵石小道上散步,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木枝叶打下光斑照在“美人”身上,明灭的光暗一一映在美人墨色的瞳里,悠然的气氛围绕在那个人周围;看着披散一头及臀金色卷发的女孩带着人拦下那人,打散了另人心神沉静的画卷;看着几人将他围在中间;看着西泽满是无奈的眼睛;看着他与黑发女孩交上手。席慕甚至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席慕很好奇西泽是怎么想的——被一个异性当情敌针对。   “那人是笨蛋吗??”席慕身后,一个顶着一头红毛的男生惊讶的看着场中西泽面带无奈的再一次单手阻开黑发女孩的攻击:“他为什么不还手只挨打?”   说话的红发男孩有一张很具侵略性的脸,说出的话带着人尽可知的鄙视意味。   席慕看着西泽旋身躲开对手有力的弹腿,较其他稍长,额前墨黑的碎发随着转身的动作飞扬起来,闪亮的光斑调皮的跳跃其上,少了遮挡的眉眼意外的严整,规矩的像是所谓“正气”的教科书,他真该叫他家老爸来看看什么叫正直。听到身后万俟妄的话,席慕回头看了眼身后或坐或站的三个人,这是他们午后常来的地方,今天米离有课没跟来。   树底下一方大理石桌,桌旁石凳上,手执一本精致意大利原文诗集安静坐着的是蓝宁以,微长的黑发服帖的垂到肩上,脸型很柔和,温润的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郁。   “他说不打女人。”蓝宁以脸色不大好的看着不远处几个女孩找同学麻烦的行为,这明显不符合校规。   “啧,真是蠢,会打架的还算得上女人吗。”万俟一副高高在上的鄙夷。   “身手不错。”一把清冷的声线淡淡开口。缪黎晟只看了一眼,就毫无兴趣的移开目光,没什么好看的,那男人甚至一只手还在口袋里,神态虽无奈却也轻松至极,对手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力。   “是不错。”席慕盯着不远处不断交错的两道身影,笑眯眯的开口,舌尖诱惑的舔过唇角,“不愧是我看上的美人儿。”他一边说着,直起身迈步朝着西泽几人走过去,他得去救美人与危难……即使那“危难”只是被蝼蚁挑衅——毕竟被一只蚂蚁缠上还是挺烦人的,不是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章      “你们在做什么?”悠悠然走近后,席慕缓缓开口,用着一副很感兴趣的口吻。   看着黑发女孩久攻不下,站在一旁的金色卷发女孩很是气急败坏,正想让人一起上。乍一听到这道华丽慵懒的声线,吓了一跳,赶忙叫道:“阿佳回来!”唤回黑发女孩阿佳,金发女孩变脸似的,小脸表情立刻软下来,漂亮的眼睛里慢慢当当的深情款款,甚至还有点小委屈,皓齿咬着下唇只是看着走过来的席慕。   轻巧的小跳两步后退,退战局的西泽松了口气的样子,伸手扒拉了两下额前因为运动而略有些凌乱的碎发,墨色的眸子一眨,点点滴滴的浸染上星光般的笑意,唇角抿了抿,左颊上浅浅的梨涡便露了出来:“学长怎么来了。”   金发女孩低着头瞪了西泽一眼,上前一步低着头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的就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她不知道席慕听到多少,但直接说出来的话,还可以当做女孩的小任性,若是死不承认,被指出来的话,可不是这么轻松就能完事的了,席慕最讨厌私底下惹事的人。   “席慕。”席慕完全没有理会一副娇柔样的金发女孩,听到西泽的问好就对着西泽意味莫名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然后忽然拽着西泽肩膀扯近自己,从后方抱住一时不查被拽了个踉跄的西泽。   “嗯?”西泽有些奇怪的挣扎了两下,对席慕的话表示不解。   席慕右臂环抱住西泽,左臂放西泽肩上横过西泽胸前,是一个表面看上去很像兄弟间玩闹,实际上确然是擒拿术中禁锢的手法,所以西泽象征性的两下挣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也就不再做无用功。   “叫我席慕。”席慕侧头凑近对着西泽耳朵吹气,刻意压低的声线悠扬的伴着热气吹拂西泽耳垂,更是磁性如大提琴般性感。   席慕微眯着一双桃花眼,西泽近在咫尺的侧脸线条流畅,完美的如同艺术家照着黄金比例画出来的。面部皮肤细腻的即使如此距离也看不出任何瑕疵,圆润的耳廓因呼出的热气抖了抖。   西泽侧了侧脑袋离他远了点,然后不自在的抬手摸了一把耳朵,转过脸近距离看过来时,本该是阴暗色彩的墨色里闪着细碎的光,笔直的像刷子似的眼睫开阖了两下,那光芒璀璨的让席慕有一瞬间的晃神。   “哦。”席慕听见西泽说,过近的距离,声波震颤他的耳膜,令他的心脏蠢蠢欲动:“我叫西泽,纳兰西泽。”   “我知道。”席慕回过神来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的灿烂。“小阿泽今天上午送过来的社团申请表上有哦。”   旁边金发女孩看着纠缠在一起旁若无人聊的开心的两个人,表情有些扭曲。不过,妹子,你确定两个人,都开心吗?但不论怎么说,表面看上去,两个人笑的一个赛一个的开怀,金发女孩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怒火几乎都要实质化。   “席慕~”撒娇的语气愣是被怒火绞成诡异的音调,连金发女孩本身不错的音质都掩盖不了的别扭。   “嗯?”正和心目中的美人近距离接触,并且愉快交谈的席慕不怎么高兴的抬眼,语气满是不耐。   金发女孩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一团负面情绪,还算好听的嗓音也终于能给她加点分,她走上前仰着小脸看着整个人趴在西泽身上的席慕,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想拽着席慕的胳膊却发现根本插不进手,只好作罢:“席慕~昨天答应我的,要陪人家一起逛商场~”女孩很有暗示意味的说。   “抱歉我忘记了。”席慕没有任何停顿的接上女孩的尾音回应道,脸上是很诚恳而歉意的笑,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慵懒暧昧,眼中闪过的光却一瞬间犹如实质,凌厉的像是刀尖上的一抹光:“另外,宝贝儿,以后别来找我了。”   女孩惊讶的睁大了本就不小的眼,长而卷的睫毛颤抖:“你说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席慕声线华丽,语调安抚而温和,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与说出话的含义毫无契合感。形状优美的薄唇上扬,他放开对西泽的钳制,拉着西泽直接往来时的方向走。   一直没说话的西泽倒是对着女孩歉意的笑了笑告别,但在女孩眼里到底是好心还是恶意就说不准了。   “哎,席慕。”被拉着走了几步的西泽叫住席慕,手臂上肌肉一紧一松,施巧劲脱离他的手,看了一眼腕表说:“我下午有一节课,马上到时间了,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西泽看着席慕,墨黑的瞳里是真诚的感激。   猝不及防被挣脱开来,席慕眼中闪过不着痕迹的惊讶,想到刚才西泽的身手,了然的同时更大的兴奋涌上,他的小阿泽貌似隐藏了很多呢。“小泽泽这么说我很伤心呢,难道小泽泽不把我当朋友吗,居然对我说谢谢。”   “啊,没有,”西泽颇不好意思的看向一脸故作的心碎的席慕,外人做来惺惺作态,而席慕因为出众的颜,却叫人生不起反感,“没有不把席慕当朋友,我很高兴能有席慕这样一个朋友。”西泽又瞄了一眼腕表,眼里多了点着急,抬手晃了晃腕表道:“但是席慕,我真的要迟到了,下次请你吃饭。”说完给了席慕一个过分灿烂的笑,一口小白牙即使在树荫里也亮的很。   站在原地,席慕脑海里晃着那个明亮的笑,看着西泽跑开的背影唇角缓缓扬起妖异的弧度,他是真的真的很想,把这缕带着阳光\'气息的风攥在手里。在西泽无奈笑着说出“不打女人”那句话的时候,席慕近乎疯狂的涌出一股想把这个人揉碎,接着一口一口吞吃入腹的欲望,心脏超量供血他血脉贲张,激动到不受控制的颤抖,紧紧握拳几乎要刺破手心才勉强压抑下来,强烈的毁灭欲和占有欲是他不曾想到的。   想侵占,想撕碎,想捏在手心,想……拥有。   伸舌色\'情的舔过修长的手指,他想,如果得不到这个人,这种执念必定会成为他的阻碍……这么想着,席慕眸色有些深沉。   “走了?”万俟妄一脸奇怪的走过来。   “嗯,下午有课,小阿泽可是乖乖的好学生呢。”席慕灿烂的带着莫名其妙炫耀的笑,跟着万俟一起回林子里。   “我是说你居然让人走了?不像你风格啊。”   万俟妄一把搭上席慕的肩,“不是说是新找的?”   “我可没说。”席慕一脸正直。   “你就是那意思。”万俟妄毫不含糊,“哎我说,你小子不会还没拿下吧?帝岚还有你花花公子席慕拿不下的,太叫人惊奇了。”万俟妄一脸夸张的惊讶。   席慕没好气的给了万俟妄一肘子。捂着闷疼的胸口,万俟妄连退两步嘟囔了句:“靠!一点儿不带留情的。”接着故意大声嘲笑着跑开:“哈!恼羞成怒了吧席慕!?”   “回来了?”蓝宁以看着两人走过来,温润浅笑。   ? ? ……   ————————————————   【目标人物席慕,攻略成功机率增加50%。】   眯着眼异常愉悦的走在校园里,西泽心情很是不错,那种所有人照着自己设定好的剧本走,掌控一切的感觉令人愉悦。   【阿泽,目标人物已经对你产生了占有欲,当这种占有欲强度满足后将被评定为‘爱情’。】   “我能拿到多少能源和积分?”   【暂时无法估算,能源和积分获得取决于目标人物感情深度评定。】   “这样……”   背景剧情通常和任务息息相关,细节情报的掌握从来都是决胜的关键。在一开始读取种子给予的空间信息时,他着重研究了几个目标人物的一生。每个人都有弱点,而越是优秀的人,心理缺陷反而越大,但也越不会外露,所以一旦被人握住,便能轻松的一击既胜。如果没有种子提供的详尽信息,西泽想要找到那个可以利用的人性缺点会有些麻烦,他并不想在这些东西上面耗费太多精力和时间。   而席慕的资料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可利用点——他的母亲。幼时席慕同他的母亲曾经被绑架,只有席慕一人获救。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少有人知晓,但是席慕被救回去后却在精神上出现了问题。虽然这件事被席慕的父亲完完整整的隐藏了下来,外界也只是传闻席小公子被吓坏了,但是席慕的资料上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席慕有心理疾病史。   在资料上,过于官方化而显得有些干巴巴的语言却将绑架事件完美重现:五岁刚刚懂事的席慕,绝水绝食在黑暗中被关了三天,并且亲眼见证了自己母亲的死亡——为了得到那个所谓的消息,席慕的母亲被绑架者私刑折磨至死,死相凄惨。   自此席慕留下了深重心理阴影,席慕的父亲深感愧疚哀恸不曾再娶,自小对他异常关爱,并且进行了相关治疗,也使得现在的席慕表面看去的确与常人无异,但事实上只需要一点特殊的刺激——比如今天这句看似不起眼的话,西泽就能掌控这个人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三章      粉嫩的小嘴因为沾了油渍而更显晶莹润泽,米离咬着筷子歪头:“今天周五了哦,大家周末有活动吗?”   餐桌上缪黎晟低着头自顾自吃饭,像是同米离根本不在一个时空,无视的很彻底。   席慕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米离一眼,转头端走了身边万俟妄的柳橙汁喝了几口,看着万俟妄气急败坏的来抢,顺手把自己杯子推远以防遭到毒手,万俟妄看到才反应过来可以反过来拿走他的,于是恼羞成怒,两人斗智斗勇也是没精力顾得上米离。   只蓝宁以颇感无奈的笑:“周末的话,应该都没有安排吧。”   看到几人反应米离表情变得不太好看,筷子咬的牙齿都疼了,尴尬的同时有些咬牙切齿的不甘心。这些混蛋!再怎么说也一年多了,缪黎晟冰山不说话就算了,谁叫他就爱这款,但是席慕那什么反应!那要笑不笑的表情,他才不承认一阵胆寒好吗!万俟那个神经大条的家伙,一点礼貌都没有,直接被席慕吸引走注意力就完全忽略了他?!   手里竹质筷子“咯吱”一声,米离很恨的磨着牙!   还是温柔王子好,蓝宁以一句话瞬间治愈了米离,解救了他的尴尬,冲蓝宁以露出个甜蜜蜜的无辜笑容,米离连忙顺势提出他的心思:“没有安排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不用太远,听说月鸢植物园新一批的珍惜花草开花了,里面还有两株黑玫瑰呢。”张大了赤红水晶的大眼直直看着蓝宁以,其中透露着清晰可见的期待和祈求,米离最满意的就是现在这副身体的眼睛,只要睁大了,任何要求都会叫人感到无法拒绝。   “好啊。”蓝宁以浅笑应下,席慕和万俟妄也不能当不知道了,看着米离看过来透露明晰期待的眼,还是漂亮的杏眼,但席慕莫名的觉得它比以前差了点什么。错开眼神的瞬间正好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形,笑容礼貌真诚,举止优雅得体,气质潇洒……诱人。   席慕眸光瞬间暗了下来,那道人影似乎察觉到强烈的注视,看了过来。对上那双微怔后星星点点落上笑意的漆黑眼瞳时,在席慕脑海里顺顺当当的用它覆盖了米离清澈的大眼睛,他忽然醒悟,然后笑的有些意味不明。   微微抬高手臂对着西泽做个手势示意过来,看着西泽一脸莫名的神情,再次做一次手势,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你如果不过来我可就过去抓你过来了。   不远处那道清爽如风的身影扫了眼校园餐厅里安静就餐的其他人,还是点了点头,端着自己的餐盘绕过几个盆景来到席慕的餐桌前,笑笑:“席慕。”而后一一看过闻声抬头看向他的另外几个人:“几位学长好。”桌边只剩一个座位,西泽顺手把餐盘放在洁净的桌面上。   蓝宁以亦是笑着回应:“你好,我是蓝宁以,直接叫名字就好,不用太客气。”知道缪黎晟不会有什么反应,蓝宁以索性一一指着几个人对西泽做了介绍。   ? ??   西泽随着蓝宁以的介绍认真看过几个人,很郑重似的认真道:“记住了。”眨眨眼,他礼貌性询问:“介意我坐到这里吗?”他站在餐盘放着的地方,那个唯一一个座位旁边,在得到回应后拉开椅子坐下,看向身边的席慕:“叫我过来有事吗?”   “是啊周末有活动,要一起吗小阿泽?”席慕顺便看了眼西泽的餐盘,嗯,荤素搭配合理,能量含量也很高。   “植物园有什么好去的,不如去骑马怎么样,挺久没一起去了。”万俟放弃了夺回自己的柳橙汁,同时表示对植物园黑玫瑰什么的兴致缺缺。   蓝宁以也是目露兴趣,但介于刚才答应了米离,于是也不好反复,只好笑笑沉默。   “小阿泽觉得怎么样?”席慕问西泽。   “我无所谓啊。”本是很没责任感的话西泽说来却是叫人感到舒服,语气是很认真那种,给人感觉就变成了尊重他人意见。   “一起去。”缪黎晟正好吃完,拿过旁边备着的餐巾擦擦手又拭过唇角,微微扬了扬下颚,一句话确定下来。   “可是我不太会骑马哎……”   看着几个人一言一语就把活动定下来,特别是坐在他对面笑的一脸灿烂的那个西泽,米离莫名火气盛,他穿过来的家庭虽然有点钱,但跟缪黎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他的父亲只是最近几年才发家,对他的教育里对于骑马这些贵族运动实在不重视,所以才会被人看不起的视作暴发户。听到缪黎晟就要确定下来,连忙嘟着嘴自然粉嫩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不满。   缪黎晟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有人质疑他已经做下的决定,蓝宁以他们都知道,所以很少在这种时候反驳他。   “不会骑马就别去啊。”万俟一脸不耐:“不然就坐旁边看着。”   死傲娇!米离别扭的吐槽一句,心里却有些沾沾自喜。万俟妄总是嘴硬心软的,不然怎么会在他说不会骑马后还叫上他一起去,想他一起就明明白白的直说出来嘛。米离心里瞬间甜滋滋的,于是可怜兮兮的说:“也不是不会啦,我会好好学的……”他怎么能放他们和西泽单独在一起!   “那就这么决定了,附近有什么马场吗?”万俟打断米离的话。   “附近似乎没有,最近也要到L市。”席慕想了想。   “马场的话,”一直安静听着的西泽忽然出声,对着看过来的几个人说:“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马场,就在本市。”   “哦?那就拜托小阿泽了。”席慕无意识的舌头缓慢舔过唇角。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我来安排明天的行程。”西泽弯唇一笑,漆黑的眸子像是七月洒满星子的晴朗夜空。另人心向往之,心神为之一清,不由得有种怡然感。   ——————————————   为了周末两天时间能完美利用,他们周五下午课业结束就会直接住到马场附近的酒店,西泽电话给司机安排了车过来接。西泽最后一节社会历史选修课刚结束,抬头就看到过来找他的席慕。同时也引得周围下了课还没离开的同学八卦之火狂燃,开学就缺课两个月的帅哥和席慕王子认识?!一个个自以为隐蔽的偷瞄着围观。   众人围观下习以为常面色不变的对席慕笑笑,收拾好后跟着席慕一起找到另外几人,众人一同慢慢的往校外走。   “这下好了,到不了下周都会传遍整个校园。”西泽苦恼的敲敲自个额头,颇有些无奈抱怨的看着席慕。   “怎么,被人把你和我放一起谈论,会很丢脸吗?”席慕斜眼看他,眸中闪过笑意,会意的在面上装作很不满的样子。   重重的叹口气,西泽很明显是口是心非的否认了:“没有啊。”顿时引得几人笑出声。   西泽这幅壳子本就优秀,再加上西泽住进来后更是感染力极强,认真诚恳的人总会招人喜欢,更何况这个人他还拥有开朗温暖的笑容。与蓝宁以万俟妄几人几句话聊下来,倒是全无隔阂,连缪黎晟也会时不时蹦两个字。所以即使米离很明显的排斥西泽,也只是引了一身尴尬罢了。   马场建在郊区,附近就有酒店休闲等建筑,且星级蛮高,环境很清雅,周边没有太多高楼大厦,也没有车水马龙,倒是会叫人心神放松不已,路程不算远,也就几个小时。   车内空间并不小,车子也不愧对它的价格,路上没有太多颠簸很是舒适。都是年轻人,几个小时车程下来也不觉得烦躁,几人都有着丰厚知识底蕴,年龄段社会地位也相当,纳兰西泽又是博览群书,几个人聊的倒是很愉快。其间席慕时不时扑一下西泽,万俟时不时开嘲讽,蓝宁以浅笑如春风,米离的注意力则大半在缪黎晟身上,时不时的引导着,缪黎晟也会说几句,几人同西泽很快熟捻起来。   毕竟出发的时间比较晚,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空已经由天蓝变成橘红,橘红变成浅蓝,浅蓝又变成宝蓝,最后成为深沉的墨蓝,三两个星星趴在幕布上,调皮的一眨一眨的。   酒店在度假村内,夜晚的灯光幽柔,下了车微微抬头,路边暖黄的灯光打在西泽脸上,衬的脸部轮廓朦胧而柔和,细腻的肌肤如陶瓷般散发柔光。西泽唇边带着习惯性的笑,左颊浅浅梨涡里像是盛满了灯光,缓慢沁浸人的心脏,让人整个从头软到心底。直挺的睫毛刷子缓慢般眨了两眨,打下的阴影收拢又张开,叫人手心发痒直想去捏住那排眼睫。   这幅场景,刚下车的几人全部看呆了。席慕眸光沉沉,往日里的漫不经心和绕有兴致俱都消失不见,阴沉冷凝的不像是他。万俟勉强收回目光嘟囔了一句不愧是席慕看上的,惊醒了几人。   西泽回头,毫无意识般大大的笑开,露出一口小白牙在灯光里闪耀着另人不敢直视的光芒:“就是这里了,已经订好房间,挺累了吧?大家快进去吧。”   随着侍者进大厅,上了二楼,单独房间,米离提议缪黎晟喜欢清淡口味后晚餐索性就大多点了清爽可口的菜色。看着缪黎晟虽然傲然不减,冷漠的目光却柔了几分,西泽低头搅着咖啡目光闪烁了几下,看来米离这一年来重点攻略的就是这位了。   意味不明的笑笑,纯洁善良的小白兔吗?对于身处黑暗,心底又渴望光明的人来说,确实很吸引人。但如果时间长了,不出意外还好,一旦有一点波折,如此弱者对于黑暗的孩子来说,只会是累赘和拖累。况且,既然是黑暗之子,自然属于黑暗,等到黑暗的心灵成熟后,它还会一直渴望阳光吗?但西泽相信米离不是笨蛋,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他一定能在需要的时候完成在他人眼中兔子到捕食者的转变,在出了校园后不给缪黎晟带去任何烦恼,甚至会成为他的助力。但是……时间?浅浅勾起一边唇角,微低着头的西泽左颊印出梨涡,微眯的双眼,眼尾上挑竟说不出的妖异,看呆了有心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和上一章节重复了,谢谢“木木木”的提醒,已经替换了。   ☆、原创校园·第四章      度假村东北方向本来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山地,倒是有山有水,但山却是小山包,水也不过只是小塘,被人花大力气平整了一部分后才种上草坪建起了马场。与此同时度假村范围内都可以野骑,周边山水景色也很是怡人。这座马场在今年纳兰老爷子生日上被送给了老爷子,现在还没正式开放,纳兰西泽一直在“奇”的训练营里努力,根本不知道这座马场,但是有“种子”微端系统的西泽不同。在跟老爷子报备之后,这座还没有完全开放的马场自然会给西泽几人开放。   西泽起的早,晨跑之后一身汗回来正好遇到下楼的缪黎晟,跟缪黎晟聊了两句,一起点了餐后回房间,花了点时间冲洗掉一身汗渍才下来。这时候其他几人也已经起了,米离迷离着一双水润润红通通的兔子眼,呆萌的揉着眼,粉红的小脸更显娇嫩,酒店内来往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朝他们坐着的地方看一眼,其实席慕缪黎晟几人,也是各有特色,或张扬或温雅,年轻的生命总是鲜活招人眼的。   站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台阶上,西泽看着一楼窗户旁几个虽然风格不同,但无一例外都俊美非常的几人,不由感叹了句不愧为主角。这时正对着楼梯的蓝宁以刚好从窗外移开目光看过来,西泽立刻调整表情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窗外晨光似是被吸进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再反射出来,充满新生、希望的味道。   蓝宁以怔了怔,眸光缓缓变得有些恍惚出神,像是记起什么,于是垂眼沉默,周身忧郁悲伤的气息围绕着。一直注意着几人的米离发现后,虽然疑惑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满眼关切的问蓝宁以怎么了,蓝宁以浅笑,伴着周身的悲伤气息倒是叫人心疼不已。   ? ? “没什么,西泽已经下来了。”蓝宁以轻声安抚着米离,顺便转移了话题,明显不想再提起,米离也就只好顺着看向楼梯方向。看到身穿洁白运动服,刚沐浴过一身清爽的西泽,米离表情扭曲了一下,糟糕,要背叛节操了,他觉得西泽也好棒怎么办!   没有注意到米离的目光,西泽已经迈步继续往下走,微微低了头从稍湿的额发上甩开几滴水珠,水珠飞溅在空中,将晨光反射出七彩琉璃的光线,在西泽周身晕起一层淡金色柔光,场景梦幻的好似童话。   米离眼睛都有些直了,歪着头一副花痴的样子,恨不得流口水。席慕挑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走下来的西泽。心中冷笑,他早就发现,米离异常关注缪黎晟的一切,对缪黎晟一贯的讨好,同时对蓝宁以也很亲近,总跟万俟吵嘴又难道不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手段?对着他总会一副委屈的样子,同时更是隐隐排斥着接近他们的人。呵,家里企业不大胃口倒不小,这是想着全部吞了?也不怕撑死!   最近西泽离得比较近,米离对西泽已经近乎明面上的排斥,现在却又这样用这样恶心的目光看着西泽,看着他席慕的人!席慕浅色的瞳阴郁成暗沉,若不是因为缪黎晟对米离的态度,而且米离明面上做的也不算过分,席慕早就动手教教他什么是人生了。而现在……希望米离能聪明一点,不要越了底线,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西泽,这边!”万俟注意到他们几个的动作,顺着视线,也看到了下楼的西泽。因为在度假村,来度假村的人大多会选择在房间里用早餐,虽然大厅里环境不错,但会到大厅用餐的人却很少,更何况他们是下来的比较早的,因为不会打扰到他人,所以万俟稍稍提了声音叫了西泽一声。   西泽看向万俟,笑着点头,然后加快了步伐轻巧的下了楼梯,朝他们走过去。   ——————————————   西泽的早餐也比较清淡,几人一一用完餐后,因为马场距离酒店很近,出了酒店便决定沿着小路走过去。度假村环境还不错,绿化很到位,早起一路上的空气也清新,几人前前后后聊着天就到了马场。   马场的负责人则是早早就接到消息在门口守着,看到几人的到来直接引着去换衣准备,然后挑选马匹。   “你家的?”万俟有些惊讶的问,事前西泽只说知道这里有马场,他对于自己不知道这个消息还觉得奇怪,而现在看来这个不小的马场明显还没有开放,并且那位看上去很亲和自称马场负责人的中年人对西泽很恭敬,一切都表明西泽身份的不一般。   听到万俟询问,本就有同样疑惑的米离席慕蓝宁以也都看向西泽。西泽抬起手,修长的食指微曲摸了摸自个鼻梁,笑道:“啊,这是家里老爷子的,老爷子挺喜欢这里环境,据说想弄成私人的。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我会交代底下的人。”   ?“环境很好,而且比邻度假村,占地面积也很大……”蓝宁以若有所思。   没太注意几人在聊什么,一边跟着往前走,米离正低着头盘算着,看情况西泽家里也很有钱啊,而且肯定是有着不俗人脉的,要知道私人马场也不是那么好申请的,况且占地面积这么大。通常来看,这样的人不该是个打酱油的……不是恶毒男配就是天命男主。脑海中忽然浮现早上西泽沐浴在晨光下那一幕,米离瞬间脸红,这样的人看着一点都不像恶毒男配,难道是真正的男主?可是他很喜欢缪黎晟席慕万俟蓝宁以……米离满心纠结的想着。   “米离?没事吧?”已经到了休息室,看到米离神思不属的样子,蓝宁以礼节性的问了一句。   “啊,啊?哦,没事。”米离回神看到大家都看过来的目光,一时间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觉得自己领会了真相:这是一篇一路征战一路收后宫的np文!不光西泽,以后他还会遇到更多更优秀的男人!一想到以后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美男子都围着他转,米离又一次出神,一时间满脸憧憬。   ? ? ……   “米离没事吧?”看着米离恍惚傻笑的表情,蓝宁以真的有些担心了。   万俟妄瞥了傻乐的米离一眼,嫌弃的说:“能有什么事。”说完就直接去选马场准备好的骑马专用装束。   西泽只淡淡勾唇笑了一下,便调整了表情上前,伸手在米离眼前晃了晃:“米离?”   米离正憧憬未来美男环绕的情景,就看到一只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手在他眼前晃,恍惚间米离一把抓住,感觉到手里细腻并且手感好到没话说的热度,米离终于从幻想里醒来回神。   被握住了手,西泽只是愣了一下,便又笑开,西泽背对着窗子,打下的阴影将纤细小巧的米离整个罩进去,在米离看来,逆光的西泽被他抓住了手后,无奈的笑着,漆夜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纵容宠溺的微光。   “没事吧,到休息室了。”西泽说。   席慕表情有些阴沉,盯着米离握着西泽的那只手,而且米离并没有马上松开,还在一脸花痴的盯着西泽无奈的脸。   席慕正要动作,倒是取了装备的万俟回来,发现了西泽的尴尬,好意拽住西泽另一只手臂一把拉开他,推向挂满衣饰的橱柜,并且招呼着其他几个人:“快去换衣服,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再赢席慕一次了!”   “嗤,你赢过我吗?”席慕嘲笑道。   “啧啧,输了居然不承认,这次就当场赢了你让你心服口服!”万俟妄冲席慕挥了挥拳头直接进了隔间换衣服。   西泽看着两人互相挑衅的样子,好笑的摇头,便也去挑选衣物。席慕眯起眼瞥了米离一眼,耸肩跟在西泽后面,蓝宁以无奈的冲缪黎晟笑笑,两人也跟了上去。   换好后带了些基本防护的装备,几人对自己骑术都很自信,只有米离规规矩矩弄了全套。   挑选马匹的时候,骑术只是堪堪入门的米离乖乖听从建议选了匹温驯的棕色小马。马场养的马数量不算多多,但质量绝对高,虽然没有到他们自己养着的名马那种程度,但几人也都找到了合眼缘的。   一开始顾忌着米离的骑术,加上要熟悉马匹热身,大家都只是慢吞吞漫步,到后来万俟就不耐烦了,打了声招呼就纵马跑了起来,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笑,也加快了速度。   米离因为很少骑马,有些害怕,马都是通灵的动物,察觉到你害怕它,它就会释放野性,淘气且异常的不好掌控。所以虽然米离骑着的是一匹温顺的小马,也很不稳,自然不敢加速快跑,就被落在了后面。   一个上午下来,其他几人赛马比速度比障碍跑,酣畅淋漓倒是玩的尽兴,偏偏米离一个人满脸郁郁不乐。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五章   骑马这项运动,总能激起起人平时潜藏起来的自信,缓解压抑的情绪,愉悦身心,只要骑上马背,总会有说不尽的神采飞扬,胸膛中郁气一扫而空。   第二天周日上午,因为平日都有锻炼,没有人出现肌肉酸疼等现象,精神奕奕意犹未尽的几人决定继续去骑马。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状态良好,早上开始就疲惫厌厌浑身难受的米离很不高兴,他不擅长骑马,跟不上,而他们一上了马就顾不上他了。   这时正好听到引着他们进马场的人说,度假村另一边那座山也在马场范围内,那座山上的盘山公路通常没人去,是野骑的好地方。   米离转了转眼珠,上前拽住了万俟妄的衣服,说:“我们去盘山公路那边吧?可以比赛看谁先到山顶,你们觉得怎么样?”   万俟说:“听起来不错,你们去不去?”   野骑确实比在马道上骑更畅快,于是蓝宁以席慕几人也都同意了,骑马漫步到山底,几人勒马,抬头看了眼山顶,距离正好,不会太远过累也不会太近跑不起来,不怪乎那位马场负责人会介绍他们过来。   “直接骑马比赛没意思,不如加点限制怎么样?”米离转着赤红透明的大眼,一副狡黠的模样,显得灵动而可爱。   “说说看。”缪黎晟收回视线看了米离一眼。   “你们骑术很厉害,直接跑比赛到山顶太轻而易举,太简单了,不如让每人都要带上一个人,这样不光要骑得快,还要注意带着的人,对马的操控难度就加大了!”米离睁着红色的兔子眼眨巴着看向缪黎晟。   “这个不错!”万俟听了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样的确加大了难度,不然单单跑到山顶太没挑战性。”   看到万俟已经答应,其他几人也就同意了。   席慕当然想同西泽一组,但因为席慕对西泽明显的兴趣,米离自然不高兴的反驳。而一直以来都看得清米离为人的席慕也不见得多待见米离,明确表示不会带上他,以米离骑术不好会拖后腿为由,硬拉了好脾气的蓝宁以当负重。缪黎晟表示他不参加比赛,万俟听了席慕的理由也不想带上米离,就叫上了西泽。   西泽犹豫了下,表现出一副其实他也挺想参与进去,而且不是以“负重”的身份,但也只是犹豫了下而已,便爽快的换到了万俟马上。对此万俟表示对西泽好感度UP,于是也大方的没计较西泽直接坐到了他身后,而不是和蓝宁以一样被席慕揽在更好控制的身前。   虽然最后结果并不如米离所想的那样,能让他加入,并且与其他人亲密接触,但这次比赛还是在缪黎晟一声令下后开始了。   虽然是公路,但毕竟是在人少的山上,少有人打理,满是山上落下的土石,还有些崎岖,加大了难度的同时也激起万俟的兴奋。马蹄答答,山风呼啸,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带些水汽的冷风愈往山上愈亟。   西泽倒是乖乖的坐在后头,环在万俟腰间的手臂也只是保证了自己的不被甩出去而已,下盘很稳的西泽并没有给万俟带去太多压力,所以虽然带上了西泽,万俟也能放开了加速,于是万俟很快就兴奋不已的超了席慕好几个身位。   越骑越快,马鬃在风中飘逸,带了铁掌的马蹄叩击大地,山林潇潇厉风瑟瑟,只要骑在马上,谁没有一股油然而生欲要凌风而去的潇洒畅快!   因速度过快而显得过于凛冽,变得不那么可爱的疾风中,西泽圈着万俟的腰,微俯下身稍低着头,胸前与万俟隔着衣物相贴,随着马儿跃起的节奏起伏间能感觉到怀中生命的鲜活,万俟一头红发显得有些凌乱的在风中扬起跳跃,透过晃动的额发西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种神采飞扬。垂下眼,西泽意味深长的笑。   忽然,他们身下优质通灵,并且昨天已经同万俟配合过的马匹,本来有规律的节奏猛然间乱了套。它先是猛的闪了一下,幸好万俟妄对于马术很有经验,急切中随着马儿闪避的方向拉扯了缰绳并且一把抱住了马的脖颈。否则完全靠着万俟妄保持平衡的西泽在失了平衡的万俟妄带动下一定会两人一起摔下去,刚才所在的位置异常危险,他们又在相对外圈的地方,从崖坡上摔下去可不是缺胳膊断腿那么简单。   这时马受惊的原因也明确了——内圈靠近公路的山林里,枝叶晃动着钻出一只豺的脑袋,顿时万俟瞳孔紧缩,一边拼尽全力控制着更加失控狂奔的马,一边提高声音对西泽喊了声:“不行,失控了!”   话音未落,身后已经从刚才马儿闪的那一下调整过来的西泽,稍稍用力圈紧了他的腰腹,低沉磁性的声线逆着风传到他耳中时有些飘渺:“我知道,松手。”西泽一手护在万俟腰间,另一只手环过万俟单手握住了缰绳,发足狂奔颠簸异常的马上,西泽的身形却仍旧很稳,没有情绪的声音一丝一缕的绕在万俟耳边,身后的重量和温度忽然让万俟妄感到有些安心,激烈的情绪也稍微平静。   万俟松开缰绳任由西泽取过了控制权,发狂的马在缰绳大力的拉扯,并着腿上的强力控制下已经偏离了危险的外圈,西泽的骑术明显在万俟之上,但他也做不到强行安抚这匹受惊发狂的马。“我数一二三,放松身体我带你跳下去。”   在这种危险时候西泽的声音却依然很平静,便也高度的让人信服,胡乱晃动的视线里万俟僵硬的歪头看了看内圈公路边高大的树木和灌木丛,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干涩,或许因为马背颠簸的太狠还带着颤音:“好。”   腰上属于身后人的手臂更加用力圈紧,他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压过来,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能感觉到身后西泽平稳的心跳,耳边的呼吸甚至都不见凌乱,湿热的气息呼在敏感的耳朵上,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危险,万俟莫名有些失力。   “一。”   “二。”   恍惚间身后似乎传来席慕的呼喊,但紧贴在他耳边,似乎直接送到他耳膜上的声音压过了一切——   “三!”   条件反射般,万俟紧绷着的身体放松,立时随着身下马的又一次晃动而歪倒,一双手臂牢牢护在他腰上,借着强烈的爆发力瞬间带着他飞离了马背。   半空中望着越来越远的马和空茫碧蓝的天空,一时间万俟妄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当重重的落地声并着半声闷哼从身下传入他的耳朵时,一阵隔着什么东西却依然传递到他身上的震荡感令他胸口一阵发闷,腰上的手臂一刻不停的护着他向下翻滚了一阵卸去力道。   直到这时万俟才发现自己胸膛中的一颗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现在回神后猛然恢复的跳动剧烈到几乎要蹦出喉咙。深呼吸平复激烈的心跳,万俟从空荡荡的脑子里尽力找回自己的思绪,他发现他的脸被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护着,透过指缝可以看到林间年份不短的树木,而这时这只漂亮的手上已经多了好几道淋漓的口子和刺眼的擦伤,鲜血味道充斥在他的鼻端。   西泽从身后环抱着他,一只手伸在他脸的前方护住了他的要害,现在两人正侧卧在一片半枯半荣的草地上,不远处一从灌木被压塌,他们就是从那个方向滚过来的。   西泽紧紧抱住万俟蜷在地上,一直没有动作,万俟一下子慌了,但他却丝毫不敢动,害怕如果西泽内伤,因为他的动作而带来二次伤害,只能焦急的喊了西泽两声。还不及听到回应就听到不远处席慕蓝宁以的呼喊,他心中微松,看来刚才在马上听到的席慕的呼唤并不是幻觉,席慕和蓝宁以在后面发现了他们的马失控。他赶忙大声喊道:   “在这边!席慕!宁以!快点!”   远处声音一顿,万俟连忙又喊了几声,就听到蓝宁以让他们的回应。这时万俟身后才传来两声压抑的咳嗽,随着胸腔的震荡,西泽的声音带着苦笑的味道:“我没事,没有伤到要害。”说着就要松开手臂放开万俟。   “你他妈别动!!”万俟妄急了,吼了西泽一句,他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叫你别动就别动,宁以就在附近,等他过来看了再说!”   蓝宁以家里是开医院的,虽然蓝宁以并没有继承医院的打算,但耳熏目染之下对这方面也是少不了要有接触,即使不能救治,蓝宁以也能做一下紧急处理。必须得等蓝宁以看过了确定没有骨骼断裂等伤害,他才敢移动西泽。否则有可能本身不会出事,却因二次伤害被碎裂的骨骼刺入内脏,即使不是会立刻致死的肺部心脏等,其他的部分也有可能会因为内出血而死亡。   “呵呵。”西泽有些暗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真切的笑声,从“奇”的训练营毕业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连自己的伤重程度都不知道,但是他也只是笑了笑,说:“好。”   “计算身体受损详细数据。”西泽眯着眼在心底对着种子说。   【指令接收,宿体体征扫描。】   停顿了一秒,种子干净利落的道,【身体扫描完成,全身伤口17处,其中轻微伤16处,二级轻伤1处,受损程度7%。】   ?   “7%……”西泽皱眉。   【已影响灵活度。】   “在什么位置。”西泽问。   【处于左小腿外侧,靠近膝骨三点钟方位。】种子说。   “转移。”西泽当机立断道:“转移到手臂。”   【指令接收……转移成功。】   感觉到小腿部的不适感消失,转而出现在左臂,西泽才满意,腿部受到这种影响灵活度的伤,对他接下来的行动会有些阻碍。   说实话,他现在全身都不大舒服,从马背上直接甩下来不说,落地还给至少七十Kg的万俟当了人肉垫子,翻滚卸力的时候完全奋不顾身的把万俟妄护了个严严实实,他自己却被一丛丛的灌木划伤不少,内脏也受到一些震荡。西泽眸光沉了沉,他从来不做收益低于百分之三百的事,这次自然不会白白安排这么一场“意外”,希望怀里的人是个乖孩子,能给他一份完美答卷。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六章      坐在医院外科室内,西泽正半垂着长长的眼睫,听话的任由护士在他身上涂涂抹抹,每当双氧水抹到破损的伤口上时,在眼睑位置打下阴影的眼睫都会颤两下。明亮的灯光下淡淡的光晕更显得西泽皮肤细致润泽,偏偏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是血红的伤口,带着种病态的美感。   当时他们身后的席慕和蓝宁以一发觉他们马的跑动混乱起来,就快速追了上来,而且旁边跟着做裁判的缪黎晟后来也跟了上来。   找到西泽和万俟后,蓝宁以冷静的先是简单查看了西泽的状况后便让万俟妄让到了旁边,让席慕打电话叫车的同时,他自己则是用手帕把西泽左臂最严重的一道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等到他们留在度假村的车到来,西泽坐上车直接被蓝宁以带到了市中心蓝家开的医院。   幸好经过医生检查,西泽只有身上外伤看着比较严重,内部并没有受到严重损伤,万俟妄这才松了口气带着西泽到这里来做伤口消毒处理,而且左小臂上的伤口还要打绷带。   护士很专业,虽然看到好几个俊秀漂亮的大男孩一窝蜂涌进来,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护士也只是脸红了些,等到开始给西泽做伤口处理的时候更是一本认真的专注。   本来万俟妄心里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毕竟这次算得上是西泽救了他,况且西泽浑身是伤。偏偏他自己身上就两块擦伤,两三天就能好那种,现在都已经结痂了。   看着西泽每次双氧水抹上去,长长的眼睫都不着痕迹的轻微颤动,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面无表情的西泽在医院过于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说不出的金属冷冽刚硬气质,但他微微抿着唇角,却柔和了过硬的线条,让万俟妄有种其实西泽很委屈的荒谬感觉。   几人都不说话,沉寂的氛围让米离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几次张口欲言又都咽了回去,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觉得很莫名其妙,在盘山公路上马居然也能受惊,还出了现在这样的事。   席慕表情很不好看,显然受伤的西泽对他心境影响很大。席慕才不会单纯相信这就是一起“意外”,他想的比其他人都多一些。西泽身份且不说,单就万俟家里可就万俟妄一个,独子!若是万俟妄出了什么问题……眸中闪过凌厉的寒光,席慕危险的缓缓勾起薄唇,可别被他查出点什么,否则……   很明显蓝宁以和缪黎晟也不是金玉其外的单纯纨绔,虽然在这方面反应慢了些,但席慕想到的他们也都想到了。万俟妄和他们可是从小就认识,中学大学更是一直在一起,感情非同一般。如果背后的人是冲着万俟妄来的,那么西泽这次算得上是被万俟妄连累,而且为了保护万俟妄他还受了伤。这么想着,蓝宁以对西泽印象更好了,就连缪黎晟都表示:勉强给你好感UP吧。   这时候也就万俟妄这家伙身在局中被乱了心神,关心则乱没有想通其中关键,等到他反应过来,就会意识到这场“意外”的不对劲之处了。   但是当然根本没人想到是西泽自导自演了这部剧本,毕竟现在就他一个人受伤,颜好到大家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怀疑到他这个唯一受害人身上。不得不说西泽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好了,潇洒随性,好接触到没脾气,一笑起来满眼阳光,左颊的梨涡也更增色。最重要西泽这幅壳子眉眼间充斥的正气,虽然平日里西泽总是用长长的额发遮盖,但也会让人潜意识里觉得他不是心思深沉的人。   西泽很淡定的在护士把湿润润,沾满双氧水的纱布放到他鲜血淋漓的左臂上时,控制眼部肌肉让自己看上去像是“无法控制不由自主的”眼睫轻颤,幅度是最容易引起人怜惜感的那种。   他当然淡定,由种子操控着出现在山林边缘,公路旁的野生动物,没有任何人为痕迹,也只能,只会是一出“意外”了。本来他想顺便把米离拖下水,后来想到还没攻略的缪黎晟,以及缪黎晟对米离的态度,他还是遗憾的略过了这次机会。   “感觉怎么样?”西泽擦完药水缠上纱布就被万俟妄直接拉到病房,非说是要住院观察几天,这时候万俟妄正坐在西泽床边木椅上,其他几人或坐或站也都在病房里沙发附近。   西泽坐在病床上,苍白的被子盖在他的腿上,衬的他放在被子上的右手格外白皙修长,指节自然微曲的弧度让人看了心里有些痒痒的。听到万俟妄的问话,他抬起左臂握拳微微绷紧了左臂小臂肌肉,只一瞬便又放松,他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大问题,不影响发力,过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坐在沙发上一直在摆弄手机的席慕这时候抬头看了西泽一眼,他刚才已经吩咐了人去查这件事:“小阿泽饿了没,已经二点多了,给你打包午饭过来,要吃什么?”   西泽满是无奈,哭笑不得:“我没问题,一起出去吃吧。”   “不行!”听到这话万俟妄不答应了,“在病房好好待着,刚受了伤没事乱跑什么。就吃粥吧,医生不是说要清淡。”他拍了拍西泽未曾受伤的右臂,不等西泽反对,异常霸道独,裁的直接起身迈步出门。   “是啊,小阿泽要乖乖养伤哦~”席慕笑眯眯的狠狠咬重“乖乖”两个字,跟着万俟妄一起出门。   西泽更无奈了,难道他这是什么严重的伤吗,连重伤等级都够不上好吗,他把目光移到蓝宁以身上,目光中全是“你懂医术一定知道这不算什么吧”的意味。可蓝宁以也只是弯了弯眸子笑的温雅,还带了点揶揄附和了前两人的话,便也拉着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淡淡弧度的缪黎晟,和想说话一直没能说出口,只能匆匆告别的米离一起出去了。   直到几人往外走西泽还是一脸憋屈,满眼都是:他早该明白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不懂医术也该知道的!惹得刚出门的蓝宁以米离都笑出声,就连缪黎晟都压了压唇角露出个几不可见的淡笑,接着收了笑意微微扬了扬下巴,率先迈步。   而几人刚离开病房,房门阻隔视线的一瞬间西泽便恢复了一脸面无表情的淡然。他抬起左臂看着它,那道伤口在小臂外侧,洁白的纱布一层层缠绕在上面,右手轻轻抚过质感粗糙的纱布绷带——即将到来的剧本中,如果伤在腿上会对他造成影响,而伤在手臂的话……或许能增色不少。修长优美的右手指尖,轻巧灵活的好似弹钢琴般敲击了几下裹着纱布绷带的伤口,他幽暗深沉的浓黑色瞳孔里闪过一缕几不可见的未明笑意。   虽然匆忙,给西泽带回来的午饭也不会太粗糙。几人也不能都在这陪着他,但万俟妄却说若看不看着他,他肯定不会在医院好好待着。所以万俟妄决定留下看着他。另外席慕也没走,一人一本书就坐那看,一副铁打不动的样子。其他人却是有事要做的,午饭后没多久就告辞离开了。   西泽半倚在床头垂着眼闭目养神,平日里阳光耀眼,极其吸引人目光的眼睛阖上,微微翘起的唇型,周身的气质缓缓沉淀下来让他整个人变得沉静而柔和。   无意中抬头的万俟妄愣了一下,无意识的捏了捏手里的精美法文原文书书脊,……其实西泽,长得还蛮好看的。   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忽然就静下来了,西泽这个人,真的很有魅力和影响力。像他,在西泽身边似乎总也不会有什么不耐不悦的情绪,西泽整个人都在向周围人诠释着什么是阳光,什么是生命的活力。他常常笑,似乎总是很高兴,笑起来的时候笑意是会落到眼睛里的,让看到的人也会跟着心情愉悦起来。这个人,是个永远不会让人升起讨厌这种情绪的人。   很快,日暮西山,晕黄的暖光穿过明净的窗户洒在三个安静的俊美身影上,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天边将落的金乌和漫天的晚霞,美丽又绚烂。   这时寂静安宁的气氛被一阵“嗡嗡”振动声打破,西泽笔直的眼睫微动,却没有睁开眼睛。万俟妄抬头看向席慕,席慕皱了皱眉从书页上移开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精致挂钟,眉间松了松,轻声起身,他接通电话放在耳边悄无声息的走到洗手间并且关上了门。   这时万俟妄的手机也响了一声,再次被打扰的西泽不得不睁开了眼,看向了沙发上的人,沙发上万俟妄正拿出手机划开查看新收到的消息。   这时洗手间的门把手“咔嚓”轻响,席慕顺手将手机放口袋里放轻脚步走了出来,抬头正对上西泽睁着那双漆夜眸子专注的看向他。刚睁开的眼睛里带着些水光,还有一丝尚未散去的淡淡雾气,叫人觉得迷茫而懵懂,席慕瞬间被电到,僵硬了一下来慵懒笑开,漫不经心的调侃:   “小阿泽是发现了本公子的魅力,决定投入我的怀抱了吗?”他凑近,很不见外的直接坐到西泽床上,很是骚包的拨弄了下柔顺的额发。   西泽失笑,因为长时间没有动作,他的手臂有些血液不畅。轻微活动着略有些僵硬的手臂,他说:“离席慕这样的万人迷太近可是会招惹麻烦的。”说着对着席慕眨了眨右眼,其意思不言而喻,上次因为你这祸水,我已经被人堵了一次了,能接下来也不代表我就不怕麻烦。   “席慕刚才也收到消息了吧?”万俟妄接过话头,将手中精美硬皮书合上放在沙发前的小几上后站了起来。   “嗯。”席慕表情有些郁闷,他很想在这陪西泽,难得和西泽共处一室……虽然还有万俟在,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只要能和西泽在同一个空间里,他那躁动的血液就能安静下来!所以万俟的存在什么的,也是可以忍受并且忽略的。   “没办法。”万俟摊手,“你家长辈的生日宴会,还真不能不去。”其实要他选择,他是肯定要留下陪西泽的,他一点都不喜欢宴会那种气氛,但是没办法,已经在催了。今天下午蓝宁以他们的离开,也都是因为要准备参加晚上席老爷子的生日晚宴。   席慕转回头单臂撑着床头墙壁凑近西泽,看西泽条件反射般向后靠了靠,席慕浅色的瞳暗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的撒娇似的笑:“小阿泽给个告别吻呗。”   ……面对这样的席慕,西泽一时间有些发愣,怔怔的眨巴了下眼睛,旁边万俟妄的表情莫名的不太好看,语气不大自然的给西泽解围道:“好了席慕,时间有些急,快走吧。”   席慕状似委屈的嘟了下嘴,性感磁性的嗓音笑了笑,快速凑上前朝西泽吻过去,虽然西泽反应迅速的侧了下头,但吻也亲在了他的唇角,条件反射般,他抬手擦着嘴看向席慕的眼里满是惊讶疑问。   席慕的眸光瞬间沉了下去,阴暗的浓黑在他的瞳孔翻滚着嘶吼,妄图毁灭一切的黑暗情绪带着心脏供应过量的血压直冲向他的大脑,令他脑子里那道弦死死的紧绷着。这时西泽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略尴尬的放下了手,席慕名为理智的弦终于险险牵制了他差点失控的强烈欲望的野兽,那野兽的名字叫——囚禁,占有,掌控。   席慕低低的笑了笑,叫上没看清细节,但是只是因为席慕亲了西泽,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别扭不爽的万俟妄一起,道别后离开病房。   关门声响起后,病房内西泽修长精致的食指指尖轻轻抚了抚自己微勾的唇角,眼尾上挑的瞳中是满满的兴味。   【阿泽,事情办妥了。】   忽然出现在西泽脑海,干净到诡异的声音平板的响起。   “做的好,种子。”收回手,西泽夸奖了一句,然后身体放松倚在床头,微微抬眼安静的看着墙壁上那个漂亮的水晶挂钟,细长的秒针“卡达卡达”的响着,亘古不变一般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七章      下午八时三十九分。   尖端坠着水晶石的秒针仍在“卡达卡达”的自顾自绕圈漫步,自席慕和万俟妄走后一直未曾稍移的西泽忽然动了起来。他先是利落的一把掀开被子坐到床边,弯腰穿好鞋子后起身,然后从墙上衣架取下上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打开病房的门。   当他出现在走廊上的监控镜头里时,已经不知何时拉好拉链并且衣无褶皱,微低头扒拉两下头发,西泽很自然的用另一只手反手关上门,接着从电梯下楼并且离开了医院。   蓝家的这家医院开在市中心,很繁华的地段,灯红酒绿华灯闪耀,实在是很美的夜景,“出逃”的西泽正微微噙笑一派悠然的漫步在街边。   八分钟,下午八时五十分,他从主干道拐到了另一条稍清冷的街道;   二十分钟,下午九时零十分,来回拐了几条街道之后,所行走的街道已经越来越偏僻;   十分钟,下午九时二十分,西泽施施然拐进一条小巷子。   垂眸笑了笑,西泽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腕上的腕表,跟了半个多小时,他已经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身后那群小尾巴也该跟上了吧。   停下脚步在巷子的中间站定,身后街道上路灯昏暗的光芒勉强透进来,投射到西泽身上将他脚下的影子拉的很长,从巷口望进来,堪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身形。   而西泽的身后,说是“小”尾巴,实则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实在是不少了,……对于一个正常的大学生来说的话。   领头的是两个人,看到西泽忽然停步,微惊讶的同时也停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冷笑,知道他们在跟着又怎样,已经晚了!聪明人总是活不长久的。   端着架子摆手让后面的人上前将西泽围了,两人才大摇大摆的上前。   西泽微垂着头,微长的额发将他的眼睛遮了个严实,也将那双黑色眸子里幽暗翻滚的墨色掩盖。此时那双笑时会洒满星星点点亮光的黑色瞳子,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深沉的好似浓墨色的漩涡,疯狂的旋转着似要将目光所及的所有生物全部卷进去,溺死在里面再出不来。他的唇边仍是勾着笑,但却已经毫无温度,左颊边的梨涡里盛着的不再是阳光,反而冰冷如寒潭之水般冰寒渗骨。   西泽半转身微过侧头,从围着他的人群缝隙中看向巷子口站着的两个领头人。路灯挣扎着勉强将微光洒进巷子里,暖色的光在西泽细腻的面部肌肤上被扭曲成柔和的光晕,为恶魔露出的蝙蝠肉翅表面布上一层薄薄的洁白光羽,纯洁的假象蒙蔽了观者的目光。   两个领头的里稍矮瘦的一个便是眼前一亮,猥琐的舔着干瘪的嘴唇。同是一个动作,席慕做来是那样与生俱来的风流性感,这人却只有浓浓的污秽淫,糜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用肘子撞了撞身边另一个领头人:   “哎,兄弟,这小子长得真不错啊……”干哑的话里意有所指,看向西泽的浑浊的眼里满是另人反感的猥琐。   他身边另一个领头的人身材不高,但看上去很匀实,普通到扔人群里找不出来的一张脸上是满满的苦困,脸上的褶皱多的叫他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他紧紧的皱着眉:“先废了手脚,完成雇主的任务。”   矮瘦领头人手指狠狠揉了揉鼻子下方,龌龊的嘿嘿直笑着利落应下:“行嘞。”尚且不知兔子实则是恶魔,矮瘦领头人迫不及待的招呼着一众人赶紧上。   这边完整听完两人对话的西泽笑容更大了,他握着手腕稍稍活动着松了松筋骨,原地小跳两下轻巧的像是踩着弹簧。   在离得最近的一个人冲进西泽的攻击范围时,众人只看得到他身形一闪,重重的肉体撞击声便夹杂着渗人的骨裂声传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那人已经喷着血飞出四五米外,摔落地面后拖出数米的血迹,干脆利落的晕过去不省人事。   那一瞬间场中骤然静默了一刹,寂静的令人窒息的夜色里只有那人摔出去时带倒的几个人断断续续的微弱痛呼声。   西泽不知何时已经收了毫无温度的笑,面无表情的脸有种浓浓的冷厉刚毅气质,平静的眉目间竟是说不尽的肃严正气,周身气息肃杀而冰冷,狂暴的有如大漠中夹杂着沙石的龙卷风、沙尘暴,通天彻地,任何生物都无法抗衡,只能恐惧绝望的战栗。   良久,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弄死他!”惊醒了的呆滞的众人,一个个壮着胆子大吼着一拥而上。   战局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路边巷口悄无声息的多了一辆线条优美流畅的限量版新型兰博基尼,良好的配置使之高速行驶并且急速刹车,也并未被十多米外的他们注意到。   微眯着眼,借助昏暗的路灯光线,缪黎晟透过车窗玻璃隐约看得到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人影晃动间偶尔看到的那个身影的确是很熟悉——但是这时候他为什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医院待着吗?   今天是席家老爷子,席慕的爷爷的生辰,依照惯例是在本市,席家老宅里举办宴会,而缪黎晟几人都是家族里比较受重视的继承者,甚至干脆就是独子,自然少不了的要去参加并且送上祝福。但缪家的家业都在国外,与席家的交情也只是通过席慕,而且缪黎晟向来不喜欢这些宴会,所以只是意思意思的等到了九点,在席老爷子亲自切了那个价值不菲的蛋糕后,便径自驾车悄然离开。   思及第一次看到西泽时,他同一个女人的交手,缪黎晟打开车门下了车,反手扣上车门,缪黎晟抱臂倚在车上,饶有兴趣的看向巷子里,人群围绕中的那个人。   名为西泽的同学正游刃有余的应对围攻,每个微小幅度的闪避都刚刚好,每每都差上那么恰到好处一点距离不会被击中,每个利落暴力的侧踢,旋踢都会有一个围攻中的小混混带着惨叫吐着血飞出去,撞上墙壁后声音戛然而止顺着滑下瘫在墙下;或者飞出去摔到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后在地上翻滚着哀嚎。   面无表情的西泽在路灯透出的明明灭灭的余光中显得很是狂暴肃杀,身周冰寒的杀气显然不是这个年纪的大一新生应该有的。   以西泽的速度,很快就能将场中二十多个小混混逐一击倒,且绝无反击的能力。站在一旁一直不曾动手的两个小混混头目看着己方的人一个个带着血惨叫的飞出去,而西泽却毫发无伤,愈演愈烈的狂暴杀气影响下,两人心神渐失,两股战战,颤抖着连脚步都挪不动。   一脸苦相一直皱着眉头的小头目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手快速伸到衣服口袋里,哆哆嗦嗦的将一把柯尔特M2000握住,猛的抽出抬起手臂将枪口对准了场中辗转腾挪格外轻松的西泽。   刚刚闪过一人刺向他的匕首,反身劈腿将另一人压倒,尚来不及将人踹出去,西泽便感应到危机猛的转头看过去。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时他浑身气势骤然暴涨,墨色眼瞳深深的沉下去,暴戾的杀气有如裹携着冰粒的风暴似的猛然席卷整条小巷,恍惚间众人鼻翼似乎嗅到浓重的令人几欲窒息的血腥味,眼前好似充斥着翻腾涌动着的血浪,无数断肢残体从翻滚着的血浪中不断冒出,那是真正经历过无数的血与火才会有的杀气。   而不远处的缪黎晟也将小混混头目的一系列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在看到手,枪的一瞬间瞳孔紧缩,微俯身猛的朝小混混头目冲了过去。   “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你这个魔鬼!”握着枪的领头人双目充血状若疯癫,满是皱纹的脸狰狞至极,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眼看着就要按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缪黎晟接近了他,一个飞踢将领头人握着的枪踢飞了出去,空灵的枪声猛然间炸裂在半空。被划破了寂静的夜里,金属的枪管“当——”的一声落在远处石板路上,刺耳的声音撞击着人们的耳膜。   缪黎晟松了口气,虽然同西泽并不算熟捻,但几天的相处下来,缪黎晟对他也并不是没有好感,况且他毕竟算是救了万俟一次,即便只看这个,他也不能眼看着西泽死在这儿。   微微屈膝弹跳而起,缪黎晟柔韧度极好的以腰部用力,曲起右腿抬高以膝盖抵上领头人脊柱,同时两手交错扳住对方脑袋,只微微用力领头人的颈椎便扭曲错位,巨大的疼痛使小混混头目瞬间昏迷,倒在地上。   “shit!”   刚刚解决了对手,缪黎晟甚至来不及缓口气,就听到西泽暗咒了一句,他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没落地就被一个带着狂暴寒气的身体猛的撞开狠狠砸到地上,力道大的甚至落地后还向后划出两米有余,缪黎晟被重压的胸口一窒,呼吸停顿了一秒。   这时子弹击中石板路的声音才从他刚才站的位置响起,缪黎晟猛的抬头看向身上扑倒他的人,忽然愣住。   西泽本黑白分明的眼瞳此时已经被丝丝缕缕慑人的猩红缠绕,淡色的薄唇紧紧抿着昭示着他的滔天怒气。或许是刚刚死里逃生的生理性虚脱的缘故,虽然西泽满身尽是另人胆寒血腥暴戾的冰冷杀气,但因为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缪黎晟荒谬诡异的有种的安全感。   扑倒缪黎晟后只一瞬,被触犯了领地般暴怒的西泽便从缪黎晟身上弹起。小腿紧绷爆发巨大的力量,一个加速便追上了击枪者。   那是另一个一直没有出手的人,那个矮瘦的领头人,他在刚才一脸皱纹的同伴拿出手,枪的时候忽然醒悟般同样拿出了一把M2000。但他的枪口对准的却不是西泽,而是刚刚出现的缪黎晟,而当时因为角度原因,缪黎晟却并未发觉危险,若不是西泽,在那种距离下M2000的爆发力不可估量。   追上那人的西泽在他惊惧的转身再度开枪之前侧身伸出手,近乎温柔的握住了那人执枪的手,食指精准的伸到扳机下牢牢抵住。而另一只手看似轻缓柔和的,掌心合拢捏住了那人的脖子,指节用力,一阵另人脊背发寒的骨裂声后,西泽松开手,那个眼睛惊恐的瞪大到几乎脱眶而出的脑袋,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搭在了肩膀上,随着西泽的松手,那具身体软软的滑倒瘫在地上缓缓失去温度。   西泽抵着扳机的手轻巧的一抖,便将枪从那只尚未僵硬的手里取了出来,柔韧的手指以不科学的弧度一曲一直,单单几个简单的动作后,竟然单手将那把柯尔特M2000拆解成了零碎的散件。西泽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它们便哗啦啦的从西泽掌心落在石板路上,支离破碎的金属的枪械零件击打在石板上,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竟然碎玉般悦耳。   停顿一瞬,西泽收回手转身缓缓走回缪黎晟身边,微微低下头对上了以手臂撑地半支起身体抬头看他的缪黎晟的视线。火热灼烧的狂暴怒气与冰冷入骨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杀气纠结身周,形成微妙的平衡,只需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小气流波动便会碎裂,爆炸!   西泽忽然毫无预兆的弯伸手捏上缪黎晟的下巴弯腰凑近,尚且无法控制的力道疼的缪黎晟皱眉,缪黎晟冷漠的眉目间升起凌人的不悦,即便是刚才西泽救了他,也不代表他能这样对待他缪黎晟。正要质问,西泽却忽然使力抬高缪黎晟的脸,使之修长的脖颈线条像是垂死时引颈高歌的天鹅,缪黎晟气息一窒,喉结微微滚动黑色的瞳孔微缩,上挑的眼角渗出的生理性盐水打湿了他的睫毛。……西泽的状态很不对劲!   西泽探究般仔细而专注的打量着手里的面容,被审视的缪黎晟不悦的抿唇,狭长的双眸冷意渐盛,即便西泽刚才救下了他,即便他看出西泽的状态不对,但是,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况!他缪黎晟的高傲从来也不曾稍减。   眯了眯眼,西泽突兀的曲起左腿半蹲下来,猛的撞上缪黎晟的唇,按住愣怔后不断挣扎的缪黎晟,西泽毫无自制的撕咬啃噬那份柔软,用以消磨余怒的称不上亲吻的吻深的不可思议,几乎要将身下人吞吃入腹般的激烈。   反抗和挣扎只会令暴怒的狮王愈加狂暴,牙齿的撕磨,唇舌的交缠,毫无怜惜的扫荡,另人恐惧的深入。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无力的助兴,近在咫尺的墨色瞳孔里疯狂的翻滚旋转着海底漩涡,纠缠着要将人拖入永远无法挣脱深渊。缪黎晟渐渐觉得身体像是被粘稠无法抗拒的深海压力所束缚,支撑身体的手臂也缓缓失力,口中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深入到几乎要探入咽喉般令人恐惧窒息,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溺毙在那深沉的墨色漩涡里。   激烈狂野的发泄使西泽黑色的瞳孔中猩红的血丝慢慢淡去,周身难以控制的杀意也终于渐渐稍稍收敛,缓缓分开的唇间,因为被咬伤而渗出的血将晶莹丝线染成粉红。   “走吧。”西泽若无其事的曲指抹掉缪黎晟被强行蹂,躏的异常惨烈的唇瓣上的湿润,那是血液混着不及咽下的口水形成的血沫。   终于脱离接近死亡的恐惧,缪黎晟狠狠喘息了几声,来不及回复莫名跳的很重很快的心脏,西泽便自顾自的起身并且一把将他拉起来,将他的手臂架在肩上拉扯着往外走,并且用一句很平淡的话,堵回了回神后的缪黎晟将出口的怒言:“刚才的枪声传的挺远了,引来人的话,会有些麻烦。”   缪黎晟冷冽的眉眼微挑,凛人的气势顿了顿,颇有些狼狈的被西泽拖着往前走了两步,才将手臂从西泽肩上挣扎开来,但被西泽握住的手腕却怎么也抽不出来,状况不太好的他只好由着西泽以几乎要折断他手腕的力道拽着他,想着先离开再说。   思及刚才莫名其妙被当成发泄方式且过于惨烈的吻,缪黎晟紧皱起眉,心脏里居然有些另人气恼的莫名情绪,很复杂。极度的懊恼以及对那些情绪的排斥令他烦躁的捏紧了手心,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刺破了皮肤。很好,血腥味的来源又多了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解锁可以编辑了,重新码了一遍,千字大章补偿。   ☆、原创校园·第八章      抽开书架内层的储物格子,西泽漫不经心的扒拉了两下,拎出一管没有任何包装和说明看上去很普通的药膏,然后随手扔向了沙发上那个虽略显狼狈仍修长冷傲的身影。   顺手把格子推回去,西泽对着沙发上坐着的缪黎晟点了点自己下唇示意:“嘴上,擦擦吧。”   缪黎晟气息一窒,而后冷气暴涨,没有去看那管安稳落在他手边沙发上的药膏,他定定的直视着西泽的眼,目光如炬,怒火翻涌。   当时思维不畅,被西泽一句“会有人来”给拉走,开着他的车,西泽这小子一点不客气直接把他拉到自己家里。他现在在一间三室一厅的小公寓,距离学校很近,内里装修简洁时尚,却也实在说不上奢侈华丽。   一路上的时间自然足够缪黎晟理顺思路,而这时候西泽居然敢再提起那个冒犯的吻!   “怎么,要我帮你?”西泽周身还带着未散的血腥味,平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缪黎晟不动作只是盯着他,故意挑眉,慢条斯理的问。西泽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的脱着上衣,厌恶的皱着眉,他直接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到垃圾桶上,脏死了。   衣服一件件脱掉,直到剩下最后一件衬衫。缪黎晟眼尖的发现西泽黑色衬衫的左臂位置比其他地方的颜色深了一大片,西泽受伤了?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到西泽的外套上有破损。   待缪黎晟看到西泽一点点把袖子翻上去,露出一小截被血渗透的绷带时,才好像抓住了什么——今天上午才包扎好的伤口崩裂开了!   看着西泽将两边袖子翻上去,走近然后毫不扭捏的半蹲在他身边,拿起沙发上药膏的时候,缪黎晟心里有些微妙的情绪,打翻了五味瓶般说不清楚。   任由血红的液体透过纱布继续浸染绷带和衬衫袖子,西泽若无其事的将药膏扭开挤出一小节在指腹上,抬眼正看到缪黎晟眼中情绪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左臂,他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只当做不知。   将那管药膏放到茶几上,西泽一只手捧着缪黎晟一边脸固定,就要将另一只手上的药膏往缪黎晟被咬破的唇角上抹。   缪黎晟瞬间回过神,清疏的眉目仍旧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他不自然的侧脸躲过西泽的手:“我自己来。”   耸了耸肩,西泽对缪黎晟的态度不以为意,毕竟人确实是受害者,还是自己施为的。抽了张纸巾将指尖乳白色药膏擦掉,西泽起身,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了浴室,没多久淋浴声哗啦啦的响起,热气升腾着将玻璃门氤氲上模糊的雾气。   拽断手臂上血红色的纱布绷带,一圈圈扯下来随手扔开,翻着血肉的不规则伤口暴露在淋浴水流中有些麻木的刺痛,眯了眯眼,西泽抬起双手将眼前挡在眼前湿哒哒的额发全部撸到脑后,将整张脸暴露在淋浴水流中。   不紧不慢的洗去一身血腥,当西泽穿着睡裤,肩上歪斜松垮的披着件浴衣走出浴室的时候,缪黎晟正表情不大好看的拿着手机在电话里说着今天晚上不回去,住酒店。而那管药膏则被扔在茶几上,同时西泽看到缪黎晟的唇上湿润润的微微反着光,好似涂了唇膏般诱人。   听到浴室门开的响声,缪黎晟皱着眉直接挂掉了电话看过去,西泽头上顶着块白色毛巾,正在慢吞吞的擦着上头湿漉漉的黑发,被擦的乱糟糟的头发将西泽颇具威势正义凛然的眉眼整个露出来,他黑色的眸子深沉而幽静,面无表情的脸莫名的会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只是看着你,便会叫你手足无措的不知要怎样才好。   缪黎晟忽然想到西泽一直以来笑的很干净阳光,漆夜的眸子里洒满细碎星河的样子,心忽然沉了一下,难道他一直是在伪装?!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缪黎晟上挑的眼角闪过冷光,警惕怀疑的同时心脏悄悄的疼了一下,好像是被人狠狠揪起又松开。   他甚至不能反驳说他对西泽没有好感,那样洒脱如风,笑容总是很愉悦的人很难令人升起反感之心。相比较西泽今天晚上让人感觉很有压力的面无波澜,缪黎晟不可遏制的开始想那双明亮的缀着星澜般笑意的黑色眸子。有比较才有优劣,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察觉有多喜欢。   可是在察觉到的同时,缪黎晟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不去想西泽的异常,他从小以来的生活和受到的教导,都使怀疑一切不在掌控内的东西成为他的本能。   似乎没有看到缪黎晟眼里的警惕,西泽很自然的把湿毛巾扔到收纳篮里,才伸胳膊把歪扭着披在身上的浴袍套上。一边旁若无人的翻出医药箱,一边随口说了句:“今天住我这吧,你那伤不太好出去。”看来他听到了缪黎晟电话时候说的话。   翻出纱布绷带,熟练的用药水消毒伤口,西泽甚至还有闲暇看了缪黎晟一眼,说:“这地方是来帝岚前我自己挑的。”   看着西泽单手处理手臂上的伤,间或上牙咬着,速度很快,熟练程度显然不是一般的高。缪黎晟想到刚才没太注意看的,西泽半裸的上身……视线移到西泽没怎么仔细系好的浴袍,露出的大半胸膛上,浅麦色的皮肤即使说不上密密麻麻,但是上面的伤疤旧痕也不算少了,甚至有一道很深的伤正在心口——西泽是一个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至少曾经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缪黎晟就忍不住的背脊寒毛炸起,照着今天的战斗来看,西泽实力深不可测!缪黎晟忽然感觉很危险,绷紧了背脊眸光冷凝锐利起来,似乎连空气都开始自四周压迫过来,被危机感刺激,缪黎晟掌心蠢蠢欲动的几乎要直接出手!   “你觉得怎么样?”西泽咬着绷带有些含糊不清的追问,幽暗的眼眼尾上挑瞄了缪黎晟一眼,那里面带着些孩子讨要夸奖般的期待。用劲拽紧绷带,西泽顺利的将绷着扎好,用手握了一下绑了绷带的手臂,然后腾出精力看着缪黎晟。   “……”   从思维中回神,缪黎晟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想多误会了什么。表面不动声色的错开目光,却无意中看到了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副字,他挑眉有些惊讶:“纳兰!?”缪黎晟转头看向西泽:“你姓纳兰?”   西泽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眼那副精心装裱了的字,上头大大的“纳兰”两个行草字流畅雄浑,大气洒脱,隐为傲骨。那是他住进来的时候,他那位天才堂哥纳兰聿送他,既然被指出来了,西泽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利落承认:“是,我是纳兰西泽。”   既然西泽姓纳兰,如果是他想的那个纳兰……缪黎晟对此有七分把握,因为帝岚的特殊性,他至今从未听说有哪家可以如此践踏帝岚校规,除了开学后两个月才到学校报道的西泽。   他有些迟疑,因为据他所知,如果是“纳兰”家的话,根本不会在私底下用小手段耍心机,那么,是不是他想多了?   心情格外复杂的缪黎晟在西泽的邀请下,在西泽家度过了一个并不怎么美妙的夜晚,虽然西泽家客房里的kingsize床并不显怠慢。   “嗨,早上好!”   额发微潮,明显是刚洗过澡的西泽听到厨房门口的声响回过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笑的莹亮,周身气质清爽如风,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只是看了缪黎晟一眼就回过了头,他正在煎蛋,旁边咕嘟嘟的小锅散发出淡淡奶香味。只是一个夜晚,西泽便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丝毫不提昨天晚上,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   “……早上好。”刚起床矜持的收敛了傲气的缪黎晟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发愣。其实昨天晚上他休息的不太好,事实证明西泽的作为对缪黎晟造成了很大影响。所以今天早上,或许是因为西泽家客房的床太软太舒服,总之一向自制的缪黎晟难得的起晚了,他错过了早起锻炼的时间。   而西泽的样子明显是运动后冲过澡,但让缪黎晟感到奇怪的是西泽在自己做早餐……而且看上去还不错。   看着手脚利落的将煎蛋盛盘的西泽,缪黎晟眸光柔和了一瞬,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平淡温暖。不同于米离笨手笨脚总好心办坏事,清晨起床后能看到一个人在厨房里为你准备简简单单清清淡淡的早餐,是种会令人不自觉沦陷的温馨,那种整个神经都放松的感觉……自懂事以来,就再也没有过。   身为缪姓的长子,缪黎晟从来不可能松懈,即使是在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面前,他给予他的也只有压迫和考较。   很荒谬的,缪黎晟觉得西泽身边很安全,非常安全。或许是从来没有看到西泽一样强这种程度的人,缪黎晟感觉到背毛炸起般的危机感的同时,又很想要放纵自己信赖这个人……这个,强者!   将小锅里煮的牛奶倒出恰到好处的两杯,西泽忽然扭头问缪黎晟:“要加点什么吗?比如方糖?”   微扬下颚,缪黎晟对西泽奇葩的想法不做评价:“不用,纯奶就好。”西泽给的药膏效果非常好,他嘴上的伤已经收口,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抿了下唇角,他对西泽的早餐说了句:“谢谢。”   “我以为你会喜欢甜品呢?”西泽将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笑眯起来,眯成一条线的黑色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将牛奶煎蛋,以及烤箱里烤好的面包片放在餐盘里端出去。侧身经过缪黎晟的时候冲着洗手间扬了扬下巴示意说:“去洗漱吧,然后吃早餐。”   对于西泽奇怪的认知,缪黎晟感到疑惑和不屑,他为什么要喜欢甜品,那种粘腻腻的东西。   倒是蛮听话的去洗漱,缪黎晟注意到架子上有一副全新的洗漱用品,瞬间心情指数上扬,眉眼间也显得柔和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除了这次已经上传的章节被抽成乱码,作者线下的原稿因储存设备毁坏也遭受了损失,即便作者及时修复追回了一部分,丢失的稿子仍然多达十七万字。   由于存稿少了一多半,一些完全丢失的分卷可能会酌情舍弃,正在整理修订大纲和残缺的稿子,接下来的更新可能会不稳定。重新写已经写过的东西比写出新的剧情要更艰难一些。   另外第八第九两个章节作者正在修补,希望这一章能成功发出去。   ☆、原创校园·第九章   ?   ??   当缪黎晟和西泽在周一早晨迎着晨光从同一辆车里走出来的时候,在帝岚很是激起了一阵议论声。毕竟两个人都是帝岚名人,一个是有名的“四大王子”之一,最冷漠的冰山缪黎晟SAMA,一个是新来的长相不逊色于“四王子”的新生,更何况还有着传说中帝岚董事会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后台。这样两个人不论做什么都会被帝岚学生所注意,更何况是周一从同一辆车子里走出来?   对于偷偷围观议论的同学,缪黎晟一律漠视,西泽则对着小心翼翼瞄向他的视线回以礼貌性微笑。   “西泽,阿晟?”听到有人叫,西泽转身看去,比他们晚一点的万俟妄正从后面追上来,先就是大皱其眉:“不是叫你在医院多观察两天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我和宁以会替你请假的。”然后才想起刚才路上听到的纷纷议论:“对了,你怎么和阿晟一起?”   西泽轻轻笑了笑,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小伤而已,医生都说没问题了,跟那些女孩似的娇养做什么。昨天晚上刚好遇到黎晟,就邀请黎晟到我家去住了。”对于万俟妄后一个问题很没诚意的敷衍了一句,然后说:“要到帝岚上学之前,我自己去挑的房子。”所以邀请了缪黎晟参观。西泽弯眸笑着,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愉悦,但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着的光让万俟妄联想到了一个孩子找到了“宝贝”正一脸自豪骄傲的找小伙伴分享的情景。   所以说昨天晚上阿晟住在西泽家里?……万俟妄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事实,他心里就一阵十分别扭的不舒服,郁闷的挠乱本就不太顺服的红色头发,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晟,黎晟!”在万俟心情复杂的时候,米离正好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背着的小包因为跑的太快而啪嗒啪嗒的拍打在他的背上。他停在几人面前,因为跑太快而小脸红润气喘吁吁的,站定缓了缓气息,才活力十足的打招呼道:“黎晟、万俟,早上好!”然后面对着西泽歪着脑袋弯着兔子眼笑的像个红色月牙:“阿泽你的伤好了呀?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你。”   “已经没什么问题,谢谢米离关心了。”西泽礼貌性的微笑点头。   瞬间被西泽的笑诱到,米离陶醉的眯着眼,朦朦胧胧的冒出粉红泡泡——还是阿泽最好了,不会爱答不理,不会和万俟一样时不时恶言恶语,不会像黎晟一样总是冷着脸……虽然说黎晟冷冷淡淡的样子也好诱人!!米离果断花痴的开始思维发散。   看到米离又一次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看着西泽,万俟妄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烦,他拉了一把西泽手臂,小心的避开受伤的位置,带着西泽往前走了几步才松开,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快走吧,快上课了,对了阿晟你第一节有课吗?”   “没有。”缪黎晟在西泽另一边走,隔着西泽看了万俟妄一眼,然后看到米离也跟了上来后选择性的忘记了身后习惯性神游物外的米离。   “那就一起到学生会帮忙吧?今年建校五十年周年,校庆要比往年更麻烦。”万俟妄皱着眉,如果不是他的母亲吩咐,他真心不想在学生会挂这个会长名头,平时办公且不说,还年年校庆一堆麻烦,让他不得不拉上缪黎晟席慕他们帮忙,毕竟他们在学生会也是挂着职位的,当然要负起责任了——虽然当年是他非要拉着他们在学生会担任职位。   “好。”缪黎晟知道这件事,所以每到校庆的时候,即使万俟妄不说他也会过去。“今年的主题是什么?”   万俟妄表情有些微妙:“董事会那边的提议,‘童真’。”   缪黎晟也微感奇怪的看了万俟妄一眼:“今年怎么这么奇怪。”   “奇怪吗?”西泽倒是饶有兴趣:“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大学里的童真主题校庆。你们打算怎么切合主题?”   “我和宁以商量的是进行一些童话舞台剧之类,另外在校园布置上用点心思。”万俟妄说。   “嗯……可以试试化妆舞会,我知道的没错的话,校庆到晚上有个舞会吧?化妆舞会的话,可以用童话为主题。”西泽看向万俟妄。   “这个不错。”万俟认真的思考着这个提议需要做的准备,不过这方面他不太擅长,去年的舞会是蓝宁以米离和席慕一起弄的。   “到了。”缪黎晟在宿舍区站定,转头看向西泽:“不是有课?”   “啊,是啊,第一节有课呢。”西泽摸摸鼻子,冲人打个招呼,甚至是思维明显不在的米离也礼貌性告知了一声后,才进了宿舍。拿上需要的课本笔记,再出来时候万俟妄和缪黎晟已经去了学生会,米离也不见踪影,想来大概是跟着缪黎晟走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西泽掐着时间进了教室。   貌似很好学生的听了两节大课,即使窗边的位置再低调,沐浴在阳光下的泛着光晕的颜也不会减少丝毫吸引力。在教室里同学时不时看向他的目光中等到下课后,西泽慢条斯理的将书本笔记整理好,起身悠然走出教室,径直回了宿舍,照例电话了餐厅的外送。   看似没有任何紧迫感的倚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实际上西泽正在脑海里翻着关于这个空间的资料。这次的校庆是个很明显的机会,对于西泽这样不放过任何微小机会的人,是不会放任这么一个大果实就这样溜走的。   不用太久,西泽就锁定了资料中的一个人,说起来还是个熟人,西泽在一开始的时候利用她拿下了席慕——那个长相俏丽的金发女生。这位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炮灰,事实上这位淡金色卷发的女生,是个名正言顺的“公主”,若不是西泽扰乱了空间内历史走向,在之后和四大王子在一起的时候,这位肯定是能给米离造成些麻烦的。   这位“公主”是英国现任女王,伊丽莎白长子琼廉亲王查尔斯王储的次女,玛格丽特公主。据说她在无意中见到席慕之后,一见钟情情根深种,不远万里从英国漂洋过海来到席慕所在的帝岚就读。有势力又有手段心机,可惜作为受宠的次女公主爵位,毕竟一直不曾经历社会的阴暗面,难免想的不周到,所以才会有上一次冒冒然的找西泽麻烦。   但她既然能为席慕从英国不远万里来到帝岚,那么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而且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必定会学聪明一点。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感知着因为裂开而加重了疼痛的小臂传来的刺痛,西泽眸光冷沉,虽说昨天晚上的事基本上在他的掌控之中,却并不意味着他就能随随便便的放过罪魁祸首……深邃的黑眸中锐利一闪而过,既然如此,便留她几天,燃烧最后的光和热,废物利用一次。   闲适的时光总是短暂,下午没课的西泽难得休息了一段时间,直到黄昏,漫天绚烂的晚霞渐渐被幽暗的蓝色吞噬,只余几丝暖光顽强的挣扎着。   揉了揉额角,西泽随便洗漱了下,扯平因为坐的时间过长而变得略微褶皱的衣服后就走出了宿舍,以漫步的姿态走在校园中。这时候天色已经模糊下来,校园里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还在外面,西泽两手插口袋里很悠闲随性的边走边看,夜幕笼罩前的校园绿化别有一番滋味。   似是不经意的,西泽走的地方开始变得有些偏僻,又过不久,竟然有幽幽的琴声若有似无的传到耳边。西泽脚步几不可见的一顿,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沿着卵石小路往前走,只是到了分岔路口的时候,却是目的明确的直接就顺着琴声去了。   走了没有太久,西泽视线里出现一间亮着灯的音乐教室,这间教室因老校区扩建而变得地处偏僻,一般有课都会在另外新建的新型音乐室,所以这里也就被人所遗忘,甚至有些新生根本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间音乐室。   这间音乐室有开的很大的窗户,想象得到如果是在晴天,将会有非常充足的采光。西泽就背靠在距离教室门最近的一扇窗旁,微微仰起脸,看着墨蓝色的天空里开始出现一颗一颗的星子,微光不时的闪烁,教室里微带忧伤的钢琴声音清泉般流淌在身周,西泽微微垂下眼帘,忧伤的夜曲似乎将他整个笼罩进去,沉静的氛围让人心神安宁。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的几缕霞光已经完全消失,深沉的夜空衬的星星更多了些,弹了一半的钢琴曲戛然而止。在一阵另人窒息的寂静后,西泽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深蓝色的夜空充斥了整个视野,顿了一下,西泽微微侧头从身后的窗户看进亮着灯光的室内,对上蓝宁以看过来的目光时,愣了一下,继而轻轻的笑了笑。   起身走了两步到门边,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便扭转铜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教室里很干净,看得出来它并没有完全被人遗忘,平时还是有专人打扫的,蓝宁以就坐在教室正中,他的面前是一架色调干净的卧式Steinway钢琴。   西泽缓步走过去,期间蓝宁以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带上标志性的春风般笑容,白皙柔和的脸上是淡淡的感怀和忧郁。   ? ? 西泽站在钢琴旁,空荡的教室里似乎还在萦绕着刚才《kiss the rain》 的琴声,纯净又伤感。他从口袋里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突兀的放在手感很好的象牙材质黑白琴键上,指尖舞蹈般按出一小段欢快的小调,只短短十几个音节便又收回手。他看向蓝宁以,清澈柔和的眼眸笑了笑,教室顶上的水晶灯清清冷冷的光在西泽墨色的瞳里反射出水墨般的柔光。   “听到琴声,便被吸引过来了。宁以一个人在这里弹‘Kiss the rain’,是有喜欢的人?”   平稳的声线像是打破了什么魔咒,蓝宁以又挂上温和的笑道:“不是喜欢的人。”他视线移到钢琴上,两人之间沉默了良久,似是察觉西泽的坚持,他有些惆怅的说:“是忘不了的人。”   西泽挑眉,也不找地方坐,就那么直接手插在口袋里倚着钢琴站在那,比往常低了些的声线像是带上了某种魔魅的蛊惑:“需要一个听故事的人吗?”   蓝宁以看着钢琴的目光愣了愣,缓缓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柔和,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令人温暖的记忆。   ?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章      今天蓝宁以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西泽出现在这里当然也就不是意外了。说起来今天是一个人的祭日,一位开朗善良的女孩儿的祭日。   女孩儿叫茉雅,老家在蓝宁以的外公养老的地方小镇里,就住在蓝宁以外公家的隔壁,两家是关系很好的邻居。   小时候因为父母忙于工作,担心蓝宁以的童年孤单,便将还是小孩儿的蓝宁以送到了外公外婆养老的小镇上由两位老人照顾。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没有乱七八糟的工业化工厂,环境空气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同蓝宁以的外公关系很好的邻居家有这么一位可爱活泼的小女孩,因为和蓝宁以同岁,所以两个小孩儿玩的很好,青梅竹马大抵如是。   女孩儿就是茉雅。   一直到蓝宁以小学二年级,蓝宁以的父母将蓝宁以接回了身边,转到了本市上小学,两个孩子分离的时候都很舍不得,并且约定再见面。   幸运的是,过了不到两年,女孩儿的父母要转到蓝宁以所在的城市工作,女孩儿便水到渠成的能同蓝宁以重逢了。女孩儿央求了父母转到蓝宁以所在的学校,在学校里再遇见的两个人虽然一年多没见,却毫无芥蒂,很开心的又一次玩到了一起。而因为女孩开朗善良又细腻的性格,同蓝宁以已经认识了的小万俟小席慕也很快的接纳了女孩儿进入他们的小团体,并且把女孩当妹妹似的护着,不让别的同学欺负女孩儿。   几人就这么一直开心快乐的直到高中,但现实和童话毕竟不同,所谓“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并不是结局。   女孩儿从朦胧情愫之初便一直喜欢蓝宁以,况且蓝宁以家里的长辈也不是有门户之见的,这本来应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了。但事实上蓝宁以对女孩儿并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感情,所以面对着女孩在高中后越来越明显的喜欢,一直处于逃避状态。一直拖拉了半年多,连缪黎晟都看不下去了,女孩儿又一直是爽利的性格,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她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了,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一定要对蓝宁以表明心迹,才算不愧对自己喜欢他这么多年的初恋。   但是……。每个故事里都少不了一个“但是”,世上总是充满了意外,有的让人惊喜,有的却让人惊惧。在蓝宁以生日的那个晴天,女孩儿联系了席慕缪黎晟等人,在一家咖啡厅布置好了一切,给蓝宁以生日惊喜的同时,女孩儿要向蓝宁以表白。   咖啡厅地处比较偏僻,但确确实实是一个环境很好的地方,有着大大的落地窗,布置清雅有情调,窗明几净。   最重要的是有一架施坦威卧式钢琴,女孩儿最喜欢钢琴的声音。蓝宁以就那样坐在巨大并且透明度极佳的临街窗户旁,眼睁睁看着穿着明黄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孩,在穿过马路的时候被摇摇晃晃疾驰而来的跑车狠狠地撞了出去,重重落在被阳光晒的干燥的路中央,猩红的血液迅速的浸湿了女孩儿明黄色的连衣裙,形成一种凄美的黄昏橘色,并且很快的在女孩身下地面上蔓延出一片血色的水洼。   虽然蓝宁以家里是医学世家,虽然他们能及时开车送女孩儿去医院,虽然他家里的医院有最好最全面的医疗设备……但所有的一切再怎样也不可能救回一个死人。   女孩脊椎断裂,全身多处骨折骨裂,内脏被碎裂的骨片刺的支离破碎……在车祸后没多久心脏就停止了跳动,甚至没能坚持到被送进医院。那样一个花样年华,拥有明朗笑容的少女就那样定格在了16岁的青葱岁月,那抹明黄就那样活在了四人的记忆中,那份未曾诉出的青涩爱意就那样以一种决绝而残忍的方式深刻的印在了蓝宁以内心深处最不可触碰的地方。   ? ? …………   故事讲完,蓝宁以沉默了下来,西泽也没有贸贸然开口,空寂的教室里只有外面夜风穿过树林隐约的沙沙声还在萦绕。   良久,西泽动了,他站起来转身面对着蓝宁以,听到声响后蓝宁以睁开了微红了眼圈的眼睛,唇边勾起一抹春风般温和的笑容,像是一如既往,却又似乎蕴着不可质疑的苦涩,那双柔和的琉璃色眼眸中满是浓郁的哀伤忧郁。   西泽忽然伸手,轻轻的拨了一下蓝宁以细碎柔软的额发,对上蓝宁以愣怔的目光,他笑了笑:“比刚才好看多了,即使看着呆呆的——也比那样伤心却死撑着不落泪的样子,好看的多了。”   蓝宁以回过神,本来沉闷阴郁的心情有些不自然的往哭笑不得发展,然后他听见西泽低低的嗓音微带磁性的说:“你看,就连我都不愿意看你伤心,她那么喜欢你,怎么肯你为她难过成这个样子。”   蓝宁以僵了一瞬,抬头对上西泽注视着自己柔和的不像样的目光,那个人墨黑色的瞳一点点沉淀下来,变成烟雨朦胧淡雅的山水墨画:“喜欢一个人,只会是希望他能过得好,能开心快乐。茉雅那么喜欢你,只喜欢你,她如果能有一个愿望,一定是想要你高兴,不要沉迷与过去的伤感。”   西泽干净的指尖轻柔的拂过蓝宁以的眼尾,他说:“那么干净剔透的一双眼睛,总要染上一层忧郁,让人每次看到,都会觉得遗憾,想要擦掉它。”   蓝宁以半阖着的眼睫因为触碰而颤了颤,他本来是个聪明剔透的人,但偏偏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或许是因为那个孩子代表了他纯净的童年。   而其他知情人为了不刺激到他,不再度激起他的伤痛,就格外避免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渐渐的,蓝宁以便越陷越深,他愈加逃不脱那个梦魇。   其实这个时候,只需要在他还不曾变得偏执的时候,有一个人告诉他,只要有一个人,或许只需要一句话,他就可以解脱。但偏偏非知情人不敢问,其他的几个知情人也不准他们问;而知情的几人又自以为对蓝宁以好的避开这个话题。如果没有人拉蓝宁以一把的话,这个认真重感情的孩子迟早会毁掉。   现在西泽所扮演的,就是那根救赎的稻草。他用了一点语言暗示引导蓝宁以说出来,然后告诉他这些任何一个局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实。不去无力苍白的开解说女孩儿的死与他无关,只是清楚明白的告诉他:女孩儿不希望你现在这样。   良久,蓝宁以半阖着微红的眼圈,表情似是极致的哀恸又似是阴云散去后的释然,他缓缓的扬起唇角,像是慢镜头般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看上去与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又像是放下了千钧重担般轻松。   “谢谢你,西泽。”他轻轻的说,张开的双眼里湿润的琉璃眸子似是被春风漾开的水波,涟滟着柔柔荡开。   看到蓝宁以放下,西泽也笑了,他微微俯下身,以唇轻轻触碰蓝宁以的额头:“你能放下就好,我们是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开心,所以感谢的话就不用了。”   西泽干燥柔软的唇在眉心的触感很轻,轻到不仔细体会就会忽略,但是一旦察觉,又会有一道小小的电弧从那里扩散开,在脑海里划过涟漪,慢慢退开时说话的温热气息吹拂在皮肤上又叫人心里痒痒的。蓝宁以不大自在的捏了捏手心,压下心中不该有的悸动,他笑说:“西泽,你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   “什么?”西泽有些诧异的看着递到他面前的表格,抬手接过大致浏览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面前微红着小脸的高挑女生,她是学生会的成员之一。   “就是这样,西泽同学,学生会今年将会有两个以学校为单位的舞台剧节目,而您则以校园网投票票数第五而被选入睡美人剧组。因为是缪黎晟学长负责演员的筹备工作……所以还是请您把这份表格填一下吧。”高挑女孩似乎是害怕着什么,红扑扑的小脸苍白了一瞬,便急急的拜托着。   西泽挑眉,拇指摩挲了一下手上纸质很好的表格,沉思一瞬后,对着女孩安抚笑着道:“我会填的,填好之后交到学生会吗?”   女孩顿时松了口气:“是的,三天内交上去就可以了。”   “麻烦你了。”西泽勾了勾唇角,左颊抿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女孩兀的红了脸,眼神飘忽着胡乱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一边觉得羞窘不已,一边又不想就这么离开。   “那么我就先回宿舍了?”西泽晃了晃手中的表格:“要尽快填出来才好呢。”   “嗯……好的,您去忙吧。”女孩在西泽又一个笑容中被闪晃眼,失落而感叹的注视着西泽离开的修长背影喃喃:“不愧是西泽SAMA……好耀眼……”   ?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一章      《睡美人》是欧洲流传很广的一个童话故事,在《格林童话》里被翻译成《玫瑰公主》,讲述的是很传统的“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善良,聪明,勇敢,可爱并且讨人喜欢的公主被诅咒沉睡在城堡里,等待一百年后到来的王子的救赎。王子用吻破除了诅咒唤醒了美丽的公主,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在经过话剧社编剧部同学的精心改编后,这个情节比较简单的童话故事就很轻松的完美呈现出来了。但这出舞台剧的看点,最有意思的地方不是剧本,而是……演员。   此次的演员将由全校同学在校园网的投票选出,然后进行随机抽选角色,也就是说,本体男生很有可能会抽到女性角色,反之亦然。   回到宿舍,西泽浏览了一下校园网,发现在《睡美人》剧组演员选举的板块中,自己的名字正高挂首页,同时另一出舞台剧《灰姑娘》中,也是榜上有名,只是比《睡美人》的票数差了一些。于此同时他在《睡美人》剧组里还看到了万俟妄和席慕,别有意味的勾起一边唇角,微微眯眼的西泽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距离校庆还有一个月,经过随机抽取分配角色,校园网上两部舞台剧的演员名单终于出来,最终结果直接惊掉众人一片眼镜,继而则是更加兴奋的讨论。界面干净整洁的校园网页面上清楚直白的标明:   《睡美人》剧组   玫瑰公主:万俟妄(饰)   王子:西泽(饰)   ……   第十二个女巫:席慕(饰)   你说众人能不兴奋吗,四大王子里居然有两个反串!虽然另一个剧本《灰姑娘》中也有缪黎晟和蓝宁以米离三个人,但是因为角色是随机抽取,身为四大王子的缪黎晟和席慕两个人只是扮演了小角色,而米离,虽然他并不自知,但是学院里讨厌他的人确实比喜欢他的更多——所以,哪里有《睡美人》更劲爆更吸引人眼球?   此时学生会办公室里,万俟妄表情难看的要死,一众学生会成员瑟瑟发抖的没有一个人敢这时候上去触霉头。倒是席慕有了万俟妄这个例子在前,心里安慰不少,还能有精力调侃万俟妄。   “万俟,舞台剧这点子可是学生会出的,一系列行动也都是学生会组织的,你说这时候要是有人罢演……”席慕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却是满满的揶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我知道!”万俟低吼,所以他才只是在这里憋闷而没有任何动作,挖坑把自己埋了就是他现在这种情况了!斜睨席慕一眼,万俟妄冷哼:“你以为自己就好到哪儿去了吗,女巫大人?”   顿时席慕脸上也黑了下去默然无语,瞥了眼小心翼翼想靠近却被低气压吓到不敢靠近的米离,万俟妄哼了声抱臂扭头继续憋闷自己的去了。   当规定的时间到来,各位被选中的演员统一去了说好的话剧社社团场地里集合。   西泽坐在角落里低头翻着到手已经有几天时间的剧本。   故事不长,改编成舞台剧再怎么细腻曲折也不会太复杂,更何况帝岚里的学生平均智商远高于平常人,几天时间已经足够他们读完剧本并且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西泽当然也没问题,更何况“王子”这个角色虽然是《睡美人》中的男主,但实际上的戏份并不多,只在后期有,所以现在他也只是随便翻翻打发时间罢了。   因为人过多而有些嘈杂的场地内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一下,然后爆发出更大的欢呼惊叫议论声。西泽抬眼,正好看到笑的性感勾人的席慕,和跟在席慕后面表情难看的万俟,两人一前一后的从门外走进来。   听到其他人:   “没想到万俟王子真的要来饰演‘玫瑰公主’!”   “好期待万俟SAMA的公主装!听说话剧社服装设计部那些人为万俟SAMA专门准备了洛可可公主裙!”   “不愧是万俟王子哎,居然能为了校庆活动献身穿女装……”   等等各种言论,万俟表情更加难看了,凶狠的瞪了过于亢奋的女生们一眼,视线扫到角落里的西泽,大步走了过去。   一巴掌拍在西泽肩上,万俟妄挨着西泽坐了下来,没好气的对西泽说:“想笑就笑吧,憋着不难受?”   西泽还没笑,倒是跟着过来坐在西泽另一边,黏黏糊糊圈揽着西泽的肩膀,把下巴放西泽肩上的席慕先笑了起来。上挑的桃花眼弯弯的眯起,诱人的低沉磁性声线伴着湿润的热气拂在西泽耳垂上:“呦,都好几天了,‘玫瑰公主’还没接受现实啊,这是傲娇什么呢?”   西泽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摸了摸自个微湿的耳垂,倒是没有落井下石,笑着安抚万俟妄道:“席慕也别调侃万俟了,你不是抽到了女巫角色?负责服装道具的话剧社是不会放弃这大好机会的。万俟也不用别扭,舞台剧而已,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的节目。”   被西泽反应愉悦到的席慕低低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万俟虽然被安慰了,却还是抹不下面子,虽然老实过来剧组了,还是总觉得不自在。   随后三个人随便聊了几句,时间就到了,负责组织舞台剧的话剧社学长统计了人员之后把每一幕分开讲解了一下,然后把有对手戏的同学分组分配下去,就让大家解散各自先熟悉分剧情了,等过一周后,才会到帝岚大礼堂舞台上进行基础排练。   之后几天西泽不时和找过来的同学对对台词,在话剧社的组织下进行排练,时间很快进行到校庆前一周,各种道具布景服装已经全部到位,这一天将进行第一次全景彩排。   西泽到的时候比较晚,到达礼堂后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换好演出服的人在走来走去的忙碌了。帝岚最多可容纳上万人的最大礼堂的后台自然不会太小,所以即使整个剧组的人,包括化妆师道具师等等都在这里,也没有显得很拥挤。   话剧社负责服装道具的学长学姐们虽然都免不了的有些小怪癖,但技术也不是盖的。每个人身上的演出服都很合身,看得出来服装细节也都很用心,即便是一颗纽扣也充满了欧洲中世纪的严谨奢华风格。   跟后台负责的学长打了个招呼后,西泽拿上他的一套舞台装进到一间休息室里换衣服。一套舞台装包括衬衫,外套,修身男裤,带马刺的长靴等。服饰带有巴洛克早期的华丽,以及洛可可的精细,以现代元素将欧洲中世纪的风格容纳进去,很明显设计部的人是真的下了功夫的。   将带着白色丝巾的衬衫穿在里面,以白为底色的外套整齐而修身,金色的纽扣上有细致的雕纹,铂金色链条从肩膀垂下去,繁复的流苏衬的西泽更是蜂腰猿背。修身的衣服虽好,但太要求身材,而以纳兰西泽的壳子自然撑得起来如此一套费尽了设计部心思的舞台装。   抬头对着休息室墙面上的镜子优雅而矜持的笑了笑,自油画上宫廷宴会中走下的王子便已然出现在里面。   当西泽整理好服饰打开隔间门走出去的时候,纷乱的整个后台安静了一瞬,而后是集体倒抽了口冷气。负责服装的那位学长看着走出来的西泽,更是直接愣在了那里,他知道这次服装设计部对这批服装的用心,也稍微想象过作为舞台剧中的男主角的西泽穿上后会是什么样子,但当西泽就那么优雅自然的推门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反手关上门,西泽微笑着抬头,一举手一投足间无不蕴含着源自贵族的矜贵,高贵而不傲慢,典雅而不俗艳,和谐而不做作,施施然扫过众人,便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势与身处高位的尊贵。所谓“王子”也就是这样的吧……众人有些恍惚的想着。   “靠!你要谋杀吗!”安静的气氛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一身洛可可清新繁复风格连衣长裙的万俟正暴躁的对着一个女孩低吼。原来是正在给万俟系脖子上丝带的女孩被西泽吸引了注意力,一时不查无意识的扯了一下丝带,绑的太紧让万俟妄涨红了脸看着几乎就要窒息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惊慌的回神,连忙伸手去解。但系到一半的繁复花结被直接拽成了死结,哪里是那么好解的,女孩一头汗的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   这时候西泽走了过来,掌心覆在万俟妄后颈上,微微用力令他稍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那个死结后,西泽直接从一旁拿来一把小剪刀,一边安抚的摸摸万俟妄的后颈示意不要乱动,一边干脆利落的一下直接剪断丝带。   拍拍万俟妄因为致命而脆弱的脖颈,被冰冷的剪刀刃触碰而绷紧的后背,西泽安抚的对万俟妄说:“没事了,可以呼吸了。”然后转头对着一脸崇拜的女生说:“再找一根带子重新系一下吧,麻烦你了。”   不远处看了全程,负责编剧的女孩满脸潮红的捧着脸,一副激动的要死的样子:“不行了要死了……王子救下公主什么的,颜那么正简直是犯规!!”   万俟妄这时候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身洛可可公主裙,眼神顿时飘忽起来:“呃……咳,西泽已经来了啊。”   西泽失笑,捏捏万俟妄肩膀上的蕾丝蓬蓬蝴蝶结,微低的嗓音带着真诚的味道:“很漂亮。”   万俟妄忽然扭过头来直直的看进西泽眼里,半晌才错开,微仰着头方便刚才的女孩拿着新的丝带在他脖子上继续系那个繁复的结,露出的喉结微动似是随意的说:“我看到席慕那套巫女服了。”   “是吗,席慕在哪儿?”西泽顺着他的话感兴趣的说。   “休息室隔间。”万俟妄看了看其中一个休息室以眼神示意。“他说会自己穿,就没让人帮忙。”   西泽笑了,也跟着看过去,等着席慕出来。   与西泽相同的,当席慕穿着那件哥特风的巫女服与万众瞩目中走出来的时候,众人纷纷惊艳。   他穿着一件黑红两色的连帽斗篷,斗篷帽子拉下来低低的遮着席慕的脸,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和微微上翘成性感弧度的薄唇,异常的适合那套哥特风的诡异巫女服。当然,巫女服除了外面的斗篷,里面是一件裙子。   已经系好带子的万俟妄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大肆嘲笑席慕,却被席慕悠悠的一句“洛可可裙子可真精致啊”给轻而易举的堵了回去。   虽然席慕和万俟妄对服装不满意,但不得不说的是确实很适合他们,完全的将浓重的阳刚气息压制下去,却又不显得女气,中性自然的感觉让人觉得巫女和公主本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二章      校庆这天到来的很快,《睡美人》这个节目在节目单上属于偏前面的位置,所以剧组需要提前到后台准备。到了现在,最终的节目中不光是服饰,舞台布景和道具等也完善了很多,包括围绕城堡的玫瑰编成的荆棘,全部都用的新鲜红玫瑰在今天早上临时编缠而成。   下午三点的大礼堂里观众已经全部到场,大学部两千多人全部填充在帝岚大礼堂里也丝毫不觉得拥挤,金碧辉煌的舞台中央,大四两位学习播音主持专业的学长学姐正姿态自然的站在那儿,耳朵上挂着早就调试完毕的麦。   看到主持人上台,便得知马上节目要开始,帝岚学院那些家教良好的学员全部都安静了下来。两位主持人微笑着用半玩笑的语气聊了几句,便回归正题开始五十年校庆的开场词,接着让出舞台给第一个节目的歌舞者。   后台,专业的化妆师正在给《睡美人》剧组的主角——饰演“玫瑰公主”的万俟妄化舞台妆。这是第一次上妆,即便是前两天的彩排也只是穿上服装而已。   另一边,西泽微垂着眼,安稳坐在那里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手里拿着剧本在进行最后的记忆,虽然他确信自己全部记住了,但为了表现自己的认真重视,他还是交叠双腿靠在椅背上翻着薄薄的剧本。   因为是男性,所以虽然是比较浓的舞台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化妆服装等都准备好之后,西泽就在隔间里翻着剧本等上场。   前台。   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正介绍着这次五十年校庆的特殊节目——   男:“接下来的节目相信大家都知道了。”   女:“虽然是这样,但还是啰嗦一点,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接下来是舞台剧《睡美人》,由校内投票抽签选出出演人员的特殊校庆节目。”   男:“没错,就是那个有‘四大王子’之二的万俟妄SAMA,席慕SAMA,以及人气颇高,在今年即将到来的评选中有望入选的西泽SAMA,参演的舞台剧《睡美人》!”   女:“不废话,舞台剧《睡美人》——Action!”   主持人笑着退场,拉开的幕布后道具场景以及背景大屏幕都已经到位,“国王”和“王后”已经身着欧洲中世纪宫廷服装散步在小河边——   “唉。”王后又一次叹息。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和他的王后十分恩爱,但他们却有一个困扰多年的烦恼……”舞台独白适时响起。   “难道是我不够虔诚吗?”王后的饰演者哀伤忧愁的对自己的丈夫说:“为什么上帝不肯赐予我们一个孩子,我是那么的期待他的到来。”   国王也很苦恼,但他们对此毫无办法。   “这时候,走在河边的国王和王后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独白。   “你的愿望就快实现了,你将会有一个女儿!”一个顶着鱼头服装的女孩儿大喊。   独白:“一只漂亮的小鱼从河中冒出头来,它预言这句话。”   …………   “国王的女儿在15岁时会因一个纺锤受伤,最后死去!”愤怒的邪恶女巫闯了进来,大叫道。   全场皆惊,王后更是吓得梨花带雨无助的喃喃着:“怎么办,我的孩子,我可怜的玫瑰公主……”   席慕饰演的第十二个女巫沉吟着,他上前一步,优雅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精致华丽的魔法棒,众人的目光全部投注在了他身上。   “公主不会被凶恶残忍的咒语害死,只会沉睡,但是她必须睡够一百年。”   醇厚优雅的声线悠悠然从斗篷下传来,第十二个女巫献出了自己的祝福,为玫瑰公主破除了邪恶女巫恶毒的咒语。   …………   “十五岁的小公主对纺锤很感兴趣,她触碰了纺锤,但她刚一碰到它,立即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十五年前的咒语应验了……”   万俟妄一身繁复的洛可可宫廷长裙,紧身的荷叶边束腰将他的腰线衬的流畅精致,黑色的卷发披散在身上,垂至腰间。当他碰到“老婆婆”手中的纺锤时,身形顿了顿,失去知觉般缓缓瘫软萎顿在地面,繁复的精致裙摆拖曳在地上凄美而哀伤,长而卷的睫毛缓缓垂下,玫瑰公主陷入了沉睡。   独白:“马厩里的马,院子里的狗,屋顶上的鸽子,墙上的苍蝇,甚至连火炉里的火也停止燃烧,整个宫殿都随着玫瑰公主的沉睡而睡着了。”   很快,这个舞台上开始蔓延玫瑰荆棘,后方的屏幕,场上的光效都在长出蒺藜组成的大篱笆,越长越高,越长越茂密,最后将舞台整个掩盖,幕布垂下。   不同于席慕登场时观众对其性感诡迥气质的惊呼,和万俟妄上场时观众的兴致勃勃的惊艳,当幕布再次缓缓升起露出舞台中央的背影时,场下一片寂静后接二连三响起抽气声。   头发染成金灿灿颜色的西泽背对着观众站在舞台中央,他微微仰抬线条优美的下巴看着背景屏幕上被蒺藜和玫瑰包裹着,若隐若现的城堡。一束强烈的聚光灯笔直的从舞台顶段毫不客气的直射在他身上,白色的修身衣物将他的身形衬的匀称而健康,一头金发几乎是太阳般的耀眼,带了美瞳的深海般幽蓝色瞳孔里闪着柔和而坚定的情绪,令人明知前方是死亡仍旧飞蛾扑火般向前,恨不得溺毙在其中才好。   一瞬间的震撼后,舞台上其他灯光相继亮起,西泽微微侧过身,以侧脸对着观众席,倒提起剑柄,他反握着紧了紧手中的剑举至齐眉:“以骑士的荣耀起誓,我将以我手中的剑,救出被困的公主。”   在场下花痴般的呼声中,西泽走“进”了城堡,在城堡中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后,终于在城堡塔楼顶端看到了玫瑰公主。   独白:“她仍旧是那么美好,一朵朵不会凋谢的玫瑰铺成华美的床,精致华贵的长裙层层叠叠铺在铺身周,显得她娇小而可爱,乌黑的卷发披散在身下,衬的她脸色白皙而脆弱,长而卷的睫毛好似垂死的凤尾蝶停留在她的眼睑。”   “王子”在看到她的一瞬呆了呆,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恍然惊醒后缓缓迈步靠近,怜惜的伸手轻轻触碰她柔嫩的脸颊……   西泽站在玫瑰铺成的床边,垂眼时目光柔和的像月光下的水,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的拂过万俟妄被黑卷发簇拥的脸。   大概是有些痒,万俟妄很不敬业颤了颤睫毛,轻微的动作却因为粘贴的假睫毛太长而变得太过明显,万俟妄感觉到脸上的触感顿了顿,然后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紧张,紧张到浑身紧绷,闭着眼失去视觉的时候,在黑暗中的一切其他感觉都被无限放大,他听到西泽动作时衣物轻微摩擦的声音,感觉的到西泽缓缓俯下身时越来越近的热度。被西泽呼吸的气息扑洒到的侧脸上的皮肤敏感的要命。   当那份温热的柔软轻轻触碰到他唇上时,万俟妄震惊的甚至忘记了导演说的要“缓缓睁开眼”。大而眼部轮廓傲慢上扬的眼猛然睁开,习惯了黑暗的眼还有些不太适应光线,朦胧的视线里是西泽放大的脸,他能隐约看到西泽蓝色美瞳后山水画般柔和的墨色,带着轻微的笑意   ——剧本不对啊不是说借位吗!!   万俟妄惊的背毛直立。但当西泽温热的呼吸轻轻触碰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却诡异的被西泽深邃蓝眼睛里的点点柔和笑意安抚了,并且缓缓放松下来。   似是不经意的,西泽离开时小幅度轻微磨蹭了一下才缓缓退开。万俟妄呼吸猛的一窒,被摩擦过的那一小片唇瓣似是有电流出现,酥酥麻麻的迅速蔓延全身。这太不对劲了!万俟妄脑中一片混乱,连台下一种名为“腐女”的团体的惊呼中兴奋的情绪都没听出来。   西泽双手从万俟妄臂下穿过去,云淡风轻的将他直接从床上抱了下去,心神俱失的万俟妄脚碰到地面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时踉跄的趴到了西泽身上,西泽顺势环住他被洛可可式裙装修饰的异常纤细的腰,掌心的温热自万俟妄后腰裙装布料缓慢而坚定的浸染渗透进去。   微微低头,西泽在万俟妄耳边轻轻说话,低沉的磁性声线传入耳廓几乎要让耳朵怀孕,痒的勾人:“我美丽的公主,你还好吗……”   经过一系列意料之外的变故,跌到西泽怀里的万俟妄开始有些惊慌,心跳乱的失去控制。被西泽抱在怀里,万俟妄的手正好按在西泽胸口心脏的位置,沉稳而规律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他手心里,让他不禁手脚有些发软的将重心靠在了西泽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西泽吐在他耳边的气息虽然仍旧规律而缓慢,却似乎变得更加炙热。   心里慌乱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太快太多的变故让他来不及思考,在万俟妄没有发现的时候他扬起的眼角已经微红,他觉得快要窒息,湿润的水光下那丝委屈却不自知。   西泽环着他的腰的手忽然紧了紧,微微低头借着黑色卷发的遮掩,压低嗓音微带调侃的在他耳边轻声说:“怎么还哭了?”   万俟妄有些慌张蓦地红了耳根,用力眨去眼角水意狠狠瞪了西泽一眼迅速站直了身体。   这些小动作当然没有让台下观众看出来,万俟妄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着也只是偷偷瞪了西泽一眼,接下来还是得柔情懵懂的睁着朦胧的眼问:“是你救了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三章      “随着玫瑰公主的苏醒,国王和王后也睁开了眼睛,马厩里的马开始嘶鸣,院子里的狗汪汪叫着,屋顶上的鸽子扑楞楞煽动翅膀,墙上的苍蝇嗡嗡嗡的飞离,火炉里的火忽然冒出,整个宫殿都醒来了……王子深情的望着可爱美丽的玫瑰公主,两人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舞台剧《睡美人》圆满落幕,还来不及整理自己混乱的心情,刚刚下了舞台万俟妄就被焦急等待了半晌的学生会成员慌张的拉走了,隐约听到是晚上的舞会场地出了问题。   走进休息室换下服装,洗掉妆容和头发上的染色剂后,西泽将瞳孔上的美瞳摘了下来,因为不习惯而不太舒服的闭了闭有些干涩的眼。   转身看着镜子里那个黑色短发的俊朗青年,细润的脸上透明的水珠三三两两的凝在脸上,或而顺着硬朗毫无波澜的面部线条滑下。微微弯了弯眸子,西泽调整面部表情缓缓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阳光真诚笑容,略显硬朗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令人见之便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西泽拉开门刚走出休息室,就被一个长发蛋糕蓬蓬裙的娇小身影一头扎进了怀里,眸光微闪,抬手扶住了怀中人露在外面的光洁肩膀,西泽低头向只能看到黑色发顶的人礼貌问道:“没事吧?”低低的嗓音透着让听者觉得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啊……”小小的身影似是有些慌乱的抬起头,白皙细腻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微红的脸蛋,不是米离又是谁?   在另一个舞台剧《灰姑娘》中,米离饰演辛德瑞拉的异母二姐,也是一个反串角色。   不同于席慕的神秘性感的女巫,万俟妄的自然纯真的玫瑰公主,即使再好看,席慕和万俟妄看上去也毋庸置疑的没有丝毫女气。但米离套着合体束腰的蓬蓬裙,蕾丝蝴蝶结荷叶边缀满裙子,长长的发从肩膀披散下来,水钻饰品忽闪忽闪的戴在假发上,与米离水汪汪的大眼相映成辉,娇柔精致的像是摆在玻璃柜子里的精致SD娃娃。   刚才将要撞上时,米离条件反射的抓住了西泽按在他肩上那只手臂的小臂,这时大眼带着余惊,楚楚可怜:“……谢谢,谢谢阿泽,我没事。”   满脸兴奋完全投入到“啊啊啊距离男神好近!”“阿泽阿泽酷爱来加入后宫”情绪里的米离没有注意到,他兴奋过度无意中手上用了点力气后西泽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但听到这边动静后看过来的缪黎晟却看的清清楚楚,看着西泽被米离抓住的左手小臂,缪黎晟冷冽的眸光微闪,……想来,那伤还没好吧?松开环抱的双臂,他从椅子上起身走了过去。   “没事就好。”不着痕迹的松开眉头,西泽礼节性浅笑着对米离说。   “阿泽刚才的表演好棒,你没看到下面那些花痴都看呆了!”米离对西泽的小动作毫不自知,仍旧抓着西泽的小臂兴奋的说:“一会就到我上台了,阿泽会去看吗?”   不等西泽回答,缪黎晟已经走了过来,有力的手抬起握住了米离的手腕,骤然的疼痛让米离惊呼一声松开手,将米离拉离,缪黎晟面无表情的对着西泽点点头。   西泽顺势收回一直被米离按在肩上不得收回的手,一派自然大大方方的上下打量了缪黎晟的装束,称赞道:“很不错。”   “嗯。”缪黎晟看向西泽时本就没有太多傲气的黑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柔和,只一瞬便又恢复冷冽,看向米离时的眸光更是多了冷傲:“要开始了。”对西泽点头示意后,缪黎晟径自拉着米离离开。   米离先是愣住,等到被缪黎晟拉走才反应过来,瞬间受宠若惊又夹杂着窃喜:缪黎晟这是吃醋了吧绝对是吃醋了吧!就说已经关心了他这么久,即使不表现出来他肯定也已经沦陷了!   陷入这种情绪中偷笑的米离,即使在离开西泽视线后被缪黎晟直接甩开手腕,也只是觉得很正常,阿晟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傲娇的阿晟太可爱了!   而被留下的西泽却没闲情逸致去看什么舞台剧,他稍稍垂下头,微长的额发将他的视线阻去一部分——对于那种人,一个不同寻常的视线就会被发觉。   尽量借后台来来往往的人的遮掩往后门走着的同时,借着额发的遮挡,西泽眼角余光扫过两个人:一个是一头直顺披肩发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懒散仰躺的男人,白皙的脸上化着略显妖娆的妆,他的手边放着一个化妆箱;另一个是角落里蹲在地上安静整理刚刚撤下的玫瑰荆棘的娇小女人,她长得只能算清秀,但柔柔弱弱也很是弱柳扶风惹人疼。   只是状似无意的一眼扫过,不做任何停留便收回目光,脚下步伐不着痕迹的略微加大,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对着路过打招呼的人也会礼貌微笑点头。待出了礼堂,西泽再次加快步伐沿着小路直接回了宿舍。   推门进去的一瞬间,西泽脸上表情尽去,反手扣上门,走向饮水机倒水的同时联系脑子里的系统。   “种子。”倒了半杯水喝了一口西泽语气平静道:“‘奇’最近有什么大的活动?”会有那样气息的人,除了“奇”之外不做他想。   【指令接收:特种兵组织‘奇’两月内活动查询。】   ……   【查询完成。资料显示‘奇’S1小组近日追捕一国际犯罪组织至本市,时间两天前晚间22时37分。】   “哦?果然是他们。”西泽眯了眯眼,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敲击杯身。“……把这次行动的详细资料传给我。”顿了顿,接着说:“包括那个国际犯罪组织的资料。”   【指令接收:资料传输。】   【资料传输通道建立成功,资料传输中……传输完成。】   闭上眼,西泽将身体放松靠在沙发背上,翻着脑中的资料不知在盘算什么。   ——————————————   校庆的夜晚到来前夕,校园网上置顶了一条消息——校庆交流舞会场地临时改成紫罗兰酒店七楼大厅。于此同时每个人手机上都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往年都是直接在帝岚校园里举办的校庆舞会,在事先没有传出任何消息的情况下,怎么这时候忽然要换地方?况且听有些学生会的人说,帝岚校区室内舞池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收到消息的不知情人都感到疑惑,虽说年年在那里难免视觉疲劳,但自从十年前新舞池建好就一直在里面举行校庆舞会,今年忽然换地方自然让不少人感到十分奇怪。   而西泽收到手机信息后却是若有所思的想到了今天后台见到的两个“奇”的人。   校庆这天的夜晚照例会有一个交流舞会,虽然因为外人不知道的意外而临时更换了场地,帝岚的人也不会减少丝毫对其的热衷。   今年的舞会万俟妄参照西泽的建议弄成了化妆舞会,各种假面和夸张诡异的装扮,也勉强算是“童真”了。舞会毕竟还是成年人的游戏,非要弄成什么“童真”也太强人所难,打个擦边球只要董事会不说出来就没问题。   假面舞会可以说是最具浪漫气质的激情活动之一了,最初是源于万圣节的一些习俗,所以颇具西方文化色彩,整个充满了魅惑和绚烂的气氛。舞会通过艳丽夸张的装扮、激情冷酷的音乐,绚丽变幻的灯光在流光溢彩中投射出的是让人着迷的魅力——时间很快就到达夜晚的舞会时间。   隐隐约约的慵懒钢琴曲在演奏者指尖绽放,飘散在场中,舞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舞会场地一侧的整面墙壁,七楼的高度使人能轻松看到窗外灯红酒绿的迷离绚烂霓虹,外面幽暗鬼魅的夜空中三三两两零星的星子清冷的闪烁。   奇幻诡异另人目眩神秘的灯光即使还在炫目的白色灯光的遮掩下,亦是另人血脉贲张,耀眼而刺激。奢华夸张的场地内,一袭黑袍的神秘女巫同纯洁白纱裙的公主嘻笑攀谈,脸色惨白缤红的唇上抵着两颗尖牙的吸血鬼与孔雀羽面具的裙装女郎穿梭在放置食物的水晶台子间。   在充斥着诱人的香味和钢琴的声音的空气中,Hera的光彩照人,Goth的诡异恐怖,Elf的优雅精致,Apparition的张牙舞爪……统统纷搅揉乱成激情燃烧的夜。   但即便是整个舞会都被各种诡迥的装扮充斥,当缪黎晟几人从大门走进来的时候,还是被人们一眼认了出来。有些人生来便高人一等,即便带上假面伪装,一身气度也不是可以随意遮掩的,几代世家贵族的沉淀不是拿来说说玩的。   更何况是四人身边那个兔子耳朵毛绒尾巴装扮,拥有一双独有的血红眼睛的小个子?能被米离跟着的,定然是校园“四大王子”无疑了。   在舞会开始之前半小时,西泽换上了管家送来的化妆舞会服装,那是一套低调不失优雅的休闲西装,随手拿上银白色带有闪亮因子的半遮面具,纯色的镂空金属面具也只是在左额部位有一个简单像是幼稚园孩童涂鸦般的六芒星太阳。   当西泽坐着管家派来的车到达紫罗兰的时候,距离舞会恰好还有十五分钟。   打发了上前询问的接待,西泽独自一人踏上通往七楼的电梯,透过透明的电梯可以看到越来越低越来越远的灯火,道路上来往的车辆似是深海会发光的微生物。   “叮咚”一声提示后,电梯门向两边缓缓划开,隐约的钢琴声便和着热烈的空气扑面而来,向每个人宣示这个热情的夜。   刚拐过楼层间进入七楼的大厅,西泽便听到一个声音在叫他。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四章      “这边,阿泽!”带着兔子面具身形小巧的人站了起来,兴奋的对着刚进门的西泽摆手。   听到招呼声,西泽朝声源看过去,当看到不远处沙发上席慕缪黎晟米离五人的时候,西泽为他们的装扮惊讶了一下。   沿着舞池边缘走到他们面前之后,对着要站起来的几人做了一个停止手势,然后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着席慕的装扮,发觉他的意图后,席慕笑着张开双臂向后搭在沙发背上大大方方任打量。   ——裤子左腿上缠绕了一圈的橘色鳞片图案,鞋面上狰狞的类鹰爪,脸上遮了上半边脸的面具底色为纯黑,形状荒诞而离奇,闪亮的碎钻在他两只眼睛的部分分别构建出牛和羊两个扭曲诡异的头颅。   鸡的脚,人羊牛三个头颅——“‘色,欲之神’阿斯摩蒂尔斯?”西泽惊讶道。   “没错,代表色,欲的Aeshma-Deva。”色泽隐晦的假面下,席慕眯了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伸出艳红的舌尖诱惑黏腻的缓缓划过唇瓣,唇角勾起暧昧靡然的弧度。   “让我猜猜看……”   西泽视线转移到席慕身边的缪黎晟身上,自下向上,服装简洁色调黯淡,一张同样只到鼻梁的面具却极为显眼。从面具眼廓看进去,隐约看的出来缪黎晟并没有化眼妆,墨色的瞳里冷漠依然,那张面具却是一只大张双翅的血红色蝴蝶,猩红的颜色深深浅浅的在整张面具上蔓延,将左眼角下的淡黄色月牙压迫的居于一隅。   “血色蝴蝶……正义与审判的堕天使沙利尔?”   看到缪黎晟微微颔首,西泽若有所思道:“疯狂、绝望……孤独。”   眸光一闪,缪黎晟抬起头深深的看了西泽一眼。   “那么万俟的应该是代表傲慢与反叛的路西法了吧?”看到万俟妄面具一侧的黑羽和面具上扭曲的古蛇和星星,西泽用疑问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   “嗯,憎恨与高傲的撒旦Lucifer。”万俟妄扶了扶脸上色泽明丽奢华的假面。   “既然如此……色,欲,正义,傲慢,那么宁以的是拉斐尔?”蓝宁以一身纯洁白色的礼服,闪亮的碎钻镶嵌在白色的面具上,燃烧着火焰的大剑竖在眼下。   “Prudence,代表宽容的治愈天使Raphael。”西泽透过面具看着蓝宁以琉璃色的眸子,问道:“愉悦,稳重,与仁慈?”   蓝宁以与他对视,浅浅温和的笑着,眸中是只有西泽才懂的认真,他肯定的说:“愉悦、仁慈与稳重。”   ——“愉悦”,他放下了,不再沉迷与过去的哀伤。   看出蓝宁以眼中的认真,西泽才放松的笑开。   “阿泽阿泽,还有我呢?”不甘心被忽视,米离背着手歪头甜甜糯糯的撒娇。   西泽失笑,心情很好的伸手捏了捏米离头上顶着的兔耳对他说:“坐下吧,我可爱的兔子。”按了一把米离的肩膀,西泽也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舞会还未曾正式开始,但是要来的人已经基本上到了,原则上来说,校庆交流舞会是自愿参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过来。   几人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等待舞会开始的时间,那时作为学生会会长的万俟妄将会去宣布开场并且领舞。   “听过那个故事吗?”席慕没骨头般懒洋洋的趴在西泽肩膀上,忽然说。   “嗯?”西泽扭头看向他。   “特比亚传中的阿斯摩蒂尔斯,他喜欢上了名为美迪亚的村庄里住着的一个女孩,并且附身在女孩的身上……在女孩新婚之夜,阿斯摩蒂尔斯杀死了她的丈夫。”   “在这之后,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被阿斯摩蒂尔斯杀掉,……阿斯摩蒂尔斯无法容忍她拥有丈夫。即便女孩被村民指指点点,即便是女仆都开始羞辱她,即便她因此失去活着的勇气——阿斯摩蒂尔斯杀掉每一个靠近她的人,却不动她一丝一毫,只是牢牢的将她囚禁在自己的掌控中……”   席慕在西泽耳边吐着气讲着这个故事,声音很低沉,华丽磁性的嗓音流畅而自然的像是大提琴优美的演奏,低低的声音不像是在讲故事,而是预言般有些飘渺笃定,好似即将到来的现实……   “他不过是认为,杀掉了女孩的丈夫,就能永恒的和女孩在一起了。”   “过分的爱慕……令阿斯蒙蒂斯彻底迷失了自我。”   席慕将下巴放在西泽肩窝,整个趴在西泽耳边,安详的半阖着眸子,近乎自语般喃喃。   西泽怔了怔,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开始了。”缪黎晟清冽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黏在一起的席慕和西泽,淡漠的瞳里眸光晦暗不明。   “要开始了?”西泽安抚性的拍了拍席慕放在他肩上的脑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可不是,虽然他和席慕两个人都因为怪异的气氛而没有注意到,但是场中已经安静了下来,钢琴声也停了下来,万俟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上方。   场中装扮的各色各样奇形怪状的众人视线都聚集在万俟妄身上,而万俟妄矜贵傲然的宣布舞会开始的同时,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往沙发那边瞟,贴那么紧是连体婴儿吗你们!   刚才他就已经看了他们好几眼,两个人竟然没一个注意到他,等到开场时间到了之后他就愤愤然眼不见为净的直接离开休息区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其实他也没理清心里那似乎有些酸涩的复杂心情是什么,但他确实不开心看到他们那么亲密。   当RIHANNA 的《TAKE A BOW》在场中悠然响起,这场神秘而放纵的狂欢已经开始。万俟妄在音乐响起后牵着一位白色纱裙公主装扮的女孩的手,引领着女孩走到中央,这位是学姐是舞蹈专业的首席,大四的她已经出道并且小有名气了。   米离拉着缪黎晟非要去跳舞,缪黎晟抽回手,冷淡的抬眼扫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要去跳舞的意思。米离撅着小嘴郁郁的坐回沙发喝了一大口果汁,转头又去缠蓝宁以。虽然蓝宁以性子温和,但是跟同性去跳男女舞步这种事,蓝宁以也只能无奈的一遍遍婉拒。   看着撒娇胡搅蛮缠的米离和哭笑不得的蓝宁以,席慕在西泽耳边嗤笑了一声。   “我戴着面纱和镶着假钻的头缀,参加这场期待已久的化妆舞会。我知道这将是我惟一的机会,与你熟悉却又陌生地相对。……”   一个优雅甜美的嗓音忽然轻轻的唱起一首歌,西泽看向声处,一个身着鲜艳红裙,身材完美的女孩背着手,正轻快的踩着节奏由远及近的走过来。不可否认的是,她很艳丽,肤白如雪唇如涂朱,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上,性感而柔美。   她停在西泽面前,微微俯身时胸前显得格外诱惑丰腴,红润饱满的唇弯起优美的弧度,女孩对西泽伸出一只柔嫩白皙的手,眨下左眼调皮的说:“不请我跳支舞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五章      西泽的视线在女孩带着粉红和孔雀绿两色交织的眼罩的脸上巡视了一遍,目光锁着女孩的脸微微笑着抬起手拍拍趴在他肩上的席慕。没有看向席慕死死盯着女孩并且忽然沉下的眸光,西泽起身优雅得体的以完美无可挑剔的绅士礼节轻轻握住女孩的手,牵引着走向舞池。   “我的荣幸。”   掌心覆在女孩充满诱惑力的腰线上,虽然是半途加入,两人却极其默契的跟着节奏踏上节拍。完美的维持着唇边的微笑,西泽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无奈:“教官。”   “嗯哼?原来还记得教官呐,还以为你这小兔崽子玩儿的乐不思蜀把教官们都给抛到脑后了呢!”   “女孩儿”挑着尾音,磁性诱惑的成熟嗓音不是大学里这些小女生能有的,实际上她也的确算不上是女孩儿了。虽然年龄不可考,但是能做到“奇”训练营的教官已经说明了一切,据说她是“奇”里的资历最老的几个人之一,代号是玫瑰。   “怎么会。”手上用力带着玫瑰原地做一个利落的旋转,耀红的裙摆荡起诱惑的弧度,灼伤了沙发休息区看向他们的人的眼。西泽轻笑反驳:“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您几位。”   “哼哼!果然还记着教官教训你的事儿呢吧?”玫瑰顺着舞曲曲调的变幻贴近他,胸前的柔软在他上身暧昧而若有似无的蹭过,媚眼如丝的冲着他耳垂吹气。   “那边那几个小子看上的哪一个?”玫瑰画着火红眼影的丹凤眼扫过沙发。那边几个人看到她贴近西泽,一个个或咬牙切齿或紧握双拳具都眸光不善的看着她。   挑逗的舔一口西泽的耳垂,玫瑰咯咯笑着,不意外的看到几人各自不一的反应:“是那个红眼睛的小兔儿?红扑扑的小脸儿真是可爱。”   不着痕迹的与玫瑰拉开一点距离,西泽臂上施力带着她进行另一节舞蹈,嘴里漫不经心的道:“如果是黑匣子教官的话,就不会问我是不是看上米离了。”   “怎么?”不再逗人顺从的跟上西泽的舞步,玫瑰略感好奇的问:“那小家伙是三观不正……还是,招惹到你了?”玫瑰眯了眯眼,带着美瞳的眼里闪过一丝厉光。   她的学生,他们几个人欺负可以,若是被别人欺负了……先罚西泽重新过一遍野外训练项目——都学了什么居然能叫外人欺负了去!?给我重新考核!考不过就别出去丢他们的脸!   但是除此之外欺负她家学生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叫对方好过得了,护短可是她这一届人共有的特点。   西泽摇了摇头不想多说,这时候开场舞曲已经临近尾声,便道:“给我留一个标记,晚些时候我联系你们。”   面具遮掩下,玫瑰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抬起凝脂般的纤臂勾上西泽的脖子,纤细食指似是不经意的碰到西泽颈后衣领内层,一个直径不到一厘米的圆形“贴纸”牢牢的粘在了上面。   曲终人散,在第二首曲子响起之前,两人牵着手离开舞池。   玫瑰眼波涟滟,故意将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纤长手指放在火红性感的唇上,然后妖娆的冲西泽吹了个飞吻。   除了沙发上几人的目光,玫瑰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另一个从舞池中退出来就直接朝着他们走过来的红发男孩,一双丹凤眼里升起了浓浓的兴味。   从经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拿了杯甜酒,玫瑰心满意足在红发男孩到来前转身,在红裙旋起的优美弧度中迈着轻快的步子潇洒的走进了穿梭的人群中,隐去身形。   “刚才那女人是谁?”万俟妄上前来看向玫瑰离去的方向问道。   刚才他跳着开场舞,结果转眼就看到了西泽被一个风骚的女人勾引,一瞬间怒气暴涨,勉强压下情绪配合着舞伴跳舞,心思却全跑到了西泽这里。开场曲一结束他就婉拒了那位学姐接下来的邀请,大步朝西泽走过来,到了之后却是貌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不太清楚。”西泽摊手道:“她带着面具。”   “那就是不熟了?”万俟妄紧接着问了句。   不知道是谁还跟人跳舞?况且那女人一脸轻浮的样子。想到刚才那女人临走时挑逗的飞吻,万俟妄脸色更是不太好看。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情绪的万俟妄根本不能冷静的思考,所以完全没想过,这个假面交流舞会的意义本身便是“带着神秘感的邂逅”。   西泽唇边勾起一抹随性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道:“应该是不熟,只是一位可爱的学姐。”   随手从走过的侍应生托盘里取过一杯低酒精饮料,对着看向这边的缪黎晟等人遥遥虚敬了一下,微扬下颚一口饮尽。然后遥遥做了几个手势示意离开一下,修长漂亮的五指在诡迥旖旎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诱惑。之后看向万俟妄,对万俟妄说:“我去趟洗手间。”   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身穿紧身鱼尾裙的女孩正视线紧紧盯着目送西泽离开舞池。   女孩一身银色鳞片鱼尾裙,将姣好的腰臀曲线凸显出来,淡金色的波浪卷发在身后倾泻而下堪堪及臀,美人鱼般两侧带着薄薄扇状鱼鳍的面具呈现跳跃的粉色,面具下一双大眼周边勾画着精致的眼线。她的装扮是人鱼。   自从西泽进了场地,她的视线便没有一刻离开过西泽,而且是带着浓浓的恶意。   她看着西泽同席慕连体婴儿般贴在一起,看着西泽和一个红裙女人调,情,看着万俟妄和西泽谈话,看着西泽……拿起那杯饮料!她不由自主紧张的捏紧了手心,直到西泽一饮而尽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西泽离开,粉嫩的唇边勾起恶意满满的笑容,call电话通知了楼下早就候着的人后,她终于满足的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矜持姿态将手放入一个吸血鬼装扮的男生手里,接受了男生的邀请优雅的步入舞池,享受这个迷幻的夜。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六章      西泽在告知了几人后便离开舞会现场,直接沿着楼梯步上九楼。这栋大厦的顶楼就是第九层,九层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露天花园。   站在花园边缘,从同样将整面墙壁弄成高强度玻璃的落地窗向外看去,脚下是来来往往的车辆,或远或近的车灯光线将道路装饰的好似圣诞节的彩灯,零落着,不远处的高楼中一层层灯光打开又有灯火关闭,闪烁的像是天边的星星。   深蓝的夜空没有月亮,星星也异常稀少,倒是不如地上明灭的灯火更热闹些。   “呵,光污染。”手机听筒里不冷不热的语调嘲讽着,就像是他站在西泽边上一起往外看似的。   “黑匣子教官。”   西泽到了这里后就打开了手机,很快便接受到的一个未知讯号,这是擅长通讯与情报信息,代号“黑匣子”的一位教官发送过来的,通过刚才玫瑰粘在西泽身上的接收器——也就是那枚小小的白色圆形“贴纸”。   “你的假期时间够长了,不打算回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通过其他通讯路线插进来,他是S1小组的组长,名字就叫“组长”。   “怎么会,小泽才不舍得人家呢~是不是,小泽?”玫瑰故意嗲着嗓子娇嗔的用性感微沙的嗓音绵绵道。   “玫瑰教官……”西泽苦笑,这位玫瑰教官是个怪胎。或者说这几位教官或多或少都有些奇葩的习惯爱好,但玫瑰的“爱好”却格外不同,格外……残忍。   用玫瑰的话来说就是——“那么漂亮可爱的孩子,一看到就好想咬上一口呢。”   不是夸张或是修饰,就是字面意思——“咬一口”。玫瑰用心理学上的知识来说,就是施,虐欲,望过重,尤其是对“漂亮的孩子”。   可是能加入“奇”,并且像玫瑰,黑匣子他们这样坚持这么久的人,心智自然都异常坚定,能做到很多人不想不能做的事的同时,自然也可以在被俘后抵抗敌人的审讯诱导。但塞翁失马,一利一弊,在不惧怕被俘的同时,过于坚定的意志力也令他们无法接受专业人士的心理疏导和治疗,即使用上药物心理医生也无法影响他们的意志和心态。   所幸,玫瑰虽说心理有些扭曲,但也只是有些扭曲而已,她忠于应该忠于的东西,她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谁,并且异常冷静的了解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准确的说,除了这个人尽皆知的“小癖好”,玫瑰是难得的优秀特种兵,连组长都说过,单兵作战能力上他不如她。   不可否认的是,西泽当得上“漂亮的孩子”这一评价。所以玫瑰会不时的调戏他,但前面也说了,玫瑰很冷静,很清醒,并且护短。所以她对西泽也仅止于言语调侃,同届的新人中对西泽也特别照顾。   当然,这“照顾”也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比如本就照着极限去的训练之外还时常“加餐”的额外任务。   “小泽呐~,你看,教官竟然为了你而违反保密条款,把任务都告诉你了,回去还要受罚呢~。”玫瑰若有所指的带着貌似暧昧的暗示。   “保密等级不高而已。”黑匣子忽然出声,带着嘲讽的语气直白的揭穿玫瑰。   “好了教官,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归队的。”揉揉额角,西泽对这群“问题儿童”很没辙。   黑匣子自小就接受“奇”的训练待在“奇”基地,孤僻冷漠只知道玩电子,长大之后又一开口就嘲讽,阴阴沉沉的眼直勾勾看着你,面无表情的蔑视和讽刺实在是……欠揍。   “我的意思是,这次任务你参与进来。”组长一贯沉稳的声音。   “嗯?虽说是对我泄露了任务,但玫瑰教官并没有透露实质,我的保密等级应该够知道这些,必须要在此次任务结束前受到限制吗?”西泽疑问。   “不,你的等级确实够了。但几天前与敌方一次正面交锋中天狼星受了伤,已经送回基地。”组长说。   “也就是说……人手不足。”西泽沉吟着。   “是啊,小泽也不希望教官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冲在最前头吧?”玫瑰幽怨的念叨着。   的确,除了玫瑰和组长两个人,其他人都不适合攻坚。而组长因为他指挥的身份,有些时候也不能过于冒险,所以天狼星的位置只能玫瑰顶上了。   刚才就喝下了加了料的饮料,又磨蹭了这么一会儿,这时候药效忽然发作,猝不及防下西泽的呼吸有了一瞬间轻微的紊乱。   “怎么回事?!”那边的人都是干什么的,一个个敏锐的无法想象,自然第一时间就听了出来。玫瑰一瞬间收敛了轻佻的态度,微沙的低哑嗓音严肃正经起来有莫名的压迫感。   西泽轻笑了两声,脸上渐渐泛起淡淡的薄晕,他调整了下呼吸后不在意的道:“跳梁小丑的小把戏而已,本来想慢慢玩的,现在看来大概是没时间了。”西泽显得有些遗憾。“明天吧,明天挑个时间,通知我汇合。”   玫瑰画着艳红眼线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淡淡的应了声:“嗯。”便通知黑匣子收了线。   切断了与西泽的通讯,玫瑰听到组长沉吟的道:“大熊,你去,西泽那边的事情尽快处理一下。”   大熊是在西泽假期回来之后,因为身手好并且极其擅长暗杀才从下边调过来的。大熊虽说叫“熊”,但人瘦瘦小小的,身形灵活并且小范围腾挪速度极快,为人沉默寡言,做事很认真谨慎。   “我去帮忙吧~,组长。”   “别闹太大。”   “知道啦,您还不放心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七章   背倚在玻璃墙上,背景是漆蓝若绸缎的夜色,西泽浅麦色的皮肤颜色稍霁,墨色眸子眼尾似是涂上了胭脂般微微晕开诱红,衬着平静毫无波澜的眸光,显现出一种禁欲的美感,诱人的不可思议。   额上微微见汗,额发稍潮,三两发丝湿湿的打下来粘在光洁的额头上,西泽的呼吸有些控制不住的开始加重凌乱。   微微眯了眸子看着接近的两个健硕大汉,西泽冷笑,亏他抱了期待,原来就这么两个货色就想拿下他?!   察觉到药物对意识的逐渐侵蚀,西泽皱了下眉,要加快动作了……药物剂量有些大。   握住淫,笑着的人伸过来的手腕,西泽挑眉,眉梢眼角的薄晕令他有些妖娆的媚意,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见含糊,拇指食指上移,按住对方手心的同时……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西泽轻描淡写的废了他那只罪恶之手。   “啊——”   反手抓住男人痛呼着妄图收回的手,拉近然后上前半步,抬腿猛的踹在男人胸口的同时松手,踢出去的力道令男人惨叫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花园里带起一片残花。男人哀嚎着捂着手腕在翻滚在带着刺的花丛中,压坏了一圃娇花。   一出手便解决了其中一个,西泽视线移到僵住了的另一个人身上,眼看他转身想逃跑,想来是妄图等他药效发作。   深吸口气,西泽助跑两步追上对手,弹跳力惊人的双腿微曲跳起将他带离地面,半空中侧翻将重心整个移到踢出去的左腿,干净利落的将被踢到的人直接踹晕在路上,然后轻巧落地。   抬手将汗湿的额发向后方扒拉过去,在药效作用下,这一番动作后西泽脸上已经满是剧烈运动后的红晕,全身发烫,热流在不断的烧灼他的神智。   以担心西泽离开了很久为借口找上来,万俟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西泽整个人都有些发软的以左手小臂撑在幽蓝夜空做底色的玻璃墙壁上,低垂着的头上汗湿下垂的额发随着他剧烈的呼吸而不时颤动,不知为何颤的他心底直发痒。   或许是因为西泽难得的脆弱姿态,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呈现一种粉红色的魅惑气息,周身空气都变得暧昧黏腻,万俟妄怔住了。   回过神来后,虽然被西泽吸引了视线,但万俟妄还是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疼晕在花丛里,一个趴在小路中间的人。   “阿泽!”忙敛了旖旎的心思,万俟妄连忙往西泽跑去。几步远的时候,一直低垂着脑袋的人忽然抬起头,墨黑色的瞳孔深的不见底,眉目间的嫣然薄红也遮不去的凌厉锋锐吓了万俟妄一跳。   似是看清了是谁,西泽眸中的锐利缓缓敛去,少了冰刃的脸上靡靡的魅惑被眼尾的晕红渲染的淋漓尽致,看的万俟妄愣在了那里。   看清来人,西泽喘了口气:“……万俟,过来。”   “哪个混蛋居然敢干这种事!”被西泽带着喘息的声音猛然惊醒,万俟妄瞬间怒气暴起。   即便在朋友面前再幼稚直爽,万俟妄也是世家中精英教育里走出来的,绑架勒索什么的小时候也没少经历过,各种阴暗的手段不说门清儿也不会一无所知,而西泽现在的情景分明是被人下了药!   连忙上前将西泽扶起来,万俟妄紧张的问:“阿泽你感觉怎么样?”   手臂被万俟妄架着,西泽松了口气的样子,说的话虽然不可避免的带着微微喘息却也流畅了些,说话也仍然有逻辑,很明显的神智还清醒:“带我下去,…楼下开间房。”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八章      紫罗兰是国内著名的白金五星级酒店,六层的夜色酒吧,七楼整层的舞会场地等都是饱受人群欢迎。   电话联系了经理后,万俟妄带着西泽用贵宾卡直接刷开了一间空房,等到把西泽放在了沙发上,万俟妄才看到西泽眸中异常明显的隐忍和克制,以及因紧紧抿着而被压迫成苍白色的唇。   “阿泽?没问题吧?”再“少不更事”,万俟妄也看出了点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明白西泽中的药后他忽然不再紧张急切,反而因为想到了什么使得他浑身有些酥麻,颇有些手足无措。   万俟妄略带慌乱和飘忽的目光不敢再去看西泽的脸,只能视线微微向下看着西泽因剧烈呼吸而起起伏伏的胸膛,然而心里却反而变得更燥热,手心痒痒的很想按上去……就像舞台剧时那次,透过薄薄的胸腔感受他的心跳。看是不是……不再沉稳?是不是急促而凌乱?   勉力控制自己移开目光,万俟妄掩饰着什么似的急急的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半杯水,给西泽递过去:“阿泽,喝点水?”   察觉有人靠近,西泽敏感的神经被激起了条件反射,猛的打开万俟妄递过水杯的手,玻璃杯撞上茶几被冲击力打碎,水和碎玻璃洒了满地毯。   迷乱的目光为之一清:“抱歉。”西泽胡乱的道歉。清脆的玻璃撞击声惊醒了他的心绪,思维稍稍清醒,他晃了晃脑袋,额发上的汗湿随着他的动作散开。   使劲捏了捏眉心,不及理会万俟妄,西泽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不稳的直接走进浴室,啪的打开淋浴,哗啦啦的水声充斥了浴室空间。   握了握手心,万俟妄缓缓收回有些麻木发红的手,黝黑的眸子里情绪尽去,黑幽幽的隐着一丝受伤。他知道西泽被下了药,有过激的反应很正常,但他的心脏仍旧不可抑制的有些刺疼,就像无数密密麻麻的牛毫细针不断的刺向那里——麻,痒,痛。不知为何而生的莫名情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伸握着手掌,万俟妄眼中浮现深深地挣扎犹豫,却终于被没关紧的浴室门内传出的一声浅浅呻,吟打碎所有迟疑,他猛的站起来朝浴室走了过去。   和衣直接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西泽的身体,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不舒服的扯开领口,西泽扯掉了上衣任其摊在脚下。   水流过于温和,让他更是身体发软昏昏欲睡。狠狠皱眉抬手将开关直接拨到冷水。冰凉的水流瞬间打下,西泽呼吸一窒,猛烈的刺激令皮肤上细密的冒起小疙瘩,霎时清醒的同时喉中遏制不住的低低吟了一声。   看来药物对催眠的成分比较重,西泽想着。水流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滑到脸上,让他有些难受,于是低着头甩了甩头发走出淋浴,西泽用架子上的毛巾抹了把脸之后,睁开眼抬头就看到浴室门被推开了,万俟妄慢慢走了进来。   西泽稍稍回忆了一下,想起刚才意识模糊,进了浴室只是反手推了一把,根本没锁,甚至关都没关严实。   “暂时没事了。”清明的眸子清晰的说明现在他的状态还好,西泽对万俟妄安抚笑笑,随手将白色毛巾搭回架子。   而万俟妄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西泽说了什么,本就抱着不纯洁心思的万俟妄完全被西泽赤裸的上身吸引了注意力。   眼睛不受控制的,视线跟随着一滴从西泽鬓角滑下的水珠一路滑过颇具棱角的下巴弧线,在那里要滴不滴勾人的垂了半晌,令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吮去时才“啪”的一声打碎在西泽性感的锁骨上。在那里聚集了更多水分子,水滴晃悠了一会便忽的顺着流线型的胸肌滑下,像是已经聚集了足够的能量,水珠一刻不停的滑过结实紧绷的小腹,然后在西泽没脱的长裤腰间停下脚步,渗了进去。   本就紧身的白色裤子被水浸湿后完美的呈现出西泽修长有力,线条优美的长腿。万俟妄喉结干涩的动了一下,燥热的感觉让他恍惚觉得被下了药的是自己。   意识恍惚一阵,万俟妄被蛊惑般缓缓迈步向前,一步步接近西泽,在西泽疑惑的目光中前进的脚步却没有任何停歇,几乎已经要贴到西泽身上。   西泽皱眉,有些不适,但还是退了半步抵在了洗手池上,而不是将万俟妄推开。这是对万俟妄的尊重,但本性坚毅固执偏执甚至自视甚高的纳兰西泽,能为万俟妄退一步已经是极限。所以万俟妄继续贴近时西泽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微皱的眉眼间已经是淡淡的不悦。   “万俟妄,没事吧。”西泽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对着不发一语的万俟妄说话时,语气平淡到漠然。   “阿泽……”万俟妄面对着西泽,一瞬不瞬的看着西泽眸中一点点涌起不悦,或许是浴室的雾气太浓蛊惑了心神,万俟妄有些失神的喃喃,声音在未关的淋浴水声中被冲散的支离破碎。微微低头向前倾,脸颊似有若无的贴着西泽的侧颈,万俟妄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的爬上西泽赤裸匀称的腰。“阿泽……”   眸中闪过了然,西泽不再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淡淡看着万俟妄的墨黑的眸子里淡漠的好似笼了一层薄纱或者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在安静的诡异的浴室里,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脆弱的梦境般,万俟妄的手指小范围的轻轻碰触着西泽的腰线,连呼吸都压抑到一个微小的程度,若有似无的气息时不时呼在西泽赤裸的浅麦色肩膀上。   “阿泽……阿泽,……”万俟妄喃喃的小声念着西泽的名字,越来越小声,越来越轻,越来越急促,在一瞬间却又忽然停下。整个浴室完全安静下来,反而是淋浴水流哗啦啦的声音显得异常疏瑟。   “阿泽……”不知多久,万俟妄停下手上甚至显得有些诚惶诚恐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西泽,然后仰起脸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缓缓靠近西泽的唇,半闭着的眼帘上长长的睫毛不安的不断颤动着。   随着万俟妄的靠近,西泽皱起眉,抬起手握住万俟妄的肩膀想把他推开。但已经放上万俟妄肩头的手掌却不知为什么顿住了……   西泽紧紧盯着那滴在浴室里显得太过平常的水珠从万俟妄颤抖的眼尾轻轻的滑落,没有留一丝痕迹。   终究还是瞒不了自己。万俟妄自嘲而悲哀的想着,几近绝望。   早就该知道了,……看到西泽对自己笑会开心,看到西泽与别人亲密会愤怒,看到西泽的厌恶排斥心脏会酸疼,看到西泽……会有欲望。早该知道了,他喜欢西泽,他分明就是喜欢西泽,喜欢的不得了。   莫名的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万俟妄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西泽的手也已经按在了他的肩上……但是为什么没有推开他?   停顿了一下,万俟妄眼睫颤抖的更很。他能不能奢望西泽并不反对他的接近……?但他却丝毫不敢睁眼,他怕看到西泽眼中会有排斥或者厌恶,那会令他坠入无法逃离的深渊。   只是停顿了一秒,万俟坚定的凑过去,无法控制的颤抖着的唇瓣轻轻的,花瓣落地般触碰到了西泽的唇——柔软,因为药物而温度有些高。这让他不受控制的狂喜,又不可忽略的在那狂喜之下看到无尽悲哀。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却好似一瞬间打破了什么,万俟妄忽然间控制不住情绪,他死死咬着下唇呜咽着把脸埋在西泽的颈窝,紧紧抱住了西泽。   万俟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唇边不时溢出隐忍的莫名委屈的哽咽,压抑的另人感到窒息。万俟妄是万俟家最小的孩子,自小在堂哥堂姐的照顾下顺风顺水,何曾想过会爱上一个同为男性的人?这份感情所代表的一切,他万俟妄何尝不懂?!   西泽顿了顿,握在万俟妄肩头的手轻轻安抚万俟妄蝴蝶骨,之后便安静的像是一座雕像般任由万俟妄抱着。   很长的一段时间,万俟妄只是紧紧抱着他,哽咽声却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哭的急促紊乱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直至到他良久才会委委屈屈的打个哭嗝,两人已经一动不动的抱着很久。   揽着万俟妄的手臂向后用力,西泽顺势将猝不及防也根本没有任何防范意思的万俟妄打横抱到卧室。   将万俟妄身上湿了的外套脱掉,然后撩开被子放进去,盖上之后顺便还给掖了下被角,其间万俟妄闭着眼乖的就像睡着了一样,直到西泽的手离开,万俟妄忽然睁开眼,黑黝黝眸子带着水气有些湿润,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西泽。   西泽收回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来对待小动物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低声道:“我去洗个澡,睡吧。”   万俟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眸中全没了往日的倨傲,像是被驯服了的豹,一双眼睛固执的看着西泽。   与万俟妄对视两秒,西泽妥协,无奈道:“今天不走,睡吧。”   万俟妄这才放松下来,虽然哭成了弱智,或者说刚才冲动下做的一切让他本能的逃避不愿意细想……但他仍旧害怕西泽讨厌他离开他,那是第一次,这么喜欢的人。   走进浴室,西泽将一直哗哗淌着的淋浴调成温水,冲刷下的温水另人很是舒适。   “种子。”   【个人微端种子为您服务。阿泽,药物是否需要彻底清除,否则会对宿体造成损害。】   刚才便是倚靠了种子对体内药物的抑制,否则过了这么久,西泽早就迷乱昏睡过去了。   “留着,留一点,别清完。”   胡乱冲了一下就关上淋浴擦干身体,西泽脱掉湿了的裤子换上浴衣走出去,拉开被子躺进去顺手环住了猫儿似的蹭过来的万俟妄,合眼依着残留的药性沉下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十九章      清晨的阳光柔和又清澈,窗台上一个月白天青色花瓶里插着两支黄色的小花,在阳光中静谧而淡雅,显得格外鲜嫩恬静。清和的淡金色阳光铺洒进来,为这间卧室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洁白的大床上,洛可可风格的床柱华丽又精巧,整齐铺在床上的月白色被子的一侧凸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再往上,被子外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火红张扬的发调皮的翘起几缕,蜜色的脸细腻而健康,细碎的光似精灵般在上面跳跃舞蹈,硬朗的五官因年轻而略显跳脱青涩。这时,闭上时候弧度异常漂亮流畅的眼睛眼皮忽然轻轻颤了两下。   睫毛刷刷两下,窗外直直照射在脸上的光令万俟妄皱了皱眉,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不熟悉的摆设,脑子里思维混沌了一会,从被窝里伸出手挠挠本就乱蓬蓬的红发。   忽然眼皮一跳,万俟妄一个激灵撑坐起来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身侧,撑在床上的手手指缓缓收拢,失控的力道将洁白平整的床单攥出褶皱,长的像是撕开了的秘鲁智利海沟横埂其上。   “西、泽——”万俟妄无意识的念着,咀嚼般在唇齿间翻来覆去的品味,最终深深呼出一口气,扬起大大的笑脸,晨光中衬着火红的头发耀眼之极。   既然已经喜欢上了,就把他追到手好了,不信优秀如他还拿不下一个西泽!?   拎着身上皱皱巴巴的衬衫,万俟妄爬下床找到沙发上外衣里的手机,刚一滑开就看到来自蓝宁以的未接电话,这才忽然想起来,他昨天晚上貌似说是找西泽然后就没回去?   好几个未接电话看的他有些尴尬,连忙回拨告诉蓝宁以没事,他马上回去。   “那西泽呢?你找到他没有?”蓝宁以握着手机,眉间闪过一丝担忧。   “找到了。”反射般说出口才反应过来,现在他不知道西泽去哪儿了,不过想想,……大概也许回学校……了?万俟妄心里闪过一丝不祥,西泽他会不会直接离开,毕竟昨天他……   紧了紧手里的手机,万俟妄快速的说:“你去找找看西泽在他宿舍没有,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再也顾不上电话管家送衣服过来,万俟妄穿着睡了一晚上蹭的乱七八糟的衬衫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西泽宿舍没人,电话也不通,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到刚才接到的消息——盛天大厦于清晨时分遭遇了恐怖袭击。蓝宁以心神不宁的看着手机,不出意外的再次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   有些烦躁的挂断,蓝宁以抬头看向其他人。   昨天晚上西泽去了很久不回,万俟妄说是去找他之后却也没有再回来,而且两个人的电话都无人接听,蓝宁以席慕几人已经有些担心,可直到今天早上,再打西泽的电话却变成了无法接通。   好不容易通了万俟妄的电话,但看情况他也不知道西泽在哪,更何况今天清晨遭到袭击的盛天大厦就在商业繁华区,紫罗兰附近……   休息室里,席慕站在窗边正在打电话询问关于盛天大厦袭击事件时的人员流动,但整座大厦高达二十六层,其内从奢侈品销售到咖啡厅一应俱全,是一座商业大厦,人员流动哪里那么好查,更何况是刚刚发生了特殊袭击事件,正混乱的现在。   而缪黎晟刚才被人叫走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想想缪黎晟家里是做什么的,就知道发生了这种事理应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虽然缪黎晟家的势力重点在欧洲发展,但在故国肯定也有一部分。   “找到了。”随着“咔喳”开门声,缪黎晟清冽平静的嗓音在寂静的窒息的休息室内响起。   开门后缪黎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走进来,将文件夹扔到茶几上后,缪黎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直接插到席慕的笔记本里,打开其中一个文件后调转屏幕转向众人。   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左上角显示时间是今天早上7时32分56秒。照片上一个白色运动服的身影被圈了出来,微微仰起的侧脸正好被摄像头照到。   微长的额发,闪烁着流金般的眸子,即便只是照片上一个模糊的影像也那么显眼而耀目。   而恐怖袭击发生的时间是……七点四十分。   “十四楼服装销售区最内部的摄像头。”缪黎晟的淡漠的声音显得很冷。   七分零四秒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从十四楼服装销售最靠里的地方走出去从电梯下楼,更不可能是楼梯。   火,爆炸,枪击,混乱中一窝蜂涌向电梯的人群中,能安然无恙的可能性……极低!   一时间蓝宁以和席慕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数九寒冬般,无尽的凉气从心底蔓延开来,扩散到全身。担忧,不安,焦虑,害怕……席慕一双咖啡色的瞳仁生生压抑成浓黑的墨色。   “啪——”的一声,休息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又反弹回去,一个火红色脑袋的人冲进来急急的问“怎么样怎么样,阿泽在宿舍没!?”   休息室内几人的视线被声响吸引,齐齐看过去,当看到万俟妄眼中的焦急不安和恐惧的时候,几人沉默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十章      时间到半月后。   初冬黄昏的树林里,寥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显得有些诡迥,林边偏僻的音乐教室亮着灯,天边漫天的红霞泼墨般绚丽的笼罩了整片西方的天空,玄红的金乌西沉,被厚重的晚霞遮挡着也要艰难的散发出最后的余光。   这样绚烂的霞光在冬日里是不常见的。   “你很久没来这里了。”时隔半月,缪黎晟的清冽的嗓音变得有些微哑,他斜倚在门边静静看着教室里坐在钢琴前的蓝宁以。   两米多的施坦威线条优美而色泽厚重,悠扬飘散的琴声在缪黎晟的话后乱了一拍,后面便再也合不上。蓝宁以终于慢慢停下了弹奏,收回手怔怔看着黑白琴键,良久苦笑:“忽然很想弹琴。”   这些半个月以来,或许是因为席慕和万俟妄越来越疯狂的焦躁?蓝宁以觉得自己也变得很不正常,空荡荡的胸口像是丢了什么,茫然的不想笑却又哭不出来。   西泽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只短短月余就把他们彻头彻尾的改变。   席慕血红的眼,万俟妄乱糟糟的头发,缪黎晟疲惫的脸……和他失了心的灵魂。   自小一起长大的四个人,哪怕一个小小的眼神变幻也能被另外三个人看出异样,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巨大的变化?怎么可能是一夕之间?只能是因为,在其他人变化的时候,自己也在变,才不来及发现其他人的改变。   ……直至现在,他们连不知何时失踪,已经接触了一年多的米离都没顾得上,却对西泽的失踪这么重视担忧害怕。   蓝宁以又一次苦笑,摇摇头扭头看向门边斜倚着看向他的缪黎晟:“万俟和席慕不在吗?”   “席慕问了家里长辈,得知西泽本家在哪,要去看看,万俟跟着去了。”   缪黎晟平静的回答,眸中毫无波澜,也没有任何期待。知道西泽姓纳兰,他早就问过纳兰家,他们的回答是同样不知道西泽的去向。   但既然席慕想去,所以缪黎晟没有告诉他。有些事做,有那么一点希望的话,总归人不会崩溃。   蓝宁以轻叹,视线转回钢琴,姿态是自小刻在骨子里的自然优雅,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按压收放,微带忧郁的曲调自琴身飘扬而出,在琴室内回荡。   外间天色暗下,暖色的霞光被浸成墨蓝,与天空一色,林子里不时响起的三两声鸦鸣令这一切愈发凄冷萧瑟。   缪黎晟想到了半个月以前。   西泽的失踪真的很突然,前一天晚上还在一起参加交流舞会,第二天便了无音讯,更另人心寒的是,当天他曾出现在恐怖袭击现场。   不知为何,当时在蓝宁以一遍一遍的电话,一遍一遍的无法接通声音中,缪黎晟开始觉得失神,脑海中一片空茫,甚至指尖都有些麻木不受控制,神经末梢好似从指尖全部消失,意识中根本联系不上它们。   这让自小接受训练,对身体的掌控异常重视的缪黎晟感到不安。   烦躁的因子充斥整个休息室的时候,向来冷静的心绪也被搅的乱糟糟,他抬眼环视的时候,看到蓝宁以眉眼中的忧虑较之以往更甚——本来那段时间他情绪有些好转。   趴在沙发扶手上的席慕也一反常态,面无表情的如同白板纸,空荡僵直的白纸上单单剩下了一双咖啡色的眸子在暗潮翻涌,周身气息阴郁一如幼时初见时那个孤僻苍白自闭症的孩童。   当接到盛天大厦出事的消息时,他的心脏猛的停滞了一瞬,再跳动的时候频率已经加速到失控。匆匆赶去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处理家族事务,而是派人去查看盛天的监控,……直至找到那个人影。   影像中的西泽神态悠然的漫步于服装区,怡然的姿态如同身处风光绮丽的花园,当他微微抬头面对监控摄像头的时候,那一瞬的震撼甚至令他不自觉握紧了手心。   那道视线直直的看过来,好像直接透过屏幕与他对视,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线条显得有些硬。只一个屏幕中的视线,便叫他身体酥麻了一半,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的是当初那个狂暴的称不上是吻的接触。   一时间恼怒,无措和烦躁一窝蜂涌来,冲散了他的理智。   待回过神后,缪黎晟却仍旧是那个万事冷静行事漠然的缪家长子。   他将视频进度拉了回去,截图放进U盘,之后带着它去了帝岚。   告知席慕蓝宁这些消息后,他便打电话给远在海对面的父亲,要到了纳兰家那位出了名的“双子星”之一,纳兰潇的私人联系方式。   通过电话后,对方表明对于纳兰西泽最近的行踪一无所知。纳兰潇态度上并不像是对西泽排斥敌视,但偏偏就给他一种毫无在意习以为常的感觉,这让他有些狐疑,但他必须继续找下去。   既然纳兰家也不知道,那么他会自己找。   联系上欧洲那边的势力后,一方面查盛天大厦遭到袭击的详情,另一方面在查西泽以往的经历。虽然他一直不想这么做,希望给予西泽以尊重,但那个时候他却顾不上那么多。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调查毫无进展!   西泽的过去在资料上除了童年时在家族中的学习,稍大后的资料竟然一无所知!对于这样一个结果,缪黎晟惊讶之余也有些疑虑,能在他缪家的查探下仍旧隐藏的过往,少之又少。虽然猜到一些西泽的不凡,但此刻缪黎晟仍旧感到十分意外。   虽然对西泽的下落一直没有任何线索,但对于当时袭击盛天大厦的恐怖组织最近却是已经有了些进展。   烦躁之余缪黎晟订了通往意大利的机票,那个恐怖组织最近的行踪在那边有消息,正好也回去欧洲一趟,毕竟这边的人少而且用着并不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十一章      缪黎晟从来没想过他能在这里看到西泽,太过突然了以至于有些不真实。他费尽心思找了他那么久都毫无音讯,而他居然这么简单意外的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那个人穿着普通,头发变成了铂金色,就连皮肤都不是健康的浅麦色而是白色,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那简简单单一个侧脸,他就认出他了。   缪黎晟突兀地停下脚步站定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走道上,瞳色深深眸光定定的看向西泽。   在他眼中,不远处拉着小型行李箱的西泽就好像与他同处于另一个平行空间,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潮全部被隔开忽略模糊,让他只能看到他。   而那个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来自他人的过于专注的视线,并且忽然转头顺着视线看过来,一双墨色的瞳仁里,寒潭般冷冷清清无一丝情绪。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清冷疏离的眼的时候,缪黎晟有一瞬间的慌乱,待看清那双漂亮的眼里的平静,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悲伤竟如决堤般涌出——那个人根本就不在乎他,无所谓他的担心,无所谓他的努力找寻。   即便他为他乱了心,这段时间以来为他担忧不已,在他失踪后不断的寻找他……即使这么难过,放弃一切尊严,卑微到尘埃里的情愫,但缪黎晟却还是无法移开目光。那个人就这么大剌剌的长身而立于那处,存在感强到令他只能看着他,只能看到他。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两人对视良久,久到缪黎晟甚至荒谬的以为这就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西泽忽然笑了。   眉眼缓缓弯下,左颊一个浅浅梨涡,放慢了动作的影片般在缪黎晟眼中呈现。像是早春回暖,微风吹皱本带着薄冰的湖面,柔柔的,包容的,安抚着,一双墨色的瞳子也似缓缓溢出的氤氲着江南烟雨的山水墨画般。   他对着缪黎晟伸出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唇瓣张阖,轻缓的声线磁性的似乎穿过嘈杂的人流直接传到缪黎晟耳朵里,震颤缪黎晟的耳膜。他说:“犹豫什么,只这一会儿,不是想我吗。”   一个笑容,一句话。   只这些简单的东西就突兀却又莫名轻松自然的拯救了他,渐远的声潮猛然间重新涌回来,像是海水整个包裹住了离开水底的水生生物。指节微动,冰冷的指尖回暖,就连好像隔着一层梦境似的心跳都一声一声清晰的撞击着耳膜。   缪黎晟松了口气,迈步向西泽走过去,脚下快的像要生风,他一把握住西泽伸向他的手,微凉的皮质触感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抓住你了。”   【目标人物缪黎晟,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信息收集中……收集完成。】   【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临街的气氛轻缓舒适的咖啡厅里,落座后摘掉黑色手套放到桌上,西泽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冷着脸向适应生点东西的人。   衣着整洁的蓝眼适应生记好缪黎晟点的东西后,看了过来,西泽对着对方做了个随意的手势后看向缪黎晟,眸中七分无奈三分纵容:“我确实是有事,这事还有那么点麻烦,怎么就非要这时候跟我纠缠。”   缪黎晟却不看他,视线停在铺着花纹桌布的桌沿,好像那荷叶边很吸引他。   听了西泽的话也只是淡淡的说:“缪家在意大利还护得了缪黎晟。”固执坚定的一如之前,阻止西泽离开并且直接把他拉来咖啡厅。   没有人知道缪黎晟再见到西泽之后是有多惶恐不安,就像没有人知道缪黎晟现在这看似淡漠的表情下紧绷着的指节,要用多大的毅力他才能控制它不去触碰西泽。   西泽微拢眉心沉吟着不知在想什么,一时之间两人安静下来。   缪黎晟终于先控制不住转头看向西泽,凝定的目光一瞬不瞬,晦暗不明的眸光中是勉力隐忍的复杂情绪。   微微靠向身后沙发背,将手肘放在扶手上撑着额头的西泽察觉这不容忽视的灼热视线,清醒回神,抬眼与缪黎晟对视,清泠泠的墨色瞳仁里是几分纯然的疑惑。   见西泽无辜疑惑的样子,缪黎晟心中兀的无名火涌起,他移开目光深深呼吸才强压将那怒火在胸腔里。   他,蓝宁以,万俟妄,席慕,四个人,为西泽的安全担惊受怕。席慕整个人都好似回到了初见时那副阴郁孤僻的样子,万俟妄疲惫的眼底总是一片血丝……而西泽居然一副置身事外一片无辜的样子,以显的他缪黎晟自作多情至此!   胸腔里一片酸涩浓重的像是一口喝下了大碗味道怪异的中药,翻涌着各种情绪混乱的翻搅,让缪黎晟几乎控制不住。   没想喝,西泽将一块方糖放进刚端上来的雪瓷Cappuccino杯子里,用白净的小勺搅乱咖啡师拉出的树叶,随口一问:“怎么这时候来意大利,不是还在上学?”手上动作不停,貌似很认真的搅着那杯咖啡。   强压情绪,缪黎晟捏着杯子动作自然的喝了一口,才淡淡抬眼,毫不犹豫的撒谎:“家族企业出了点问题,我过来看看。”顿了顿还是迟疑着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出国?”   “啊……”西泽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歪头想了一下,然后对着缪黎晟眨眨眼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这边有事。”   缪黎晟动作一顿,盯着西泽一字一顿道:“在这之前,没有任何预兆。”   缪黎晟貌似生气了?西泽困惑的看了看他,想到什么般,了然,诚心实意道歉:“抱歉,因为是临时接到通知,才这么突然。但是作为朋友居然一言不发就消失,是我的不对。”   朋友?哈!什么样的朋友能为对方的失踪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什么样的朋友会为对方的冷眼而隐痛?什么样的朋友一言一句都牵动他情绪!?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他缪黎晟至此!!   敛眸垂睫,缪黎晟遮去其中冷嘲与苦涩,捏着杯柄的手,指节泛白。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十二章      “去哪。”   是夜,酒店走廊里头灯火通明,冰冷的音色压抑着怒气在其内响起,就像是被寒冰包裹着的烈焰。   听到质问后不得已停下脚步的西泽背上背着松松垮垮的单肩背包,铂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异常耀眼。   西泽叹了口气,先前敷衍缪黎晟说是要在这里入住,缪黎晟居然直接开了套房跟他一起。   转过身,西泽看向抱臂倚在墙上,冷眼刀子般刺过来的缪黎晟,那双冷漠高傲的眸子里仿佛浸着一汪寒潭,幽深若渊,冰寒入骨。   西泽忍不住眸露苦恼无奈之色,脸上却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今晚夜色挺好的,我出去逛逛。”   闻言缪黎晟幽暗的瞳眸光猛的一沉,起身迈步,一步一步有节奏缓缓的走过来,在西泽身前一米处站定,视线在西泽背着的背包上转了一圈,然后直直的逼进西泽的眼中,低沉的嗓音深的好似从胸腔中震荡出来,压抑到微哑:“背着背包,逛、逛?”   似乎是觉得距离有些太近,西泽不大自在的摸摸鼻尖,闻言咧嘴一笑,八颗白生生的牙齿灯光下好像有光芒闪过,灿烂到闪的人眼花:“是啊,逛逛。”   缪黎晟呼吸一窒,胸腔内堵塞压抑的愤怒,郁结和愤恨几欲失控喷涌而出!他一语不发强压下去,冒火的眸子却紧盯着西泽。   没有移开目光,西泽含笑与之对视。两人之间沉默良久,气氛渐沉,沉默的空气压抑的令人窒息。   他终于还是敛了笑意,英挺冷肃的眉目没了终日不变的笑容显得异常沉静有压迫感,一双墨黑的眸子里却是好似面对任性胡闹的熊孩子般的苦恼无奈:“黎晟,不闹了,嗯?我当你是朋友,但这不是你拦着我的理由。”   朋友!?很好,朋友是吗?   缪黎晟表情兀的平静下来,噬人的怒意尽数收敛,清泠泠的眸子看似毫无波澜,平静的冰面下却涌动着温度致命的岩浆。胸腔中似有什么深邃的东西澎湃、汹涌而起,势如破竹的磅礴而出。   毫无预兆的,缪黎晟冷笑着左脚跨前半步,本就距离很近的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骤然握紧的拳刃毫不留情的上勾拳击向西泽胸腹!   及时察觉到了缪黎晟气息的变化,西泽皱眉微讶之余,身体却比脑子思维更快,后发先至挡握住缪黎晟的手,侧划圆弧卸去力道,同时迈步侧身闪过对方紧接着踢过来的膝击,西泽手腕反转准确的钳制住缪黎晟的脉门,将缪黎晟手臂反钳身后狠狠推到了走廊墙壁上压制住。   扣紧缪黎晟手腕按在背心,另一只手则以后掌紧抵缪黎晟另一肩膀牢牢按在墙上,西泽整个人压制在缪黎晟身上。   感受到身下紧绷的身体,西泽在缪黎晟耳边深呼吸,语带恼怒的质问:“搞什么!?”刚才那一下的力道,如果实打实打到他身上,不死也失去全部战斗能力!   电光火石之间便被制住,西泽厉害他太多,他知道,但怎么甘心。被紧紧压在墙上,侧脸感受着走廊墙壁上凹凸的冰冷浮雕,缪黎晟胸膛艰难起伏的喘息着,眸中是孤注一掷的绝望疯狂。凉薄的黑色瞳仁,在眼角形成极其细微的弧度,一如刀刃边缘锋利的弧度。   没有任何言语,耳边微沉的怒气令缪黎晟想笑,于是他也笑了,嘲讽意味十足的笑。   猛的绷紧肌肉瞬间爆发出意料之外的力道,挣开西泽本就没有尽力的桎梏,缪黎晟曲肘成锥抵西泽腹膈逼开距离,反身左腿毫不留情地劈扫而去,腿部肌肉绷紧出流畅的线条,犹如空气间劲风掠过的弧线,凌厉如初。   抿紧唇角不再问,西泽微微眯眼,退步侧身避其锋芒,小臂肌肉绷紧直腕曲指扣向缪黎晟脚腕。   雪亮的灯光满满当当的充斥走廊,两道矫健的身形在灯光下并不大的空间内穿梭腾跃,出拳落脚皆似经过成百上千次演练般精准暴力。   缪黎晟拳拳到肉,曲膝抬肘打的都是人体弱点,无论哪一击击实,轻则另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重则瘫痪致命不是妄言!   而西泽却对缪黎晟的突然发难一头雾水,虽然他的实力强过缪黎晟,却因为手段大多都是直接毙命而不能毫无节制的用出来,因此大都是擒拿手法,与实力不弱的缪黎晟交手便显得有些束手束脚。   手臂恰到好处地格挡,辗转腾挪间越来越快绝的速度,一呼一吸间越来越急促的频率,凝定的眸光飞扬的汗珠都令空气愈发激烈火热的燃烧起来。   “呼——呼——呼——”   投射到地面上那跳跃交错动如脱兔的两道灰色影子毫无预兆的骤然重合静止,缪黎晟整个人都脱力的趴在走廊内深红色的地毯上,身躯一起一伏大口的喘息着,咸涩的汗珠将他的额发打湿,顺着光洁额头划过修长的眉然后渗入眼角,即使他紧闭着眼睛泪腺也被刺激着渗出生理性盐水,泪水和着汗水滑下,落入厚厚的地毯。   而西泽腕臂施力,交叉着在缪黎晟背后上方绞死了缪黎晟的小臂,居高临下毫不留情的以膝骨紧紧抵着缪黎晟背后脊柱上最为脆弱的腰椎部分,整个人半跪在缪黎晟背上死死压制着他,西泽额间微湿,低下头一滴热的烫人的汗水凝聚划下,啪嗒摔碎在身下人脖颈间激的缪黎晟呼吸一窒,而后融合缪黎晟身上的汗水一同滑落,额发下西泽冷静严峻的眉眼散发冰冷凌冽的寒光。   停顿一瞬,察觉身下的人终于不再反抗挣脱并且已经力道卸去全身都放松并且失力,西泽才缓缓松开桎梏,看缪黎晟没有任何要动弹的意思,索性退开直接靠坐在墙边。   低下头扒拉了一下湿漉漉的额发,西泽的气息略微沉重,线条流畅的胸肌随着呼吸起伏。   待西泽气息稍稍平顺,他看了紧闭着眼的缪黎晟好一会,缪黎晟趴在地毯上除了喘息一动不动。   无奈的叹了口气,探臂把不知到什么时候飞出去胡乱丢在地上的背包捞过来,随意挂在手臂上。而后起身,拽着脱力趴在地上的缪黎晟肩部,单手将185的大男人整个提起来,西泽手臂环上缪黎晟腰线,半抱半抗的将他按在自己身上往他们房间走,语气低柔妥协的道:“行了,不走了。大晚上的,回去睡觉。”   缪黎晟一边胳膊无力的半空垂下,闻言指节微动。刚才一场打斗将复杂燥乱的情绪彻底宣泄一空,他现在才终于松了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十三章      二十六层,简约时尚的办公室里大大的窗户采光极好,缪黎晟正襟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完一份文件,手中黑色的派克签字笔顿了顿,而后在右下方签下笔迹流畅自然的签名。   办公桌右上方向有一个白色的笔筒,里面三三两两的放了几只笔。   扣上笔帽,缪黎晟把手上的笔插进了笔筒里,并且顺手合上文件,将文件夹放到左手边一堆外表一摸一样的文件夹里。   缪黎晟向后倚进椅子里,按了按眉心。   偌大办公室里,除了缪黎晟,就只有他身后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面貌普通的男人。男人安静的站在那里,看似放松实则随时可以暴起,他全身任何部位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当然,他也可以在任何时候快速扑到缪黎晟身前为他挡下所有攻击。   那天拦下西泽之后,缪黎晟只闲了一天不到就被迫结束了他旅游似的闲适,不得不放弃跟西泽在一起待着的时间来到公司。   他远在世界不知名角落的父亲亲自打电话给他,让他“简单了解”一下这边的公司事务。初一上手,对这边公司的不了解自然很多麻烦事,整天忙到废寝忘食,但是……   缪黎晟对身后安静站着的人唤了一声:“阿七。”   那人立刻上前恭顺低着头。   “西泽今天都做了什么?”   “西泽先生今天到现在为止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黑衣服的阿七平板的回复着每天至少一次的话。   缪黎晟闻言皱眉,捏着眉心揉了揉。西泽当初明明说的是有事要做所以才一直想要跟他分开,可是现在又整天待在房间里,没有任何要出去做那件事的意思。   ——没错,就是这样,即使再忙,每天例行一次甚至多次的,缪黎晟会关注西泽都做了什么事,虽然每次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这时桌上内线电话忽然响起,缪黎晟看了一眼,放下按揉眉心的手接起了电话。   是前台那位漂亮的前台接待打来的,她说:“总裁,这里有一位自称‘西泽’的男士希望见你,但他没有预约。”   西泽?缪黎晟惊疑,他已经在酒店房间里闷了整整一周,连吃饭都待在房间里,这时候忽然来公司找他会有什么事?   敛眸沉思一瞬,缪黎晟沉声道:“让他上来。”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当当响了两声,施力均匀节奏恰当,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意味。   “请进。”缪黎晟抬眼看着门的方向。   西泽推门进来,抬头两人视线正对上,西泽愣了一下,而后笑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有事吗,今天怎么忽然来找我。”缪黎晟不自然的错开西泽含笑的目光,低头整理了一下文件,然后起身同西泽一起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没事不能来找?”西泽挑眉故意逗他,看缪黎晟明显有着疑惑的眸子,才哑然失笑。   坐下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说:“先吃点东西,午饭还没吃吧?正好路上帮你带过来。”   缪黎晟拆开袋子,发现正好是他常吃的那家店,他眸光微闪,却没说什么。   他也的确是饿了,从早上开始一直忙到现在没吃东西,既然西泽来了,有事的话必定会说出来,缪黎晟也就不再问,安静的开始吃东西。   双腿交叠,西泽靠进沙发里将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额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缪黎晟。即便是简单的食物,而且是在办公室里,缪黎晟用餐时的一举一动也都优雅得体赏心悦目,这才不愧是世家的底蕴吧。   看缪黎晟吃得差不多了,西泽才开口漫不经心的问:“明天要谈一个合作?”不等缪黎晟回答,或者是他本来就知道答案,只是随便找了个话头,然后歪了歪脑袋接着说:“带我一个怎么样?”   缪黎晟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示意阿七过来收拾的时候听到西泽这句话,心下一跳。明天会面要谈的合作,虽然并不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但也不会是人尽皆知,而西泽整天的闷在酒店里,房间门都没出过一次,又是怎么知道的?   幽深的凤眼微微眯了一瞬又睁开,抬眼眸光不明的看了西泽一眼,淡淡道:“是有一个合作,”略微迟疑后:“……你想去就一起去吧。”   其实本意上来讲缪黎晟并不想让西泽去。缪家做的是黑道,将要会面的另一方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而且这次的合作缪黎晟并不看好。   也就是说,如果谈不拢,在意大利这地方,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西泽刚才的一语道破这个没多少人知道的会谈,说明西泽在酒店待着并没有闲着,那么他说过的“有事要做”也肯定不是莫须有,而且并没有因为自己一定要跟着他而放弃,现在提出这个要求,说明这么做肯定是对他那件事有帮助。   在西泽不想说出来的情况下,缪黎晟并不想刨根问底的问西泽他到底要做什么事,但若是西泽有所求,他必定全力以赴。   没有向缪黎晟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的意思,目的达到,西泽也就没有多待再打扰下去,诚恳道了谢径自离开,在回酒店的路上顺手给黑匣子发了个信号。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去约定会谈的地方之前缪黎晟先到酒店接西泽,西泽下来后,坐上了缪黎晟的车,给缪黎晟打了个招呼后西泽便倚着靠背开始闭目养神。   但他的神并没有养多久,因为两方约定的私人会所距离并不远,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Proud and Aloof Clup。   P.A是L市的一家高级私人会所,既然敢明目张胆的以“尊贵唯一”为名,并且安然存在了这么久,就可以想象它的地位了。   P.A内的特殊包厢里的安全隐秘性也是人所共知的,此次的会面就在P.A特殊包厢里。   这是对方提出来的要求,但据缪黎晟所知,P.A的所有者是一个中立势力,没有任何倾向,而且地位不凡。   既然没有危险,他索性就同意这个地点也算卖个人情。   虽P.A地处偏僻,但纯正洛可可风格的建筑还是很令人感到舒适,绿色的藤蔓在冬季依旧盘绕在墙柱上,青白蓝的底色色调很浅。   司机是个老手,开车很稳,车子质量也不一般,没有任何颠簸,但车子停下的瞬间,西泽就察觉并且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朗朗如正午晴空。   扭头对缪黎晟露出个笑,西泽转身先一步下车,抬手挡下已经下了车的阿七后,替了阿七的工作转到车子另一边帮缪黎晟打开车门,而后敛眉垂眸平静严正。   缪黎晟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迈出修长的腿下车直接向会所内走去,西泽从善如流的错后半步亦步亦趋。   到达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坐在正中的是一个留着两撇胡子衣着考究的中年人,还算年轻的脸板的死紧。   缪黎晟进去后引路的侍者便在后面关上了门,坐到中年男人对面,缪黎晟冷冷淡淡的抬头看向他。   这次会面谈的是一笔地下生意,军,火,一大批军,火,不光枪,支,还包括液体,炸弹这一类危险违,禁物品。   对方的姿态放的很高,高高在上看黄口小儿的脸令人生厌,既然如此缪黎晟自然也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   缪家在意大利的势力可不像国内那样以威慑为主,缪家主要在欧洲发展,意大利更是大本营,在这里所拥有的一切可全都是实打实的人,物,势力。还怕他一个丧家之犬不成。   没错,对方就是最近从国内转移到欧洲的那个恐怖组织,一直在追踪他们的消息,前几天缪黎晟收到对方的交易倾向之后还很意外。   对方有莫名其妙的傲慢嘴脸,缪黎晟作为欧洲黑道世家缪家既定的下任继承者,自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于是眼看着越谈越僵。   在中年男人身后,与西泽面对而立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略显浮躁的年轻人,他无意中看到西泽抬眼时漫不经心扫过的目光中淡淡的嘲讽,本就暴躁不已强压着的年轻人顿时被刺激到了。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不像那中年人老奸巨猾,对情绪的控制明显不够。猛然上前一步便打破了双方僵持着的气氛,握拳就朝西泽揍过去,冒火的浅灰色瞳仁狼崽子般盯视西泽,同时嘴里不干不净的嚷嚷着某些人体器官。   突如其来的意外明显令人措手不及,气机牵引间房间两方带来的人通通拔出了枪对准对方,缪黎晟瞳孔骤缩,紧紧盯着中年男人的脸,同时抬手暂时止住己方人的动作。   双方除了戒备都没有任何动作,但浮躁的年轻人却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一样,肆意妄为的在西泽面无表情的握住他的右拳手腕后,毫无自觉的将另一只手也握拳打过去。   微垂的铂金色额发遮去西泽的眉眼打下一面阴影,西泽脚步微动侧身闪过,猛的拽了一把掌中的手腕,在那人踉跄往前失了平衡的同时,立掌成刀利落的劈在年轻人颈椎下方一寸,年轻人身体一麻,狼狈的趴到了地上。   但西泽并没有用太大力道,所以即使击打到的是致命穴位年轻人也只是麻了一瞬,刚刚缓过劲那年轻人便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嚷着:“你TM居然敢打我!”   年轻人一脸怒火攻心,眼底却闪过一丝恐惧,一照面全身就失去知觉的感觉太恐怖了,娇生惯养只知道横行霸道的他顿时害怕了。他爬起来一边骂一边连跑带爬的躲到了中年男人身后叫嚣道:“二叔,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中年男人脸色也不大好,眼带威胁的看了一眼老实站在原位似乎根本没有动过的西泽,拍了拍年轻人的手,他的视线扫过缪黎晟带来的人手里的家伙的时候,眼里有深深的忌惮。   他看向老神在在坐在那依旧面色冷淡异常平静的缪黎晟道:“看来阁下对我们并不友好。”   他犹豫的看了西泽一眼,西泽低着头被额发遮了半张脸看不到任何表情,但周身沉静的气机却说明了他的不凡,由此也可以看出他的身份并不是随便一个下属……虽然恼火他欺负了自家人,中年人却也聪明的没有开口要缪黎晟处置,只是勉强维持着姿态扔下几句狠话颇有些灰头土脸的带着人离开了。   对方走了之后在包厢坐了一会儿,缪黎晟若有所思的看了西泽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起身依西泽的意思原路将西泽送回酒店后,就回去公司做接下来的准备,防备那些亡命之徒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西泽安安静静的在酒店房间待着,又回到了之前的“宅”无害状态。   而对于那些组织,缪黎晟也没有收到对方有任何较大动作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水平降低了吗,最近没什么手感。   读起来感觉怎样?   ☆、原创校园·第二十五章      这天缪黎晟照例忙里偷闲回来酒店跟西泽一起吃晚饭,这次没有在房间里吃,西泽难得想在厅里吃,缪黎晟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正吃着,西泽发现缪黎晟忽然停下了动作,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身后的方向。   西泽是背对入口的,略感疑惑的挑了挑眉,正要转身去看,却忽然绷紧了肌理,他察觉到了有人目的性的靠近,不等他先手反制,余光却看清了来人,于是动作一滞。   来人先是看了缪黎晟一眼,然后什么都不说拽着西泽就走,而缪黎晟却没有任何反应,也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一前一后转个弯消失。   缪黎晟垂眼轻轻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过嘴角,他吃不下了,再不复两分钟前的安然愉悦。   被席慕摔到墙上的西泽皱眉,眸中闪过三分不悦六分疑惑两分愧疚,面上没有太大表情,微微笑着心里却想苦笑,第几次了,总被各种甩压撞到墙上还没得生气,他也是人,知道疼的!   “席……”才刚开口一个字,接下来的话便被唇上的触感堵了回去。   急促而紊乱的呼吸,毫无技巧的啃咬吮吸,暴躁急切的占有,席慕双手紧紧扣着他的双肩死死按在走廊刻着浮雕的墙上,吻在他唇上的力道是十足的咄咄逼人。   昔日换情人比换衣服还快的席慕给西泽的吻却没有任何旖旎享受的感觉。   眼底的青黑,眸中的疲惫,浑身阴冷孤寒的气息;握在他肩上的手的力道,紧贴着他的那具身体的瘦弱颤抖,这一切都令西泽做不出任何动作。席慕张大着紧紧盯着他不肯错开的咖啡色眸子里是不安的恐慌,是空茫的茫然哀恸,是紧紧攥着唯一救命稻草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   西泽眸光微沉,忽然抬起双臂环上席慕瘦了不少的身体将他紧紧圈禁贴紧自己,骤然间身形旋转将席慕牢牢压到墙上。单手垫在席慕脑后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插入他发间,用力按向自己,撬开对方的唇齿带着血腥味反攻,唇与唇紧贴着重重舔舐碾吮,而后深深探入席慕口腔内部,里面那条舌头似是怔了一瞬而后疯狂的回应,激烈的与西泽交缠。   渍渍的水声混杂着粗重的喘息,身体紧紧交缠,席慕的脸涨红一片,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不知是谁的口水甚至顺着下巴聚集到锁骨处。   席慕几欲窒息却一直在更加的抱紧西泽,不断的在西泽妄图退后的时候追逐挽留,如果可以选择一种死法,这是就是席慕想要的,只要是这个人,只要是西泽,怎样都好,……杀了他,或者要了他,怎样都好,只要是西泽,怎么做都可以,只是……   “……别离开我。”两人紧贴的唇缝间溢出席慕带着哭腔的破碎呢喃。   张的大大的紧紧锁着西泽的脸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像是没有光明的世界里最湿冷阴暗的角落,没有任何泪水的眸中却是几乎满溢出来的悲恸绝望。   【目标人物席慕,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信息收集中……收集完成。】   【与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十六章      “你要回去了?!”缪黎晟惊讶的问。   “是啊,回国。”西泽晃晃手里的机票,他身边席慕像个孩子似的紧紧攥着他一只手。   缪黎晟眸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除了西泽目中再无他人的席慕,心中一阵涩痛,有些慌乱的移开目光,深吸口气平复下翻涌的情绪才抬眼看向西泽:“不是有事做,做完了?”   西泽笑:“做完了。”   做完了?难道他猜错了,西泽不是为了那个恐怖组织而来?西泽因为国内T市一座大厦的恐怖袭击而失踪,又出现在恐怖组织出现踪迹的意大利,难道他说的“事”不是恐怖组织?缪黎晟对自己一直以来笃定的推测有了怀疑。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他心情异常复杂的看了席慕一眼,但是这种可能他不敢深想,心会疼。   “几点的航班。”   “晚上七点半,今天。”西泽说。   “……很快,着急?”缪黎晟的话有些干涩。   “是啊,老爷子电话我发怒呢,马上是他老人家生日了。”西泽貌似很苦恼无奈的解释。   不知因为什么,缪黎晟松了口气:“一起走吧。”   “你这边公司的事弄完了?”西泽疑惑。   握紧手心,缪黎晟不知该苦笑还是怎样,你要走了,我还在这做什么。但是看到旁边的明显精神状况不太好的席慕,缪黎晟也只是深吸口气勉强平和的说:“都完了,一起走吧。”   “也好。”西泽想了想,点头。   晚六点半,坐在前往机场路上的车上,一只手被席慕攥着,西泽低着头单手玩手机。   〖Perfect,通过小泽安放在那老家伙侄子身上的信号接收器,已经找到那伙罪犯的老窝了,从缅甸追到国内,又从国内追到伊拉克,从伊拉克追到意大利,终于收场了,这帮孙子,折腾死老娘了!〗   手机上一个黑匣子安装的特殊聊天软件里,玫瑰没好气的抱怨着,黑匣子在数据以及精密机械方面很擅长。   〖不要松懈,还没到最后。〗组长沉稳的说,不过他也知道这次的确没什么悬念了,只是习惯性提醒一句罢了。   〖好啦好啦,都围死了肯定插翅难逃,组长安下心啦。追这么久了还不准人家放松下啊,哪次不是我冲最前头,脏活累活都是我的。〗玫瑰说。   ……所以说,围剿的关键时刻你们都在聊天?   〖冲最前的是阿泽。〗这时候自然少不了阴郁的黑匣子复述事实的毒舌。   〖各位前辈,麻烦认真点!〗看他们“不务正业吊儿郎当”,大熊受不了的说。不过……你这时候不是也在打字?   ……   频道里着实安静了几分钟,玫瑰忽然问西泽   〖阿泽,你红眼睛那个同学没用吧?〗这话说的有些心虚〖不用还回去了吧?〗   红眼睛的同学?西泽挑眉〖米离?〗   〖嗯对,小可爱是有说他叫米离没错。〗玫瑰追问:〖没用吧?不用还了吧?〗如果非要她还的话……她也只能用催眠暗示之类的试试能不能把小可爱变正常了。   〖无所谓,玫瑰教官喜欢就拿去玩,国内别留破绽就好。〗西泽垂眼遮去眸中的冷漠。   〖破绽呐……小泽要帮教官善后哦~〗不等西泽回答,玫瑰急忙又说了句〖开始了!〗然后就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脸上令人感到愉悦的浅笑没有任何变化,西泽很自然的删除软件,然后锁屏将手机放入口袋,转头看着车窗外灯红酒绿的阑珊夜景。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十七章      临近T市的古城H。   如果说T市是因为闻名国内外的贵族学校帝岚而出名的话,那么H城就是以它的历史悠久古朴清幽而名扬了。H市格外重视绿化,看重环境保护以及建筑设计,本就是古城的H市直至现在,也是闻名遐迩的养老圣地。   纳兰本家的老宅子就在H城附近,那是一座整体占地数十亩的私人庄园,从前朝纳兰家发迹之时就请了著名匠师精心雕琢,能一直完整保存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纳兰家的老爷子近几年就一直住在里头,养草种花,不问世事。   纳兰庄园里亭台轩榭布局精致,假山池沼交错,花草树木相间,无不幽静雅致,处处可入画可成画,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花木掩映的枫杨阁里,紫木的八仙桌上放着三杯冒着袅袅雾气的清茶,桌边坐着三个人,主位上蓄着黑白相间的斑驳胡子,身着复古汉服的正是纳兰老爷子。别看纳兰老爷子一大把胡子已经花白了一半,纳兰老爷子身体是出了名的好,面色红润连皱纹都没几道。   “老爷子放宽心吧,从看得到的数据上来说,您的身体状况很稳定,再活上几十年不成问题。”   纳兰老爷子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中年一青年两个人。中年人带着无框眼镜,气质严谨眼里透着温和的光,文质彬彬面带温笑,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追求者甚繁的美男子。   如果说他因为年龄上的原因过于沉稳失了光芒的话,他身边与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轻人就青春鲜活的多了,温润的眉眼,浅笑的唇瓣,柔和的面部线条,细软垂下的发丝,无不彰显着什么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话的,就是那中年人。   纳兰老爷子闻言哈哈笑的开怀,也对,谁不希望自己身体好,更何况是一直注重健康的老人了。他用食指虚空点了点中年人,笑骂道:   “就蓝家小子会说话!”   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纳兰老爷子年龄大辈分高,这一句“蓝家小子”也不是乱叫的。   中年人不以为意含蓄的笑了笑:“小子可是医生,从来不说诳话,是老爷子身体确实好。等这次全面体检的检验报告出来,送到您老手里您就知道了。”   “等什么检验报告,我老头子还不信你?”纳兰老爷子摆摆手,看向安静浅笑陪坐在一旁的青年人:“这是你家小儿子?叫什么来着?”   “纳兰爷爷,我叫蓝宁以。”蓝宁以恭顺温和浅笑。   时间过去一个多月,蓝宁以恍恍惚惚的只知道每天待在琴室里弹琴,心神空荡荡的看着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整日为了忙着找西泽,而疲惫颓唐精神萎靡的样子,心情纷乱复杂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他听席慕说西泽本姓纳兰,他们蓝家与纳兰家是世交,这次父亲来给纳兰家老爷子做例行检查的时候,不知道心里想着些什么,蓝宁以忽然提出想一起来,蓝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同意了。   虽然与纳兰家是世交,但因为纳兰家家规里,“成年进入社会前不曝光身份”那一条,蓝宁以与纳兰家的孩子并不熟捻,更何况是主支独子西泽。蓝宁以从来没见过西泽,也是席慕说起,才知道西泽原来姓纳兰。   “宁以是吧?跟你爹小时候一模样,温温和和的一看就好脾气。当初我就想着把小女儿嫁给蓝家小子,过了门肯定受不了委屈,谁知道那丫头死活要跟一后生去‘从头创业’!”   纳兰老爷子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唉!那孩子从小就泼皮,后来知道蓝家小子也早有个看上眼的人,才不了了之,儿孙自有儿孙福,趁着还有力气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就由着他们折腾了。”   自家孩子还在旁边,说起这当年的事情,蓝父挺尴尬的陪着笑。   纳兰老爷子瞄了蓝父一眼,嘿嘿笑着拽着蓝宁以继续回忆往昔蓝父的尴尬事儿,蓝宁以微笑着不时搭腔。   这边正聊的火热,门口管家忽然走了进来,冲纳兰老爷子一鞠躬:“老爷,西泽少爷回来了。”   正陪纳兰老爷子恶趣味编排蓝父“小时候”的事,忽然听到这句话,蓝宁以猛然怔住,脊背一僵,握紧的手心里紧张的冒出一层的汗。   似乎是隔绝了一切,蓝宁以没听到纳兰老爷子惊喜的笑,没看到蓝父松了口气的表情,他直挺挺的坐在那,丝毫不敢动弹。   “爷爷。”干净沉稳微带磁性含着微微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那一瞬间似乎是从身体里抽掉了僵硬笔直的支撑架般,蓝宁以忽然松了下来,琉璃般的眸子里一点一丝缓缓泛起温和真实的浅浅笑意。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混混沌沌的脑海刹那间前所未有的清明,像是被清风吹去了遮天薄雾,所有被掩埋在泥沼下的真实全部赤诚清澈的摊在他面前,无从躲避无可否认,满怀欢欣却又包含不可忽视淡淡的酸。   逃不开了,发觉的时候太晚,他已经泥足深陷,无从抽身,只能任由自己沦陷,越来越深,即使飞蛾扑火,也宁愿溺斃其中。这辈子,没有西泽,便只能行尸走肉,若有他……蓝宁以垂眸,轻轻笑着,转过头,这么长的时间之后他第一次再看到他——西泽正跨过大门走近,笑意盈眼。   【目标人物蓝宁以,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信息收集中……收集完成。】   【与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第二十八章(end)      像是即将见到毒品的瘾君子般,万俟妄心头猫抓似的麻痒。强自按捺着那种冲动跟在管家身边,行走在草木疏清的小道上,他的心情却混乱不已,如果不是顾及着这里是西泽家老宅,他很想直接跑去找西泽,越快越好!   “管家伯伯,还没到吗?西泽在哪儿?”   抿着嘴,勉强撑着表情,万俟妄一双眼线张扬的眼睛里却是人尽皆知的火急火燎,勉强整洁的服饰,难得稍微打理了一下的头发,这已经是万俟妄胡乱收拾过的成果,但深陷的眼眶,充满血丝的眼白和发白的脸色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前一晚他刚向西泽表明心迹,当天他刚下定决心,西泽就消失了,而且消失在那么危险的时间地点。   没有人知道万俟妄心里是有多痛多混乱多慌张,随着一天一天时间的流逝,西泽却仍旧毫无音讯,万俟妄再也没有如此直白清晰的意识到——他完了,他万俟妄一颗心整个人全部绑在了西泽身上,一丁点都不受自己控制。   但是西泽,西泽这个能影响全部的他的人……不见了,死活不知!被炸毁的大厦里,时间上无法逃出,西泽他,还活着吗?   即便是不停告诉自己西泽一定还活着,但是不断的寻找从来不敢停下却也只是让人越来越绝望,那丝希望越来越黯淡,就快要拉着他万俟妄的生命之火一同熄灭。   “不要着急,万俟少爷,西泽少爷很好,没有任何损伤。”   因为万俟妄曾经跟着席慕来找过西泽,所以管家认识这个人——异常担心自家少爷的安危,是少爷的很好的朋友。   多奢侈啊,要知道西泽少爷自小可没什么真心的朋友。管家从小看着西泽长大,爱屋及乌,自然也喜欢自家少爷的朋友。   “是我告诉万俟西泽在这。”嗓音清冷淡漠,语调平静,缪黎晟隔着繁茂的花木目无波澜的遥遥看着万俟妄跟着管家前行。   距离虽然不远,离万俟妄经过的花园小路也并不近,站在这里看过去,只能勉强看清人脸。但对于缪黎晟和蓝宁以而言,即便看不清面容,他们也能轻易的认出万俟妄,从小学一直到现在大二,没有人能比他们更熟悉对方。   蓝宁以扭头看向身边的缪黎晟,缪黎晟的表情很平淡,就算是看向万俟妄的眼神,也悠远的像是无风的湖面一般,夜色的瞳仁平静一如他的话语般没有夹杂任何其他情绪。   “就是这里了。”   琳琅院前,管家停下了脚步,站定转身对万俟妄说:“西泽少爷一直住在这院子里。”   在万俟妄心中狂喜混着忐忑思恋,飘在半空的灵魂似乎又回到了身体里,复杂的情绪打翻五味瓶似的翻搅在胸腔里,对管家勉强笑笑,万俟妄深吸口气快步走进挂着“琳琅”二字匾额的院子。   西泽的琳琅院是这宅子里少数几个复古的院子,院子里单层青瓦的屋子林列,一共也没几间,万俟妄是直接冲着正屋去的,正屋的镂花双开红木门正大敞着。   屋子并不大,但是即使绕过屏风也没看到任何人影,万俟妄心里的忐忑猛然间下沉,变得空落落,再泛起的是丝丝缕缕的慌张。   前面就说了,琳琅院里屋子是单层,而且没几间,万俟妄急急忙忙的很快就找了个遍,可是……没人,没人,全部都没有人!   随着一间间屋子看过去,万俟妄彻底慌了神,累月缺少睡眠忧思过重,让万俟妄的脑子混沌思维凝结。没有办法去冷静考虑西泽在哪儿,他只知道——没有!不见了,西泽不见了,他找不到西泽。   好像灵魂离开了身体,空虚慌张的在院子里到处找,万俟妄急红了眼,所有的不知所措尽数涌出令他慌了神。   所以当万俟妄看到靠在树上不知在给谁打电话,脸上表情柔和的西泽的时候,那种紧绷了月余后,因为得知西泽消息而放松,又因为找不到西泽而慌乱的情绪一瞬间崩溃,轰的一声爆开炸空了万俟妄的脑海。   忙乱的脚步无意识的缓缓慢下来,万俟妄喃喃的念了一句:“纳兰,西泽……”   万俟妄走到身边的时候,西泽也注意到了他,一边讲着电话一边笑着对万俟妄做了个手势示意马上就好。但万俟妄却没有看到一般,西泽视线转向他之后他更加快了步伐突兀的一把抱住西泽,微微仰脸凑过去直接吻到西泽唇边。   万俟妄吻的很急,没有任何章法的胡乱吮吻,把舌头往西泽嘴里探。   西泽怔了一瞬,随即不管手机里传来的“喂喂”声直接拿开挂掉,垂眼时看到万俟妄颤抖着的睫羽好像黑色凤尾蝶停在他的眼睑上,黑青的眼下昭示着它的主人很久没有好的休息,苍白的脸色是因为严重的不按时吃饭而营养的缺失。   微微叹了口气,西泽伸出手掌心安抚的覆在万俟妄后脑,轻轻的抚了抚。   感觉到西泽的反应,万俟妄心中忽然涌出巨大的悲哀,以一种另人窒息般的程度将他整个人笼罩——纵容吗,怜悯吗……   推了一把猛的将西泽压到树上贴近他,万俟妄毫无章法的吻反而令他自己呼吸不畅,两只手胡乱的抚摸撕扯着西泽腰间胸前的衣物。小花园里气氛越来越热烈,万俟妄苍白的脸上有了丝血色,西泽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生理性红晕。   在西泽的默许下万俟妄的动作越来越出格,不断的吮吻啃咬越来越向下,手也逐渐探入到西泽衣服下直接与西泽紧实的肌肉接触。   一口健康的白牙,万俟妄猛然张嘴一口咬到西泽锁骨上,感觉到身下的西泽骤然绷紧肌理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却克制了推拒的本能又放松下来,万俟妄苦笑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破釜沉舟的决绝,矮身半蹲在西泽身前,面对着西泽,万俟妄双手并用的去解西泽的腰带。   虽然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可控制的轻微颤抖,指尖乏力的胡乱拽了几下却没能成功抽出西泽的腰带,忽然感觉到肩上一重,被一只手按住然后紧了紧握住,头顶西泽磁性的嗓音平静一如什么都没发生之前,他沉声道:“够了。”   手上没有章法的动作定格般顿住,一秒后万俟妄猛然张开双臂抱住了西泽的腰,脸埋在西泽小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压抑的颤抖着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细碎凌乱的呼吸像是被刀锋切成支离破碎的气流。   很快西泽就感觉到那里被万俟妄扒的只剩一层的衣物被浸湿成一片湿润的热度,温度烫的有些灼人。   “呜——”   间隔不久,万俟妄压抑的哭音从西泽小腹闷沉的传出,声音一旦泄出就越来越控制不住,死死咬着西泽的衬衫鼻音很重勉力压抑却终是哭声越来越明显,破罐破摔的,万俟妄越哭越放纵,哭到最厉害的时候,嘶哑着嗓子闷声喊着:“不准死!……西泽你不准死,知道没有!不准死不准死不准死啊!!”   【目标人物万俟妄,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信息收集中……收集完成。】   【与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编号c897325空间,主线攻略人物——缪黎晟,席慕,蓝宁以,万俟妄,攻略完成。】   【支线目标人物——人物米离。来自编号y42443五维度空间,错入此空间后侵占了原属于本空间的福泽气运。现福泽掠夺完成度百分之百,气运掠夺度百分之七十八。】   【恭喜阿泽。】 作者有话要说:     ☆、时空管理局·第一章      【主脑链接申请成功,时空定位成功,空间转移启动……转移成功。】   空间管理局d67区,花草鲜嫩馥郁落叶乔木笔直矗立,围绕着镂空铜质围栏的小型别墅,白色的墙壁上叶子很大的藤蔓缠绕攀爬。从二楼隔着栏杆的飘窗看进去,黑白搭配的室内装修简洁时尚,清雅青花瓷杯子里随意的插了一枝不知名小花,淡淡清香逸散开来,另人心情愉悦舒畅。   一片静谧中,深沉的黑色大床上方虚空忽然一阵突兀的波动,像是漾开了波纹的湖面般,未知的元素开始一层层翻涌,淡淡的柔光过后,床上阖眼平静躺着安静了不知多久的身体有了灵气。   没有任何动作,沉静良久,待稳定了心绪,那具身体才缓缓睁开双眼。   “何必呢。”   回到d67区小型别墅里的西泽撑坐而起靠在床头,垂眼,神色莫名的微微感叹。   “……阿泽”同西泽一同出现的种子飘到西泽身边,迟疑着唤了一声:“你入戏太深了。”   “我知道。”很自然的伸手捏了捏种子的两瓣芽儿,西泽眯了眯眼:“否则也不会急着回来了。”   修长的腿伸展,翻身下床,赤脚踩在铺满地毯的实木地面,西泽打开吧台里的小型冷藏柜门,扫了一遍后拿出一瓶色泽喜人的不知名红酒,转身倒入高脚杯里。   靠在吧台上晃了晃手上的杯子,默默看着冰凉的酒水在玻璃杯上渐渐印出冷气,才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眯着眼细细体会醇香的酒液在唇舌间的触感,自喉咙缓缓滑下的美好。   良久,谓叹一声,淡淡抬眼招手把种子叫到身边:   “我记得可以回放任务中的攻略过程?”   “是的,阿泽现在要看吗?”种子飘到西泽身边。   “打开吧。”丝滑的红酒含在口中,将杯子放到身后的吧台上,西泽抬了抬下颚示意说。   …………   “看来他是我攻略最失败的一个人物了。”   漂浮在半空的半透明屏幕上是万俟妄紧紧抱着纳兰西泽的一幕,看着眼前屏幕上纠缠的两个人,西泽没什么感情的评价道。   “可是数据上显示来自万俟妄的气运福泽最多。”种子显得有些疑惑。   西泽轻笑,伸手捏了捏种子的芽儿:“数据终归是数据,种子。”   抖了抖两瓣嫩绿的芽儿,种子一双大的吓人,清澈的渗人的祖母绿猫眼更加迷惑了。   抬头看着屏幕上身周萦绕着纷杂气场的万俟妄,西泽说:“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为我去死,但他不愿意陪我纠缠一辈子。”西泽看向种子,云淡风轻的说出预言般的句子:“若我死,他会按照家族安排娶一个‘合适’的女子,你信吗?”   闻言种子一双大大的猫眼睁得更大了,怎么可能?!   看出种子的惊讶,西泽要笑不笑的勾了勾唇:“打赌吗?”   种子猛然回神使劲摇头,把两瓣芽儿摇的晃晃悠悠颤颤巍巍,坚定的道:“不赌!”   本就没打算要种子的回应,西泽眯着眼看着渐渐淡去消失的屏幕缓缓道:“要将他培养到想要同我纠缠永生永世,可不是个小工程,……解这难题需要的时间不够。”垂眼摇了摇头意味不明道:“可惜了。”   “结算任务奖励吧,够了就去主脑那儿交了。”啪的一声将种子关在门外,西泽的声音在浴室门完全关上之前传出来。   ……可是阿泽,上交能源的时候,是要工作人员本身到场才行,作为一个小小的个人微端,就算它再怎么特殊也做不到啊!   加速冲刺又急停,种子瞪大了一双猫瞳盯着眼前就差一厘米就撞上的磨砂玻璃门,觉得它终于了解了什么是“欲哭无泪”。   所以当西泽系着腰上浴袍带子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守在门口的种子快速扑了过来,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利落稳当的停在他面前。   手上动作顿了一瞬,修长的食指灵活的几个动作将带子系好,问种子:“交了?”   “没有。”种子的声音变得金属般冷静而机械化。   只是倚在沙发背上环抱双臂这一个动作,由西泽做来也是优雅随性,这是属于“纳兰西泽”的世家贵族风度。他挑眉看向种子,表达意思是“给我一个解释。”   乖顺尽责的跟在西泽身边,一分不差的一米安全距离,种子用干净的嗓音将时空管理局的规则之一流利的读出来:“区等级进阶,定期上缴能量等操作需本人到结界中心末裔殿堂内主脑处自主操作。”   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西泽也只能换了衣服带上种子去了中心主脑所在的那所神殿般的建筑——或者该叫它……“末裔殿堂”。 作者有话要说:     ☆、时空管理局·第二章      时空管理局结界内充斥着各种草木花卉混杂的淡淡特殊清香,各色花草入目,耳边人工喷泉,假山流水汀泠作响,行走其中实在是种不错的享受。   嗯?   快到结界中心那所名为末裔殿堂的建筑时,西泽缓了脚步。在不远处的另一条小径上,一男一女两个人似乎是与他同一个目的地。   这是西泽到达时空管理局结界内之后,除了引导者妍晴和一同进来的蓝发青年之外,第一次见到“同事”。   与此同时,正在谈笑的一男一女似乎也看到了他,那身着粉红蓬蓬裙的少女先是疑惑迷糊的看了他一会,忽然想到什么般欢快的朝他摆摆手,然后抛下同伴蹦跳着小跑了过来。   西泽停下脚步,微微低头看着面前个子小巧,绑着双马尾小脸红扑扑甚是喜人的少女。少女先是可爱的歪了歪脑袋,眨巴了几下清澈的大眼,淡淡的蓝色如海洋浅水域般纯净,一脸稚气。   对视了一会,西泽勾起唇角,对着少女做出一个“笑”的动作。   少女先是一愣,随后弯了粉嫩的唇,一双清澈的大眼便眯成了月牙的弧度。她扭头对着一起的男人兴奋的喊:“晴山!看呐,新人对我笑呢!”   被称作晴山的男人身形颀长,淡墨色发丝细碎垂下,白衬衫牛仔裤显得简单干净,此时他一脸无奈的走过来,但注视着少女时那双温润眸子里的温和宠溺却逃不过西泽的眼。这名男子对女孩很重视。   晴山走到他面前,先是揉了把少女的刘海,才冲西泽伸出右手,礼貌得体的打招呼道:“你好,我是晴山,主古风。我旁边的是尔雅,主言情。”   主——古风,言情?   西泽眼角余光睨了种子一眼,看来时空管理局内除了明明白白写在那儿明文规定的东西之外,管理局成员之间还有些不成文的规则……   西泽低下头看向伸过来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他眯了眯眼,又不着痕迹的恢复常态,面前这个人在管理局内待的时间较长,该是知道不少。   西泽优雅自然的伸出手与晴山握了下,接着晴山看了一眼身旁不知为何一直很兴奋的盯着西泽的尔雅少女,虽说是告歉意,语气里也掩饰不了的亲昵宠溺,他眸光真诚的对西泽说:“尔雅虽说性子直了些,但并没有什么恶意,还望不要介意。”   “很可爱。”西泽好脾气的冲尔雅勾了勾唇角,而后看向晴山:“我是西泽,西泽·米切尔·凡,……至于你说的主攻的领域,现在还不清楚。”   “没关系啦,新人都不知道的!”尔雅少女对西泽很喜欢的样子,毫不见外的拽着西泽就往末裔殿堂走,还不忘招呼着晴山一起。   她扭头看着西泽,热情的有些过分,滔滔不绝的一连串道:“是完成新手任务了吗?第一次到末裔殿堂上缴能源吧?我跟你说哦,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多亏了晴山帮忙。”说着扭头冲晴山灿烂的笑了一下,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一样补充道:“对了,我是上一届的,你之前来的。”   尔雅少女对西泽,或者说是对后辈,新人,有种不知所图的热情:“关于刚刚说的主攻的领域这个,是管理局里大家都会有的,会设置到个人微端上面。主攻一个领域,做任务什么的就更简单熟练了嘛!只要设置到个人微端上,你穿梭其他空间的时候,个人微端就会为你挑选符合你所设置的领域的空间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当初西泽好像的确在微端上面看到过类似的设置,但他当时似乎随手设置了一个随机?   “啊,到了!”到了末裔殿堂,尔雅少女松开西泽的手兴冲冲急匆匆的往里跑,一边对着两人摆摆手:“我先去啦,这次能升到c级了呢!”   晴山对尔雅的行为貌似无奈实则纵容,他对着西泽笑了笑示意,而后跟着尔雅少女,两人一同步上台阶。   再一次踏进这所中心主脑所在的地方,圣洁的白光亘古不变的柔柔散发,大厅内的风格仍旧是让人无法理解却不能不承认的优美雅致。   大厅正中,中心主脑所拟形的书本仍旧承载于平台之上静静悬浮。尔雅少女就俏生生的立在平台前,右手按在左手带着的金属质感的手链上。手链微微闪着荧光,与主脑同步,那是尔雅少女的个人微端,她正在与主脑链接做出一些操作。   大厅内西泽与晴山站在尔雅不远处等待尔雅完成她的操作,晴山说:“尔雅年龄还小,她来的时候才16岁,所以性格上难免有些单纯。”像是为刚才尔雅的行为做解释,晴山看向西泽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成年吧?”   “24。”西泽笑着做出一个手势说:“本来还有四年就成年了。”   “看得出来,你看上去很年轻。”晴山也笑了,说:“不过你来了管理局之后,身体机能上基本上就会慢慢固定下来,我想你短时间内是无法成年了。”   “哦?不愧是时空管理局,无怪外面传的那么神秘。”西泽表面上显得有些惊讶,然后看了尔雅一眼,疑惑状问道:“如果说年龄太小,任务真的能完成吗?”   虽说没有直接说是谁,但西泽的确第一眼看到尔雅时,就已经感到几分疑惑。他看得出来,虽说身边这个晴山看似无害,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但尔雅那样,普通人都能一眼看穿的人……他回想了之前一个任务空间所经历的一切,他很怀疑尔雅这样的人,真的能在任务空间里活下来甚至完成任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时空管理局·第三章      “当然没那么简单。”   虽然西泽没有明说是谁,但以晴山的阅历自然明了,尔雅在进行等级进阶等操作,闲着等也是闲着,就向西泽介绍道:   “总的来说,时空管理局的成员被主脑分为两类,并且通过所分配的个人微端进行适量的任务引导。”   “第一种是交好。”   “这类人会交好任务目标,以此分享或者继承任务目标所拥有的气运福泽。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任务目标越是重视的人,所能得到的气运福泽便越多。”   “就我而言,通常用的是这类方法。”晴山指了指自己,然后摊手道:“算是比较柔和的一种方式吧。”   西泽点头表示了解,因为他在微端的任务引导下用的差不多也是这种方法,那么第二种是?西泽看向晴山等他接下来的话。   “看来你也是这一类了?”晴山笑笑,说:“实际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新人在一开始受到的都是这种引导。”   “但是你要知道,利动人心。”   “虽说与之交好相对而言比较安全,但是这种情况下,却只有得到他们的爱情才能得到足够的气运福泽能源。若只是友谊之类,所能得到的能源就太少了,不说兑换积分购买道具技能等,甚至会不够上缴主脑!”   “况且,任务目标通常都是天之骄子,那些空间里真正的神之宠儿,又有哪个是好接触的?所以有一部分人开始转变心态,这个时候个人微端在主脑的授意下会对这些人进行另一种引导,这就是第二种类了。”   说到这,晴山缓和的语调带上了抹意味不明的音色,勾起一边唇角似是带上了几分嘲讽继续道:   “相对于建设,从来都是毁灭更容易。”   “与第一种交好截然相反的是,第二种人会大量兑换主脑商店内的物品,用以加强自身能力,或算计任务目标。他们的目的是杀掉或者摧毁任务目标,直接掠夺对方的福泽气运。”   “但这个过程中,为了对付身负大气运的任务目标,必然要运用一些特殊手段,消磨或是封印压制对方的气运。不论运用怎样的手段,最终都少不了消散和浪费。”   “虽说这种方法怎么也不能比得上得到任务目标的爱情,令其心甘情愿的付出自身气运福泽收益更高,但却比费尽心思交好任务目标最终只是得到友谊所能获得的能源多出不少。”   晴山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讽:“b1区那位,就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   从见到晴山开始,晴山便是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温和样子,这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倒是让人感到奇怪。   西泽眯了眯眼,因为初识,没有任何立场,便没有深究晴山的异常。   只是想到上一个空间的“米离”,西泽沉吟着,虽然他没有杀米离,但放任他落入爱好奇葩手段残忍的玫瑰手里,受虐待玩弄是肯定的。   因为米离是因他而被玫瑰看上的,所以这一切都算到了他身上,这样到了最后他才拿到了米离的气运福泽。   这样的方式,倒是像极了第二种类的获取方式,……但他的主线完成的相当完美,不知个人微端会对自己之后的任务做出哪种方式的引导?   晴山抬头看了尔雅一眼,尔雅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也还没弄完,便又继续对西泽细细的讲解道:   “但是在时空管理局内,成员之间,除了由主脑做出的这两种种类之外,还有另一种方式,它可以归类到交好一类之中,但又多了几分强制性的意味。”   “因为第一种交好类的方式想要得到足够的气运福泽,也就是得到任务目标的爱情太过困难,而转变为第二种方式又太过危险,所以这第三种方式就由此而生了。”   “大家通常称呼它为‘道具流’。”晴山看了西泽一眼,笑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一些。”   “任务得到的积分,以及除了常规上缴的气运福泽能源之外剩余的气运福泽所兑换的积分。”   “运用这些积分兑换主脑商店内的物品,通过这些繁复杂乱,无所不包的物品,最后这类人灵活运用道具来增强自身魅力亦或是降低任务目标的的抵抗力,以此得到对方的感情,分享获取气运福泽能源。”   “这……”西泽沉吟着,他并没有对此感到匪夷所思。时空管理局的主脑确实拥有莫大威能,更何况那些任务空间通常是十维度以上基本独立的空间,通过物质意志力所映射出来的附属小三千界,世界规则不如主空间完整,很容易被影响。   但是西泽看过晴山口中的那个主脑商店,里面的物品确实全面,小到一块面包,大到各种通天威能无所不有无所不包,完全挑战人的想象力,但与此相对的,越逆天的东西,需要的积分就越高!   任务完成后的确会奖励积分。西泽的任务完成度已经趋于完美,这次任务完成后所获得的积分不少,但根据种子的介绍,任务完成度越低,所奖励的积分便越少,而且会呈平方倍数减少!   即便可以将多出的气运福泽能源兑换成积分,若是不能将任务完美完成,那些积分对于主脑商店内的物品而言也不过九牛一毛。而西泽对任务难度有根本上的体会,他有自信不会有人能比他更完美的完成任务,更何况他所经历的只是降低了难度的新手试炼,试问,以后的任务怎么可能保证次次完成,次次完美?   若不能完美完成,获得足够的积分兑换物品增强自身,又怎么完成下一个任务?这个恶性循环太过无解。   最重要的是,主脑商店内的物品并不是可以随意兑换的,它们根据强度和稀有程度分为abcd四个等级,居住在哪个等级的区域便只能看到比自身高出一个等级的物品,同是只能兑换自身等级的物品。   同样,等级也不是你想升就能升的,除了熬资历等待上缴过的常规能源达到一个数目自动升级之外,你想尽快升级的话,就只能一次性上缴大量能源,而这个能源,是不会给你兑换成积分的,它只是为你兑换了一个高一等级的居住区,以及高一等级的兑换权利。   看出西泽的疑惑,晴山略有些感慨道:“是啊,太过耗费积分了。”   “这种道具流同第二种的掠夺类同样依赖主脑商店,他们所采取的方法也相同,那就是广撒网。”   “在任务空间内,除了主角,那些配角身上同样身负气运福泽,有些配角,在某一时段或者因为所附属的主空间生物的意志力影响,他们会拥有堪比主角的气运福泽。”   “甚至是那些没有名姓的人物,亦或是一株花一颗石头,任何东西都拥有气运福泽。”   “这道具流的人,会在权衡利弊后大量交好任务空间内的人物,甚至救世。而摧毁类的人亦然,大多会在不毁掉这个空间的规则范围内大量扰乱毁灭一些东西。”   晴山再次抬头,尔雅已经完成了她的升级c区操作,于是他对走过来的尔雅露出一个浅笑,对西泽总结道:“尔雅用的就是最后一个道具流了,用道具总归是简单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有一个双更,仍旧是文章的基石,考虑到欠缺了一些趣味性,今天双更一次性放出来。      ☆、时空管理局·第四章      时空管理局内的时间因为穿梭不同空间所经历的时间流速不同,无法准确记录时间,任务者们以需要定期缴纳常规能源的时间分割了时间,形成了“周期”。   晴山说,本来他和尔雅也是打算在周期末那几天出来的,但当时尔雅的任务出了点意外,多用了一些时间,才拖到现在错开了周期末的聚会时间,继而遇到西泽。   而除了周期末的几天时间,在时空管理局内通常是看不到人影的。   两人缴纳了常规能源后,晴山尔雅同西泽约好了之后的周期末再聚,然后便如同有什么事一般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参照种子的指导在主脑处缴纳了常规能源,西泽回到住处,略显疲惫的揉着眉心说:“真是……”眯了眯眼,薄唇勾起一个兴味的弧度,接上下半句话道:“……有趣啊。”   种子乖乖沉默了一路,直至安静的跟着西泽从玄关飘进客厅:“阿泽,是否查看人物属性面板并兑换商店物品。”   “嗯?先打开看看。”西泽闲闲的倚进沙发里,碰到晴山尔雅后他心情舒畅的很。   “指令接收。”   人物姓名:西泽·米切尔·凡   特殊基因:无   主属性·魅力:无加成   主属性·精神力:无加成   主属性·战斗力:无加成   特殊技能:无   特殊装备:无   现有积分:4000   现存气运值:2000   现存福泽值:2300   “是否将气运福泽值兑换积分?”种子问。   西泽收回操作界面的手指,摇了摇,不置可否道:“先打开商店。”   “指令接收。”   种子自西泽面前飞过,随着它飞过的轨迹,一个半透明的屏幕如同画卷般展开,屏幕上出现五个选项。   ——血脉兑换属性兑换装备兑换技能兑换物品兑换   西泽将它们一一打开,发现很多可兑换物品都呈灰色,想来大概是因为西泽处于d区,需要升级后才能兑换。   血脉兑换选项中又分为许多小的兑换选项,分类繁多。   属性兑换简单的多,种类虽不少,却也不是不可计数。三大项魅力,精神,战斗,之下每个也都有分类,例如战斗属性下的火焰攻击,冰系攻击,以及属性防御也都归类于战斗属性中。攻击属性大概是摧毁类任务者的首选。   装备兑换则分为辅助与战斗两个选项。西泽关注较多的是辅助类,里面一些小东西很有意思,例如增加亲和力的“亲和戒指”,令人一眼就看到你的“千百度项链”等等。   这在西泽看来,应该是一些属于精神类的诱导。   技能兑换同装备兑换类似,也是辅助与战斗两个选项,技能却分等级。   物品兑换选项更加复杂,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兑换不到的,甚至可以兑换一些特殊个人微端能力给自己的个人微端,使之更适合自己,在任务空间内更好的辅助自己。   虽然商店内的许多东西都很是实用,但西泽并没有想要兑换的意思。   西泽个人而言,是个丧心病狂的强迫症晚期完美主义者,他不允许自己依赖这些“外物”。   没错,这些管理局内或多或少每个人都在用的东西在他看来就是“外物”。他自信自己不用什么“千百度项链”也能让任务目标一眼就看到他,不用什么“亲和戒指”也能让任务目标全身心信任依赖他。——有什么能比得上亲手操控引导棋局,使之按照自己想法走下去更有趣的呢?   眯了眯眼,西泽露出与初入时空管理局时相同的魇足表情。就这一点上来看,西泽是个十足十的神经质。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完结原创校园卷,下一卷准备写陆小凤传奇,西门剑神。   会崩是肯定的,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不能保证写出所有人都满意的心目中的西门剑神,我只能说尽力把我所认为的西门剑神写出来,祝我好运吧。   另外,有想看番外的吗,在这里留个名,最好标上be或he,作者会根据番外考虑最后的结局。   ☆、剑神同人·第一章   繁闹的大街旁,有一座小楼,开满鲜花的小楼,楼里坐着的是一个好人,任谁都说不出一句不好。   这时候是正午,头顶的日头热辣辣的暴晒在青石板的路上好像都要冒烟,繁华的街上人也就不多了。   远远的,一个任谁都要忍不住看上一眼的人正走过来。   他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衣服,带着金灿灿的头冠。   最叫人惊奇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他身后背着的两把奇怪的剑,一把大的一把小的。   小的长三尺有余,精美纤细;大的就大的很了,足足有五尺五寸,宽的像是门板。两把剑都背在金灿灿的人背后,小剑压在大剑之下。   这么一个衣着华贵精细的人,手里却捧着一把土,很普通的黑色的泥土。   土里长着一株蔫蔫的耷拉着的草,草叶很长很细,但趴在泥土上,再优美的线条弧度也看不出漂亮了。   捧着草的奇怪青年个子高,步子就很大,走的也很快,很稳。   路边上雅致的小楼大门常年敞着,他便捧着一株草径直从大门进去了。   “花满楼!花满楼!”西泽捧着那株看不出死活的草大步上楼。在楼梯的尽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花满楼,他听到声音正转头看过来。   花满楼长得很秀雅,就像他这栋小楼一样,他脸上总是带着温和而愉悦的笑,就好像小楼里的花一样。   花满楼对花有着异样的执着。   看到坐在那的花满楼,西泽笑开:“花满楼,你猜猜我是谁?”   花满楼也笑了,对着这个人,花满楼总会笑的更愉快一些,就好像提起陆小凤,他脸上会发光一样。   他说:“我本也不知道你是谁,但听了你这句话,我就已知道了。”   西泽怔了怔,撇嘴:“跟你们这样的聪明人相比,显得我总是很没脑子。”   他坐到花满楼对面的椅子上,稍稍举高了手中的东西:“瞧,兰,长着得地方可高了。我第一眼看到它就想着给你送过来,摔下去许多次才把它移出来。”   看了看手里蔫蔫的不知死活的“兰”,西泽挺不好意思的,他说:“离你这有些远了,我又不会养花……不过到了你手上,你总能叫它活过来的。”   花满楼好笑摇头,因为他想起来西泽的轻功。   西泽的轻功不是不好,相反的,西泽能飞的很高,也能飞的很远,但他却总也控制不好方向。   花满楼几乎能想象得到,西泽一次次往悬崖上飞,又一次次摔下来。   所以他才更喜欢这个人。   他总是因为一时兴起,而为那些他认定是朋友的人,付出很多精力去做一件很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小事。   “你能从你那祁晔山里出来,并且来看看我,我就已很高兴了。”他接过了兰,到里间拿了个花盆,妥善的处理那株兰花。他本没打算西泽能回给他一句什么承诺之类,西泽此人从来不随意做出承诺。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西泽毫不扭捏自顾自的打水洗干净,一边拿手巾擦着就走到花满楼旁边,蹲下看着花满楼熟捻的把兰花种好。   西泽同花满楼很熟悉,他也认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至于原因,那要追溯到八年前了。   ————————   倚靠窗沿而坐,西泽微眯着一双清朗的眼望着郁郁葱葱的山峦,他现在待着的这座小屋坐落于不知名的崖底,四面环山,料峭凛峋。   修长白皙的食指敲了敲掌下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木质窗台:“种子,把这具身体的资料给我。”   【指令接收。】   垂眸,西泽细细翻看着脑中不多的资料,这具身体的平生。   他现在是一个孤儿,有一个妹妹。多年前被仇家追到悬崖时,两岁的孩子被撞下山崖,而他的父母则带着他尚在襁褓的妹妹勉强逃跑。他比较幸运,崖底下,隐世在着鲜有人烟的祁晔山脉里的老头儿恰好在那,顺手救了他,把他拐来这里养着。   祁晔山脉连绵极广,比邻海边,山脉中草木旺盛猛兽珍禽遍布,是宝山却更是绝地,平日少有人往,而他现在所在的山谷,则地处祁晔山脉中央。   老头儿会练剑,医毒双绝,还会很高深的轻功和内功。但老头儿并不想教他,索幸这具身体幼时乖巧聪慧,老头制药炼毒的时候他便看着学。后无意中学着山中猴儿的做法,带着玩心酿起了酒,却勾起老头儿馋虫,老头儿教他剑法,他便酿酒给老头儿喝。   如此往复,一晃眼九年过去。   这日老头喝了他酿的酒后,忽然把他叫了过去,给了他一本内功心法,以及一本书。然后告诉他,他要出去了,此去便不会回来,叫他给他竖一个衣冠冢。留下这话,老头儿留下方才十二的少年,当夜便离开了。   少年懵懂,但也知道强者为尊,于是依照老头儿的话在屋后给他立了衣冠冢后,就开始刻苦修习内功和剑法,就此过了四年。少年照着老头儿教过的轻功基础,自个摸索了一套轻功,虽然瑕疵不少,但仗着内功深厚,也勉强飞上了悬崖出了山谷。   虽说少年功夫不弱,但毕竟年轻,且天真,受骗差点被迷晕杀掉。幸好当时离祁晔不远,踉跄逃回山谷,借着幼时自学的一点医术,勉强治好了伤。自此黑化,发狠苦练防御,一套无名剑法舞的泼水不漏,又半年,少年正准备要出山报仇,这夜,被外来者给占了身体。   大概翻看完毕,西泽好笑之余又觉可悲,这孩子此次若是真出了谷,定会成为那种叫人可怜又可恨的反派。   此次任务之前,种子告诉他说,这次的空间是有剧情的,然后扔给他一本不算很厚,封面空白的书。书籍扉页上是手写体的“陆小凤传奇”五字。   这本书西泽已经看过了,既然有剧情,这么新鲜有趣的事,西泽自然兴趣盎然,但是这之前……   西泽苦恼的抱臂,带着常年练剑薄茧的左手修长指尖自小指到食指依次敲击着右臂。“种子,这可是武侠空间,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这身体里有任何内息,甚至多年的练剑,我连一丁点本能都没察觉出来。”   【系统内部资源扫描……扫描完成。推荐选用第一纪古老游戏非智能系统插件。】   西泽挑眉,种子系统主脑商店东西太多,他也还没看完,像现在种子说的,所谓“非智能系统”,他一点都不了解,更何况……西泽不着痕迹的眯眼,主脑商店存在于末裔殿堂,而依照晴山的话来讲,想要兑换物品必须要在主脑那里才能完成操作……   “性价比?”西泽淡淡的问,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种子所推荐的,是主脑商店内最合适当下情况的物品。】   “买。”   【指令接收,非智能系统插件载入中……载入成功。】   眯了眯黑白分明的眼,西泽挑出了意识里那个多出来的小东西。   眼前忽然出现的是一个风格很古老的界面,东西不多,并且意识放上去后都会有简单介绍,以西泽技术宅的智商,很快便摸索透彻。令他不太爽的是,这分明是别人用过的,例如背包,仓库里的东西,例如那奇怪的人物id。但西泽不得不承认,按照这系统来看,如果给他个全新的,他需要从一级慢慢往上升,西泽是不愿意做这些无趣的事情的。   系统名字已经丢失,但此系统所给予的门派,名为藏剑——剑有锋而形不露,以心为剑,是为藏剑。瞳中闪过一丝满意,这门派意外的对胃口,西泽表示他很喜欢。   到手这份系统的同时,种子已经引导影响了这个空间,比如现在西泽正在翻看的书,这是老头子屋里书架上的书,但现在已经不是人文杂记,而是一些关于藏剑山庄的资料。它们讲述了藏剑的锻造,讲述了全盛时期名满天下,中原第一富有的西湖藏剑的风华,讲述了以身为剑力挽狂澜的叶英,还讲述了藏剑山庄的没落。   据资料所记载,藏剑山庄善锻造,善使剑,门中弟子以身伴剑以心铸剑以山水悟剑,洒脱随性。   指尖轻轻点在一段大气流畅点画飞扬的行草上,西泽现在在读的,是老头儿离开前留下的那本书,另一本内功心法对现在的西泽没用,倒是这本看似无用的书,在种子的替换后,西泽已经读了很久。   这本书似乎是藏剑只余一脉之时,当时那位世间唯一的藏剑山庄弟子所写,里头很深刻简洁的向后人讲述了什么是“西湖藏剑”,什么是“剑”,这对西泽之后对剑道的理解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在书的最后,这位前辈用自白的语气,说,在他真正懂了“藏剑山庄”的剑道之时,他放弃了一开始振兴藏剑山庄的念头。   “秀水灵山隐剑踪,不问江湖铸青锋。逍遥此身君子意,一壶温酒向长空”。身为藏剑山庄弟子,当懂得,以人御剑而非剑御人,随心随性才能得证剑道——而不是为振兴门派而束缚己身。   这位前辈告诫后来人,若非本心,切勿纠缠执着于门派振兴。西泽勾起形状优美的唇,他觉得,他更欣赏藏剑这个门派了。   问过种子现有的时间线,得知距离剧情开始还早后,西泽将一书架的书一一翻看了一遍,浅浅了解了藏剑后,便背着系统中一轻一重两把剑,在祁晔山脉里转了两个月,其中待在一未名湖边的时间最久。   他在读取藏剑的技能,充分理解,融会贯通,他需要把生硬的技能变成自己的,如此,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会少量涉及剑三,作者根据需要会对其进行一些修改和私设,不影响阅读。   ☆、剑神同人·第二章      掌中轻剑灿金银杏镶缕,剑光流转精致华美,额间金丝绞缕穿过刘海,马尾一束诉尽风流。   清澈的眼底似是载着暖阳,微微轻笑便泛起波澜,一直蔓延到观者心底,久久不停。   手腕翻转,掌中中细剑利落的挽个剑花,耀阳下锋锐的白光一闪而过剑已入鞘。   伸手握住插在地面入土三分的重剑,反手举重若轻的背负身后,西泽微微抬头,勾起一边唇角。   或清风徐徐抱剑观花,或踏碎斜阳依山观澜,时历两月,剑法小成,该是时候了,去会会那位……剑神!   脚下轻踏,无形气流推涌着将林中地面的残枝空出一个圆,天地之气充盈缭绕周身,扶摇直上身影在林间几个纵跃闪烁,正午的阳光反射着西泽周身金银玉饰显得耀眼之极,似乎是将那划过的气机都染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金黄色泽。   是夜。   偏僻地方的小城,名字也不甚出奇,只是大家都叫它古城,叫着叫着,它本名也就没几个人记得了。   格外漆黑的夜色为古城遮上了墨色的幕布,丛丛树影打在青石板的路上,凄冷的风划过去,婆娑诡迥。   呼呼的夜风中忽然夹杂了几分异样的啸啸气流声,隐约几星金光迅捷的划过夜空,快的让人怀疑是否眼花。   寂静清凉的古城夜时,忽然炸响“嗵”的一声,接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便热闹之极的打碎了古城的静谧。   这个时候的古城本该已经沉睡,没什么管制的古城连更夫都偷懒睡去。   除了城西的揽花苑。   作为城中唯一的青楼楚馆,揽花苑的生意一直很好,宽敞的大堂里灯火通明,粉红的纱幔将光线氤氲成暧昧的色彩。   大堂正中,往上看,不小的破洞里缎子般墨色的夜空上零星缀着几颗星子,眼睛似的调皮的一眨一眨。   往下看,正对着破了洞的屋顶的两张桌子连带着周边几张椅子碎了个彻底,打在地上的清雅花瓷茶具餐具连带着汤水淅淅沥沥铺了满地。   中间唯一幸免的小块地面上,一个身着精细绸衣,身负两把剑的青年突兀的立在那。   本歌舞升平莺声燕语的大堂里众人已经急急躲开到角落里头,小声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连看一眼,都用眼角。   不是众人拘谨惧怕,实在是青年身负的剑太过吓人了点,宽而长的重剑看上去得有八九十斤,而青年背在身上却如若无物。都是平常人家,谁又想得罪这般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江湖人?更何况是如此之震撼的出场方式了,啧啧,瞧瞧屋顶那洞,瞧瞧地上那一片狼藉,该心疼死那骚货老鸨了。   “哎呦!怎么着了这是……”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扑了薄粉风韵犹存的女人慌张的边掐着嗓子叫着边跑出来,一眼瞧见正中那个孤零零的人影,和人影身后存在感暴强的大剑,顿时息声,一步步挪到跟着出来的护卫身后,才敢小心翼翼的冒个头,支支吾吾的挤出几个字来:   “公,公子,您这是……?”   青年环顾四周,抬起右手,白皙的食指轻轻点了点额角,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几分尴尬,一看就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会赔。”   “别介,小地方东西不结实,哪儿能让您赔啊!”   迎来客往,揽花苑的生意这么好,这老鸨自然也练就了一副看人的眼。这时候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挪了出来,言不由衷的话竟也顺当的不行的陪着笑说出来,叫人听不出任何违和。   “不结实?”青年——也就是西泽,脸上略显困惑的自问了句。难不成,之前也都是因为东西不结实?   脸上的笑一僵,本是一句恭维话,给这眼看着身价不菲的武人个台阶下,那老鸨却哪能想到这不速之客能说出这么一句话,顿时没了话好接,扭头干笑着硬是转移了话题:   “这夜深了,城里也没客栈这时候还留着门,……要不然公子就,在这儿将就一晚?”   正有此意,西泽迈步走出那片狼藉眸中闪过一丝疲惫,这几日他急着赶路,一直风餐露宿没能好好休息,也确实是累了:“也好。”随手指了一个壮硕的大汉:“带路吧,明日损坏的东西和住宿费一起算。”   那老鸨连忙招呼那护卫大汉带路,脸上带着笑目送西泽同那看上去呆呆木木的护卫上楼消失。再转过脸来看着乱七八糟的大堂和嗡嗡吵闹议论的客人时,顿时塌下了脸,哭丧着胡乱摆了摆手叫人赶紧收拾出来。   跟着那壮实的护卫一步步踏上木质的楼梯,停在靠里位置的“天二”门前,抬手推开房门一步迈入,约摸打量了一下便挥退护卫让他回去找老鸨复命。   没有人看到,在隔壁“天一”房内,西泽路过门前时薄纱的床幔中本闭着眼的人无声息的睁开,澄澈的眸光微闪,拇指轻缓抚过枕边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剑鞘,待西泽走过,才又缓缓闭上眼,仿若不曾睁开过。   一夜无话。   翌日,初冬的季节里难得的晴天,蓝的喜人的天空湛澈清透,宛若某人的眸子。   晨间微微细风仍带着丝凉意,时不时扬起,挑起西泽脸侧碎发几缕,悠悠拂过西泽白净的脸又落下去,勾人似的挑逗划过。   上好的锦衣宽袖垂下,轻滑的随着西泽的步伐而动,细致的与腰间色泽沉碧的玉饰交相生辉,西泽有清晨漫步的习惯。   晨起的时光最宜习武,但西泽因为所修剑道缘故,更喜欢在空气清新轻风舒爽的清晨于林间或溪边散步,体会草木清气与自然之心。这揽花苑虽然没有溪流,但苑后却有一片桃花林,只是这萧瑟凄冷只余虬干裸枝的季节里,也实在是看不出是什么林子了。   缓缓走在林间一派闲适的西泽在流动的风中捕捉到了一缕不和谐的急风声,像是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脚步一顿,更是能察觉不远处铁马冰河般带着寒意的剑意。   澄澈的眸光一亮,西泽沉思一瞬,撤去了周身环绕的内息,身形一沉,再落脚是便不再踏叶无声。据说有些人不喜他人看自己习武,这踏碎枯枝的声响便当是给那人提个醒吧。只那份剑意,便值得西泽兴致勃勃的寻去了。   随着距离愈近,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更加清晰,锋锐的剑意罩住这片天地,连纵跃时衣衫与气流的摩擦声都明晰入耳,再转过一株枝枝蔓蔓的树,一切声响骤停,西泽抬眼正对上那人侧身半转过的视线。   一袭白衣清冷淡漠,手中长剑已然入鞘,少年看上去至多不过十五六岁,长发妥帖的高高束起,黑色的眸子平静而淡然,周身未散的剑意仍旧凌乱的充斥在这片天地里,锐利的令人肌肤生疼般的剑气微微扬起少年的发丝,飘散在空气里。   在看到西泽的一瞬间,白衣少年平淡的眸光闪了闪,握着剑的手拇指缓缓摩挲过剑身,视线划过西泽身上的剑时,顿了顿,而后缓缓亮起来。直视西泽的眼,少年道:   “可否一战?”   西泽亦是笑开,剔透的黑水晶眸子漾开真切的笑意:   “求之不得!”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澄澈的眸子对上淡然的目光,少年邀战——“可否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同人·第三章      “剑名千叶长生,我是西泽。”   反手将身后重剑卸去,剑尖朝下松手,剑身重量使之直直刺入地面,西泽手握剑柄横向平举细剑与身前。   “西门吹雪。”   白衣少年同样平举带鞘长剑,平静的目光与西泽对视:“剑无名。”   “开始了!”西泽眸中闪过兴奋,清朗干净的嗓子尾音微扬。   几乎就在话音普落的一刹那,两道重叠成一声的“铿锵”声响起,阳光下两人手中秋水般亮光闪过,显然皆非凡品。   与此同时两股无形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将地面沙石枯枝空出两个圆,树枝枯木发出沙沙声,圈出了战斗场地,只是西门吹雪提起的是剑意,而西泽身周环绕的则是内息。   剑意瞬间汇聚,西门吹雪脚下轻踏,凝结了全部剑意的剑尖只是直直刺出,便能叫对手身体僵硬无法动弹,更何况,这在外人看来只是笔直刺出的剑,实则内含玄机?   在西泽眼中,那几乎刺伤人眼的剑尖在轻微颤动,每一个微小的运动都将他全身气机牵引笼罩,分毫不漏无处可逃。   澄澈的眼微眯,西泽凝聚精神力与一点,一阵恍惚后眼中再无外物,只剩下眼前一人,一剑。   ——云栖松,提升专注心以提高格挡闪避率。   瞬息之间,剑已近身,但西泽没有任何动作,就在冰冷的剑尖即将刺破他的左胸之时,西泽微眯的眼瞬间睁开,重心后移,右脚活步。   金灿灿的衣摆随着西泽旋身的动作扬起,华贵的布料与气流摩擦的簌簌声中,“铛——”的一声长剑相交擦过火星乍起,一雪白一金黄两道人影错身而过。   因速度过快而扬起的黑色发丝在两人身后纠结缠绕,西门吹雪墨玉般的眸子陡然亮起,腰身一旋反身长剑直斩西泽貌似毫无防备的背部。   西泽薄唇勾起。   “铛——”   桃花林中,冬阳之下,白衣金饰,神采飞扬。沙沙作响的枯枝残叶不断的被猛然扬起又骤然绞碎,金色与白色的袍服随着辗转腾挪簌簌作响,相同的墨黑发丝飘扬而起在两人身形接近之时纠缠又分开。   点、刺、绞、截、托、按、架、扫。   长剑相交的“铛铛”不断在枯瑟清净的林中响起,辗转腾挪的两道身形从空中到地面,又跃起追逐。   “呼——呼——”后倚在粗壮的树干上,西泽白净的脸上额发微湿,不觉时间已至正午,一双澄澈的眼在越发温暖的阳光下亮晶晶的极其耀眼。   “为何不出剑?”不远处白衣少年虽未汗湿,如冰似玉的脸上却也染上了抹红晕。   抬起袖子毫无形象可言的抹了抹薄汗,西泽咧嘴笑了笑:“我修的心剑。”   西门吹雪少年若有所思:“心中守护,是以无法出剑。”   “聪明!”西泽笑:“你破不了我的防御,我也不能出手击败你,再这么打下去,两个人都累死了!”   “不打了!”西门吹雪少年道。   “不打了。”西泽从树干上直起身收剑入鞘,迈过狼藉坑洼的地面走到重剑旁,一把拔出然后背到身后,理了理衣襟朝西门吹雪展开眉眼,黑白分明的透彻眸子里漫出神采招呼道:“走了,我请你吃东西。”金缕抹额之下微微水色笑意在玉髓般的黑色瞳仁里漾开,一时间朗朗如正午之阳,皎皎若既望之月,格外吸引人。   西门吹雪少年顿住,他想,西泽真的是个很好看的人。   其实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两年前他的剑道即将大成却遇到了瓶颈之时,他见到西泽,那时西泽还稍显稚嫩,他同样问了一句“可否一战。”但那时西泽回答的是“剑法未成,等我练好了的。”   那时西泽的笑还有些腼腆,也没有现在这么曜眼。   他想,西泽似乎失约了,……并且,忘记了这件事,忘记了他。分明说好了的,剑法练成就找他比剑。   本来他是不喜不守约之人的,但西泽却练的是心剑,且能成就如今之境,想来不是违约小人。   西门剑神还是相信剑更多一些,所以他压下了疑问并未出口。以剑为行事准则,剑神也不愧为古龙笔下剑的拟人化了。   “吃什么?”西泽站在食牌前扭头看身后跟过来的西门吹雪。   “清水煮蛋。”没给那花哨的食牌一个目光,西门吹雪淡淡的道。   “埃?”西泽疑惑,稍等了一下,见西门吹雪的确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于是认真的上下打量了西门少年后陈恳问道:“吃得饱吗?”再次认真的打量了下西门少年白玉般的脸,又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恨不得餐餐吃下一头牛。”   西门少年脸色一沉,吓得周围人纷纷躲开来。实话说,西门少年虽然十五岁,但因为强大的实力和淡漠的心态冷情的表情气质,在外人看来,都会第一时间忽略西门少年的年龄。能者为大,自然没人会提起西门少年的年龄,更何况是这种略显居高临下的教导语气了。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西门少年本能的不悦,抬眼淡淡的道:“一壶白水,两个请水煮蛋。”说完拂袖转身径直上楼。   “啧,又说错话了,……?”自小居住在深山里完全不通人事的西泽抬起右手,修长优美的指尖点了点额角,目光微茫。转身简略吩咐道:“白水,清水煮蛋;炒几个青菜,一碗面。”然后急匆匆跟上西门吹雪到楼上隔间。   推开镂花木门,一袭白衣的西门少年正站在窗边,听到声响也未回头。   不自在的点了点额角,西泽有些迟疑的道:“……恼了?”   西门少年听到了西泽上楼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知道他推门进来,但他的目光始终望向窗外。   古老的小城很偏僻,而开窗的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淡青的绵延远山,不远处干净的青石板街角缝隙里,枯黄的干草顽强的在冬日微风里摇摆。   或许,这就是西泽练成心剑的原因了。西泽此人极致纯粹,干净透彻的像是没有被人为改变,静静悄悄淌在深山里的一泓溪流。即便是遇到砥石断木,也能用自己的办法绕过去,但即使是在穿过砥石的时候改变了自己的形态,他的本身依旧是清泉,透亮澄澈,从不曾有任何变化,只要绕过阻碍,他就会立刻回复原来的形态。   西泽这个人,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不光是因为剑。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同人·第四章      晨起,凝露悬在色泽醇厚的浓绿梅叶尖上,欲坠未坠。   薄薄的晨霭弥漫在大片的梅林中,如雾似云的静静笼罩,不算明显的小路向里,能隐约看到黛青的檐角,古朴的小亭同梅林一般隐藏在薄暮中。   亭中一桌四凳皆为石质,泛着淡淡的青色,衬着桌上淡淡茶烟显得格外雅致。桌旁一道白衣身影高挑匀称。   “啾啾——”   小巧的鸟儿扑棱棱展开羽翅,豆大的小眼晶亮,淡色的脚爪抓着白玉般微曲的指头,歪着脑袋瞧着眼前的人,似乎在提醒。   鸟儿很小,浑身雪白色的羽毛,翅膀略尖,尾部展开时较寻常鸟雀更大,整体呈现流畅的线性,像是一尾钝头弩箭,可以想象的是,它划过天际之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被鸟儿拍打手掌,白衣人影微微低下头看向鸟儿,另手拇指轻轻触碰鸟儿脑袋上在凉风中摇晃的白色绒毛,然后从鸟儿腿上取下一卷信纸。   鸟儿灵性的拍拍翅膀,从人手指上蹦到肩上,啄了啄羽毛等待人影将回信交给它。   这白衣人俨然便是已然成年的西门吹雪,再不复稚嫩的少年面孔,十九岁的西门吹雪已从舞象少年成长为朗朗青年,面容白净如冰雕玉刻般吸引人眼球,风华内敛,不变的是那双黑色眸子里的沉静与淡漠。   展开信纸,几行龙飞凤舞的行书小字画在雪白的纸上,每个转折笔画无不利落圆润,每个顿笔提笔无不圆润潇洒,整体布局又格外整齐,自成一家。   “近日可好?”   “昔日一别,已堪堪两年,你猜的不错,我还没突破。”   “此次出来,往西去,勿念勿寻,盼有一日与你再度切磋。”   “西泽。”   都说字如其人,这手行书也确实让观者眼前宛若浮现出那俊朗洒脱的人影。   当日西泽与西门吹雪比剑平手之后,西泽有所顿悟,跑回祁晔山脉里悟他的心剑,却怎么都差了一点不能突破。郁闷之下给西门吹雪传了个信,当即就再度跑出来。   这传信用的,就是那小巧白鸟。实际上它是一对,一黄一白,比翼鸟,因为格外灵性,便被西泽拿来传信用。   本只是胡乱走走,不想晃荡了两天居然“巧遇”西门吹雪,总归没什么地方去,就跟着西门吹雪去杀了一个人。接着认识了一个名为陆小凤的浪子,陆小凤常年在江湖中混迹,各种好玩的事知道不少,领着西泽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陆小凤此人朋友多,敌人自然也多,在一次对敌中施展出尚且不算完善的“灵犀一指”,西泽顿时惊为天人,告别两人又跑回祁晔山去悟他的心剑,闭门造车整整两年,垂头丧气的传信西门吹雪,然后出门寻求突破。   之后再度“巧遇”西门吹雪,甚至还多了个陆小凤。   当时那陆小凤看到他的第一眼,表情怪异的像是看到一个倾城美貌的女子脱了衣服带着把。眼神探究奇异的看了西泽半天,扭头突兀奇怪的问西门吹雪:你当西泽是儿子吗?   当然西泽不知道西门吹雪的回答是什么,只知道那之后陆小凤再不敢明里问出那话。   在很久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花满楼曾当笑话讲给大家听:西门吹雪曾说,西泽此人是一个极纯粹的人,所以他能将剑道理解的极通透,但因为他太过纯粹,也就太容易被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污染。   所以不论是因为知己还是为了有一个对手,西门吹雪愿意在西泽出山的时候来找西泽的。   而陆小凤在一次看到极少出门的西门吹雪只是接到一封信后就匆匆出庄后,好奇心起胡搅蛮缠跟着出了门最后发现见到的是西泽之后,也曾戏谑调侃说西门吹雪就像西泽的爹,整天要看着。至于西门吹雪听到后是什么想法,那就没人知道了,但从陆小凤那之后不再乱说那话,就可以约摸猜到他的后果了。   当然了,这都是之后的事了,现在说的是长大成人变得好看的西门吹雪收到了西泽的来信。   拿着信纸沉吟一瞬,西门吹雪将信纸随手放置身旁石桌之上,转身展开宣纸,提腕沾墨,一手流畅的小楷流于纸上,转折锋利,点勾凌厉,无形剑意流淌,便是最好的署名:   “一切安好。”   “剑道突破在于机,勿急勿燥。”   “待你突破之日,便是你我再战之时。”   置笔提起信纸抖了抖风干,翻折几次卷起放到白色鸟儿腿间信筒,轻轻点了点鸟儿额头示意,鸟儿眨巴了眨巴晶亮的小眼,蹭了蹭西门吹雪,当即展翼兀自扶摇直上,一抹白色闪电般划破天穹,寥寥无踪。   西门吹雪微抬头注视着鸟儿飞离的方向,沉吟不语。继而转身沿着小路离开薄雾稍散的梅林,照常吩咐下仆,准备出庄。   刚刚跨过花厅门槛,就见张管家脚步急急的从通向庄外的小路上走向梅林,看到花厅门口的白衣身影,身形一顿,又转向走了过来。   西门吹雪等张管家走近后,方才步入花厅,将剑放在案上,转身坐在椅上,挥手阻止仆人奉茶后,望向弓身于侧的张管家。   张管家见状上前一步,恭谨道:“庄主,庄外一执伞女子求见,道是有物相交。”   执伞女子?西门吹雪若有所思,而后了然,眸中闪过冷意,勾唇冷笑道:“让她进来。”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同人·第五章      低矮的小屋里空间很小,小到只能勉强挤着放下四张桌子。很小的小屋里很暗,棉布的门帘将门口遮的严严实实,一盏豆大的灯火摇摇晃晃着将人影映照在漆黑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的墙面上,鬼影似的张牙舞爪。   小屋很潮湿阴暗,但却并没有任何霉味儿,清淡缥缈的茶香充斥了整个不大的小屋。   小屋是家店,店名“一品流”,一品流是闻名遐迩的茶馆。   之所以说它闻名遐迩,是因为它只做高档茶。高档到什么地步呢?江湖传言,贡茶,也就是皇家茶,一品居都有,但一品居的茶,皇家却未必都能喝的上!   即便是那传说中五十年一茬,天下仅一株的西域“石上青”,一品居也有供应,每日限量三杯。   一品居的主人是谁尚无人知晓,一品居也并不是在一个地方待着不挪窝,每七天,一品居就会搬个地方,大江南北无处不去,虽则神秘,但若只是喝茶,却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天还早,一品居里只坐了两桌,三个人,每人跟前一杯茶,袅袅茶雾飘散开来,清雅而不淡薄,馨香却不浓郁,若有似无,缥缈隐约却又让人无法忽略。   小屋正中那张桌子上一男一女低着头小声聊着,不时传出男子轻笑和女子的娇声惊呼。角落出另一张桌子上一名青年握着茶碗正静静的品茗。   这时一品居的帘子忽然被人一把掀开,呼啸的冷风涌着凉气一股脑冲进来,那盏小油灯的火光猛的一压,颤颤巍巍恨不得即刻熄灭。   本倚在小小的柜台上昏昏欲睡的小厮被冷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边扒拉胳膊上的疙瘩一边咕哝着抬头要去招呼来人。   闯入者逆着光,身形匀称,身后披着个挺厚实的披风,一撩帘子抬头打量了一下,一眼看见角落那青年。青年灿金锦袍,一身金银玉饰比那星豆小灯都耀眼的多,更何况是身后巨大的重剑,无怪来人一眼看到他了。   角落处安静品茶的西泽抬头,神情一怔,当即轻笑:“陆小凤,你也喝茶?”   门外来人三双眼睛三只手,四条眉毛总是笑意溶溶,可不是陆小凤?   但这时候陆小凤可没了笑意,他满脸焦急,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西泽手腕就往外走,伸手入怀胡乱塞给迎上来的小厮几张银票结账:“快点,跟我走!”   西泽不解,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舍下了名茶“石上青”跟着陆小凤走出小屋,才问道:“怎么?”   天色尚未大亮,秋日的风萧瑟又冷意十足,陆小凤一边大步疾行,一边急匆匆的回头:“快走快走,晚了西门吹雪就来不及了!”   听到西门吹雪的名字,西泽微微皱眉,见陆小凤半天说不到点子上,手腕微微一抖,震开陆小凤停步,沉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西门怎么了?”   被挣开手,见西泽不走,陆小凤也急了,反身一把抓住西泽袖子,声音微扬:“西门吹雪视你为知己,如今知己有难,你帮也不帮!?”   ————   秋风瑟瑟,卷起林间枯枝沙沙作响,诡异的鸟鸣声在空荡荡的野林里显得格外凄冷而空茫。   偏北方向一片空地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地野林中,却不停传出人声,惨叫,或是兵器相交之声。再近一些,甚至能嗅到浓浓的血腥味,令人闻之作呕。   转过合抱粗的树木,那空地上数十黑衣人将一抹白影团团围住,看上去似乎是恃强凌弱,以众欺寡,但仔细看看就能发现,那黑衣人在不断减员,白衣人影却毫发无损游刃有余,地面上几乎是铺了一层尸体,便是那浓郁几成实质的血腥味的源头了。   侧身后错半步避开眼前兵刃,西门吹雪反手长剑利落精准的划过一名黑衣人脖颈,继而看也不看的抬手格挡另一方袭来利刃。瞬息过后,那黑衣人被抹过的脖颈上细细的血丝骤然迸裂开来,猩红的液体泉涌般猛然炸开,以生命献祭出最绚烂的风景,如同燃烧自己划过天际的陨星般,最后一刻的完美,极致艳丽,令人倾倒。   若只是普通武夫,即使数量不少对西门吹雪来说也不会太过麻烦,但问题在于人数在不断增加,杀一人补一人,如若无穷无尽般,不论是谁都会感到无力。更何况,距离西门吹雪最近作为主力的几人,竟一直都拥有惊人的默契,三人,五人,六人,每个组合都掌握一套合击之法,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从遇击之地到这片林子,一路缠斗下来已然五六个时辰,死亡之人不计其数,这伙黑衣人竟没有一丝退缩之意。   又一次躲过击来的一柄状似梭子形态奇异的奇兵,西门吹雪后方林子深处忽然一声破空之声极速接近,即使激斗中也一直平静的眸光闪动,西门吹雪猛然转身,划开一人脖颈的同时,那支开了血槽的尖头弩箭“呲喇”一声划破了整洁的白衣。   这支弩箭似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开始有弩箭不断的从不同方向射向空地中央的西门吹雪,但此时围在西门吹雪身边的七人却是遇袭以来最厉害的对手,七人皆手执奇兵,合击阵法缠人之极,令西门吹雪短时间内竟无法转移战场。   危机愈近。   在又一次因弩箭牵扯心神而被划破衣衫后,林中传出一阵苍老的桀桀怪笑,声音像是吞了一把铁砂般沙哑干涩难听。   “嘿嘿!嘿嘿!西门吹雪,你也要死了!谁都会死,你也要死了!要跟我儿子一起死了!”   苍老干瘪的嗓音状若疯狂,嘶声大叫,枯涩干哑的声音充斥着怨念和诡异的愉悦,令人毛骨悚然。   即使现状极为不利,西门吹雪面色也无甚改变,淡淡的眸光只有在血花绽放之时才会有所触动,听闻这终于冒头的领导者嚣张的叫嚣,西门吹雪唇边勾起不屑的冷笑,手上攻守有条不紊,不疾不徐的淡淡道:“未必。”   这太过平淡的话似是触怒了暗处之人,那鸭子般的声音尖锐的刺耳,声嘶力竭的喊叫恨不得破裂开来:“上!上!都给老子上!杀了他!老子不信你真是神!累也累死你!!”   喊过,暗处之人忽然又平静下来,阴声诡笑着:“除了陆小凤,你还有别的朋友能来救你?没人救你,你就只能死在这儿!”言下之意胸有成竹,陆小凤必然无法前来。   “西门吹雪的确没什么朋友。”一个带笑的清朗声音突兀的响起在场中,近若耳边轻语。众黑衣人人心中一惊,纷纷停下攻势四下探看,战场外围安排的众多看守没有任何动静,而这人来到如此近前,在场众多高手竟也无一人察觉,竟有如此人物!?   只听一阵细微的风声后,一株古树之上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影,一眼望去,映着身后璀璨的阳光那人影一身金灿灿的颜色异常亮眼,却无一人发觉他是如何出现在那里,似是本就站在那里一般。   西门吹雪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便停下了手中的剑,抬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完整的见到那身影现身的过程,定定的看着那立在树干上俊朗潇洒耀眼到令人不敢直视的人。   那人站在双人合抱的古树枝桠上,亦是压低了脚下的粗壮树枝,只因他背上背着一柄华美霸气却大的吓人的重剑——西泽。   忽然出现的西泽对着西门吹雪戏谑的眨了下左眼,才悠悠然对着一众黑衣人接上下半句,他说:“……但知己,却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西门吹雪,你当西泽是儿子吗?   ——休要胡言,我视西泽为知己。   西门吹雪向来淡漠平静的眸光柔了半分,在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抖了抖剑上血珠,扬手便抹过一人脖颈,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着先前的杀戮。   刺目的血花绽放,闷在破开的喉咙中的惨叫声惊醒了众黑衣人,再顾不上西泽急忙开打,一切仿若先前的翻版。   西泽轻笑,反手取下重剑,剑尖向下,轻轻松开手掌重剑便被重力刺入地面。借着树枝承重减少而弹起的力道,西泽一跃而起,淡淡金光一闪,残影被风绞碎的同时已然出现在场中。   半空中拔出的长剑轻轻划了个圆便将西门吹雪后方的攻击尽数化去。周身内息比之四年前愈发浑厚,长剑轻巧划着优美的弧线,如同贵公子手中轻摇的折扇般悠然,却将两人周身防的滴水不漏。   众黑衣人只觉手中兵刃如同刺入了急流中一般,漩涡般的激流让他们的兵器挥动的极其艰难,始终无法接近两人身周五寸。而西门吹雪也在同一时间放弃防守,失去掣肘的魔兵出剑必将见血方归。   就像西泽知道西门吹雪的武功进境一样,西门吹雪也有同样的信心将信任交付与西泽,相信西泽定然能防下所有攻击。   如果说西泽出现之前众人还有杀掉西门吹雪的希望的话,现在这一攻一守完美无缺的圆满已经让他们绝望,随着一个个同伴的死亡,对手却始终游刃有余甚至享受,众人终于渐渐色变,有了退意。   从西泽出现开始,暗处那人便如同被掐住了嗓子一般没了声音,这时见众人已然开始退却,再不甘,也只能撤退。   随着远处一声突然拔高的尖锐哨子声,众黑衣人当即进退有序的留下几个炮灰垫底,纷纷退去,刹那无踪。   冰冷的剑刃轻巧划过动脉,温热的鲜红血液迸射出来绽成一朵极致绚烂的花。随着最后一声“扑通”,场中最后一个黑衣人也躺在地上,渗出的血液与在他之前躺下的其他人一同将干燥的地面渗的更湿。   黑衣的染血尸体铺了满地,大片曼珠沙华般的血红液体将目光所及的地面尽数染红,浓郁的咸猩味充斥鼻翼,西泽两人静静的站在地狱修罗般的场景中。   缓缓抬起长剑,轻轻吹动,一溜的血滴像是血珍珠般自闪着寒光的剑身滑落,西门吹雪抖了抖长剑,“刷”的一声收剑入鞘。   即便是防守,程度过于激烈战斗也令西泽那把雕琢精细的艺术品般的长生剑染上了抹血色,衬着耀金的银杏叶,竟吸引人视线的紧。   收剑入鞘,迈步跨过满地尸身,西泽行至树下,握住重剑剑柄一把拔出,反手背负身后,转身看向西门吹雪,过了一会儿忽然说了句很不符合如今场景的话:“空气真差。”   西门吹雪淡淡抬眼,对着没头没脑的话却从善如流的回道:“回去了。”   西泽笑开,眉目清俊眸光朗洁仿若无事般:“回去吧。”   说完掸掸衣摆,转身先行,西门吹雪跨过一地狼藉缓缓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同人·第六章      考虑到西门吹雪长时间对战,西泽并不着急,慢吞吞的往回走,西门吹雪也没有多说什么。午后的阳光已然开始暗下,凉风吹拂扬起陌上两人长发。   “怎么来了?”   清淡的话语响起,西泽扭头看向身边的人,西门吹雪目光平静直视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什么都没说过,刚才那句话像是他的错觉。   沉默安静了一会,西泽轻轻笑了笑,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笑声清浅,眸光澈朗似是微微泛着星芒。   同样没头没脑的话,西泽同样心领神会,清朗声线带着微微笑意:“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你可还没破我的云栖松呢。”   那个向来什么都洒脱像是没什么可在乎的人这么软软的笑说。   一时间气氛变得旖旎温暖。   一路无话,西泽同西门吹雪直接回了万梅山庄。   这次西门吹雪并不是无缘无故遭遇仇杀,而是因为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空花令”!   说起这空花令,就得从去年说起了。   正是数九寒冬,江湖这潭水却被不知哪里传出的消息搅的热火朝天。关于空花令的消息来处无人可知,但却风吹般一夜之间传遍江湖,都说这空花令如何如何神奇如何如何威势,拥有它能如何如何号令天下,各式各样不一而足,却统统都是叫人眼馋不已的能力   但自从这处于风口浪尖的物件于第二年年初第一次出现后,热闹不已的江湖却猝然冷却,噤若寒蝉。   初春时候,江东龙虎镖局总镖头谢青押镖路过北荒山,在那荒郊野岭渺无人烟的山路旁遇见一绝色女子,女子身着红衣,手执白色纸伞,伞面上精细的描画了一丛艳红的彼岸花。谢青深感奇怪,询问之下,女子却没有任何回复,只是赠与一枚青白色,材质奇异非金非石的令牌便径自离去。为了货物,谢青不愿多惹事端,于是继续押镖,一路顺风。   待回程之时,路至北荒山,同一地点,竟有一弱质女子晕倒路旁,谢青虽心生疑虑,却也有恻隐之心,便将女子接回照料。两月后,龙湖镖局因一笔大单子被劫,声明涂地,总镖头谢青亦因重伤不治而亡,人去楼空的龙虎镖局正堂,俨然一枚色泽青白花纹繁复的“空花令”。   自此,江湖中人对空花令便惊疑起来。   仅仅时隔一月,京城商家大户张家,一夜之间被暗杀,仆人无一有恙,张家人无一生还。往前追溯的话,张家嫡子同样曾诱骗一呆笨女子手中一面似是玉髓的令牌。事发第二天,凶杀案被发觉之时,同样一枚空花令悬挂正堂。   一时间江湖上人人谈“令”色变,人心惶惶皆惧其危。   同年夏末,江南武道世家风家,在收到一位手执白底红花纸伞的艳烈女子所赠送的放有空花令的包裹后,即便是有所防备,仍旧家破人亡。   江湖人人自危,再没有人妄图抢夺空花令,纷纷称之为阎王帖。   有道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人留你到五更?由此可见江湖中人对空花令之忌惮。   陆小凤便是得知西门吹雪收到了空花令,匆匆来寻,却扑了个空。又收到消息说谢青嫡系侄子,同样经历了空花令事件却唯一存活的谢亮这几日到达江东,为了查清空花令背后是谁人操控,希望从根本上救下西门吹雪。陆小凤急着赶去江东查探,又因为无法尽快探知西门吹雪所在,只好寻了出山的西泽。   西泽手中有一味熏香,常人无法嗅到,只有西泽手中一对鸟儿可以追寻,且因沾染后香味能持续数月之久,是以常用于通信,为了与西门吹雪联络,西门吹雪身上肯定是有这香味的。   因为这些,陆小凤托西泽去寻西门吹雪,他本人则是匆匆赶往江东寻找那位谢亮。   在前往江东的路上,陆小凤遇到花满楼,从花满楼处得知,谢青根本没有一个叫谢亮的侄子,顿时捶胸顿足大呼上当,急急忙忙又赶回万梅山庄,等了半天不见西门吹雪人影,焦虑不已的要出门寻找,却在万梅山庄门口与归来的西泽与西门吹雪对了个照面。   “终于回来了!”正准备出去找寻,见到表情柔和气氛格外融洽的两人走进来,陆小凤先是一愣,继而惊喜不已的上前,使劲拍了拍西泽肩膀:“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问题。”   西泽笑了笑正想说话,就见陆小凤身后一个面容俊秀唇边带笑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挑眉疑惑道:“这位是?”   青年微微笑着朝西泽点了点头,有若春风拂蕊:“西泽?我是花满楼,常听陆小凤提起你。”   果然。西泽心中了然,回以一笑,然后问陆小凤:“急急忙忙的,又是去哪儿呢?”   陆小凤微感尴尬,确实是关心则乱了,最近两次见到西泽都是慌慌忙忙的丢脸之极,胡乱打个哈哈,僵硬的转移话题:“进去,先进去,都站这门口干嘛。”   对于陆小凤这越俎代庖的话,西门吹雪淡淡扫了他一眼,提步向前越过几人径自回去洗漱。   后面西泽极其默契的瞬间理解了西门吹雪的习惯,实则他也浑身不自在,满身血腥味似是仍旧不依不饶的缭绕在鼻尖,忙上前两步跟上西门吹雪,顺带转身交代道:“麻烦你们等会,另外关于这次的事,陆小凤你最好是已经准备好跟我说清楚了。”   等到西泽与西门吹雪打理好自己,再出来的时候,陆小凤同花满楼已经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在陆小凤大概讲述了关于空花令的事之后,西泽微感疑惑的看向一旁淡定的喝着白水的西门吹雪,指尖敲了敲桌面:“西门,你是怎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还被人给围攻了的?”   这也是陆小凤感到奇怪的地方,在他看来,西门吹雪不像是会那么容易上当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松就被人设计围攻?   西门吹雪放下手中雪白的薄胚瓷杯,抬眼看了西泽一眼:“追踪贼子。”   西泽眨眨眼,……虽说他偶尔能解读西门吹雪的心理,但不代表他是神。指望西门吹雪倒不如问问别人,于是他将视线移到了一旁侍奉的张管家身上,眸带问询:“张伯?”   张管家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见西门吹雪没有什么反应,上前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那日收到一位执伞女子送出的令牌后,翌日,一位红衣女子便从庄主静室内闯出,手执……”张管家顿了顿,视线微带莫名的神色从西泽手上的剑身上划过,接着说:“手执一把镶着银杏叶的金贵宝剑。”   “那红衣贼人被庄主发现,庄主便追了上去。”说完,又恭谨的退了回去。   之后的事众人就很清楚了,陆小凤接到消息西门吹雪收到了空花令,急急赶来却被告知西门吹雪不在,着急之下寻了西泽前去寻找。   红衣女子。陆小凤皱着眉苦思冥想无果,问张管家:“那红衣女子可有其他特征?”   张管家闻言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小老儿不记得别的了。”但他看向了西门吹雪。   “酒香。”西门吹雪道:“那女子身周酒香甚浓。”   陆小凤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浑身酒香久久不去,难不成这女子还是个酒鬼?   “这么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若前去西门庄主遇袭之地,现在距离遇袭之时并不久,或许还会留有少许线索。”这时花满楼开口了,声调悠悠,有种特别的韵味。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同人·第七章      乌鸦的叫声间或带着猫头鹰的诡异鸣叫,入夜的山林之中夜风愈寒,扫过枝桠发出呜呜之声,仿若幽冥鬼蜮,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在白天还修罗场一般满地尸身血液的空地上现在燃了一堆篝火,偶尔暴起噼啪之声,可是火光之下的空地却与白日大相径庭。   没有堆叠的尸体,没有被染红的地面,干净的就好似白日发生的一切皆为虚幻,令人顿生黄粱一梦的悚然之感。   “怎么会这样,西门吹雪,你们确定没记错地方吗?”陆小凤将手中撩火的枯枝扔进火堆里,看向另一边的西门吹雪,语气里仍然带有几分极度的惊疑困惑。   他们当时说好之后没有任何耽搁便连夜赶到那片荒山,可是见到这幅情景,皆尽愣住,深感不可置信。   听到陆小凤不敢置信的疑问,西门吹雪没理他,沉静的眸光除了刚刚赶到时有所变化,现在却已是一片淡然冷静。倒是西泽摇了摇头,指尖轻轻触碰额角,皱着的眉显得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他肯定的说:“是这里,空气里还有一股血腥味,我嗅的出来。”   生长环境的原因,西泽对草木清香之外的异味格外敏感。   “但是谁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将那么棘手的环境修饰成现在这种程度?”陆小凤语气不稳,转头看花满楼:“是那伙围攻西门吹雪的人吗?”   花满楼摇头:“我不确定。”   既然环境已经变成现在这样,即便有线索也已经深埋地下,在几人苦恼之际,西门吹雪同西泽忽然抬头看向黑暗中一个方向,花满楼耳廓微动,若有所思的歪了歪脑袋,西泽轻轻说道:“有一阵很醇厚的酒香。”   “谁!”陆小凤一怔当即猛然转头看向黑暗,喝道。   篝火光芒之外,一个红衣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步出,仰起的小脸白若凝脂,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丝笑意,那股酒香便是来自女子身上。   在女子出现之时,西门吹雪已经缓缓立起,拇指轻轻划过剑柄,西泽知道,那是拔剑的征兆,意味着将有生命流逝。   那女子像是吓了一跳,夸张的大大退了一步,面上惊慌失措,一举一动却带着种优雅自然的韵味。西泽眯了眯眼,昏暗的火光下隐约看到女子黑亮的眸子里满满的戏谑与安之若泰,她摊开纤嫩白皙的手掌在众人面前,道:“我这次可没拿剑。”   想要移开的目光忽然顿住,西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嫩的小手,淡黄的火光下艳红色的彼岸花呈现诱人的绯橙色,姿态妖娆的附着在女子靠近腕部的手掌侧面。   抬起手一把握住身旁西门吹雪握剑的手,被撑起几分的宝剑悄无声息的滑回剑鞘,西门吹雪一顿,垂眼看向西泽。   西泽收回视线,抬头迎上西门吹雪望过来带着疑问意味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角,接着加大了手上握着的力道,然后缓缓将西门吹雪扯了回来。   西门吹雪顿了顿,平静的目光划过西泽唇边,望进西泽反射着火光的眼,终于缓缓收回气势,顺着西泽力道坐回去,收回手将剑靠着身边的树放下。   那女子看着两人互动,有神的大眼眨了眨,然后笑嘻嘻的从身后变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小瓷瓶,微启的瓶塞里醇香的酒味随着风飘出,瞬间勾起陆小凤的馋虫。把玩了两下,那女子瞥了垂涎欲滴的陆小凤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弯腰将瓶子递了过来:“喂,送你们啦。”轻轻眨了眨眼,反手指着不远处意有所指的暧昧笑着:“我在那边哦。”   说完,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作为,甚至没有告知名姓,女子潇洒的转身离开,不久后她离开的方向遥遥亮起一星篝火。   陆小凤愣愣的看着手里似乎带着女儿香的酒瓶,怔怔的转头看着西泽,异常认真的问:“你说,酒能喝死人吗?”   “问我?”西泽疑惑。   “当然问你,江湖不是传言祁晔山的剑客酿得一手好酒吗,一杯酒绝倒天下人。”陆小凤本就是随便问问,就算真能喝死人,美人送出的酒他也会甘之如饴的一口饮下。抿了一口瓶中的酒,赞叹了一声,接着没有丝毫迟疑的转移话题貌似认真的调侃西泽。   “不过都是传言罢了。”他笑。“我的确酿酒,但我可不知道它到底好不好喝,没人喝过,自然也没人告诉我它到底好不好喝。”不过,想来该是不错的。   西泽垂眼,眼睫打下一层阴影,否则那人也不会总是喝。只是一瞬,就又张开眼,清透的黑色眼睛里满是随性的笑意。   “无风不起浪,没人喝过怎会有那些传闻。”陆小凤摇摇头明显不信。   “这么说起来,也不是没人喝过。”西泽侧了侧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但那实在不能算是人。”   不算是人?这下,连花满楼都觉得好奇了。不是人便不是人,哪里还有什么“不算是人”。   “因为他大约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即便算,也该算是鬼。”西泽回忆着。“我挺小的时候了,那个人教会了我什么是剑,后来我亲手为他立了碑。”   西泽杀了他!?可是西泽语气平淡的好似喝了口茶而非杀了一个人,这可一点不像是西泽的作风。陆小凤几近惊讶的看着西泽,亲手为他立了碑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亲手杀了人……西泽杀了那个人?   西泽却只是盯着空荡荡的手心,好半晌才抬头,看到几人表情,一怔,似乎才意识到不对。“他本就死了。”他解释着,有些干巴巴的。   “本就死了?”陆小凤问。   西泽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气氛一时诡异的低靡起来。   没有再多话,今天一天忙活下来却没有任何收获,几人皆尽疲惫不已。虽然表面上没有对那红衣女子表现出多少重视,却也不会不对不远处那一星篝火有所防备,前半夜是西泽守夜。   单腿曲膝撑着小臂,西泽看似悠闲的倚坐在树上,侧着头目光遥遥望着远处那堆篝火处,眸光有些微恍惚。   身边忽然一沉,一抹白衣立在西泽身旁,接着矮身坐了下来。即使没有给予任何视线,西泽也知道身边的是谁,不光是那一身剑意,更多的是自内心而生的由衷的熟悉感,那种感觉让人不会升起一丝一毫的警惕之心,这种感觉,是双向的。   轻轻的碰撞声响起,西门吹雪将手中的剑放在树干上。   深深吸了口气,西泽收回目光看向西门吹雪,黑暗中一双墨色的眸子似是映射着满天繁星,他微微笑着,轻声道:“打了一天,不累?休息吧,守夜有我在呢。”   西门吹雪闻言侧过头看向西泽,过近的距离让他将那泓幽潭中的思绪看的分明,他看向远处篝火,然后回过头看着西泽:“她有什么问题?”   西泽微怔,好容易调整过来的情绪瞬间倾塌,垂下脑袋说出的话有些闷闷的,没有回答西门吹雪的话,反而问道:“你看到她手上的图案了吗?”   “曼珠沙华?”西门吹雪说:“看到了。”   西泽抬起头与西门吹雪对视:“你……之前看到她的时候,她手上有那个吗?”   “有。”西门吹雪淡淡的道。   西泽的眸光亮了一下,却又缓缓沉下去,显而易见的沮丧浮现脸上,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喃喃着:“……可是,不是胎记呢。”   “是刺青。”   “是。刺青。”西泽用手指狠狠按了按额角,将太阳穴处的皮肤按出一片晕红,澄澈的眸光像是一潭死水,底部的漩涡又显得暴躁不已。   “刚才怎么回事。”西门吹雪忽然说了一句不符合情景的话,极其突兀的话题转变。   “刚才?”西泽揉了揉额角放下手,看向西门吹雪,想了一下,恍然:“你是说喝酒的人。”   “在我之前,那个老头子就住在祁晔山,他救了我,然后教我练剑。”   “后来他告诉我他要离开了,让我立碑给他。”   “再后来他没有回来。”   西泽用很寻常的语气说着似乎是别人故事的话。   甚至目光也清明之极,他确实很平静,于是西门吹雪也没有说出类似安慰的话,这些事不会成为西泽的困扰,他太纯粹,太通透。所以偶有困惑苦恼便会让人不自觉的重视起来。   西门吹雪手指微动,觉得有些痒痒的,很想要碰碰西泽,这种突如其来的欲,望太过强烈,向来遵从本心的西门吹雪也不会去压抑它。   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划动在西泽那双明朗的眼睛尾角,直挺挺的眼睫刷了两下,西泽皎月般的眸子浮现疑惑与问询。   西门吹雪淡定的收回手,拿过剑自树上跃下,径自去休息,留下西泽一个人隐在枝杈间困惑不已。   坐着毯子靠在身后的石块上,抱着剑的西门吹雪闭上了眼睛,手指却不自觉的摩挲着剑柄——或许这个动作并不向西泽以为的一样,是为了视若生命的杀人艺术。或者说,并不单单是因为要杀人。   或许,该好好想想了。西门吹雪沉思——关于西泽。   不光西泽,同为剑客的西门吹雪同样通透,诚于心的他看的很清楚。   西泽这个人对他而言已太过不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同人·第八章   待到半夜,陆小凤起来替了西泽守夜,虽则谨慎,却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那红衣女子的身影,更是不知道那女子什么时候离开的。瞎忙活一天一夜,几人无功而返。   “我要去江南风家探查,看能不能借助花满楼对江南的熟悉找出什么线索,你们呢,去不去?”陆小凤闲不下来。   西泽闻言摇了摇头,顿了顿,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也好,你跟着西门吹雪待在万梅山庄。”如果说这天下还能有两个人能让陆小凤认同完美无敌,那么就只有西泽和西门吹雪在一起了,完美的防御和绝伦的锋锐,还能有谁能比西泽加上西门吹雪更让陆小凤放心的?   西泽摇摇头,其实他并不全是因为要保护西门吹雪才留下,但他没打算多说。   西门吹雪有极为规律的作息,雷打不动的定时晨起练剑,早膳过后进了静室就不出来,一直待到中午,晚间休息时间也不会被任何事改变,严谨的能令大多数人感到枯燥,倒是西泽轻松自如的跟着西门吹雪的生活节奏,没有任何不适。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剑?”两人并肩漫步在梅林间,西泽问身边的红衣女子。   这位女子便是前往西门吹雪遇袭地点查看那天晚上出现的满身酒香的女子,自那天之后,已然数十天,女子三不五时的出现在万梅山庄,出现消失都没有一丝征兆。常常是西泽与女子在一起聊天或是随意走走。看在女子不再逾越的擅自进入山庄内私人空间,且西泽对之似乎略有好感的份上,西门吹雪也就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似乎对这个外人有些视之如无物。   “你的剑?”红衣女子清凌凌的嗓音带了丝疑惑,歪着脑袋看向西泽。   西泽停下脚步将手中的剑从剑鞘中拔出一半,展示给红衣女子看:“就是它,它叫长生。西门曾经看到你拿着一把同长生很像的剑。”   红衣女子也随之停下,转过身,眨巴着眼看着西泽手中镶缕金叶,秋水般的长剑,水灵灵的大眼闪着好奇与轻微的渴望:“我能碰碰它吗?”   看着红衣女子难得的孩子气,水润黑珍珠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期待让人无法拒绝,西泽脸色柔下来,将长生剑向前送了送。   红衣女子眸光亮闪闪的,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深处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拂羽般轻轻碰了一下,又受惊般收回去,眨巴了几下眼睛,看了看自个的手指,放下了些心,又伸出来摸了摸,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脸上是有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满足感。   红衣女子背着手,有些意犹未尽的摩挲着手指,歪着脑袋笑眯了眼,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我不知道哦,那把剑是别人给我的呢,只是借给我用,不是我的呢。”   红衣女子说完,便转过身背着手,踮着脚尖沿着之前的方向轻盈的向前走了几步,不等西泽跟上回答,便又转回身,面对着西泽,巧笑倩兮:“我叫酒红衣哦,我的祖上都在酿酒,我也喜欢,以后再见到,要记得啊。”   “你要走了?”西泽收回对长生剑的疑问,将手中剑收回剑鞘,问道。   “嗯,会再见的。”酒红衣娇俏的晃了晃小手,转过身在西泽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如同迈着舞步般轻巧潇洒的走出万梅山庄。   西泽低下头,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额角,轻喃:“酿酒世家啊……”虽然一开始就看出那个痕迹是刺青,但仍旧会让人保有希望。   “没事?”一道洁白的身影出现在西泽身侧,淡淡的道。   “没事。”西泽回过神,笑了笑对西门吹雪摇了摇头回道:“我本来就知道她不是。”   “嗯。”西门吹雪回过头注视着西泽,眸光有些深沉,让人看不出含义。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淡淡道:“陆小凤明天到。”   “哦。”西泽跟西门吹雪一起往回走,说:“他有说别的什么吗?”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只说有消息了。”   “那小子,又卖关子。”西泽笑骂,眸中隐隐的郁闷已被笑意尽数驱散。   第二天,陆小凤到达的时候花满楼没有同他一起,反而是另一个陌生男子,男子身材中等偏上,面容俊朗非凡,唇边笑意带着丝痞气。   刚一看到他们,那男子便围着西泽转了几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个遍。   西泽坦然的站在原地,视线跟着男子转了几圈,看那男子看够了站在他面前啧啧感叹,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那男子笑了,“我谁也不是。”   西泽皱眉:“那你叫什么。”   那男子笑的更开心了:“我叫陆大凤,是陆小凤的大哥。”   陆小凤本来还看笑话似的看着两人,一听这话就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气急败坏的大喊:“老猴子!你要是大凤那我就是司空摘星的爹!”   “陆小鸡!你是谁爹!?”一直行事诡异言辞淡定显得格外神秘莫测的男子一瞬间撕破了装X的皮,暴跳如雷。   “司空摘星的爹!你不是叫陆大凤吗,生气什么?”陆小凤笑的幸灾乐祸。   西泽噗嗤一声笑出来,拽住司空摘星的衣袖,将司空摘星冲向陆小凤的势头阻下来,一双水墨黑曜石般的眸子浸满清朗的笑意,说:“司空摘星,我知道了,你是司空摘星。”   西门吹雪似是也看不下去两人胡闹,开口调停道:“陆小凤,信里说的什么消息。”   西门吹雪一说这话,陆小凤收了笑嘻嘻的表情,竟也如司空摘星一般目不转睛的上下审视了西泽半晌,嘴里无意识的喃喃道:“像,太像了。”   西泽迷糊了,问:“像什么?”   “像一幅画!”陆小凤坚定的说。   “我们在调查了已经发生了的三起事件后,发现了几个共同点。首先,出事的都是财势双全的世家,并且都曾收到或意外得到一枚空花令,第二,那段时间里他们都曾有一个人迷恋一名女子,第三,家破人亡后,那名女子同他们的家财皆尽消失无踪!”   “寻着这个线索,在西泽提供的梅隐香和比翼鸟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一个貌似他们老窝的地方,并且在一个人房内密室里发现了一副画像,画像里的人除了年龄稍大,与西泽有六七分的相似。”   说完,陆小凤紧紧盯着西泽。   在陆小凤说出这些的时候,西泽若有所思的表情便越来越不好看,食指指腹放在额角,他紧紧的抿着唇角,眸中是深深的思索,半晌,忽然抬起头直直的望向陆小凤:“带我去看看,我要去看看那副画像,和它的主人。”   陆小凤缓缓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看到那副画像后,我就想着让你亲自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叹息,不期望成绩了,最近数据一直在降。   这本书的初衷是为了写一些想看但没人写的同人,但到现在为止包括接下来的设定都还没有加入这些成分,本是考虑到读者的想法,但现在看的人似乎并不多。   如果有读者希望可以继续看这些主流同人和原创,请告诉作者,如果没有的话,就原谅作者私心满足自己的欲,望吧。   接下来一卷已经加入了主线设定,无法修改,是一卷原创。   但这卷原创之后,作者会开始考虑一些比较冷的同人了。   ☆、剑神同人·第九章      经过数日奔波,陆小凤一行人再次踏上了江南的地界,值得一提的是,不光西泽跟着来了,西门吹雪也在。   到了江南后,司空摘星就没了踪影,照陆小凤的话来说,这个老猴子,比风还要不可捉摸,不想找他的人,虽然常常会遇见他,想找他的人,却永远也找不到。   到达随缘客栈与花满楼回合后,几人经过商量,决定当天夜里潜入那栋小楼,查看那副画。   时间很快到达夜晚,时至子时,夜色无边,薄云遮月,为他们的行动添了分隐藏。几道影子悄然停留在院墙外,把金灿灿的衣物换下的西泽一套紧身黑衣,将胸前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完美勾勒了出来。   停下脚步,西泽看向西门吹雪,想了想,说:“你在外面等我们吧。”说完,看了看西门吹雪一身的白衣。   西门吹雪瞥他一眼,一语不发向前一步,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小楼暗处未亮灯的楼阁拐角,那极致的速度,即便让人看到,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眼花。   西泽无奈的叹了口气,食指点了点额角,扭头对陆小凤和花满楼说:“走吧。”   潜入到小楼一层一间仿若书房的房间,黑暗中,西泽看了陆小凤一眼,陆小凤会意点头,上前将靠墙书架上第二排最后一本书缓缓抽出来,随着书籍抽出,一阵不知何处传来的扎扎机铦声中,整个书架竟缓缓移开,露出了后方墙壁上一个一人高的通道。   待整个通道整个露出来,陆小凤朝几人摆了摆手,当先一步进入通道,后方几人依次跟上。   通道不长,一路向下,照趋势应该是在地下。很快就到达了一个较大的空间,陆小凤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晃着,昏暗的小小光圈可以隐约看出是一个不算大的石质小屋。   用火折子将墙上一盏油灯点燃,亮起的光线里,西泽一眼看到正对着通道口墙上那幅画。   这幅画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用雕刻这花纹的卷轴细心的装裱着,看得出主人的喜爱与珍惜。   画上的背景是一片青草地,是一个青衣的中年男人的半身像,男人看上去温温和和的,眸光轻柔笑容绵软。乍一看过去,竟与西泽像了个七成。   几人看向西泽,西泽几步上前细细看了半晌,表情还算平静,过了一会儿,指尖轻轻点了两下额角,西泽回过头来,说:“我没有穿过青衣。”   ……谁问你这个了,就算你穿青衣,这年龄和神态也不是你啊。   在陆小凤无语的视线中,西泽停了一会儿,说:“他大概是我父亲。”指指额角:“我大概还有一点儿记忆。”   “我想去看看这幅画的主人。”西泽的话连接的紧密,有几分急切的意味。   就在几人点头准备跟西泽一起出去的时候,外间忽然传出隐约的打斗声,西泽眉一皱,当即运起轻功一闪而出,几人忙跟上。   顺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西泽疾速跑向二楼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却在一声女子的惨叫声后骤然停在了门口。   陆小凤几人随后赶到,看到西泽呆呆地站在那扇雕花木门前,却丝毫没有推开它的意思。   一切安静的有些渗人,陆小凤顿了一下,上前一步自西泽身侧伸过手,咯吱一声,红木门缓缓敞开。   虽然刚才西泽似乎是不敢推门,但门开后却没有丝毫犹豫,抬步迈入,第一个看到了那个侧躺在被掀翻的桌子旁的女子。   躺在地上的女子一身月白纱衣,却已经被殷红的血浸染了大片,仿若墙上挂着的那面纸伞上朱红的彼岸花一般妖艳,摊开的手掌靠近腕部的侧面一抹绯红的胎记隐约可见。   深吸了口气,西泽清朗的嗓音有些闷闷的,轻声似是喃喃的说:“……有酒香。”上前几步,西泽半蹲下去,即便已经知道结果,也还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女子侧颈,毫无反应的动脉让人绝望,缓缓收回手,西泽垂着的脑袋让人看不清什么表情。   这太过突然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一片安静中,花满楼忽然侧了下脑袋,广袖一扬带着劲风拂向一旁大大的衣柜,一声炸响后木屑纷飞间一抹红衣自其中跃出。   “是你!”陆小凤惊呼。   一袭红衣身负酒香的女子,正是酒红衣。   酒红衣身上的红衣有几处色变,略显湿润,精致白皙的面庞上也有几滴溅上去的血红,美丽的脸有种迥然的诡异残忍,令人生不起丝毫惊艳,只余悚然。   “是你杀了她?!”陆小凤质问。   酒红衣向来清澈灵动的眼底泛着血丝,浑浊而疯狂,见形迹已然暴露,她索性不再束手束脚,唇边的一丝笑意在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极其神经质:   “你们不高兴吗?我杀了她,没人能再威胁西门吹雪的安危了。”酒红衣葱白的指头指着西门吹雪,语气有些不稳定,陆小凤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一点一点变成一个女疯子。   “这个女人诱骗那么多无知女子为她卖命,阴险的算计了那么多人命,贪婪的狂敛了那么多钱财……”   “空花令的阴谋最深的幕后指使者就是她!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我那可怜的姐姐怎么会死!”   酒红衣愈发疯狂,尖细的指甲在火光下仿若恶鬼的利爪:“这个丧心病狂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姐姐被人生生侮辱致死!竟然还能丝毫不要脸皮的去诱哄我酒红衣为她卖命!”   酒红衣神经质的抚摸着手腕怨恨的笑着:“好疼,好疼啊……为了得到她的信任而刺的花纹好疼啊,污秽的血色无时无刻不在刺向心脏,不断的提醒我,我那惨死的可怜姐姐。……真的好疼啊……”   “是他!是他!”酒红衣猛然指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微微移开注视着西泽的目光,抬眼淡淡扫过酒红衣的手指,眯了眯眼面无波澜的转回目光看向一动不动半蹲在死去女子身边的西泽。   酒红衣尖锐的厉声喝道:“如果不是爱上他我姐姐就不会因为不想嫁给那个败絮其中的酒囊饭袋而私自逃离,就不会被那些恶心的歹徒侮辱杀死!”   “赫赫赫赫,哈哈哈哈!”酒红衣忽然仰天大笑,笑的有些喘不过气:“那个女人,那个歹毒的女人居然这么骗我,骗我为她杀死西门吹雪,谋夺西门吹雪的钱财!那个愚蠢狠毒的女人!”   眼看着西泽气息越来越不稳,西门吹雪微皱眉,“噌”的一声寒光闪过,酒红衣雪白的脖颈间凭空出现一道血线,刺耳恶毒的诅咒骤然停止在裂开的咽喉里。   生命的休止符从来都是这么容易的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死亡从来都很轻易。酒红衣艰难的“赫赫”笑了两声,沙哑的气声艰涩难听。艳烈的红衣缓缓扬起,鲜血泉涌般迸裂而出,酒红衣的身体同月白衣的女子躺在了同一片地面上,精致美丽的脸孔扭曲着定格了狰狞的笑。   ……   秋风瑟瑟,刮起枯草一层层沙沙作响,平缓的坡地上天地间一片萧瑟,新立的坟碑旁清理出了一块空地,翻新的泥土里夹杂着各种草根。   陆小凤,花满楼和西泽站在墓碑前,陆小凤和花满楼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才好,搅的江湖一潭乱潮的空花令事件就这么突兀又莫名其妙的随着月白色衣物的女子“虞欢”的死亡而平息。而这位虞欢似乎与西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西泽从来不曾说起他的亲人,大家一直以为他是孤儿,谁知道认识他都这么久了,又忽然冒出个疑似西泽亲人的人,而这个人甚至没能和西泽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就已经死了。   “殇者已逝,西泽,节哀。”因为对具体情况并不了解,花满楼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用这没什么营养的话来安慰西泽。   瑟瑟秋风扬起西泽白色镶金缕的长袍衣摆,披散下来的墨色长发随风而舞,西泽有些过分安静,他安静的守着虞欢的尸体,安静的任由陆小凤同花满楼安排虞欢的下葬,安静的站在虞欢的墓前,不哭,不笑,不说话,往日明亮的眸子黯淡之极,令人见之心闷。   良久,金乌渐渐变成艳红的夕阳,像是那日虞欢浸染了血液的月白衣裙。一直在不远处默默观望的西门吹雪缓缓走了过来,陆小凤见状拽了拽花满楼的衣袖,两人悄悄离去,斜坡上只余一金白一雪白两道身影,宽大的衣摆在愈发激烈的风中烈烈作响,几欲乘风归去。   西门吹雪站到西泽身边,眸光沉静的停了好一会儿,眼见天边最后一丝光线即将逝去,西门吹雪语气毫无波澜的淡淡道:“回去了。”   西泽闻言眨了一下干涩的眼,抿着唇角,过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让他浑身血流不畅,有些僵硬的一点一点转过头,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回过头,沉静的眸光令人信服,无波的黑色眸子泛起微微柔软,语气平淡的重复道:“回去了。”   像是打破了什么硬壳,西泽深深的呼了口气,接着有些艰难的扯了一下唇角,嗓音变得有些干涩磨砂:“……我曾经有一个妹妹。”   停顿半晌终于还是说不下去,最后只是一个干涩的:“哦”回答西门吹雪的话。   将西泽捡回万梅山庄后,西泽兴致一直不高,闷闷的丝毫没有以往的生机勃勃洒脱纯粹,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即便是西门吹雪很认真细心的投喂,也没什么起色。   时间很快过去月余,这日清晨西门吹雪难得的比以往早起了一会儿。因为西泽的情绪,这段时间以来西门吹雪一直无法像平常一样淡然平静,今天更是睁开眼就再睡不着,索性收拾起身,去往梅林练剑。   沿着小路缓缓走向那片建有小亭的空地,还没到,西门吹雪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灿金色的身影,金缕束额,马尾妥帖高束,周身气息沉静却生机盎然,他侧对着西门吹雪坐在亭子里,放在桌上手边的长剑擦拭的干净闪亮。   西门吹雪脚步一顿,继而缓缓走向西泽,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西泽握住剑站起身转过头来,一双耀黑的眸子里隐约有星光闪耀:“要打打看吗?”   西门吹雪闻言停下脚步,隔着十步远抬眼审视西泽一遍,眸光微闪,点头,道:“好。”   “噌”的一声拔剑,身形化为金光闪电般自亭内,射出,出现在空地中央的西泽周身内息环绕,完美无缺,缓缓运转。   轻轻闭上眼,西泽清晰的听到晨露自梅叶滴落的声音,细微的风轻柔拂过树林的声音,植物缓缓干枯进入冬藏的声音,一切的场景直接投射在脑海中一般,从眼前缓缓划过,美不可言。   ——泉凝月。   自四年前在水中见到那轮既望之月的投影起,西泽就在不断的追寻,时过四年,终于领悟泉凝月的真谛。所有一切尽在掌握,长剑如臂指使,内息圆润如意,再没有任何可能会被任何人突破他的防御。   手中长剑如同流水中的游鱼一般,流畅迅捷的在身周圆润如意的内息中游荡,精准确切的抵挡所有攻击。一时间两道矫健的身形缓缓浮现在时空回廊中,如同时光回溯般,梅林变作桃林,四年前的场景重演,游龙出海般的身形不断交错,电光火石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隔的兵器相交“铿锵”声响彻梅林。   日头渐渐移动,直至头顶正中,纠缠的两道身形骤然分开,西门吹雪勉力挺直身体站立,垂下握着剑的手竟然有些不稳,包裹在白衣内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沉重:   “你,突破了。”   西泽也累惨了,快到无以复加的战斗节奏消耗的不光是体力,还有精神力。疲惫不已的身形站立不稳,西泽索性张开双臂直直躺了下去,望着有些刺眼的亮白色天空,眯着眼汗珠几乎要渗进眼睛里,心脏加速跃动,西泽张着嘴大口呼吸着,像是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哗哗流动的声音,悦耳又充满勃勃生机。   哈哈笑了两声,西泽的语调微扬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看来你我是分不出胜负了!”   天地安静下来,扑通扑通的心脏跳跃生鼓动着耳膜,半晌,有些迷蒙的视线里,看不清面容的一抹白衣出现在视野里,挡去大半天空,西门吹雪朝西泽伸出了白玉般的右手。   西泽咧开嘴角感激笑了笑,抬起手一把拍在西门吹雪手里,握住那只手感很好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掸了掸衣摆,西泽后退一步扬起薄唇笑的清风朗月,眸光烨烨,西泽道:“西门,这些天谢了。一切事了,我该回去了,就此拜别吧!”   不等西门吹雪回答,西泽转身走进亭子,将靠在柱子边的重剑背回背上,回身一拱手,洒脱道:“告辞!”气息运转,淡淡金光闪烁,脚下一踏天地之气充盈将他身形托起,迅捷的身形连成一道金线,分分钟潇洒的离开了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静立原地目送西泽离去,拇指轻轻摩挲着手中长剑,眸光轻软,静思之后唇边竟缓缓浸染一抹笑意。不是冷笑,也不是不屑的笑,那奇异出现的太过轻微转瞬即逝的笑容,竟温暖的不可思议。   翌日,刚少了分人气的万梅山庄就有人拜访。   陆小凤急急忙忙的跑来找西门吹雪,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不停歇的说着: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我查出来了!”   “那个叫虞欢的女人没有酒红衣说的那么阴毒。她早年被逼死了父母,本身又不适合练武没办法亲自报仇,就只好四处救助那些无依并且被男人玩弄伤害过的女子,这次空花令一方面是为那些被伤过的女子报仇,另一方面顺便敛财。她其实是想要用那笔钱请一个神秘组织为她报父母惨死之仇。”   “西泽知道这些之后会安心些吧?”   陆小凤一顿,终于想起来似的关切的问:“西泽现在怎么样了?”   西门吹雪坐在桌子另一边,安静的听陆小凤唠叨,好整以暇的从酒壶里倒出一杯色泽呈青色,鲜亮诱人的酒,放在桌面上。   听闻陆小凤终于停下,才放下手中的酒壶,淡淡抬眼对着被青梅酒吸引了注意力的陆小凤说:“他回去了。”   “什么?!”陆小凤刚要去把那杯酒端过来一品其醇,听这话惊讶的忘了酒瘾,当即站了起来一股脑急急问道:“什么时候走的?往哪里?我去追他!”   “没必要了。”西门吹雪收回目光,沉静的说。   西泽从来不是会被这些无关轻重的东西打败的人,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说是需要查资料找人设,事实上同人卷我在有意识的淡化原著。没看过原著会有看不懂的地方吗。   请提出来,多交流,帮忙作者进步。   ☆、剑神同人·第十章   时光瞬驹,三年时间匆匆而过,西泽来到这里已八年。   盘膝坐在树叉上,视线放远望着连绵的淡青远山,西泽淡色的薄唇勾起玩味的弧度,眯了眯眼,意识沉入脑海:   “种子,时间线进行到什么时候了?”   【指令接收,资料查询。】   【剧情已开启,时间线:金鹏王朝。信息传输中……传输完成。】   揉了揉额角,西泽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孙…秀…青。”   “前几天望归崖的青兰似乎结苞了,或许花满楼会想要养一株。”   跃下树叉,提气轻身回到谷中小木屋,简单准备了一下,便悠悠然携青兰出谷,直接去了江南,找花满楼。   辞别花满楼后月余一晃而过,在外头玩的乐不思蜀的西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给西门吹雪传了个信,说他已经出谷。   这厢西门吹雪刚收到信,陆小凤同花满楼就前来拜访。   陆小凤此来的目的,是为了请西门吹雪出手相助。   世人都知道,西门吹雪一年只出四次门,只为四个素不相识的人杀四个人,其余时间即便是西泽,也只是杀人之余的顺便,包含在四次出门之内……或者也可以说是为了找西泽而出门,顺便杀个人。   而陆小凤此来,正是要请西门吹雪出手!   各种威胁各种激将西门吹雪轻描淡写一一接下,神态自然,待陆小凤急了,才应下,顺便还帮陆小凤年轻了几岁。   都说眉开眼笑,那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笑起来岂不是连快乐都比常人多了一倍?只是不知这剃掉胡子少了一双“眉毛”的陆小凤还笑不笑的出来。   西泽给西门吹雪的信上,说的就是山西,刚好是陆小凤希望西门吹雪去的地方。或许陆小凤知道真相后……不,只要是在山西看到西泽,他大概就能想到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不仅千求万求,最终忍痛割爱刮掉胡子才将西门吹雪请得出门,若是被他知道西门吹雪本就要出门,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西门吹雪没有同陆小凤他们一起上路,他是另外一个人走的,他倒是没遇到什么事,结伴去山西的陆小凤和花满楼却在半路停了一下。   花满楼在没人住的荒山听到有人唱歌,唱的是一首他听过的歌,曾经唱给他听的那个女子,花满楼对她有些莫可名状的好感,如果能有温床孕育,那是可以成长为伟大的爱情的。   但这世间没有如果。在荒山山神庙里遇见那盆飘着几缕发丝的清水,花满楼有些不太妙的预感,或许,这一切是个没被他们看透的局。   “一个月前我见过西泽,他出谷了。”花满楼说:“或许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梅隐香。”   对花满楼有些没头没脑的话,陆小凤不太能理解:“你发现什么了?”   花满楼脸上的笑有些撑不住的样子,唇边翘起的弧度带着苦涩,他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但是如果能有西泽的梅隐香,或许我就知道了。”梅隐香能在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对方身上存在数月之久,除了比翼鸟之外,没人能察觉和追踪。   “那好吧,我尽量联系他试试。但是他总往那些深山老林里钻,即便他出了他那祁晔山脉,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陆小凤表情有些无奈。   被比翼鸟的啾啾鸣声叫醒的时候,西泽正坐在一张铺在石洞里的毯子上,抬起手让鸟儿在他食指上落脚,他从鸟儿足间取出了一卷信纸,展开观看了一遍,西泽唇边扬起一切尽在掌握的轻笑。   果然,花满楼知道他已经出来了,只要他们遇见麻烦,花满楼一定会想到他。   拿出一个不足指节大小的盛有少许粉末状药香的锦包系在鸟儿腿上,确定不会影响鸟儿飞行后,西泽回信一封,道是内功正在突破之际,不能亲自前去。告知梅隐香的用法后,西泽让比翼鸟将香粉和信带给了陆小凤与花满楼,并将比翼鸟借给他们用。   “种子。”   【在。】   “把背包里增加修为的纳元丹全部用掉。”   【指令接收。】   庞大的内息奔涌着冲向丹田,以极快的速度将之填满,汹涌澎湃的内息充盈奇经八脉,想来再见的时候花满楼能感觉出他与一月前的不同。   当西泽差不多算好时间来到万梅山庄的时候,万梅山庄里的气氛已经有些不太一般。   连西泽的接待,都是张管家完成的。   “张伯?”西泽疑惑的看向张管家。   张管家侍立在侧,招呼着下仆泡茶上来,亲自倒上给西泽放手边,退后一步微微躬身:“西泽先生有什么需要老朽做的吗?”   西泽握住薄胚白瓷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烫的不行的问张管家:“张伯,怎么不见西门?”奇怪,明明已经传信给西门吹雪,怎么,他在这个时候出门了?   “庄主在后院,为一位姑娘疗毒。”张管家叙述道。   “哦……”西泽放下茶杯站了起身:“陆小凤在这里吧?我去找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了,张伯去忙吧我自己找就行。”   没有去别的地方,西泽直接往梅林里走去,在亭子里找到了醉鬼陆小凤。   为什么叫他醉鬼呢,看看那一地的酒坛子就知道陆小凤这时候醉的差不多了,西泽撇撇嘴,喜欢万梅山庄的梅子酒也不是这么个喜欢法啊,跟饿死鬼见着大餐似的。   不过,陆小凤居然能拿出这么多梅子酒?这差不多已经一半库存了吧,西门吹雪不管?   西泽走过去,把醉醺醺朝他傻笑的陆小凤从石凳上推下去自己坐下,有些迷糊的问对面浅笑无奈的花满楼:“花满楼,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一向自制的西门吹雪现在这什么都不管的架势,西泽怀疑就算他点了这万梅山庄,只要火不烧到他在的后院,西门吹雪也不会管。   花满楼苦笑:“前段时间我们在山西,西门吹雪救下了一位中毒的峨眉弟子,就一直专注于驱毒。陆小凤趁西门吹雪没精力管他,偷偷从酒窖里搬出许多酒,跟司空摘星拼酒,被司空摘星算计了。”   “哦?”西泽问:“怎么算计的?”   “司空摘星把坛子里的酒替换成了白水,把陆小凤喝趴下了。”   西泽嗤笑:“就算陆小凤知道,他大概也会将计就计。两个嗜酒的家伙,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花满楼哑然失笑,的确,司空摘星赢了又如何,嗜酒的他看着陆小凤喝酒,自己却灌了一肚子白水,谁输谁赢?   陆小凤醒来后对于司空摘星的骗术丝毫不以为意,高高兴兴好像誓要趁西门吹雪不管,喝光万梅山庄的梅子酒似的,整日整日的一身酒气,花满楼看不下去,告辞回了他的小楼。   这日西泽坐在万梅山庄的围墙上,显得有些百无聊赖,陆小凤抱着个酒坛子就蹦到了西泽身边上坐着,一股酒气随之弥漫开来。   “哎,西泽,你怎么闷闷不乐的?”陆小凤拎着酒坛子在西泽眼前晃了晃:“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西泽收回远望的焦距,似乎有些苦恼的转过头认真的看着陆小凤,问陆小凤:“已经五天了,西门吹雪竟然一次都没来看我。”   “你还当西门吹雪会一直把你当儿子看护着吗?”陆小凤一怔,继而满脸惊讶不已的看着西泽。   “我还当西门吹雪会一直看护着我。”西泽垂着脑袋重复,声音闷闷的。   “有女子喜欢西门吹雪了,他们会成亲,西门吹雪很快就会有自己真正的儿子。”陆小凤把未知莫须有的事说的好像是已经发生了的似的坚定。   “西门要成亲了?”西泽喃喃重复。低着的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陆小凤有些担忧的看着西泽,西门吹雪说西泽极致纯粹,又有绝对的坚持,却也太容易钻牛角尖,若是认定了的事物,便永远不会变,一但有什么东西颠覆了他的观念,那么随之倒塌的不仅是西泽的世界观,还有他的剑道,和这个人。   “对!西门吹雪要娶那个女子了。”陆小凤狠狠心确定的点头。   看着垂着脑袋周身气息阴郁下去的西泽,陆小凤好似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那是西泽的剑道吗?   “我要去问他!”西泽抬起头,朗洁的漆夜眸子里,星星点点的光芒亮的惊人。   “哎!等会,等会西泽……”   不等陆小凤叫住他,西泽轻功直接穿过两道门廊闯到西门吹雪安置孙秀青的院子里,一掌推开门。   站在孙秀青床前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半转过身,古井无波的眸子静静地看向突然闯进来的西泽。   对上西门吹雪淡漠沉静的目光,西泽貌似有些不自在,伸出手点了点额角,直接而坦然的问:“你要娶那女子吗?”   “嗯?”西门吹雪淡淡反问。   “你要娶那位叫孙秀青的女子吗?”西泽明亮的眸子毫无闪躲的直视西门吹雪,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西门吹雪看着西泽好一会儿,眸光缓缓柔下:“不会。”   西泽闻言眸光瞬间亮起,满溢的笑意令见者愉悦,灼灼的眸光耀眼之极,西泽笑开,扫了一眼西门吹雪身后床上睡的不太安稳的孙秀青,高兴的转身就去找陆小凤了。   望着西泽离去的身影,西门吹雪唇边笑意一闪而逝。   谁说剑神就直白单纯的?姓西门的白衣剑神里子是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同人·第十一章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七月初,江湖上便到处流传着这当世两大剑道至巅剑客的旷世之战,没有人不想去见证这场巅峰之战的胜利者,这场战斗将要造就一个绝世强者之名。   当江湖中人俱都兴致勃勃热火朝天,甚至开出赌局的时候,陆小凤正在为他的两位朋友烦恼奔波,他恼怒那些将两位剑客的比试当做看戏,将他的朋友的尊严践踏在脚下的杂毛,却又因为杂毛实在太多而无力。   八月十一。旷世之战临近,小小的京城卧虎藏龙,随便一个卖花郎都可能是某位闻名已久的怪侠。   大街上气氛热闹非凡又暗流汹涌,视线里远远的两位与周遭画风格格不入的青年缓缓走近。   一身灿金服饰怎么看都不好惹的青年即便是背着把重剑占了路上不少地儿,也没人敢指责,这混乱的京城里众人多是各扫门前雪,远远避开就是。   时隔两年,西泽再出祁晔山,却不可避免的听到江湖中人对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对战议论纷纷,遂转道赶往京城,路上路过江南花满楼的小楼,顺便就邀花满楼一同前来了。   西泽身边,花满楼一身青衣,漂亮的眼睛却蒙着一层黯淡,让人深感遗憾,表情没有丝毫盲人应有的沉寂阴郁,嫩嫩的水色唇瓣却是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充满着对生命的热爱与对生活的感恩。   “陆小凤应该在这儿吧?照他的性格,这么热闹的事少不了他的参与。”西泽看向身边的花满楼。   “如果他在京城的话,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了。”花满楼稍微想了一下,笑说。   “那还等什么,一路赶来,休息休息的好。”西泽有些担心花满楼的身体,因为时间比较紧,两人行路比较赶,不管怎么说花满楼毕竟异于常人,现在到了地方,还是让他休息休息。   事实证明花满楼对陆小凤确实了解,他们到达客栈的时候刚好遇到陆小凤往外走。   陆小凤走南闯北,对京城比西泽了解的多,当下一副东道主的样子,大手一挥:“随便吃,我请!”   陆小凤已经吃过了,在饭桌上也是喋喋不休:“你说他们做什么非要比什么剑!他们剑道意念如此相似,这次比剑,这次比剑……”   陆小凤呐呐半天说不出话,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他实在不愿看到任何一个出事。   “跟你比剑不是挺好的吗,做什么非要找叶孤城呢!?”陆小凤是知道的,以西门吹雪一往无前视剑道为生命,视杀人为艺术的性格,冷冽锐利的剑意意味着他出剑必死人,唯一的意外便是与之曾有过比试的西泽了。   无奈,放下筷子:“我的剑道是守护啊。”西泽神色坦然看着陆小凤:“所以西门宁肯跟叶孤城比剑也不愿找我的。”   说完,西泽微微低了头有些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他们真的很像啊……”   “什么?”陆小凤没听清:“什么很像?”   “西门和叶孤城啊,”西泽抬头看陆小凤,撇了撇嘴不满道:“上次我把他们认错了,西门发了好大火呢!”   ……陆小凤试图在脑中想象西门吹雪“发火”的模样,未果,颓然放弃。感叹果然不是一个领域的,就好像他不懂朱停怎么让他那一堆木头自己动起来,他觉得他永远都不能从西门那张冰块脸上看出来西泽所说的“西门发了好大火”,“西门很不高兴”。   本也知道此战避无可避,陆小凤也不过是抱怨抱怨,抱怨完了还有很多事推着他向前,不可能停歇。为着各种各样的事亦苦亦甜的奔波,时间很快来到决战的前一天。   十四,夜。   心甘情愿进入蜘蛛洞被帮助女人把自己迷晕了的陆小凤可怜兮兮的被西门吹雪拎回糕点铺子合芳斋的时候,西泽跟花满楼刚好也在,并且顺便丧心病狂的在陆小凤昏迷的时候兴致勃勃的围观了又在女人身上吃瘪受挫折的陆小凤。   被残忍围观了的陆小凤醒过来之后不知是不是还想着那只蜘蛛精,也是郁郁不乐,看着眼前挺好奇的拨弄糕点的西泽,忍不住开口吐槽:   “你是小孩儿还是女人?西泽,抱着糕点吃也不嫌丢人吗!”   “吃块桂花糕又怎么了。”西泽满不在乎的捏了块儿小小的桂花糕扔进嘴里,一边嚼含糊着理所当然的说:“次块糕点,又不会降低我剑道修为。”咽下去顺便舔了舔嘴角:“反倒是拘泥于女人小孩而不吃,说不得会有心魔呢。”   旁边西门吹雪点头赞同道:“想吃便吃。”   陆小凤看看西泽,又看看西门吹雪,来回看了两个人半晌,目瞪口呆仰头大叹:“你就纵着西泽吧!”   西门吹雪瞥他一眼,不说话,西泽已经进军第二种桃红色的糕点,仿若未闻。   时间已经不早,为了等陆小凤醒来,西泽已经吃了不少点心,既然陆小凤已经醒了,当即拍了拍手上碎屑,招呼一声起身就直接睡去了。   翌日,天光大亮,合芳斋后门。   “你要回去了!?”陆小凤惊讶的追上背着剑准备往外走的西泽。   “是啊。”西泽拍拍背上的剑,道:“要回去。”   “你不去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比剑?”今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了啊,陆小凤不解。   “不去。”西泽摇头。   “为什么?”西泽不是剑客吗,为什么会不去看当世两大剑客的比试?   “因为要回去了啊。”西泽清清朗朗的目光看着陆小凤,就好像在问,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吗。   “……”陆小凤又一次无言。   跟陆小凤对视良久,看他不欲让开道路,西泽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才说:“何必去。”   “何必?”   “西门吹雪入世不出,剑有牵挂;叶孤城心存杂垢,入如不入。何必去看?”   都不是巅峰状态,何必去看?   陆小凤看着西泽,西泽皎月清风般的眸子里存着些微不悦,他以为这两人对生命,对比剑,对剑道不尊重,是以看都不看。   陆小凤哑然失笑,无怪西门吹雪道西泽此人纯粹,无怪叶孤城言西泽可称剑客。也只有西泽这般不通世事不理世事之人,才能得剑道之纯粹吧。他不懂何谓迫不得已,不懂他们为何非要在这种形势下比剑。   “你若不去,西门吹雪会遗憾。”陆小凤说。   “随他遗憾,干我何事。”西泽一撇头,背负巨剑仍身轻如燕,脚尖轻点,内息将他托起,既然陆小凤堵着,他便不走大门了。直接跃上围墙,伴随着气流四散,阳光下一身金灿灿的光芒炸起,身形鸿鹄般扶摇直上消失在视线中。   陆小凤看着西泽金色的身影消失的方向摇头,幸好花满楼不知,若是叫花满楼知道他逼得西泽直接轻功飞走了,岂不呜呼哀哉?西泽那轻功飞出去,还不知道要闹起什么麻烦事。   “西泽走了?”随着浅淡平和的嗓音,一道雅致的身影拐过假山走过来。   “……”   不是主角,西泽的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让陆小凤感到奇怪的是西门吹雪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异样的平静,待在合芳斋里调整自己的状态,为夜晚即将到来的战斗做最充足的准备。   紧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即便陆小凤再怎么不愿意,月圆之夜也如约到来。   晴朗的墨蓝色夜空一望如洗,夜色中的皇宫在皎洁的月光与众人手中的火光中显得厚重如沉睡的巨龙,威严内蕴。   再热烈再紧张再盛大再辉煌的场面气氛,在这一刻也都安静下来,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叶孤城的天外飞仙的确让人难以忘怀的极致绚烂,但最终的结果却潜藏在这辉煌之下。   修习心剑的干净纯粹,是“水至清则无鱼”的清澈,那种纯净是无色。   当西门吹雪的剑刺入叶孤城的胸膛,西泽清泉般的眼睛里,无色的水珠溪流般悄然而下。   即便这场决战有多么不完美,有多少外物影响,他仍旧尊重它并为之感动的。   这并不是悲悯,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怜悯那两个人,但就像鲜花盛开时为之感动地花满楼,此刻独坐暗处的西泽亦是感动,甚至为之落泪。   眨巴眨巴眼睛,抹掉脸上的泪水,引聚天地之气内息环绕,西泽轻巧的落地,没有告诉任何人静悄悄的离去直接回祁晔山。   在沉寂下来的气氛中,陆小凤看了看西门吹雪抱着叶孤城飞走的方向,再扭头看看已经空无一人的暗处角落,陆小凤忽然觉得好像也不太悲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原因,无法再日更,但也不会是月更周更,大概会是隔日更。   如果可以,会尽量保持日更。   不要抱有太大期望,这样如果作者仍旧日更,你会感到惊喜,若无法保持日更,你也不会失望。   ☆、剑神同人·第十二章(end)   自紫禁之巅的巅峰之战后,已经过去两年,物是人非,再谈起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说书人再巧的嘴也诉不出其万一。   繁闹的大堂里小二的吆喝同热闹的议论闲侃声交织着,热气腾腾的声浪直直往上涌,在二楼也听的分明。   轻轻阖上栏窗,将嘈杂的声浪阻隔在外面,花满楼转身坐回桌边,他面前的杯子里有半杯酒,少了的半杯是刚才陪陆小凤喝的。   “怎么,还是没有西泽的消息吗?西门吹雪也没收到过?”陆小凤夹了一筷子笋扔进嘴里,两撇保养得当的胡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花满楼摇了摇头,笑容去了两分:“自紫禁之巅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唉,你说他们这些练剑的怎么就这么多麻烦呢!”毕竟是两人少有的朋友,对于两人之间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多少有些预感,但偏偏西门吹雪一次巅峰之战居然突破了无情道,剑法是一日千里了,西泽却再也没出现过,好似这世间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   说起来的话,本就是隐客的西泽以前也常常半年十个月的没消息,但多少也会偶尔给他们这几个朋友传个信的,毕竟是有比翼鸟这么方便的东西。那时候就算西泽忽然消失一年,他们也会有一种感觉,就是西泽还安安分分的生活在这天底下某一个角落。但这次足足两年没有联系不说,他们更是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西泽隐匿了起来,气息都微弱难寻。   最近西门吹雪心情不好,陆小凤连喝酒都不敢去万梅山庄了,须知今年的梅子酒可是足月已经出窖了!   郁闷的陆小凤连四条眉毛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吃完饭亦步亦趋小狗跟主人似的跟着花满楼回到他的小楼。   刚进去,还没上楼梯就听一阵仿若听过极其熟悉的“啾啾”鸟鸣声。   “嘿,这不是西泽的比翼鸟吗!”陆小凤第一个冲上去,在二楼的窗户边上看见了那个歪着脑袋叽喳的小东西。   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受惊的鸟儿,在扑棱棱的扇翅声和凄厉的鸟鸣声中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在花满楼的劝阻下放开了魔爪。   刚逃离,鸟儿就惊慌失措的扑到花满楼身上,在花满楼怀里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唉,没有信。”陆小凤语气失落。好容易看到了个关于西泽的东西,结果没有一字半句,好像就只是个不查走失的宠似的,期望落空,怎么不失望。   花满楼却愉悦笑开,指尖轻柔安抚的碰了碰怀中的鸟儿,开口:“西泽不传信来,我们传信给他就是了。”很简单,谁说这只鸟儿一定要带信来?不论西泽是因为要让他们放心,还是别的什么而把比翼鸟放出来,既然这鸟儿能找到西泽,那么他们自然可以托鸟儿带信给西泽。   陆小凤抚掌大笑:“对,对快快传信给西泽,就说,就说我半个月后做寿,让他不准不来!”   花满楼扑哧一笑,温雅的嗓音带着满满的笑意:“要不要把西门吹雪也叫来,参加陆老头子的寿辰?”   陆小凤一时失言被花满楼笑了个大红脸,尴尬别扭了半天,破罐破摔的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我立马写信!”   深山里头西泽收到这无厘头的搞怪信的时候,也是嗤笑,这陆小凤,不要脸皮起来简直无人可敌了。合上信纸,西泽深处白皙修长的指头逗弄了两下面前比翼鸟那嫩黄的尖嘴,不过……西泽明朗的眸子微眯,这“寿辰”的确是不得不去了。   ……   “陆小鸡!”远远的人还没到司空摘星就喊上了:“陆小鸡,小爷怎么不知道你丫后天生辰!?骗鬼呢?!”   一听这毫不客气的话,陆小凤当即从庭院树下的石凳上窜起来了,中气十足的跟司空摘星对吼:“老猴子!爱来不来,就是骗鬼呢,专骗猴精鬼,一骗一个准!”   “陆小鸡!爱骗人,骗人歪鼻子,谁见到都揍屁股!过什么寿辰,害小爷丢了笔大单子。”   “嘿嘿,就骗人了怎么着,我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帖子送到你手上,来不来不还是你自己。”陆小凤洋洋得意。   西泽轻功悄无声息落地的时候刚好听见司空摘星跟陆小凤例行对骂,还自爆说谎骗人,登时哭笑无措踌躇不已进退不得,你说这时候出去撞破该说什么好?   见花满楼已经“看”了过来,还是无奈的点点额角,迈步自隐身处走了出来,一秒变脸,唇角勾着微妙的笑意幽幽瞥着陆小凤,慢吞吞的对着目瞪口呆的陆小凤询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咳咳。”骗人被当事人撞破,陆小凤刚要狡辩几句,他旁边司空摘星已经幸灾乐祸的抢先说:“陆小鸡说他骗大家来的,寿辰什么的全部是谎话。”顿时将陆小凤满口解释堵了回去。   陆小凤一口闷气吞回去,狠狠瞪了司空摘星一眼,不愿放弃治疗的转头正准备再努努力看能不能补救,就见西泽垂着脑袋,刘海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殷红仿佛染血一般勾着古怪肆意弧度的薄唇,垂下的掌中握着平日里背在身后被陆小凤几人怀疑只是为了负重修炼而存在的巨大重剑,剑尖放在地上,压出一个深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霸气绝伦。   陆小凤丝毫不怀疑西泽能将它舞起来,迅速扭头救助的看向花满楼,却发现花满楼已经远远离开了危险源——也就是他自己,在远处倒了一杯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陆小凤悲愤欲绝,绝望的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   西泽抬起头,唇边肆意邪佞的笑意像是换了个人,眸光玩味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打量着陆小凤,慢吞吞的道:“嗯?诳人呢啊?……好玩吗?”   不等陆小凤回答,就抬起了重剑往肩上一抗肆意张扬的笑:“既然那么开心,不如试试我的风来吴山,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如何?”   语音未落,一个鹤归孤山连人带重剑就朝陆小凤砸了过去。   陆小凤瞪大了眼,尼玛,来真的!?惊恐万分的运起他那能跟司空摘星比翻跟头的轻功,一溜烟划开。   一时间风轻花柔,鸟语蝶舞的小院里一阵鸡飞狗跳,刹时间土石翻腾假山倾塌花叶纷飞成了一片狼藉。   良久,当整个小院的土地终于全部翻了一遍之后,火急火燎东躲西藏的陆小凤吐着舌头趴在那请求休战:“我错了我错了,西泽大侠就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实在跑不动了。”   “通”的一声吓人的重剑以毫厘之差砸在面不改色的陆小凤脑袋边上,惊起一片尘土,一直举着重剑的西泽倒是看上去比气喘吁吁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陆小凤好的多了,只是面色微红汗意津津。   看着毫无形象的趴在那的陆小凤,西泽嗤的笑出来,收回重剑背回背上,抬脚踹了陆小凤一脚,笑骂:“得了得了,不玩了,别在那装模做样,这样子要是给你那些红颜知己看到,肯定踹了你另找。”   犹带笑意的眸子抬起,扫视四周正见着一个不知何时就站在花满楼边上的白衣身影,顿时笑意一敛,脚下脚尖一勾就将陆小凤挑了起来:“赶路累了,我休息去。”   后面陆小凤借着西泽的力气站直了身体,瞄了西门吹雪一眼,又看了看离开的西泽,那夸张的疲累表情也收了回去,满脸无奈。你说这俩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跟陆小凤说的其实也不全是敷衍,西泽他确实挺累了,为了赶上恰到好处的时间,他一收到信就一刻不停的赶过来了,一身汗水尘土,满身不舒服,这时到了前院客栈,开了间房细细清洗了一遍,顿时神清气爽。   待收拾好了,正要下楼时,一直没有交谈的西泽与西门吹雪打了个照面,西泽脚步微顿,抬眼与西门吹雪看他的目光相对,静静感知了一会儿,并没有感到西门的剑意有阶段性的突破,几不可见的微皱眉锋,没有说任何一个字,扭头就走。   “为何不与我言?”西门吹雪问,他缓步跟在西泽身后,看似不及西泽走的快,却是不见一丝被拉下的意思。“不要任性。”西门吹雪的话带着几分不受控制的柔和温暖。   西门吹雪的温柔,因为太过稀少,便显得格外金贵,也因此使得没有几个人能不动容。于是西泽停下了脚步,金色长袍下白色衣摆微扬,旋身面对西门吹雪。   格外坦然,与西门吹雪正对着四目对视时态度又很是认真,他说:“因为我不想祭你之剑!”   “祭剑?”西门吹雪语音微挑。视线细细描摩,两年不见,西泽的眉锋依旧张扬,斜飞入鬓,一双漆夜眸子依旧清澈,朗洁干净,挺鼻薄唇微微抿着,他知道那笑起来是如何的惊艳,如何的清风朗日皎皎如月,所以看着不对他笑的西泽便感到格外不快。   西泽点头,神态仍旧坦然,全不似那些人说起这些时或多或少都会有的不自然,亦或者愤恨等别的情绪:“我不懂男女感情,但我懂剑。”   西门了然,且赞同道:“是以,你避开我。”   “嗯。”西泽说:“在你自个突破那境界之前,我都不愿意同你亲近。”他不愿意被西门吹雪渣一次,利用来突破剑道。他不怨西门吹雪拿他祭剑,因为他也练剑,他懂,但他不高兴西门吹雪拿他祭剑。他也知道,西门吹雪再天才,不借助他,要突破这以他为由的境界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天才唯一擅长的,便是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听到西泽纯粹直白到绝情的话,西门吹雪目光却柔和下来,淡淡垂下眼帘,微微笑开。便如忽来轻风拂去湖面薄冰,吹皱一池春水,涟漪一圈圈荡开来,推涌着一层一层划过观者的心。没有人能抗拒这抹笑,西门吹雪不常笑,但他笑起来是他人都比不上的漂亮,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那唇边的弧度。于是西泽掌心轻握,错开视线去不看他。   西门吹雪微笑道:“此次见面,还不曾比剑。”   听到这有些突兀显得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西泽转回头来,定定的看着西门吹雪,见既已不愿再谈之前那事,英气的眉微皱,留下一句:“以后都不与你比剑了。”转身便走。   再一次看着西泽离去的背影,潇洒的自红尘中抽身不沾染一丝烟火牵绊,像是忽然跳出一个调皮的孩子在西门吹雪心房中挤压翻腾,让他涨涨闷闷的疼,西泽从来不曾拒绝过他的比剑,于是这决绝的拒绝便格外叫人难受。他快步赶上西泽,常年握剑的手握住了西泽的腕子,掌下肌肤是意外的细腻舒适。   “为何?”西门吹雪不及感受,只问道:“为何不与我比剑?”   西泽眉峰扬挑,意气风发,黑曜石的眼珠熠熠生辉:“因为这次我走在你前面。”   西门吹雪怔了一瞬,恍然轻笑,却仍坚持道:“要比剑吗。”   西泽不耐烦了,甩开西门吹雪的手,语带不悦:“说了不跟你比啊!”   “我突破了,你到底懂不懂啊我突破了!”   “我学会了攻击!出手便是你死我活,你懂不懂?!”   被吼了一通,西门吹雪反而笑的开心:“你是不是不愿我死。”   被西门吹雪的态度影响,西泽不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坦然承认:“是。”   西泽老实回答了他的话,西门吹雪却说起了另一件似乎没有任何联系的事:“叶孤城在万梅山庄。”   西泽一愣,干净纯粹的眸光微微闪动,有些不太确定的说:“你是说,那夜你没有杀叶孤城?”   踱了两步,左手托着右肘,食指轻轻敲击额角,西泽显得有些无法理解:“你没有出情,没有成就无情剑道……可是你当日明明突破了。”   接着西泽忽然睁大了眼,凝神盯着西门吹雪,语气略微不稳:“怎么会,怎么可能一次性突破两道瓶颈……没有经过积累,怎么可能在进入无情道后直接突破无情道再次入情……”   看着苦思不得其法的西泽,西门吹雪微微笑着上前拥在西泽腰间,两人紧紧贴着,几乎能透过薄薄的胸腔感受到对方生命的节奏声。将脸贴在西泽侧脸上,西门吹雪在西泽耳边说:“我心悦你。”   很好。垂下眼,刚才还满是苦恼惊讶的西泽薄唇勾起满意的弧度,清朗的嗓音吐字清晰:“我很高兴。”   【编号x071586空间,主线攻略人物——目标人物西门吹雪,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攻略完成。信息收集中……收集完成。】   【与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终于证明了这文是快穿。   剑神的故事至此就完结了,明天会有个小番外,校园篇的番外。剑神   卷我觉得已经完整了,可能不会有番外篇。   ☆、原创校园·番外篇(万俟妄)   又是毫无预兆的消失!又一次毫无预兆的消失!   只是睡一觉的功夫,那个人就如同黄粱一梦般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让人抓狂,却又无奈。   太过强烈的空虚感让人疯狂,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生生抽离出来,远远抛开到看不到的地方。   莫须有的感应里,那无穷无尽没有终点的通道让人绝望,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找寻到那个东西,理智疯狂的在叫嚣——他本来就是我的!是属于我的!   一定,一定,要找回来……   无尽的探寻之路上空茫而孤寂,绝望却又不甘心放弃。   他一直有一种不愿细想的感觉……他觉得,这次,大概是真的,失去了……   源自灵魂的空虚感让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梦游般的世界里,整个的灵魂都随着那样东西离家出走,留在这里的是空荡荡的躯壳,行尸走肉的生活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窗户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强烈的白炽灯灯光将冰冷的办公室照的通明,机械的看完一份文件,机械的在角落签下名字,转手递给桌边等候的助手。   “送完这份文件就下班吧。”作为他的助手,即使加班,这个时候早该下班了。   叮铃铃单调的手机铃声从办公桌抽屉里传出来,挥手让助手出去,拉开抽屉看到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来电显示的时候,无奈的情绪袭上脑海,旋转转椅拿起手机,一边接通放在耳边一边走向落地窗。   窗外墨蓝色的夜空被光污染严重的城市霓虹染成斑驳难看的调色盘。   耳边喋喋不休的是大表姐不遗余力推销的声音。   “表姐……你知道的,那个女孩儿我真的没感觉。”   可是大表姐仍旧不肯放弃:“妄妄~林家的小公主可是最近才从国外回来!你没见过怎么知道没感觉,别老是这么敷衍表姐。我跟你说,林筱筱可跟其他大小姐不一样,人长得漂亮不说,性格还特讨喜,娃娃脸个子小巧跟洋娃娃似的,乖巧礼貌识大体,没一点骄矜气,难得的完美,以前的你不喜欢不见就算了,这个你不能就这么错过啊,都多大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这辈子你是打算娶工作当妻子吗!”   不等打断这让人耳朵嗡嗡乱响的话唠,听筒里二表姐的声音又插了进来近乎哀求的规劝:“妄妄——就是啊,像你这么大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你就让表姐抱抱侄子又能怎样。再说咱家又不是不开明,你就算不找女朋友,带个男朋友回来二表姐也绝对一百万分的支持你啊!你就找个伴儿吧——”   苦笑不由浮上,已经用老了的推脱之词又拿来当借口:“席慕他们不是也没有结婚吗,小时候就说好了要一起的,不急。”   “什么不急!!”二表姐发飙了:“跟席慕比,那能一样吗万俟妄妄!”二表姐一生起气来就会叫他这个乳名,就如同别人叫全名一样:“人席慕交过多少女朋友了!就算现在洁身自好那也是有过感情经历!你呢!?万俟妄妄我跟你说,你再这么拖下去,哪天老娘恼了直接敲晕了把你绑去教堂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叹气,谁说的他没有感情经历啊……明明,明明就有那么深刻,印刻灵魂侵蚀肉体的感情经历啊,它把他全部的一切都那么伤筋动骨的尽数改变了……   好容易安抚了两位表姐,烦躁的关掉手机。谁知道表哥会不会再打来。分明年纪还不大,为什么都这么关心他的感情呢。   轻车熟路的打开酒柜,拎着两瓶纯酒坐到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里的飘窗里。   他喜欢上了纯酒清冽的口感。   整个人都坐到半人高的飘窗里,头顶几乎要碰触到窗顶,这样会让他有一种坐在星空里的错觉。   酒精使眸光渐渐迷蒙,伸出手来似乎就能触碰星辰,他一直有种朦胧的感觉,那个人似乎就住在那些遥远的星星上……或许还要更远,远过天涯海角,远到足以让任何人绝望的距离。   半含着喃喃念出那个名字:“西…泽……”   短短的两个字含在嘴里翻来覆去的咀嚼,就着酒苦涩的咽下去,形成符咒一层一层包裹住他的灵魂,紧的让人窒息。   越来越多的酒一口一口灌下去,意识渐渐迷蒙,垂下脑袋,在意识完全沉下之前,轻微的气声清晰的回荡在空气里,缓缓消散:   “你再不回来,…我可要结婚了……”   又是一个机械忙碌的工作日,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家门,放下包在玄关处踢开昂贵的皮鞋,啪的一声拍开室灯,抬头看了一眼就准备照例去厨房觅食。   可脚步还没抬起来,整个人却就那么僵住了,僵硬的一点点转过脑袋移回视线,那个让人怀疑眼花,眼眶发热的身影却仍旧笑吟吟的坐在那里,霸占了他平日里常常用的单人沙发,曲着的手指撑着脑袋,细碎的黑发微微散下来,星光般的碎茫比钻石还要美丽的撒在那夜空般的瞳孔里,含着满满的愉悦。   ……西,泽。   唇瓣艰难的蠕动了一下,飘散在空中不知几时的灵魂蓦然沉回身体,控制着肉体仿若寻回了缺失的部分般扑向那个人,异性的磁铁般将两人紧密贴合,温热的感觉清晰无比,身下跃动的心脏稳健沉重,与他几乎飘起来超出负荷的心跳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口咬住那人的耳垂,紧紧拥抱着像是要确认这个人存在的真实一般对着身下人又蹭又舔,眼见就要擦枪走火。   他头顶忽然一重,温热的手掌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轻笑微带调侃的话语性感磁性的自上方传入他的耳膜,短短几个字的短句触动大却到他一瞬间差点射出来:   “嗤,小猫。”西泽环住万俟妄圈紧,带着笑意的嗓音在万俟妄耳边低沉真切的说:“今天开始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明天没有更新,结果总感觉不自在,又看到有朋友想看剑神卷番外,好吧,接下来下放一个小剧场。   至于那位朋友想看的城主正脸镜头,可能会放到下一卷的后面。   下一卷是原创,仍旧古风,但同剑神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知能不能掌控得了,祈祷吧。   ☆、剑神同人·番外篇(小剧场)      “我告诉你说啊西门……”陆小凤醉醺醺的扭头看到西门侧脸,对身前摆着杯白水的西门说。   “要节制啊,做太多对身体不好,你要为西泽考虑……”   这时一个本清朗却压抑着火气的声音忽传来:“陆、小、凤!”   随着这把好听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一阵破风声,一个鹤归孤山,西泽连着一把重剑一起砸在陆小凤坐着的地方。   陆小凤听到声音就知道不妙,双飞翼轻功一展略显狼狈的躲开,被木屑打了一身一脸。回头一看,西泽握着那把大的吓人也重的吓人的剑,火气将他那朗朗的眸子耀的正午之阳般灼眼,而西门吹雪则早就避开三十尺外。   看着眼前格外热闹的万梅山庄,闹闹腾腾尘土飞扬一追一跑的两个人,西门吹雪平静的眸子里闪过笑意,柔和了寒冷的数九。   ——————   “我告诉你说啊,西泽!”陆小凤已经喝了很多梅子酒,一张嘴就一阵酒气熏人的很,他板着脸教育西泽:“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嗝,更长久。不能,他一说要,你就给,知道不?”   西泽不置可否的抿着一杯淡青色的酒,就听一个沉静的声音响起:“西泽。”   “嗯?”推开陆小凤,西泽扭头看向来人,笑开。   “陆小凤又在跟你说什么?”虽然仍旧平稳,但在西泽看来西门不太高兴。   “啊,说了什么呢?”西泽笑眯眯睨了陆小凤一眼,回过头,对西门笑的天真,却让西门觉得格外意味深长。   西泽斜挑薄唇拉长了尾音说:“陆小凤啊,他告诉我,……不能你一嚷着要就给你。”   话一出口西门脸色就沉了下来,异常难看。他一把拎着醉醺醺趴在桌子上的陆小凤转身就往外走。“借我一会。”   看着西门和陆小凤消失在雪梅掩映间的背影,西泽大笑一阵,扭头看到坛子里还半坛子酒,拎起来掂了掂,笑言朗声道:“岁月如此,当浮一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     ☆、古风宫廷·第一章   被一阵胡乱的推搡晃醒的时候,西泽有些不悦。   “快起来!起来!今天开始要去见七皇子了!”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含着不耐烦的意味不断刺入西泽的耳中。   半睁开眼,淡淡一句:“知道了。”   眼前的空间有些暗,窗外天色尚未大亮,房间采光也不很好,刚才叫他的人见他已经醒了就转身嫌弃的出去,隐约还能听到“以为自己还是尊贵的平王世子吗,这么大架子,真是的。”语气尖锐难听。   缓缓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比夜色还要深沉的墨色眸子,西泽摩挲了下手指,似笑非笑的缓缓开口自语道:“落魄的世子吗,有趣。”   掀开不怎么干爽的被子坐在床边,眯了眯眼呼唤意识海中的种子:“种子,把这个空间的资料传给我。”   【指令接收。】   依兰三十四年,先皇驾崩,太子继位,晋氏的江山得以延续。   依兰三十八年七月,秋皇妃病逝,膝下一子晋阳秋由皇后陈氏抚养。   依兰四十二年三月,册立嫡子七皇子晋阳秋为太子。   次年十一月,皇帝暴毙,黄皇妃携娘家势力以图逼宫立其子大皇子晋裴离上位,被先皇后,现太后陈氏与宰相陈谋破灭其阴谋,扶持太子晋阳秋继位。太后陈氏宣读遗诏册封宰相陈谋为摄政王,陈太后以太子年幼为名垂帘听政。黄尚书一家流放边陲,念大皇子晋裴离年幼无知,特赦免罪责并封逍遥王。   依兰五十年,皇帝晋阳秋以贪污腐败,欺君之罪等十数项重大罪名将摄政王秋后问斩,陈太后自愿隐入佛堂礼佛。新皇作为傀儡隐忍长达七年,暗中发展势力,终于以雷厉风行之势将头顶压了七年的大山一举劈开,时年十五岁。   依兰五十二年,暗中谋划许久的逍遥王联合邻国里应外合篡位之心不死,却被已经整合朝中势力的皇帝一举拿下,自此,依兰第三代传承者晋阳秋彻底掌控了依兰国。时年十七。   ……   “那么这具身体的身份是?”西泽大概翻了翻历记,问种子。   【依兰三十九年,平王于边境遭偷袭,身陨。养在宫中的独子处境一落千丈,皇帝怜其父为国捐躯,特令其成为七皇子伴读。】   “七皇子伴读……刚才那小太监似乎是说今天就要去了?”西泽微微眯着眼,将眸中思索考量皆尽隐去,起身穿衣,出门随那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小太监一同去往皇后所居的凤仪宫,面见七皇子。七皇子作为养在皇后身边的皇子,居住在凤仪宫侧殿。   西泽第一步迈入凤仪宫侧殿的时候,有种自己踏入了某只野兽领地内的荒谬感觉,当他看到勉强坐在椅子上两只脚都无法着地,四岁的豆芽儿菜七皇子的时候,不由嗤笑,小兽。   七皇子名晋阳秋,脸蛋还算丰腴,红扑扑有点肉感的小脸衬着那双黑漆漆盯着你的黑珍珠瞳仁,可爱十足。   西泽现在这具身体,平王世子,年龄是十一岁,个子抽的很快,当然,跟七皇子比起来要高上不少。   上前一步,西泽敛襟躬身行礼:“七皇子殿下。”   “你是西泽?”上首位的七皇子说话还有些稚嫩,嗓子崩的很紧,可以感觉得到,他很紧张,像是个被侵犯领地炸毛警惕的小兽,外强内虚的纸老虎,他很害怕。   “是。”西泽微抬头,轻轻笑了笑,眸光温润笑意清浅,十一岁的少年已初见日后风华。   七皇子却不吃这一套,他抿着小嘴,绷着脸硬邦邦的说:“走吧,要迟到了。”说完,自个翻了个身就要从椅子上爬下来,小小的人儿小心翼翼的往下踩看上去很是危险。正要滑下去,却感觉到一双不算大的手掌托住了他,七皇子一怔的功夫,已经被缓缓放到了地上。他猛的转过身,然后抬起头看着西泽。   将七皇子放下去,西泽退回几步,浅笑温怡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不等七皇子发话便告罪道:“臣下逾越了。”   咬了一口水嫩嫩的下唇,七皇子恢复那副敏感又强撑着不显露出来的姿态,一语不发当先迈着小腿往前走。   作为一国之母皇后膝下唯一的孩子,即便只是从已逝妃子那里接过抚养,七皇子晋阳秋也已经是众矢之的。依兰,立嫡不立长。   以七皇子现在的性格来说,很难让人相信平日里他名义上的母亲,皇后娘娘会对他好。在这样孩子的眼里,忽然失去了亲生母亲,又很莫名其妙的,被全世界针对。孤苦无依的小家伙即使生活条件再好,心灵也必定是枯竭并且渴望雨,露的。   先不说他日后是否会被册封太子,至少小七皇子现在做的很好,表面看上去还是很像模像样的,至少不像那些同龄平民孩童一样玩泥巴,也不像同龄贵族世子一样嚣张狂妄,极度爱玩。   这么一个上午下来,板着脸认认真真读论语的七皇子,西泽看的都累了。   “啪”古板的老学究终于宣布了暂停休息。   这同时也是各个世家公子们用午膳的时间。在其他伴读都起身去外头找来送午膳的家仆婢子的时候,西泽并没有看到七皇子有任何动作,小孩儿像是没听到先生的话一样,继续读他的论语,牙牙的幼嫩童声在嘈杂的声音中格外令人心酸,就好像七皇子在放课时猛然绷紧的小嗓子。   看来他混的确实不怎么样,须知国子监准备的饭食只能算是一般,如果没有另外自带的话,便只能用这里准备的午膳了。   七皇子都没动,西泽自然也陪着,似乎是两个人一起,同一时间屏蔽了先生的声音。这太违和的情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各自伴读都出去取饭的时候,三三两两耻笑七皇子的寒酸,这种孤立嘲谑看上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西泽不着痕迹的以余光观察,果然,毕竟是小孩子,受到这样的待遇还是委屈的很。许是知道反抗也没有作用,也或许是反抗过,但得到了更严重的后果,所以七皇子咬着唇角,白嘟嘟的手指捏紧了书页,却什么都没做。   西泽垂下眼,帮着收拾了桌子,然后接过了侍卫送上来的午膳,简单的菜色一碟一碟的照着礼仪摆好,然后将牙箸摆到正襟危坐显得有些僵硬的七皇子面前。   清脆的碗箸碰撞声夹杂在刺耳的大肆嘲笑声中,轻微的“当”的一声,却似乎唤回了七皇子的神智。小小的身子一颤,看了西泽一眼,没有任何停顿又转回目光,规规矩矩的执箸,然后像是教科书般生硬的用膳。   这样的乖孩子,表面上似乎是很优秀,实则已经失去了灵魂。   在饭后,同学都在美滋滋的享用香甜美味的糕点的时候,七皇子略微抬头快速扫过众人时带着羡慕渴望的目光没有被人发觉。   低下头正准备取过那本带着墨香味的论语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比他的大了一大圈的手掌,白皙修长,骨节优美。   那只手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颗小小的松子糖。   七皇子怔住了,盯着那颗似乎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糖好半晌,他缓缓抬起头,接着看到了一个比糖果更诱人,仿若暖阳春风的笑容。   小小的手猛的握紧了拳,继而松开,像是害怕被人抢走一样从那只手掌里快速拿走了松子糖,然后攥紧在拳心里,如同握住了弱水中唯一的稻草,生命中最黑暗时期唯有的光束。 作者有话要说:     ☆、古风宫廷·第二章   西泽在帮七皇子整理接下来要用到的书本以及纸砚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衣角处轻微的拉扯感,手上动作一顿,低下头果不其然的看到那个豆芽儿菜。   一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将两人涂抹出太多的改变,正是长个子的两个人身高抽长了不少,但是小七皇子的苹果脸仍旧是苹果脸,西泽的面貌也仍旧带着些青涩。   仰着头的七皇子看到西泽看过来,便快速的收回手,背到身后。然后转身就往外走,步履有些急切的意味,虽然看不到脸,但带着奶味儿的嗓音有着勉力掩饰的兴奋和孩子炫耀玩具的期待感。   “跟本殿下来。”   见着这样的七皇子,西泽失笑:“遵命。”大略整理了一下手头上的东西,西泽跟在七皇子身后,自时间越久,越加发现似乎是御花园的方向?   这一年来,看得出七皇子很想同他亲近,却总是把自己放在方正的规矩里,像刚才这样拽拽他的衣服又别扭的以一副皇子之威说话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七皇子迈着小短腿在前面走的很快,西泽也静静跟在后面。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精致的亭子,四周草木甚繁,夏日会很凉爽。   还没到达亭子,只看到一个檐角的时候西泽就发现了异常——自亭子里传出来的清脆“啾啾”鸟鸣声悦耳之极。   转过一从不知名的矮花树,抬眼便看到亭子石桌上一个金色的鸟笼,黄色绒毛的黄鹂鸟在里面一蹦一跳叫的欢畅。   即便是七皇子主动把西泽叫来,他也没有多说别的什么,自己一个人逗弄着黄鹂引它叫的更欢。西泽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七皇子的时候对上了七皇子用眼角看他的余光,视线刚一接触,七皇子便触电般转回目光,貌似认真的看着黄鹂鸟。那种想要分享炫耀玩具的表情才更像是个孩子一些。   西泽笑了笑,顺着赞道:“叫声很好听,不知七皇子殿下是哪里来的?”   七皇子黑珍珠般圆润的瞳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喜悦,却又勉强平稳着嗓音装作淡然的说:“西侧殿的碧桃给我的。”   顿了一会,七皇子又用眼角睨了西泽一眼,见西泽没有说话,忍不住问:“好不好看。”   侧殿的侍女碧桃……若有所思的西泽回过神来,笑道:“很漂亮。”   听到这句话,那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抿着的小嘴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起细微的弧度。   就在这愉快气氛充斥亭子内的时候,一声娇俏的惊呼打破了融洽的氛围。   “呀!小鸟儿!”   一个身着粉衫眼睛很大的小女娃儿似乎是寻着那黄鹂清脆的叫声而来,身后婢女太监七七八八跟了一大串。   那女孩儿看上去不过六七岁,小脸粉嫩神色天真,睁大的眼睛里透漏的却是乌黑的娇纵与贪婪。   西泽与七皇子闻言转头看过去,西泽目光一凝,敛眸上前行礼,遮去眸中思索:“二公主殿下。”   二公主瞥了西泽一眼,嘟着嘴咕哝了一句什么,径直跑过去站到七皇子身边,大眼好奇的瞧着那蹦蹦跳跳的小小黄鹂鸟,半晌才看了西泽一眼,娇声道:“你怎么还不起来!喜欢弯着腰吗!”   低着头的西泽扬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不以为意,安分道谢起身站到起七皇子身后。   “我喜欢这只鸟,你把它给我!”刚教训完西泽,二公主便指着那只金色的精致鸟笼,理直气壮的朝七皇子讨要。   七皇子背在身后的小手紧紧攥了起来,半晌不说话,即使看不到,西泽也能想象到那黑色眸子里的倔强,无言的抵抗。   “听到没有!我喜欢这鸟儿!”二公主的话带着十足十的盛气凌人,她喜欢便要给她仿佛是既定的真理一般自然。   “你应该叫我哥哥,清允妹妹。”七皇子终于忍不下去,极缓慢的开口,带着与生俱来却内蕴其里微不可见的威严与愠怒。   二公主清允瞪大了眼娇声大喊:“你是在教训我吗!我要告诉母妃!”   似乎是要响应二公主清允的话一般,一声尖利的声音扬声道:“皇妃娘娘驾到——”   七皇子身形一顿,小手攥的更紧,只一瞬便又松开,压迫的泛白的小手迅速晕红,转过身沉默注视着那个珠围翠绕的婀娜身影袅袅婷婷的走来。来者女子明艳的面庞在二公主清允欢呼着扑过去的时候泛起靓丽的笑意。   接了二公主清允扶好,带着笑意毫无责怒意味的嗔怪着:“小心点,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   “母妃母妃!”二公主清允在黄皇妃怀里扭来扭去细声撒娇,母女二人厮磨了一阵,二公主清允忽然转身指着七皇子恶人先告状的大声指控:“母妃!他偷了我的鸟儿还不承认!还骂我!”   听到这话,七皇子死死咬住下唇,在黄皇妃看过来带着压迫力的目光中上前一步:“我没有。”   黄皇妃眯着一双艳丽的眼,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的偏袒,直接下了定论,居高临下的以一种长辈的语气威严十足的道:“阳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皇子,还是哥哥,欺辱妹妹,做出这种偷鸡摸狗之事不说,还毫无改正之意,你可知错?!”   七皇子闭上嘴与黄皇妃对视,小小的身躯在愈加压抑的气势对抗中不见丝毫示弱,他生来便是要继承这天下,带着依兰走向更遥远未来的。   “很好!”对于七皇子无声的对抗,黄皇妃不怒反笑,继而掏出半枚玉璧,其上“凤”之一字灼灼耀眼。这半枚玉璧,与另外半枚合在一起,便是辅佐皇后管理这后宫的凭证。   在今皇登基之时,黄皇妃家里出了极大力气,黄皇妃才能得到这半枚玉璧,才能在这后宫兴风作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后,一切事宜都可先处理后禀报!   “七皇子晋阳秋,偷窃,死不悔改,鞭责十,可有异议?”黄皇妃举着那枚阳光下宝光流转的玉璧,貌似沉静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鄙夷与胸有成竹的笃定。   一听黄皇妃这霸道之极的话,七皇子小小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紧紧抿着的唇色发白。   虽说这从皇贵妃红唇中轻描淡写吐出的责罚只能算是轻罚,但也只是针对成人而言!须知七皇子晋阳秋再怎么沉静,也只是个区区五岁的孩子罢了,这十鞭子下来,一条命去半条不说,日后说不得要留隐疾了!   黄皇妃描了红妆的眼里不经意间透出一丝嫉妒与愤恨,这是后宫里大多数人看七皇子时都会有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养在至今无所出的皇后身边的七皇子可谓狗屎运一步登天。如果皇后一直不能留有子嗣,在立嫡不立长的依兰,太子一位极有可能落在七皇子身上,那可是一国之主的继承位!就这么被一个死了娘的皇子凭空截取,又有谁能淡定的下来?   看着定定的立在哪儿不发一言的七皇子,黄皇妃几近快慰的启唇就要遣人执刑。   “黄皇妃!”一道清润的少年音凭空冒出,打断了黄皇妃即将出口的命令。   听到身后传出的这道声音,七皇子眼皮猛的一跳,不祥的预感令他在听到即将被鞭打时都毫无色变的脸色瞬间刷白,冷汗潸潸。   他看到一个少年特有的瘦削身形自他身后缓缓步出,挺立在他身前的身形前所未有的高大。   西泽噙着笑意走出来,对上黄皇妃皱着眉脸色不善看过来的视线,守礼的垂眼错开,微微躬身,不疾不徐语气平静:“黄皇妃,那黄鹂是臣下献给七皇子的,臣下愿受鞭罚十,心服口服。”   接下来事情的发生对七皇子而言仿若入梦,丝毫不受控制。   对于西泽坚定的态度,一口咬定这鸟是他拿的,黄皇妃脸色极其难看,想要继续针对七皇子却又被西泽不着痕迹堵了个死,恼怒不已之下,命人上前丝毫不留情的用牛皮鞭狠狠抽了十鞭,直打的西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很安静,只有耳边一声声沉闷的鞭锋入肉之音如同鼓捶般次次震颤七皇子的耳膜,七皇子睁大了眼站在原地看着西泽面色苍白下来,冷汗顺着西泽尖削的下巴滴入地面,浅色的唇白的吓人,被西泽死死咬在牙齿下,一声不吭。   那个十二岁的少年替他受下了这无妄之灾,渗血的薄唇在看过来的时候甚至浅浅的露出个安抚的笑意,墨玉般温润的眸子里是满满的隐忍。   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七皇子僵硬的立在原地无法迈出一步,脸色白的堪比正在受刑的西泽,紧紧攥着的手心里汗渍湿滑冷腻,阴冷的像蛇一样顺着他的手心游到心脏里,浑身冷的像是被扔进数九寒冬的冰水里,冷彻骨髓。   短短的十息,十鞭,在七皇子看来却漫长的让人发狂——这哪里是十鞭!分明是百鞭,千鞭,且次次抽在他心上最软最疼的地方!   为什么要这样……   虽说抽了西泽一顿出气,没能达到目的仍旧令黄皇妃不爽,打完了直接带着二公主拂袖而去,那二公主清允见到这血腥的一幕也没有任何惧怕,反而兴致勃勃,走之前还得意的朝七皇子吐舌头做鬼脸。   西泽扶着亭柱艰难的站着,唇边是已经定格了一般的完美弧度,嗓音仍旧清润的恭送黄皇妃离去,隐藏在那之下的颤抖却被七皇子捕捉个正着。   喧嚣尽去人已走空,只余那黄鹂鸟仍旧一无所知的欢快鸣唱,在最后一个人的衣摆消失在拐角后,七皇子快步走到西泽身边,小心翼翼想扶又不敢碰西泽,视线打量一遍西泽血湿的衣衫,眼圈瞬间晕红。   “臣无事。”西泽缓缓半蹲下来,单手扶着柱子,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七皇子肩后虚虚环抱七皇子,面色惨白冷汗布满额间,却还是强笑着道。   哪知这话却是打开了堤坝般,七皇子圈在眼眶里热辣辣的水珠刹那滚下,半晌不敢碰西泽的小手紧紧捏着西泽的衣襟,咬着牙鼻音很重的带着哭腔,泪蒙蒙的眼隔着雾气看着西泽,稚嫩的童声听的人心疼不已:   “西泽,……”你疼不疼。   “西泽,……”他们为什么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西泽,……”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什么要说我偷东西。   “西泽,……”他们为什么打你。   “西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都是因为我……”七皇子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咬着唇含糊不清的抽噎着哽咽。   西泽浅笑着抱了抱七皇子,在七皇子看不到的地方,西泽视线的余光不着痕迹的瞄过暗处又移开。   在那从名贵品种的月季后面,一个瘦小的孩子面无表情的从花枝缝隙里紧紧盯着那两个挨在一起的人影,视线里的气氛哀伤却温暖,他的周围却是无法掩饰的沉郁阴冷。   这个孩子有一张极其惹眼的脸,墨色的瞳从外围向内越来越浅,在最内的瞳孔位置却又猛的坠入深渊一般黑的令人绝望,丹凤眼的眼型却因还是个孩子而显得没有那么狭长,妖娆的眼尾斜斜上挑,像是涂抹了一晕桃色,这是一双带着魔力的眼,能令人不自觉间沉溺其中。   挺鼻,薄唇艳红,没有任何婴儿肥的样子,过瘦的体型令他脸型尖削,整个人艳丽妖孽的不可方物,却又不带一丝弱气,让人无法将他当做是个女人。   他很早之前就站在这里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他太沉寂。   此刻那双常年阴沉仿若死水的墨潭紧紧盯着那两人,微不可见的波纹自黑到极致的瞳孔一圈圈荡漾开,深沉令人看不出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第一章里将七皇子名字打错了,多谢路人甲的提醒,现在已经替换。   哪里有错误可以提出来,帮忙作者捉虫,进步。   ☆、古风宫廷·第三章   按理说西泽这程度的伤短时间内已经不能再爬的起来了,但七皇子的伴读只他一个,在这行事谨小慎微还有可能被蛋挑骨头的宫里,缺课可是大罪。   西泽伤重不能陪同,西泽是伴读不能不陪同,两相为难之下七皇子竟直接请了三天假。须知七皇子一直以来可是最守规矩最听话好学的学生,所作所为堪称礼记典范,守矩尊礼挑不出任何错处,此次无故请假三天可是惊了太傅一地下巴。   奈何七皇子地位微妙,太傅也拿他无法,既然皇上皇后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只能当做没发生。   西泽住的地方距离凤仪宫并不近,走路要一炷香的时间,房间也不大,而且不朝阳。对于一个世子而言实在是不能更差了,奈何西泽那个老爹已经死了,封地又太大被顾忌直接收回,他的身份就尴尬了,即使作为七皇子伴读,生活条件也只是较之普通婢女仆从稍好。   但自西泽受伤起,他那间有些阴暗的屋里就多了一个肉乎乎软绵绵的小人儿。   就着有些暗的光线,七皇子端正坐在桌边捧着一本书在读,他旁边的床上,西泽仅着中衣趴在那里,半阖着眼显得有些疲惫。   幸好没有发热,用了七皇子带的药之后,西泽的伤好的很快。不过两天时间便能站起来做些简单的事,第四天已经跟着七皇子一起前往尚书房侧殿学习。   一整天下来,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七皇子都神经兮兮的关注着西泽,生怕他出什么问题,倒叫西泽失笑不已,每次七皇子看过来都安抚浅笑。   夜,西泽招手让留守伺候的婢女上前将烛光挑亮,他本人则起身到旁边桌上倒了杯茶,端着茶杯一转身正对上那双在灯光下烨烨生辉的黑珍珠瞳仁,西泽一怔,轻轻笑了笑,缓缓走过去将茶杯放在七皇子手边:   “见您看的认真,便没打扰您。”   将放在桌面上的茶杯向七皇子的方向推了推,将将抵上七皇子的手背,温热的温度刚刚好的暖心又不会烫人,就好像西泽恰到好处的微笑。   西泽温声说:“接近三更天了,七皇子殿下,您该休息了。”   因为前几天的缺课,七皇子今天回来看书到很晚,已经错过了往日的休息时间。   七皇子放下书,两只手捧住茶杯,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捧起来喝了一小口,忽然想到什么,他抬起头看向西泽,问:“你还没换药吧?”   西泽站在书桌旁,慢吞吞的收拾着七皇子的书本笔墨,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点头道:“嗯,七皇子殿下,体恤。一会儿回去就换药。”   七皇子阳秋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些微挣扎迟疑,小手松了紧紧了松,眼看西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就要告退,连忙拽住西泽的衣袖,急急道:“我,我帮你。”   见西泽惊疑的看过来,七皇子脸一红,手上却拽的更紧了:“给我看看那些伤。……今天不要回去了。”   西泽回神,对于七皇子拽着他衣袖不放有些为难,失笑:“多谢七皇子殿下,臣下可以自己换,已经不早了,七皇子殿下早些休息吧。”   七皇子却怎么都不松手,抿着嘴不说话,看着西泽的眼里却是绝对的倔强与不容拒绝的坚持。   西泽苦笑:“七皇子殿下,这不合规矩。”   “我命令你。”七皇子阳秋沉声,黑漆漆的眼定定的直视西泽。   西泽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难堪,深吸一口气,挣脱开七皇子的手转过身,直接褪去了衣衫,浅蓝的袍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臂弯,腰背间斑驳的纱布因刚才过大的动作而不断渗出鲜血,刺伤了七皇子的眼。   将西泽的神色收入眼中,七皇子一急,急急转过书桌到西泽身边,拽住西泽的衣服吞吞吐吐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我,我……”   西泽叹了口气,垂下眼睫,浅浅的笑:“您想看就看吧。”   被西泽的笑安抚,七皇子抿着嘴角,松了松手中的衣物,还是解释着:“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最终还是七皇子笨手笨脚的在西泽的帮助下将药换好,磕磕绊绊半晌,直弄到深夜。这时候外头已经宵禁了,西泽终于还是没能回去休息,被安置在外间小塌上。   夜色很沉,半月隐在云后,很适合深眠补充元气的时候。   侧卧在外间小塌上的西泽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醒毫无睡意,夜色里浅色的唇似笑非笑的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很快,里间传出若有似无的呻,吟声,隐忍而痛苦。   撑起身体,西泽披上外衫步入内间,床幔后七皇子睡得很不安稳,腿不断的蹬着,他面色泛白冷汗浸湿了额发,唇瓣微张不时哼出不明含义的呻,吟,小手死死攥着身下的单子,扯出褶皱,紧皱的眉头好似陷入了某种梦魇,挣脱不得。   “七皇子,七皇子殿下!”西泽侧蹲在床边,微微皱着眉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一只手放在七皇子手上,轻声唤道。   又叫了几声,七皇子忽然攥紧了手心猛的睁开了眼,昏暗的烛光下黑漆漆的瞳仁里细微的光骤然乍起,又快速湮灭。   小小的胸膛一起一伏剧烈的喘息着,七皇子松开手中的单子,手腕反转握住了西泽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指,注视着帐定好半晌,才似是缓过劲来,缓缓转过头看着床边披着单衣眸光担忧的西泽。   “没事了。”西泽温怡沁暖的浅笑,语气轻柔安抚道。   七皇子眼圈一红,忽然扑到西泽怀里,紧紧圈着西泽的腰,即使这时候,他也没有忘记放轻力道,并且避开了西泽伤处。   “呜——西泽,西泽我保护你,好不好?”不知是梦到了什么,从噩梦中挣脱的七皇子不顾一切以前所未有的亲密姿态抱住西泽,没头没脑的哭起来,呜咽着宣告:   “……西泽,我会保护你。”一定,一定,要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古风宫廷·第四章   自七皇子许下那没头没脑的誓言,一切好似回到平常,但改变却在悄无声息中发生。   表面冷静规矩实则内心敏感脆弱的小兽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认真规划着自己的生活,与西泽的未来。   终于撑破内心筑起名为守矩的茧,七皇子无时无刻不在细节上表露出他对西泽的照顾与亲密,自然而然的体现出他没有任何保留的信任与看护。   时间很快到达依兰四十二年,正是七皇子满七岁的时候——同时这也是依兰立太子的年龄。   自年后,朝堂后宫便充斥着一股微妙的气氛,他们在猜测权衡,并非皇后亲生的七皇子阳秋是否会被立为太子。   皇上皇后均对此三缄其口仿若不知,各个派系焦虑不安,但西泽却清楚明白的知道:依兰四十二年三月,立嫡,七皇子晋阳秋,册封太子之位。   当此消息宣布之时,朝臣之心一阵激荡,但册封大典自顾自的仍旧要进行下去,礼仪教导,服装定制,七皇子忙的脚不沾地。   时间匆匆,册封大典当日,一切收拾妥当,七皇子身着繁复的衣饰,生生将一个孩子撑的威严十足。   后殿。   册封大典已经开始,只等时间一到,便是七皇子站立权力之巅,在皇帝的引领下以供世人瞻仰之时。   此刻的七皇子安静的站在大堂,远远望出去能看到隆重的典礼仪式,看了一会儿,他回过头,问西泽:“西泽,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右后方,西泽敛襟而立,闻言抬眼看了看七皇子,唇边扬起轻微的笑意,恍若春风:“七皇子殿下,不用担心。”   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七皇子袖中捏着手心的手,表面沉静的七皇子事实上有些紧张。   ——这是他迈出第一步的地方,他将越走越高,直至任何人都无法夺走他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他想要守护的人。   西泽的话很隐晦,但笑容很明晰,七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目间的紧绷隐隐松下了一些,他转回头,外面一个小太监正急匆匆的赶过来,很快就是他踏着青白石板台阶,在众人簇拥中走上那高台的时候。   ……   西泽站在下方,在宽而长的台阶上只有七皇子一个人缓缓向上,孤独而万众瞩目。   步往高台,缓缓接近那个权力之巅的人,九龙环身的依兰皇帝陛下注视着他。在七皇子停在他面前抬头看向他的时候,那位脸色有些过分白皙,神情淡漠的皇帝陛下眸中恍惚一阵,仿若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东西,接着面色竟柔和了些许。   亲手将盛放着太子璧玺的暗红色锦盒交给年仅七岁的七皇子,皇帝轻轻拍了拍七皇子看似不堪一击的肩膀,然后淡淡睨了礼部尚书一眼示意仪式继续进行下去。   侍立一旁的礼部尚书忙调整了见了鬼一般目瞪口呆的表情,清咳了两声,强忍着想偷看那位表面看去很像病弱书生的皇帝陛下的欲望,强自淡定的继续主持册封大典。   无怪礼部尚书惊恐,须知站在台上这位表面看去羸弱无比的皇帝陛下,自继位起的所作所为便可谓是前无古人,短短十年不到便将依兰帝国带领向一个新的高度,大刀阔斧的摒弃旧历启用新人,腐朽的王朝焕然一新。   但人所周知,只要是改革,便少不了牺牲。现任皇帝陛下革新的这个过程中,面对着无数质疑声一路上走到现在那更是铺满累累白骨。而淡漠冷血不似有心的依兰皇帝陛下竟万年难遇的对一个皇子露出这种表情,即便这位皇子即将成为太子,将来会继承他的皇位,也太过令人惊讶难以置信了。   太子继位大典是一件很庄严隆重的事,为了体现这种威严,自然格外繁复,七皇子没有丝毫错误完美的将整个册封大典进行完成之后,已经入夜。   这时灯火通明的临霁殿内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国宴,那是为了庆祝太子之位册封大典的顺利完成,但此时宴会的主角却并不在宴会之上。   御花园以北,临水月霂亭边有一个不大的秋千,七皇子褪去一袭繁复的锦衣后的身形有些单薄,他已经开始抽个子,婴儿肥的身材极速瘦了下来。   藤蔓绞成的秋千轻轻晃着,七皇子的印象中他是第一次坐这个秋千。眸中闪过自嘲的笑,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矫情这些?   坐在秋千上,七皇子松开了扶着藤蔓的右手,捏住站在他右边靠后位置西泽的衣摆,七皇子仰起头看了看安静站着的西泽。   “西泽。”   “臣下在。”西泽轻轻笑了笑,回道。   看到西泽的笑,七皇子心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他低下头收回了看向西泽的目光,攥着西泽衣摆的手又紧了紧:   “西泽,其实以前父皇不是这样的。”不知为什么,七皇子忽然说起这个,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的父亲,也是第一次有人私下谈论那个冷情冷血到让人恐惧的帝王。   嗯?对于七皇子忽然出口的话,如此算犯上的话题,西泽只好笑笑沉默,并适时的做出倾听的表情。   “我很小的时候,父皇和母妃很恩爱,他们对我很好。”七皇子想起以前,歪着头笑着,笑容甜美。   “我记事很早。”他补充着:“所以我还记得那些幸福。”   顿了顿,七皇子才又开口:“也记得那些坏人。”   “我三岁的时候,有一个不认识的宫女给母妃送去一盅汤。”   七皇子视线放在自己攥着西泽衣摆的手上,手指轻微的颤了颤:“虽然我没看到母妃喝下去,…虽然我没看到,但是我知道母妃是被人害死的,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我就是知道!”   七皇子忽然拽住西泽的衣摆,仰着头神情带着些微紧张与强烈的需要被信任的渴望:“西泽,母妃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不是他们说的生病,真的!”   西泽抬眼与七皇子对视,眸光温怡笑意安抚:“我相信。”没有用敬语,西泽用了“我”字,按理说这已经算是犯上,但七皇子却并没有介意,只有高兴。   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七皇子跟着西泽弯起唇角,笑了笑,然后说:“母妃去了之后,父皇就没有去看过我。”   西泽沉吟一瞬,忽然问道:“七皇子殿下,…刚才那件事,你对其他人说过吗?”   七皇子微怔,而后正色摇头,面容尚稚嫩的小脸上是认真的神情:“没有。我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只对西泽说过。”   七皇子转手抓住西泽半个手掌,仰着头认真的注视着西泽,黑色的眸子里有微光闪烁,仿若交付着某种信任。   西泽好似没有看出异样一般,如往常一样微微笑着,带着恭谨的劝诫:“七皇子殿下,那件事,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   “嗯。”七皇子复又低下了头,怕被西泽看出来异样,但发现对方真的没有被看出来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有些失落,这些失落的情绪也就带进了接下来的话里:“母后她对我不好。”当今皇后,他的母后。   七皇子在西泽面前直言不讳,声音有些轻:“她不管我,其他皇兄皇弟都会欺负我,连公主也不再亲近我。”   “可是我不知道要跟谁说。”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谁还能护着他,于是被欺负了也不会说出来,因为知道没有用。   本来是为了西泽没有看出他对西泽的信任而失落,说到现在却也情不自禁的有些低落哀伤,虽然只是简单到三两句就能说完,但谁又能想象在一个孩子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的孤寂恐惧?谁又能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   七皇子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他在变得强大,很快就不会有人敢再那么对他。但是他貌似低估了自己在西泽面前的脆弱程度,酸酸的感觉令他喉咙一噎,然后直直冲上鼻尖,继而迅速的晕热了眼眶。   接着他感受到了自身周传来,沁入灵魂的温暖。   七皇子使劲抿着嘴角,抬起头从泪雾里看出去,水珠扭曲了光线,视线被一个模糊的身形整个填满,那张总是洋溢着安然浅笑的秀雅清华的脸就在他头顶上方。   心中一热,七皇子松开握着秋千藤蔓的手展开双臂努力回抱西泽,眼眶里欲坠不坠的泪珠顺着光洁的脸滑下去,他终于能看清那个人。   “西泽。”   “嗯?”   小脸在西泽胸前柔软的衣物上蹭了蹭,七皇子唤了西泽,却又在西泽询问时沉默下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叫西泽一声。   于是半蹲着的西泽也安静下来,环住那个小小身体的手轻轻拍了拍七皇子背心。   真令人…不爽啊……   暗处廊柱投射出一片幽暗的阴影,阴影里一个面容艳丽不可方物令人不敢直视的人影盘腿坐在后面,一双仿若有魔力般引人视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透过花丛看着那两个贴在一起的人,神色阴冷,晦暗不明。   漂亮的脸上阴沉沉的,从身形来看还是个孩子,薄而妖红的唇微微蠕动,将耳朵贴上去也无法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很暖吧……是不是很暖……”   ——“为什么,…为什么呢,你什么都能得到。”   ——“把那个人给我吧……”   暗处绝丽的孩子面无表情眸光阴冷狠戾,死寂的眸光紧紧锁着视线里西泽温笑的脸,像是要用眸光将之牢牢锁起来。   ——“…光……” 作者有话要说:     ☆、古风宫廷·第五章   “太子殿下,您该休息了。”   在太子——也就是前七皇子晋阳秋放下书揉眼的间隙,西泽将一杯温度刚好的去火茶放在太子晋阳秋手边,温言提醒道。   “再读一会儿。”太子晋阳秋捧着茶杯呷了一小口,偷瞄了眼沙漏,说。   西泽摇头哭笑不得:“太子殿下,臣下是不能歇在您这里的。”   太子晋阳秋见计谋被识破,乌黑的眸子动了动,白生生的牙咬着杯沿不依不舍,干脆的舍下脸面哀求道:“你就留下吧,就说陪我读书到太晚,宵禁了不能回去。”   西泽将唇边弧度收了两分,轻轻摇头:“太子殿下,这里是凤仪宫,可一不可二,臣下不能频繁憩在这里。”   该死!将手中优雅青花缠枝瓷杯放下,太子晋阳秋暗恼,心中想着若能拥有自己的宫殿就好了!但此刻见西泽已经认真,却也不敢硬劝,仗着年纪尚幼,七岁多的娃娃脸嘟着嘴还是很可人疼的:“西泽,再陪我一小会儿,离宵禁还有一会儿。”   西泽失笑,无奈摇头,却还是复又拿起了墨块放置砚台上,站姿端正,力匀舒缓。   太子晋阳秋见状笑眯了眼,喜滋滋的拿过书本继续秉烛用功。   对外说是皇后舍不得太子晋阳秋年幼独身一人,所以即便册封了太子,他也还是住在凤仪宫侧殿。   因为太子晋阳秋的阻拦,西泽离开凤仪宫侧殿的时候已经很晚,迈着均匀的步伐,西泽不疾不徐缓步往住处去。   即将到达目的地时,是一段隐在幽幽草木间的小路,远处廊里灯光遥遥,却也穿不过这里来。   正缓步走着的西泽忽然脚步顿了顿,眉间轻皱。不知是不是阴森气氛使然,他察觉到一股不容忽视的窥视感,一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正跟随着他。   抬眼四下探看了一圈,却被掩映的草木遮挡视线,西泽眉头皱的更紧,垂眼似是迟疑警醒,眼皮下墨沉沉的眸子里却是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迈步继续走,在拐过一个偏僻的拐角时,西泽不出意外的被拦了下来。   一道瘦小的影子忽然从暗处闪了出来,西泽不由后退半步,似是惊了一讶,而后就着清冷的月色看清了那影子的脸。   虽则惊疑,西泽仍旧敛襟一礼:“大皇子殿下。”   拦在西泽回去路上的孩子是当今圣上的长子,黄皇妃膝下,名晋裴离,现年九岁半,较太子晋阳秋长两岁整。   虽然大了太子两岁,大皇子身形却比太子高不了多少,甚至比已经抽个子瘦了不少的太子晋阳秋更显瘦小,整个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儿,看上去像是比太子晋阳秋年岁更小的样子。   但他完美继承了黄皇妃与皇家的优秀基因,拥有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大眼,薄唇,眼尾像是抹了桃色,妖艳邪魅,瘦小的身形丝毫无损他的绝色。   此刻他一半身子在月光下,一半隐在阴影里,像是一抹鬼影,气质阴沉诡迥,一双魔魅似的眼珠直直盯着西泽,电光跳跃般阴暗莫名的细微幽芒令人不寒而栗。   “你过来。”大皇子晋裴离凉薄红艳的唇张阖几次,才成功吐出声音,不似孩子的童声,他的嗓音仿若丝网摩擦,绵软磁哑。   西泽闻言迟疑了一下,继而敛眸,依言向前迈了一步。   这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过一步之遥。   见西泽靠近,大皇子晋裴离似是带着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几乎是西泽刚一站定,就已经上前,消去了那一步的距离。   张开双臂,在西泽猝不及防之时一把抱在西泽腰间,大皇子晋裴离细细的胳膊好似铁箍般紧紧圈住少年西泽稍显纤瘦的腰,将侧脸贴在西泽小腹上,大皇子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到无法被人察觉。   继而仰起头,无视西泽惊疑的表情,大皇子开口,语气仍旧平平:“抱我。”   西泽神色惊讶不已,想要后退却顾忌大皇子的小身板,腰上让他都觉得疼的力道象征着对方不容置疑的坚定,听闻大皇子命令式的祈使句,西泽却对命令内容困惑为难不已,收了表情挣扎了两下道:   “…大皇子殿下,这不合规矩。”   大皇子绝艳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墨森森泛着异光的瞳仁里幽光瞬间湮灭,压抑阴狠:“是晋阳秋就合规矩,不逾越了,是吗。”   西泽闻言不着痕迹的皱眉,敛眸温雅的神色尽收,表情淡下来坚持道:“这不符合礼仪,还请大皇子殿下放开臣下。”   大皇子魔力的眸子正中最暗的地方闪过无人察觉的丝微受伤,就在他松懈下的那一瞬间,西泽已然旋身脱开身,后退几步告罪,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清凌凌的绸缎锦袍在月光下随着人影的步伐摇摆,晃出刺眼的折射光,少年纤瘦的背影优雅出尘仿若月神。   大皇子整个人隐在暗影里,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定定的看着西泽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红艳的唇上一排浅浅的牙印在苍白阴森的月光里像是盛着一汪鲜血,深渊魔域般的瞳孔沉的看不出神色,外圈的眼白俨然泛着些微血丝,疯狂而神经质的情绪被深深压抑下去——   是不是,只有坐到那个位置,只有太子,才能得到你的青睐?   …光……   让我把你,留在这世间吧……   …………   依兰四十三年七月,圣上龙体抱恙,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依兰太子晋阳秋侍奉左右,年八岁,知冷知热孝心可嘉。   “你回去吧。”太子晋阳秋将手中放了一盅汤的木质托盘放在外间桌面上,扭头轻声对身边的西泽说。   窗外夜色被一排排灯笼耀的通明,来往的婢子太监轻声轻脚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打扰到屏风后内殿里,那位因病痛而难得睡下的真龙天子。   西泽将手中拿着的几本书轻轻放在旁边桌上,对着看过来的太子晋阳秋微笑,轻轻摇了摇头,同样放轻声音,道:“无碍,太子殿下还未曾休息,臣下怎能先行离开。”   太子几不可见的皱眉,又迅速松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看内殿,然后拽着西泽衣袖将西泽拽出殿外,站在西泽面前。   已经高了不少的个子却故意站得很近,过近的距离令太子晋阳秋只能仰着头才能看着西泽的脸,晶亮的黑珍珠眼瞳瞧着西泽眸光温润的眼,小手捏住西泽衣袖,嗓音糯糯带着感动的意味:“西泽,你回去休息吧,你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我今天要歇在父皇这里,你回去休息吧。”   西泽像是已经习惯了太子晋阳秋的靠近,闻言微微思量,垂下的眸子眼下有着不太明显的黑色,沉吟着迟疑了一瞬终于道:“…好,太子殿下您早些休息,臣下告退。”   太子晋阳秋笑眯了眼,只余下一丝黑幽幽的瞳色,泛着愉快:“好,我知道,西泽要好好休息。”   西泽垂眼轻轻笑了笑,后退一步自太子晋阳秋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继而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望着那个日益挺拔,风华初现的身形背影,太子晋阳秋眯着一双墨色的眸子注视着它缓缓消失,手指轻轻摩挲着,似是在回味刚才西泽衣袖的触感。   在没有察觉的时候,西泽已然十五岁,身形初成,一张清雅的脸一身温华的气度,无时不在吸引观者的目光。   太子晋阳秋也八岁,婴儿肥的娃娃脸张开来,俊朗之貌隐隐可见。   “去,把十三十四十五召回来。宫里,要乱了。”   语气平淡,像是对着空气说话,望着西泽消失的廊角,太子晋阳秋尚显稚嫩的脸上天真之色尽去,丝毫没有在西泽面前的稚气。   本应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却忽然响起一道略显涩哑的嗓音,像是不常开口,那声音回应一声:“是。”   划破空气的风声后,空地上便真正的除太子晋阳秋之外再无他人。   那是依兰皇室的守护者,名百战精兵,来处未知,组建者不明,身份神秘,历代忠于在位帝王,据说在始帝打下依兰帝国之前,便已经跟随在始帝身边,为依兰建国做出过无数不在史册记载中的功劳。   百战,初成。   在晋阳秋晋升太子之初,当今圣上,现任百战精兵效忠之人,便将百战精兵中代号初九至二十,总计十一个人交与太子晋阳秋掌管。其中初九更是圣上极为看重的智商计谋型人才,在太子晋阳秋的个人努力与初九的悉心教导之下,太子之威已隐隐可见。   轻轻叹了口气,太子晋阳秋眸中闪过疲惫之色,再次抬眼深深看了一眼西泽离去的方向,才转身步入殿内。   另一边被太子晋阳秋遣去休息的西泽却未能及时如愿,他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依旧是阴暗的影子里,依然是一张绝丽非常惊艳无双的脸,魔魅般的眸子看着西泽的时候总好像是盯着猎物的鹰隼,尖锐而侵略占有欲十足。   虽然数月前曾被大皇子晋裴离拦下,但西泽并没有太过在意,这次再次路遇大皇子晋裴离,西泽显得有些意外,事实上除了上一次,他同这位在宫内存在感极弱的依兰大皇子并没有太多交集。   垂眸敛襟,西泽微微躬身行礼道:“大皇子殿下。”而后依礼退到路边让开道路。   “你要辅助晋阳秋吗。”大皇子特有的绵磁嗓音响起,似是没有看出西泽的逃避虚与委蛇,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指主题的问。   大皇子不光有一张魅力迷人的脸,嗓音声线也带有一种诱人的意味,令人闻之浑身酥软,并且这一切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增加,像是逐渐解封了的妖精,让人细思便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   西泽闻言一顿,半晌缓缓抬头看了大皇子一眼,而后复又垂下眼,教科书般内敛守礼道:“七皇子殿下本就是太子。”   大皇子晋裴离抿了抿红艳的唇:“我知道了。”   他上前一步,将手里一直捏着的一张折着的纸递给西泽,见西泽迟疑,他直接硬是塞到西泽手里,然后毫不停留转身就走。   西泽目送大皇子晋裴离瘦小背影消失,然后看了眼手里的纸,事实上这张纸纸质并不好,贵重的是纸上所记载的东西。   这张不起眼的纸上满当详细的记载了大皇子晋裴离生母,后宫一人之下的黄皇妃联合外戚意图谋反的事实。   虽然没看,但西泽早就通过种子知晓它的内容,扬了扬浅色的唇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意,西泽将纸放入了怀中,然后继续回住处,仿若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古风宫廷·第六章   “去哪儿了?”沁平殿主殿,黄皇妃居中而坐,圆润如上好绸缎般的嗓音居高临下的问。   白日里优美清雅的沁平殿入了夜却升起一种阴森暗沉之感,空荡荡的主殿只在角落点了两盏宫灯,没有任何婢女太监的宫殿大的有些渗人。   大皇子晋裴离见过西泽后便回来了,一进主殿就听黄皇妃平静的质问。正要跨过门口的脚步顿了一顿,然后轻轻迈出落下,将另一只脚也踩进去后反手扣上只余一条仅供孩童通过的门缝的门,大皇子晋裴离平静的走进去站在正中。   或许是迈入这沁平殿的时候,也或许是听到黄皇妃的声音的时候开始,晋裴离仿若魔力的瞳已经失去了灵魂死水般死寂。面无表情的站在空荡无处着力的大殿正中,角落处的灯根本无法照亮如此巨大的空间,四周的黑暗像是什么梦魇雾霭般笼罩过来,气氛让人窒息,九岁刚过的晋裴离却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好似变成了木偶死物,孤零零的通过细细的操控线吊在头顶的梁上。   上首黄皇妃并不意外对方的这种反应,因为以前的每一次,之前他们的相处,都是如此。   或许有过不是这样的时候,但因为太久远太短暂,所以黄皇妃不记得,晋裴离也没有记忆了,即便他们是亲生母子。   保养得当的葱指扶着银饰玉砌的扶手缓缓站起来,黄皇妃举止优雅雍容的步下矮台,长长拖曳的裙摆随着步子摇曳却没有一丝褶皱。   “啪!”   走到晋裴离身前的黄皇妃白皙纤细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的甩到晋裴离脸上,晋裴离苍白消瘦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掌印,肿起的脸再明显不过的表明黄皇妃没有丝毫留手。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巴掌却没能令晋裴离有丝毫色变。虽然他不想后退,但是人小力有时尽,重重的巴掌打的他踉跄着退了两步,晃了两下想要要找回重心重新站直。   但一只穿着绣有精细花纹鞋子的脚粉碎了他的努力,依旧没有任何怜悯,黄皇妃狠狠一脚将晋裴离直接踹出去摔到地上:“为什么没有在读书!?”   精美的杏花妆掩不去脸上的狰狞,黄皇妃怒气不减的逼近一步,不解气的又踢了一脚。   “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吗!”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给你创造那么多条件你居然偷懒!你不努力什么时候才能赢过那个小贱人的儿子!?”   往日优雅高贵示人的黄皇妃在空无他人的沁平主殿里像是撕去了伪装的夜叉,表情狰狞疯狂,披头散发不顾形象的对一个孩子手脚并用的拳打脚踢,一边用刺耳的声音大骂着,甚至拿起鞭子狠狠抽在地上那个孩子身上。   “那个贱人!活着跟我作对死了还让那个杂种压我一头!!凭什么那个杂种就能当太子!”   黄皇妃打着打着,充斥着血丝的眼球里居然渐渐有了神经质病态的快,感,气喘吁吁的又抽又打,嘴里一会儿嘶声大骂,一会儿又咕咕哝哝的嘟囔什么:“打死你,打死你个贱人,抽死你个贱种……”   地位高贵傲慢雍容的黄皇妃此刻眸光涣散,脸上疯狂的笑好似疯癫,让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这若是叫人瞧见,不知该惊成什么样,可惜这里并没有别人,仅有的第二个人还是个孩子,并且是正在被殴打的人。   即便如此,晋裴离也没有出一声,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个木偶,黑白分明的眼美的像是世间最好的匠师刻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却没有丝毫灵魂,睁着的眼眶里只有眼球一动不动的死寂着。   他蜷着身子保护着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脸和脆弱部位,因为如果等黄皇妃,他的“生母”打完了,发现他受了外表可以被人看出来的伤,他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他不喜欢那个小黑屋,幼年被扔到只有黑暗的狭小屋子里,不给吃不给喝,等到伤好了才被放出去的回忆只有恐惧,即使现在已经可以习惯,他也不想进去,他不喜欢只有一个人的感觉,也不喜欢黑色的小屋子。   自第一步踏入殿内,他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直到最后黄皇妃打累了骂累了终于收手,也还是这样面无表情的表情。   也幸好,黄皇妃年纪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容易累了,他才能承受下来,自己回去。   蜷在空荡荡地面上的一小团轻轻蠕动了一下,小心的伸展着手脚,已经痛到麻木的身体让他不能很好的感受到自己的受伤程度,这很不好。   慢吞吞的爬起来,遍体鳞伤的晋裴离没有去理另一边坐在地上喘着气却还是不放弃的骂骂咧咧的疯女人,轻轻挪动脚步扶着东西走出去,停在侧殿主屋前,抬起细瘦的胳膊费力的推开一点门扇,然后缓慢轻轻的走进去。   确定不会再有别人看到了,晋裴离才将胳膊软软垂下去,用背抵上了门,挪到床边上坐下去。   一直没有任何变幻的眸光终于微微波动,它缓缓沉了下去,正中的一点瞳孔黑的不见底。   脱去一身沾染血渍的衣物后,晋裴离进行着做了无数次的事,清洗,然后将赪色的药膏一点一点涂上一层一层旧伤未去又添上的新伤。小小的身躯瘦弱而苍白,久不见光的病态白色皮肤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的赫然呈现其上,在月光下仿佛鬼蜮恶鬼,泛着白光平静的脸却又如再圣洁不过的神子,过分的对比令人一团纠结,难受万分。   晋裴离伤的地方很多,擦的也慢,深夜才基本处理完成。   纤细的指头上淡红色的药膏涂在胳膊上最后一块青紫上,热辣的触感会令伤更痛,但也能好的更快。   细白的指头来来回回轻缓的擦在青紫的皮肤上,让人有爱抚的错觉,衬着那张艳丽的脸,气氛一时间竟有些暧昧。   不,不是,如果是看向那薄唇的话,那暧昧似乎并不是错觉。   晋裴离面无表情的脸上,平平的唇角竟悄悄扬起,一点一点增加弧度,一丝一丝泛起笑意,一张妖艳却显得阴沉的脸上似是发出光来,前所未有的明媚像是阳光照在雪地里的北极光,耀眼而明亮。   ……西泽,西泽,你为那个人卖命。   我就为你铺路。   …………   时间一点点过去,御医一次次会诊,圣上的身体却仍旧是一天天虚弱下来,直至入冬,已然卧病在床,处理政事都只能趁着少有清醒的几个时辰,太子晋阳秋更是在圣上的授意下开始辅佐处理奏章。   十一月,夜,子时,依兰皇帝的寝宫正阳殿灯火通明一片热闹。   入了十一月,还没下过雪,天气干燥而寒冷,仿若金戈铁马。通向正阳殿的道路两旁,士兵手中火把的火光排成一条长线,在火光铺成的地毯上黄皇妃仪态万千的款款跟在尚书黄滕后侧方,珠翠粉饰在火光下闪烁着扬眉吐气得意的光。   正阳外殿,一群婢女太监被一个个生拉硬拽出去,不知带去哪里,太子晋阳秋立在一旁,周围十数个士兵虎视眈眈的看管着他,。倒也没有十分苛待,但对一个孩子而言十几个见过血人高马大的成年士兵已经足够。   在进入外殿的时候,尚书黄腾没有分目光给太子晋阳秋,径直往放着龙床的内殿而去,在他看来一个孩子实在是比蝼蚁更要没威胁,这种不屑一顾是发自内心而升。   但黄皇妃就不同了,虽然她也努力在做出一副大气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却是忍不住要去瞄一眼那个安静站在那的孩子,恶意的视线带着鄙夷憎恶与多年幻想终一日得偿所愿的无尽痛快满足。   对于这个一直针对自己的后妃,太子晋阳秋却没什么表示,表情目光都平静的可以,静静的看着尚书黄腾带领士兵围困执掌整个宫殿。这太过平淡的反应对已经狂喜的黄皇妃而言,根本来不及察觉出什么异样,若是老谋深算的黄腾,此刻必定已经开始警惕。但这时他已经转过屏风迈入了内殿,也就是依兰当今圣上所在的地方。   刚刚迈进内殿,尚书黄腾就僵住了一瞬,他所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昏睡在床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   烧着火龙的正阳殿温暖如春,一身雪绒常服的皇帝陛下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撑着脑袋,正看着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一卷书。在尚书黄腾踏入内殿的时候,那位丝毫不像是在病中的皇帝陛下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黄腾一眼,像是对殿外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   仍旧是往日单薄的身体,较常人显得苍白的脸色,病弱书生的容貌却令尚书黄腾心中警铃大作,背毛似是遇到天敌般炸起。   就是这个身形单薄面容无害的人,上位之初,用三个守旧派的家族整整两百多人的血铸就了无上威严,乱葬岗看不出整体的两百多具尸骨,是他踏上帝位迈出的第一步台阶。   如果说这位皇帝已经被他们的毒,药迷晕,甚至最少也是买通的御医所言的卧床也好,他黄腾就敢发动多年的谋划一举而动,但此刻他看到的是一个毫无病态的依兰冷血帝王。   像是被一瞬间扔到千年冰潭里,浑身上下冷到了骨子里。   “…你,你,……”唇上保养得当的两撇胡子蠕动着,尚书黄腾艰难的发声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那位帝王只是简单坐在那里就给人以无尽威慑。   “啊——”   就在尚书黄腾手脚僵硬的时候,后跟上来的黄皇妃一见那位曾有过百日恩的夫,却是恐惧更甚,一边不受控制的后退一边不敢置信惊恐的尖声叫了出来:   “怎么,怎么会!我明明亲眼看到你喝下了那碗药!”   刺耳的声音一落,黄皇妃猛然醒悟丢下尚书黄腾不顾一切的转身就想跑,却被两个正要进门的兵士撞个正着,架着拎了回来,那几名士兵将军身后,俨然正是太子晋阳秋平静的脸。   太子晋阳秋带着御林军步入内殿,将皇帝保护起来,接着转身看向那个一脸绝望失魂落魄的尚书黄腾,没有任何话语或者表情,摆摆手直接示意绑起来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这一切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已经得知尚书黄腾同黄皇妃的谋反意向,甚至是连他们的具体计划都清楚的八,九不离十,还怎么会被得手?   外间西泽带着御林军后发制人控制局面后,正在收拾残局,一切井井有条,而内殿的情景却不太好。   乱臣贼子尚书黄腾与黄皇妃刚一被带出去,一派闲适淡然的皇帝就脸色嫣红猛的喷出一口鲜血,猩红的色泽瞬间染红雪色的衣袍前襟,整个人软软的向下滑去。   太子晋阳秋同殿内留下几人中的一个中年人忙上前,扶着皇帝到床上躺下,其余几人动作麻利有条不紊的快速收拾了血迹与气味——百战精兵,才是皇帝真正信任的人。   虽说皇帝没有喝下那碗掺了东西的药,但病重却也不是传言,为了拖延时间而强行起身实在是过于勉强了,此番下来,本就严重的病,该要入膏肓了。   像皇帝这样先天体弱而发的病,本就受不得劳累见不得风,更是药石无医,没有法子好治。   “父皇,…你感觉怎么样?”   太子晋阳秋一直平淡的脸上满是担忧,小手握住皇帝的被角,紧张的捏紧。   疲惫的合着眼躺在床上的皇帝闻言眼皮动了动,然后睁开眼,深深的看了太子晋阳秋一眼,像是要看透晋阳秋的心。而后侧过头看向那名中年人,那中年人连忙上前。   “召令大皇子册封逍遥王。一号,日后太子继位,你需尽心。”   没有回答太子晋阳秋的话,皇帝只是对着一号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又闭上了眼,像是要开始休憩。   太子晋阳秋的眸光一瞬间复杂起来,这时候说出这话,该是察觉自己时日无多,担心以后意识模糊无法说出来吧……   即便只有幼时短短两三年的幸福,即便他现在已经成熟很多能控制自己的心,即便他平日与皇帝的相处至多三分真心,但他毕竟叫他一声“父皇”,他毕竟还是他的儿子,这种时候,让他怎能不触动。   太子晋阳秋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敛神松开被角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个多事之夜的正阳内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挺累回来,正要休息,睡一半惊醒发觉没准备更新,于是花了三个小时连夜码了一章出来,早上起来满眼血丝,吓了一跳。   ☆、古风宫廷·第七章   十二月中,这位残暴之名与贤明之名并存的依兰皇帝陛下终于还是没能撑过依兰四十三年的冬天。   鹅毛般的雪片儿纷纷扬扬的从天上撒下来,依兰四十三年的第一场雪大的有些过分,依兰这位名声仅次于开国皇帝的的帝王在后半夜的时候被前去侍候的婢女发现驾崩,昔时这位自幼体弱却做出无数壮举的帝王平静的躺在床上,安静的像是沉沉睡去一般。   一时间举国哀丧,不论是否真心,每个人都不得不为其哭泣。   但这一切却只是外表为人所知的,事实上这位皇帝没有丝毫征兆,未留丝言片语的死亡骤然炸起了暗涌的水潭,汹涌的波涛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后宫与朝堂,令不知几多人措手不及。   国不可一日无君,但底蕴不足的太子晋阳秋在一片混乱中也仅仅只是能够自保而已,令人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时朝中举足轻重的宰相陈谋却挺身而出,力保太子晋阳秋上位。   太子晋阳秋一时间惊疑不定,在情报中私心甚重心思不纯的宰相陈谋会拥他上位!?谁会相信?但事实就这么发生了,宰相陈谋与皇后陈氏走向前台,力挺太子晋阳秋继位。   纷乱的局势之中,太子晋阳秋虽则疑虑,但登上那个位置也确实是他的目的,所以他沉默下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以静观其变。   有话说狐狸尾巴终有一日会露出来,不论计谋如何精妙莫测,只要这个人他有目的,到最后都会暴露出谜底,在登基大典之上,力压众臣推举太子上位的宰相陈谋终于现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召:   宰相陈谋智谋过人忠心耿耿,皇后陈氏贤良淑德俱识大体,念太子晋阳秋年幼,特封宰相陈谋为摄政王,赦皇后陈氏垂帘听政以佐其治国安民。   钦此   宰相陈谋站在龙椅侧下方,念完手中“遗诏”,抬眼扫过朝堂中轰然炸响议论纷纷的众人,而后转身对龙椅上刚刚上位的小皇帝晋阳秋躬下身,双手托着金黄布卷,平平举起。   在宰相陈谋取出那份“遗诏”之时,晋阳秋便心生不妙之感,在陈谋宣读之时,一颗心更是渐渐沉了下去,黑珍珠般的眸子阴沉的仿若最暗的黑夜。   接过太监转持过来的“遗诏”,小手紧紧扣着手感极好的锦缎,白嫩的脸上扬起天真的笑:   “摄政王平身吧,以后烦劳摄政王费心了。。”   尘埃落定。   小皇帝承认了摄政王与“遗诏”,其他臣子派系再翻不起任何风浪。   后殿,晋阳秋坐在桌几旁,放在桌上的右手握着一只青花茶杯,桌子正中是那卷“遗诏”。   呵!遗、诏!他晋阳秋堂堂太子,整日侍候先皇床边竟不知先皇何时留了一份遗诏?更不知先皇竟会乌云蒙眼赦他陈谋老匹夫摄政!!?   死死捏在手中的杯子里水面不断剧烈震颤,翻涌着想要冲出杯沿,如同晋阳秋夜色眸子黑色幕布后那一星熊熊燃烧的几欲焚天的怒火,希冀着撕破一切阻碍,冲出天际焚尽八荒。   死寂却暗涌的气氛中,暗处一个一身青衣的中年人无声走了出来,在晋阳秋身边微微躬身,开口安抚:   “主上,无需太过担忧,跳梁小丑终只是跳梁小丑,登不得大堂。”   抬眼对上晋阳秋看过来的眼,中年人低头错开,静立了半晌,才又开口道:“主上,一号有一计,可暂解此时困境。”   “说。”晋阳秋嗓音压抑。   先皇给予晋阳秋的百战精兵,这位中年人正是一号,他微微躬身,然后开口:“您身边的伴读,平王世子西泽身为昔日威震蛮夷的平王的遗子,即便世袭封地已然被收回,也不可与其他人同日而语。”   晋阳秋听到西泽的名字就已经皱起了眉,但是不等他开口一号就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镇南大将军,平王西傲威曾有一队近身卫,寥寥千人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无可披靡。”   一号顿了顿,接着说:“平王逝世后,傲血近身卫队上千人瞬间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说到这里,一号抬起头看向晋阳秋,无视晋阳秋阴沉的脸色,肯定的道:“作为绝对衷心平王的傲血近身卫,通过平王唯一的遗子西泽必定可以寻到他们,这是一份不可忽视的力量!”   “够了!”晋阳秋猛的甩开手中的杯子,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一号,沉声一字一顿的道:“只有西泽,绝对不准动他。”   对于这个一向沉稳的主子爆发的怒火,一号心下一惊连忙后退曲身,应道:“是。”   “滚!”   在一号闪身消失后,晋阳秋深深吸气,白嫩的右手紧紧扣着桌沿将怒火深深压抑了下去,努力压下心中妄图将那些把他逼到这种地步的人尽数毁灭的冲动——没有任何作用,此时爆发不会有丝毫作用,过早的暴露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的想法,实力不够就只能隐忍发育,等到能够抗衡对方之时,再在敌人没有防备之时狠狠扑上去,…一击毙命。   …………   自小皇帝晋阳秋继位之初,所有奏折都会在通过摄政王审核过后才会送到上书房给晋阳秋看,朝堂之上晋阳秋也更多的是坐在龙椅上做个摆设,很少有话说。依兰皇帝的名不副实已然在朝堂之中传开。对于小皇帝的“无能”,与摄政王一党做抗争的保皇派一片愁云惨雾,今天谁谁谁被摄政王给查了,明天谁谁谁又要被摄政王给安上什么什么罪名,一众保皇派却只能憋屈的一一忍受下来,无处诉说。   虽说小皇帝晋阳秋一直都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看似一切都掌控在摄政王一党手中,但保皇派那边最近却不知为何一点点稳了下来,人心稳了,自然不怕压力迫害,竟能与摄政王一众对抗下来。   迫于此,虽说摄政王陈谋与陈太后,也就是陈谋的女儿,皇帝晋阳秋名义上的母后,对于保皇派为什么能在皇帝如此无能的绝望境况中还能稳下来很是疑惑,但也无法可想。   但处于主动地位的他们自然不会因此就被打乱步调,暗地里的手段更是不一而足。   这日小皇帝晋阳秋在自己的寝宫翻看百战精兵带回来的被摄政王拦下的奏折情况,一袭月白衣物的西泽自外间走了进来。   对于小皇帝而言,除了百战精兵,也只有西泽值得信任,也只有西泽可以不经通报随意进出。   西泽的脚步很轻,但晋阳秋却第一时间发现了西泽的到来,从情报里抬起头看向西泽,瞬间笑开,顺手将情报放在手边桌子上便起身迎了上去,一边扶起想要行礼的西泽将其扯到椅子边上按着西泽肩头往椅子上按,一边问候着:   “怎么样,累不累?”   对于小皇帝不顾身份的亲昵,这边西泽想守礼也不知怎么守,抵抗了两下不见效果,只好苦笑着随着晋阳秋的力道坐到椅子上。   虽说小皇帝目标太大不能做什么,但西泽这个身份尴尬的世子,“太子伴读”,却并不太被人关注,况且对于小皇帝晋阳秋来说,是他或者西泽,实在是没有太大区别。   将百战精兵交与西泽他放心的很,有百战精兵的辅佐,有了他依兰现任皇帝的名头,出了宫的西泽能做的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比如已经联合在一起并且稳定下来开始于摄政王一党抗衡的保皇派。   对小皇帝晋阳秋的询问,西泽自椅子上起身微微行礼,轻笑:“幸不辱命,一切完成。”   小皇帝却皱起了眉,一边将西泽按回去一边看着西泽眼下的青黑抱怨:“这么着急做什么,肯定又不好好休息了。”   西泽这次却不由着小皇帝晋阳秋了,哪有臣子坐着,皇帝在一旁站着的道理,对于西泽的坚持,晋阳秋也没什么办法,讪讪的坐到另一边,然后隔着张小几去揪西泽的袖子,仰着小脸黑珍珠似的眼珠子看着西泽就开始卖萌:“西泽,坐。”   西泽正无奈不知如何拒绝之际,却见晋阳秋身边最近提上来的小太监急匆匆走近,在门口屏风后头大声道:   “陛下,太后宫里的珠云奉了太后的令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的孩子不讨人喜欢吗,最近几天的成绩很差啊。   ☆、古风宫廷·第八章   “珠云奉太后之命送了补养的汤来。”   珠云体态纤柔,一袭绿衣,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的正是一小盅汤。   小皇帝坐在上首,看着下方低着头巧笑倩兮的珠云,白嫩的小脸上微微抿着唇一副乖巧的样子,黑色的眸子却沉了下去。   或许也只有西泽才知道晋阳秋对“汤”有怎样的阴影。   “放下吧。”顿了一下,小皇帝晋阳秋才脆生道。   柔柔弱弱的珠云听了这话,满脸都是为难:“可是,太后吩咐的是等陛下喝完,让奴婢把东西带回去。”   她低着头微微抬高了手中的托盘,红木的托盘里玉质的小盅精美润泽:“这汤煮的有讲究,玉盛金不盛,白玉碰白银不碰,否则效果要受影响的。”   珠云纤柔的嗓音一落,顿时安静下来,晋阳秋猛的扣住了手下的椅子扶手,死死的盯着那盅外表漂亮细致的汤,抬眼深深看了那低着头无辜柔弱的婢子,才缓缓开口:“好啊,朕这就喝。”   说着晋阳秋自椅子上站起,走向端着托盘的珠云,走到一半却被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的西泽快步上前拦了下来。   在珠云诧异探究的目光中,西泽收回手不为所动的躬身行礼:“…陛下,您已经用过膳食了。龙体万金,晚膳不宜过饱,您的孝顺不该建立在伤害您身体的前提上。”   不等晋阳秋回话,珠云连忙上前,弱柳扶风的脸上满是令人怜惜的为难:“可是,太后吩咐要奴婢看着把汤喝完,带空碗回去……”   “我喝。”对于珠云的话,西泽转过身看着她,面容温雅话语平淡:“不论谁喝,姑娘都能‘看着喝完,带空碗回去’。”   “不准!”乖乖待在西泽身后目光柔和的小皇帝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习惯性去拽西泽的袖子。   晋阳秋虽然一时心急没能顾上有外人,但西泽不会忽略,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躲过了晋阳秋的手,朝小皇帝晋阳秋安抚轻笑,然后转身对着愣住的珠云微微笑了一下,直接伸手端过了那只白玉的汤盅。   晋阳秋一把抓了个空,猛然醒悟之后见到这一幕却更是心急,连忙上前去夺,这时珠云也醒悟,想到完不成任务太后的手段,一阵寒颤之后心急的不顾身份去拦西泽。   三个人针对着一盅汤,忙乱之下白玉的汤盅摇摇晃晃洒了不少汤出来之后竟直接脱手而出摔落地面,清凌凌的汤撒了一地,浓浓的香料的味道散了满屋。   听到那玉盅摔在寝宫长毛毯子上沉闷的声响,晋阳秋面色一瞬间的慌乱之后面色一沉,挥手示意太监婢女收拾了然后将怔住的珠云送出去。   在外人都出去后,两人静立一会儿,西泽后退一步,苦笑着矮身单膝跪地垂首:   “陛下。西泽刀山火海,无所畏惧。”   西泽说的隐晦,但说者听者却都懂其中含义。白玉碰白银不碰,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她太后真的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补养药是假毒,药才是真吧。此时他们还需要仰仗晋阳秋的正统之名,自然不会给予什么毙命毒,药,但若是当今皇帝同先皇一般体弱多病甚至不及诞下龙子便英年早逝,却也没有人能说出什么来。   而西泽苦笑的,却不是这个。一句“何必瞒我”被吞回肚子里去,晋阳秋却也明明白白,突发事件都未能色变的晋阳秋终于维持不住表情,赶忙到西泽身边,慌乱不已语不成词:   “西泽,西泽你别生气,我不是骗你,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肮脏腹黑的一面。晋阳秋想说,他想让西泽眼里,自己一直是最初干净的样子。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西泽已然抬起头,唇边浅笑依然温软,暖若冬阳临木,柔如春风梳柳,短短三个字诉尽所有:   “您是皇。”所以无需解释,所以无需慌张,所以无需歉意,所以我会为您做好一切。   不论另一边珠云回到太后那里怎么禀报,不论太后得知后是如何的大发雷霆,待她清醒下来之后,都免不了的会对小皇帝晋阳秋和西泽产生惊疑,会警惕晋阳秋是否还是那个玩弄鼓掌之间的弱小孩子。   于是第二日的送汤,更多的是试探。   依旧是弱柳扶风的珠云,依旧是一个精致的白玉盅,依旧是清凌凌香喷喷的一泓汤。   这次却是顺利的令珠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虽然这次的汤并没有用到她送进去,但她却是被准许待在屏风后候着,而且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坐在桌边的恍惚影子利落的将那盅汤灌了下去,吞咽声都隐约可闻。   珠云在屏风后松了口气,收回了偷瞄的目光,老老实实低着脑袋站在那,等人将盅送出来后,便带着托盘与白玉盅回到太后跟前将之描述了一遍,心情愉快的领了赏退下了。   自此太后也松下了惊疑的心,分明还是那个小屁孩儿,十岁的孩子没人教又会懂什么,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太后陈氏勾着嫣红的唇笑的满意。   “西泽,感觉怎么样?”在珠云离开后,晋阳秋连忙从帷幔后闪出来,急急的跑到西泽身边双手按在桌上,紧张的看着西泽尚存些许水渍的唇角。   “有没有哪里疼?哪里难受!?”   西泽哭笑不得的起身让晋阳秋坐下:“陛下,即便是有毒,也不会这么快就起作用的,更何况是给您用的慢性毒,药,必定是隐匿在暗地下缓缓发作的。”   为了陈太后不起疑心,西泽也确实是履行了自己的话,为晋阳秋刀山火海以身替之,摆在明面上的毒,药都不犹豫的喝下去。   “不然,你别喝了。”晋阳秋犹豫着:“百战精兵他们也可以隐在殿里,替我喝。”   西泽却摇头:“陛下,体型相差太多不过其一,其二,百战精兵每一个都不是寻常人,身体受不得损伤。”说到这里,西泽认真的看着晋阳秋:“更何况,陛下,您不能伤了任何一个百战精兵的心。”在这百战精兵是唯一倚仗的时候,晋阳秋绝对不能强硬命令他们做出这种事。   晋阳秋也懂,而且他想的更多,他明白自己必须以百战精兵为基底,才能一步步走上他所期望的道路,才能登上至高王座。他受够了那种无力的感觉,他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想要的东西必须没有任何人敢于伤害。   但此刻他的目的与走向目的的路起了冲突,他害怕不等自己登上至高点将那道光拥在怀里守护,那株葱绿树木上的光就已经逝去。   晋阳秋沉默下来,一日一日,谁能知道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人饮下毒,药是怎样尖刀剜心般的痛不欲生,谁能体会看着西泽喝下了毒汤后又反过来微笑安抚时他是怎样的酸涩温暖。   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提醒自己,不能再慢吞吞的了,西泽等不了,必须加快动作,将那些阻拦在他的道路上的,可恶的家伙们,一个个的除掉。   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古风宫廷·第九章      万事应谋定而后动,何况是天下大权的接替。即便晋阳秋再怎么着急,本就弱势的他也无法可想。   随着时间的流逝,晋阳秋的每一天都仿若煎熬,眼见着西泽已经开始渐渐显露出体弱,润泽的脸色渐渐苍白,每次往自己脸上涂白,粉伪装时他都恨不得以身代之,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懊悔,当时根本不该听西泽的!   可惜这世间最过难买的莫过于后悔药。   一晃小皇帝晋阳秋已然十五,朗朗少年忍耐了太久,于是一有机会,便死死抓住,即便那机会并不成熟,即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晋阳秋也不想再等下去。   事实上即便这个机会没有到来,晋阳秋也忍耐不了太久了,即使强行与之撕破脸,即使最终计划出问题导致国破人亡,也好过让他一个人眼睁睁看着最珍视的东西一丝一滴的自手心漏去。宁负天下人,不负己心——他受不了无力的失去而什么都不做,西泽的身体已经等不了了。   ——敌国来犯!   南边蛮夷之地少了平王西傲威这位镇南大将军的威慑,能隐忍如此之久已属难得,须知那个以战斗掠夺为存在意义的野兽民族无时无刻不在发自内心的渴望着战争。   与此同时他们也不愧马上民族的美称,每个成年男子都是优秀的士兵。南疆的骚乱本不是那么容易平定,但面对外患晋阳秋却毅然决定利用这个时机先行解决摄政王一行人。   西泽的身体是其一,重要的是晋阳秋他并不认为满肚子阴谋诡计的“摄政王”真有雄才大略能够平定此次战乱,摄政王的眼界太过狭小,只会耍手段施阴谋的人无法站到局外看清局势,而晋阳秋可以。   初九是一个好的老师,一号也不是满脑子肌肉的莽夫,聪明的学生愿意学,有才能的老师尽心教,晋阳秋没道理朽木不雕。   朝堂之上摄政王提出了此议题——自古敌国侵犯都会有两个难以抉择的选项,战,还是求和。   求和派的理由是为民,求战派的理由是国家威仪,两相争论之下,小皇帝晋阳秋烦了,宣布容后再议。   在摄政王看来,整日无所事事的小皇帝比之八,九岁时没什么区别,阿斗而已,对于晋阳秋这番孩子气的行为,在外人面前他自然会容忍下来。   于是这件事便在朝后转到了上书房,参与者分别是朝堂二品以上大员以及部分兵部官员。   “陛下,南蛮凶残无比毫无人性,臣以为,为了边疆百姓,此战不可兴啊!”   垂垂老矣的吏部尚书一脸悲天悯人的悲声大呼。   “哼!”一身戎甲的当朝太尉脸色冷硬,龙行虎步越众而出与吏部尚书对峙,蔑视的瞥了眼白胡子的吏部尚书一眼,扭头朝上首皇帝晋阳秋一拱手,中气十足道:“陛下,我依兰泱泱大国,何惧一战,又怎能对区区蛮夷屈服,臣愿领兵出征,以南蛮之血扬我依兰国威!”   “太尉大人说的容易。”兵部尚书阴阳怪气的出声:“打仗不用吃饭?马不用粮草?士兵辛苦卖命,国家花费战资,最后就算打下了南蛮,那蛮夷之地又能有些什么?”   “尚书此言差矣……”新任丞相,前丞相陈谋的门人李文清一眼看上去像是个白面书生,但他主战。   以此为始,两方重现朝堂之境,纷纷攘攘争论不休。   上方晋阳秋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向新任丞相李文清的眸光却有些暗沉,作为前丞相,现摄政王陈谋的门人,更何况是陈谋所举荐的接替之人,又怎么会不是陈谋的心腹?他的立场,便是摄政王陈谋的立场,即便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此刻仿若入睡般在一旁垂着眼独善其身,也不影响晋阳秋对他的判断。   有欲望便有破绽,有破绽就可以出击!   “摄政王以为如何?”晋阳秋打断众人,看向摄政王。   摄政王陈谋懒懒的抬了抬眼皮,象征性的朝晋阳秋一礼,道:“臣以为,丞相所言有礼。”   “那就按丞相所言,打就打了,散了吧散了吧!”晋阳秋摆着手,又去看兵部尚书,一边给一个甜头的天真表情:“就让兵部尚书派人辅助大将军遣送粮草,你们就别再争吵了!”   摄政王闻言皱了皱眉,又松开,所谓辅助遣送粮草,多少人怎么辅助还不是他说了算,只要允许兵部派两个人跟着意思意思顾着些小皇帝的脸面就行了,不影响大局。   倾国力,调兵营,遣粮草,赶赴前线,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动,却不过是个幌子,是摄政王贪污军备的掩护。   依兰三块兵符,其一在羽林卫首领手中,可以抽调城外兵营近五万守城士兵卫护皇城,属于无论如何不会背叛皇帝的势力;其二在先皇手中掌控,可随意抽调三军,至今却不知存在何处;最后一块,则随镇南大将军平王西傲威的意外身死而被先皇一分为三,分别给予镇南三名副将掌控。   这三名副将中,只有一位忠于摄政王。也就是说,虽然摄政王表面上掌控了依兰,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兵力在手中,这对摄政王而言十分没有安全感,所以这几年在挖角之余,他私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军队,五年一过已经初成建制,只欠军备!   眼看着辛苦组建的军队就要成型,借着这次打仗遣送粮草军备的时机,摄政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胆大包天的打起了贪污军备的念头。   而这一切,却都在晋阳秋的掌控中。   即便只有几个人,属于晋阳秋的兵部也可以给予摄政王致命一击!   不论如何,被不同的人以不同的心思期待着的开战之日来的很快。由摄政王长子,刑部侍郎陈正明带队,足足价值近百万白银的军备在摄政王的安排下,于正午在城外皇帝等朝中要员的践行下被押往南疆前线。   日头高挂,阳光灼灼,热气自地面蒸腾而起扭曲着路人的视线,宽阔的官道上一条长长的车龙正缓缓而行。   为了早日赶赴前线给予前线信心,刑部侍郎陈正明带头顶着灼热的日头骑马走在车龙最前面,汗水潸潸沿着额头滑下去滴落在干燥的土质地面上,一星尘埃都溅不起来便被烧成水汽袅袅而起。   一行人虽勉强赶路却也个个疲惫无力不堪,再健壮的战士也抗不过自然的力量,往日的警惕心尽数消失,于是在“劫匪”借着山林掩护靠近之时也就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及时做出反应。   在被一瞬间包围的时候,那一张张年轻汗水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恐——居然有人真的敢劫军方辎重!?   蒙着脸的劫匪虽然故作姿态的无知大吼着,但也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谁又会相信带着这么多人,敢劫军备,训练有素的一群“劫匪”会是真的无知?   这是一场屠杀,早有准备的劫匪对上疲军,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够比“屠杀”这个词更准确的形容出这朗朗青天下的一幕。   滚烫的鲜血象征着渴求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梦想的破灭,象征着再鲜活不过的生命的无谓牺牲。   惨叫声与临死前不甘的怒吼交织成残忍无助的乐曲,欣赏者却只有一个人。   队伍前方,坐在马背上的陈正明格外醒目却意外的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攻击,这番异常此刻却没有一个人会注意,或者说陈正明也丝毫不在意被人怀疑,牵着高头大马缓缓转了个身侧身对着鲜血淋漓的屠宰场,陈正明儒雅的脸上是可以称得上享受的神情,仿若那乐曲果真是人间难寻。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过这场屠杀,所以无需顾忌被人发觉他与这些“劫匪”的关系。   许久,惨无人道的屠杀终于告一段落,陈正明脸上颇有着些意犹未尽的意味:“清点清点,全部带走。”   “是。”蒙面“劫匪”中领头之人拽下蒙面巾半跪一礼后转身吆喝众人掀开车上辎重帘盖给他一一清点。   瞥过那长长的车队,陈正明那本因“乐曲”停止而装摸做样不愉的脸上眼中也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兴奋,先不说这一笔军备对他们的计划有多大帮助,就只说这事做的这么漂亮,这次回去后他老爹一高兴肯定会给他钱允许他把清欢楼那个高傲的头牌清倌给买回来。   嘿嘿,臭婊,子,给爷我面前抬架子,不知道这依兰都是我家的吗,看老子这次回去不弄得你哭着求饶!   这边陈正明越想越投入,几乎要止不住淫,笑,却听一阵整齐的倒吸气之声,甚至有几个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一听这动静,陈正明跑远的思维拽回来顿生一股不妙之感,脸色一正正要质问一抬头却也止不住倒吸了口冷气,热辣辣的日头下赫然惊出了一背冷汗。   “这,这……”   “怎么,怎么会这样!”   陈正明维持不了清高的姿态,屁滚尿流的从马背上滚下来,中途还被马镫给绊了一下直接摔倒地上,陈正明却丝毫顾不上疼痛和满身尘土的狼狈,连跑带爬的冲到最近的一辆辎重车旁,满脸不敢置信的对着车上的东西又敲又打,神情是浓浓的怀疑人生。   “为什么都是石头!”   陈正明双手拽着头发崩溃的大喊:“为什么!怎么可能!”   他神情恍惚的垂着脑袋使劲摇头,似乎以为这是天气太热而产生的幻觉,跌跌撞撞沿着车队跑到第二辆辎重车旁,猛的一把扒开最上面一块石头,然而下面却没有任何他奢望中的军备。   想到事情办砸后他爹可能会有的反应,陈正明惊恐的疯了般一辆辆跑过去,却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给予他。   扯去蒙面巾的领头人毕竟是军人,意志坚定不少,他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回去后不光没能拿到东西,摄政王长子还变成了疯子的惩罚,还是决定去劝劝陈正明,刚走到陈正明身边,就被陈正明一脸恍惚满眼血丝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要开口。   但他的话却终于没能说出口。   铁甲的碰撞声与整齐有力的马蹄踏踏声快速接近,在没能做出反应之时已经包围了他们。   墨甲金饰,铁蹄良马,令行禁止。   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让人无法升起反抗之心的铁甲军队。   排头一个头饰黄翎面部被铁甲遮去一半的军人纵马越众而出停在陈正明身前,从后腰取出一块阳光下烁烁耀眼到刺目的令牌晃了一下,隔着铁甲的声音沉闷而机械化:“摄政王等人以权谋私,枉顾边疆数十万战士百万民众性命私吞辎重,胆大包天罪不可赦,奉皇令,捕刑部侍郎陈正明归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蛮赶,有虫子的话希望帮忙指出来。   ☆、古风宫廷·第十章      “召令:朝中二品以上大臣上书房觐见。”   一袭宫衣的太监端着姿态道:“尚书大人,接旨吧。拾捯拾捯赶紧的,陛下等着呢!”   礼部尚书心里禁不住一阵窝火,想想又觉着没必要,一个阉人罢了,何必计较太多平白掉了身价。   于是一叩首,上前接了旨,向身旁小厮使个眼色然后笑着送了那太监一句。   那太监捏着兰花指谢过,跟着小厮走了出去,将出门了,小厮错后两步凑过去,一边隐晦的塞了个荷包过去,一边小声陪着笑问着:“哎我说公公,这正晌午的,你说陛下叫咱们尚书大人干嘛去啊?”   那太监挑着眼角扫了一眼周围,不着痕迹的捏了捏那荷包,脸现满意之色,正要接了却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一甩手撇开那塞过来的贿赂,压低了声音气恼的警告道:“不该知道的别多问,小心脑袋!那陛下的圣意也是你我可以揣测的!?”说完扭头就走。   小厮陪笑的脸一僵,连忙两步跟上又凑过去,垂下袖子一抖,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袋子往那太监袖子里塞:“公公别气公公别气,这不是随口一说嘛,也怪小的嘴贱,你就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喝个茶钱,喝个茶钱,嘿嘿。”   袋子一碰上那太监的手背,那太监气恼的神色便缓了下来,他转手捏了捏,终于抓了过去,嗔怪的瞥了眼小厮,才面露满意之色,:“算你小子识相。”接着又看了看四周才谨慎的道:“杂家这边跟你说了,你可别给杂家到处乱嚼舌根子。”   在那太监警告的眼色下,小厮忙点头哈腰:“当然,当然,小的这也就好奇好奇,嘿嘿,好奇。”   那太监肚子里也明亮着,毕竟这一袋子宝石可不是一个小厮就能拿得出来的,不过也就是说几句话,就当赚个小钱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叫了这么多人你也不用担心有你家尚书什么事儿。”那太监面色无波:“不过就是,陛下召令——”说到这,那太监顿了顿,又瞥了眼小厮才道:“罢了。”   小厮一听,眉一皱就觉着这太监得了便宜还不拿实话,光搪塞他,那太监在宫里察言观色惯了,哪里不懂,冷笑一声:“你就跟你家尚书这么回就对了,少不了你小子。”   依兰五十年盛夏,依兰正二品以上官员在勤勤恳恳的早朝过后回到家里没多久,被一道召令聚集到东宫上书房,不论是听到了风声还是猜出了大概,无论是心如明镜还是懵懵懂懂,一众大臣分两侧侧立上书房内之时已无人能回天。   十五岁的少年按照依兰国历已将要成年,幼时白白胖胖的晋阳秋一晃眼已是成人,少年独有的瘦削体型在龙袍之下丝毫不显瘦弱,施施然慵懒撑坐于上首金色椅子里时,终于让那些臣子们震惊信服,原来不知何时,记忆里那个无能懦弱的傀儡皇帝已然长大,满身威仪不减其父丝毫。更令人惊恐的是,他竟能在往日将之压抑的如此之深以至于满朝文武,狡诈如摄政王都被尽数瞒过,如此隐忍,更深乃父三分。   那些以国为重以民为本,虽知摄政王不安好心却只能听之任之甚至辅佐之的大臣们终于能对得起自己良心,无需再对外人隐忍阿谀奉承,利落撇开那不得不拿起捧在手里的污泥,洗净的脸上一身清气出淤泥而不染。   这种行为说不上好坏,论不出对错,对依兰的延续而言他们是最合适的人,但对晋阳秋而言,对一个皇帝而言,这批人可用,但绝不会交心。虽说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将依兰拿在手中便会稳稳当当不给任何人任何动摇机会,但没有人能预料这些墙头草们什么时候会觉得他“没有辅佐价值无法带领依兰昌盛”。   但此刻,正是这些墙头草们的态度才奠定了权利交替的顺利进行。   上首晋阳秋一身龙袍将斜靠着的身姿衬的威严而俊朗,修长的手指微曲着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要阖不阖的眼皮慵懒而不可揣度。   西泽不曾出现在朝堂上,但底下不少与西泽有过接触的保皇派大臣却是不会丝毫看轻于他。此刻他一袭蓝衣身形修长姿态闲雅的立在晋阳秋身侧后方,自然没有任何人敢说一句不是。   垂眸静立的西泽见时间差不多,抬眼一一扫过众人,上前半步微微附身对晋阳秋轻声道:“陛下,人齐了。”   晋阳秋懒懒搭着的眼眸里因这几日操劳忙碌而生的疲惫一扫而空,抬起之时已是清明而明朗,看了看眼前的西泽,他先是不着痕迹的弯了弯眼角冲西泽笑了下,待终于看向等了半天的众大臣之时已经将表情尽数收敛,朗眉一挑气势顿升:   “既然来了就不啰嗦了。”   晋阳秋往日很少在朝堂上开口,他的存在感向来很弱,更何况以往气质气势都不似今时,以至于不少大臣甚至都觉得这声音陌生得很。   清朗的少年音稳重而沉静,不怒而威:“西泽。”   一听这话,那些对皇帝的从前有些了解的臣子俱都看向晋阳秋身旁的西泽,其他不知道的人见此也将目光投向了西泽。   西泽在众人瞩目中神情不变,安然浅笑着对晋阳秋微微躬身,而后自小太监手中托着的托盘里拿起金色的绣龙锦卷,上前展开抬眼扫过众人,垂眸宣读:   “昭:   以陈谋,陈正明,李文清为首一众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臣为首,犯下私心谋叛,欺君罔上,滥杀无辜,贪污腐败等数十项罪名,如此不忠不义自私恶毒之辈本不应存在世间,勿论放任其摄入朝政,实乃朕年幼无知一时疏忽。   今陈谋一众谋叛劫军备,已被当场抓获打入天牢,不日,问斩。望众卿引以为戒自省其身。”   西泽宣读完毕,将锦绢一合,垂眸敛神退回了晋阳秋身侧。   西泽语音一落,众人止不住的一阵自危,开始议论,本就奇怪为何有几个人没来,看来竟是已经被抓到牢里去了!   晋阳秋懒懒抬着眼皮扫过闹哄哄的众人,众人一时息声,晋阳秋点了点头,斜靠在椅子里神色带着浓浓的慵懒,给人胸有成竹深不可测之感:“南疆守边大将杨岭与陈谋有染,已遣送回京,谁人愿赶赴前线接下杨岭兵权?”   ……   底下众人无语之下不由腹谤,说的好听,接兵权,在这国战之时去接前线兵权,那不是找死呢吗!   说白了,朝中臣子对小皇帝晋阳秋还是存在怀疑,能扳倒摄政王并不代表什么,众臣虽惊讶却也不乏有人对此不苟同,正国家危机之时,你皇帝陛下竟然在朝中进行清洗,你能立刻替得下摄政王一直以来做的那些公务吗,简直不顾民众生死儿戏之极!   眼见众臣纷纷低着头,不是退缩就是犹疑,晋阳秋神色不变,珍珠般的眸光却是沉了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耗着,气氛渐渐沉凝。   晋阳秋侧后方,西泽本白皙的脸色仔细看上去却不太健康,本该修长的身形也显得较常人虚弱了些,此刻见气氛僵持,修眉微拢,颤动了有心人的心。   “臣愿赶赴前线。”   沉寂的气氛中一个绵软磁性却有些阴沉的嗓音响起,仿若一道冰冷的羽毛拂过在场众人心头,痒痒的却又觉不寒而栗。   瘦削的身形裹在沉纹金龙暗绣的黑色袍子里,衬的那人薄薄的红唇妖邪而魅惑,尖瘦的下颚微扬,虽说是出列回复皇帝的话,一双眼尾好似抹了桃色的丹凤眼却定定的看着晋阳秋身侧的位置,沉寂的幽墨色瞳孔泛着一点儿幽光,瞳孔漩涡般令人看不出意味。   ——依兰唯一一位封号王,先皇所封“逍遥王”,晋裴离。   众人一时间沉默,见晋裴离站出来,晋阳秋眯着眼看向晋裴离却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几息过后晋阳秋耳边却一阵温热,温润的嗓音在他耳边轻声道:“逍遥王可用。”   晋阳秋不由微微皱了眉,倔强的抿着唇角回过头看向近在咫尺西泽的脸,眸中孩子般的不情愿一闪而过,对上西泽安然浅笑的脸却什么都说不出,于是不情不愿的扭回头去。   眸光深深的看着那个视线黏在西泽身上的人,晋阳秋对着西泽时的表情尽数消逝,眯了眯眼终于沉声道:“逍遥王封将,择日赶赴前线。”   “统领三军。”   不是接管杨岭那三分之一的兵权,晋阳秋直接将掌管南疆镇关所有将士的大权尽数交到了晋裴离手中。   听到这话,心思一直在西泽身上的晋裴离才眸光微动,视线移向晋阳秋,而后又看了一眼西泽,才垂眸单膝下跪:   “领旨。”   说完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起身离去为赶往前线接管兵权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问一下,这一期的番外有人想看吗,校园卷的番外。如果有人想看,在这里留言告诉作者想看谁的:   选项a:缪黎晟   选项b:蓝宁以   选项c:席慕   这一期的番外如果有人想看的话可能会穿插在正文里日更,所以无需担心更新问题。      ☆、古风宫廷·第十一章(end)      钟明山灵隐寺。   两个婆子同一队羽林卫护送着一驾马车缓缓停在寺庙后门,一名身着青衣面净无须的中年人翻身下马,上前立于马车旁,话说的恭敬语气却平平:“到了,太后,请下车吧。”   中年人这话说完,车里婆子就为车里的人撩开了帘子,但那坐在马车里一袭素衣的人却一动不动,中年人也不气,就那么站着,好半晌,太后终于有些坐不住,猛的睁开眼来,看着那一个个身披甲衣面无表情的羽林卫,胸口起伏不定,好半晌才忍下了那火气,愤愤然拨开那婆子伸过去扶的手,自个下了马车。   抬头看了眼规模不大的寺庙,她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接受了这些事实平静下来,抬步缓缓迈入佛堂。   …………   “主上,办妥了。”一号一袭青衣低着头跪在屋子正中,对上首之人回复道。   “嗯。”晋阳秋放下手中的折子抬眼瞥了眼一号,淡淡应了一声就又拿起了折子。   一号刚要告退,就听一阵扑棱棱的羽翅煽动之声,一号抬眼看了眼晋阳秋,见他没有理会的意思,便将视线投向了窗户处,只见一只黑翎体型矫健的鹰鸟正停在窗棂上。   那是百战精兵用于传递消息专门驯养的一种小型鹰,因为速度极快却数量很少,一般不是紧急要务便不会动用。   一号正犹豫之余,便听晋阳秋道:“拿过来。”一号连忙起身去取下了鹰鸟爪子上的信筒,将鹰鸟放飞后恭敬的将信筒呈给晋阳秋。   晋阳秋将手中千篇一律的折子扔到那堆看过的折子里,一边抬手按揉着眉心一边面无表情的接过信筒。   拨开塞子,倒出信卷展开扫了一遍,晋阳秋平静之色尽去,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把攥住纸条狠狠砸在实木桌面上,暗藏深沉的眸光仿若被狂风席卷而过般,震的一号忙低下头不敢稍动,生怕这位较之前主子更难伺候的主上迁怒,气氛凝沉内蕴而狂暴不安。   就在一众婢子太监瑟瑟发抖着跪在四周的时候,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轻轻响起,没有任何通报声,匀称的脚步声渐近,一众婢子太监纷纷松了口气。   很快,一个浅蓝的身影转过屏风出现——西泽。   这些近身伺候的人也都免不了多少了解一点儿,只有西泽能随时进出,也只有西泽从来不会被责斥,所以这时候西泽一来,便完全不用担心会被迁怒。   身后跟着一位端着药膳糕点的小太监,西泽进来后抬眼一看,微微皱了皱眉,轻轻摆手示意那太监放下东西离开,然后上前微微躬身行礼后在晋阳秋看过来的视线中走过去,扫了眼放的乱七八糟的折子然后安抚轻笑关切问询:“陛下何事生这么大的气?”   晋阳秋这时阴沉之色已去了三分,一双眸子仿若珍贵的黑珍珠般,他抿着唇角一副愤愤之色:“那些该死的蛀虫!真当朕不敢动他们不成!送去前线的物资都敢克扣!”   偌大依兰,难免有蛀虫存在,历朝历代赈灾物资被一路克扣贪污之事都比比皆是,更何况是如今少年皇帝初执权的依兰。   听了这话,西泽一顿,却笑了:“陛下,您生气的并不是那些人的胆大包天。”   整个依兰,也只有西泽敢这么对皇帝说话。   西泽先是微微躬身告罪,然后接着笑道:“您只是担心若重新押送辎重,他们仍旧会阳奉阴违,而法不责众,现在您还不能将他们全部查处。”   西泽顿了顿,接着轻轻道:“陛下,臣下愿前往押运粮草。”   “不可能!”晋阳秋闻言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朕绝对不会让你去前线。”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一秒都不行。   然而西泽却没有任何改变,温颜润笑说出:“只有我能去了。”   晋阳秋沉默下来,他完全无法反驳西泽的话,他信任的人里,百战精兵处于暗地,只有西泽能出现在明面上带队押运粮草。   虽然西泽总是温温吞吞的笑着,但晋阳秋却知道,他无法劝服他。将按在桌上的手紧紧攥成拳,晋阳秋眸色压抑眸光剧烈的闪动着,最终深吸口气直视着西泽只道:“平安回来。”   西泽抬眼与晋阳秋对视,轻轻笑了笑道:“尽力而为。”   “朕要的是全力以赴!”晋阳秋抢过话头紧紧盯着西泽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西泽神色微敛沉默与之对视,却没有说话。   半晌,晋阳秋忽然挥退众人,在一众装聋作哑的婢女太监与一号松了口气纷纷退去之后,晋阳秋绕过长桌伸出手去抱住了西泽,西泽身形一僵,却终于没有动。   自从他登上帝位渐渐长大,就很少能再抱到西泽,太忙很少见到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西泽谨守礼仪,不愿再亲近。   晋阳秋眷恋的蹭了蹭西泽肩头熟悉的布料触感,抬起头来注视着西泽,已经张开来颇具威仪的面容上没了往日的干净稚气,他极缓慢极认真的说:“你知道我的心,你必须回来。”   西泽垂着的眸子让晋阳秋看不清神色,沉默一阵,后退脱离晋阳秋的环抱,西泽半跪下去就要规规矩矩的领旨。   失了怀中人的怀抱有些空虚,晋阳秋眸中火光一闪而过,猛的上前半步俯下身双手捧着单膝跪地的西泽的头抬高使之无法错开目光,晋阳秋死死望进那温玉般的墨瞳一字一顿:“西泽。我喜欢你,晋阳秋喜欢你!”   晋阳秋深深吸气:“带着一号他们去。你不准受伤。”   西泽垂眼半晌,在晋阳秋紧紧盯着不准退缩的目光中终于道:“……好。”   【主线攻略人物——目标人物晋阳秋,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信息收集中……收集完成。】   【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   依旧是城外,上次晋阳秋还是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面子工程前来送行陈正明。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呢?压抑着,或许还有些即将成功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而这次,远远看着一袭惯常蓝衣的西泽坐在马上,牵着马回过头来,显得不太健康的白净脸上温风般轻轻的安抚的笑了笑,一如初见,一如五岁时替他受了鞭刑之后,一如七岁册封太子的大典之前,一如之后每一次替他饮下毒汤,一如那颗松子糖。晋阳秋忽然有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当西泽调转马头背对着策马带队前行之时,晋阳秋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巨大无可抵挡的惶恐不安,好像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将会发生,好像是要失去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晋阳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猛的抬起头,只看到人群缝隙里西泽那一袭蓝衣转过树林,转瞬隐去。   …………   金乌西去,通红的圆盘将要隐下远方地平线,策马缓缓降下速度,铁甲金翎做羽林卫装扮的一号扒下面上铁质面具,眸光隐晦的带着点儿探究看向身侧蓝衣的西泽:“世子,众将士赶路一整天,是不是就在这里扎营?”   因为西泽在宫里并没有什么职位,而先皇以及现在的晋阳秋都不曾收回平王西傲威的爵位,虽说西泽早过了继承王位的年纪也没能继承平王之位,但西泽的世子之位也不曾被抹去,所以他们大多还是称呼西泽为世子。   西泽闻言稍稍勒马,回过头来看向一号,在夕阳通红的暖光下,蓝衫的西泽眉目俊朗眸光清浅,笑意温暖而柔和,疏离有礼的道:“将军所言有理,就依将军的意思吧”   一号敛眸收回视线,应了一声牵马回身去吩咐扎营。目送一号将扎营任务一一吩咐下去,然后将辎重车拉开分开防护以防走水,西泽回过头去看了看天边欲坠不坠只挣扎着一丝光芒的夕阳,浅色的唇被染了抹橘色,唇角微微勾勒一个弧度便显得意味深长。   夜,乌云将弯月与星光尽数遮去,看来明天的天气大概不太好。   “敌袭!敌袭!”   只余少数几人守夜的寂静营地里骤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了的士兵一把抓起手边的兵器纷纷冲出去,只见营地西北靠近中间的位置扬起了一股火光,噼啪的燃烧声与烟气冲天而起,而且正在向四周蔓延!   “都安静!”一号并没有慢多少,一见这情况当机立断:“一队二队三队去东边小溪打水救火,四队五队搜索整个营地,所有可疑人物立斩无需禀报!”   吩咐到这里,一号正要吩咐其他人全部到四周搜索,忽然灵光闪过,一把抓过来看清后却是惊了一身冷汗。   猛的拽住身边正要跑过去的一名小兵,一号平日的沉稳之色尽去,焦急的大吼:“世子住在哪顶帐子!?”   那小兵被震到,接着颤抖着结结巴巴:“世,世子……世子住,世子他,他住……”   一号心中不妙之感越来越重,气急败坏的摔开小兵,将另一个小兵抻过来:“你说!”   那小兵就镇定的多了,简洁大声回报:“世子一个人住在七号帐子,在西北方向。”   “靠!”一号风度全无嘶声大吼:“四队指令不变,五六七□□十队全部开始冲火场,务必救出世子!找不到就圆心往外找,挖地三尺找不到你们就别她妈回来了!!”   …………   于此同时,亲自领着几队尖兵潜藏起来准备奇袭对手粮草营的晋裴离心脏一阵悸动,他失神的喃喃了一个名字,整个心脏好似将要逃离胸腔般撕裂的疼痛,几乎令他整个人身体失控被敌军发觉。   这疼痛虽然剧烈,但却闪逝的太快,以至于旁边副将冲他示意时机到达的时候,他来不及细想便压下了情绪专注于这将要反转局势的一局,事后再想却是怎么都没有了这种感觉,直到最后,一切都晚了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高,潮,也是结局时间。   另外,我说,你们都商量好了的吗?abc是要作者工作摸鱼吗,时间上完全不够用啊。   真拿你们没办法,稍微等等吧,作者慢慢来。   这卷完结,明天开始会有番外更新。      ☆、原创校园·番外篇(缪黎晟)      石头建成的小屋石板门紧锁,没有任何一个窗子,也没有任何光源。   仅有的一张木板床上平躺着呼吸轻不可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黑暗中好似有细微闪电瞬间掠过。修长却有着厚厚枪茧的食指指腹轻轻擦过唇角,缪黎晟眸中有幽光闪动。   又疼了。   明明早已消失甚至伤疤都没有留下的咬伤却一直到现在都会偶尔隐痛,毫无来由的,却又每每在你忽略它的时候便会忽然出现提醒你,它的存在。   这间简单到简陋的石屋外面是一个基地,基地里杂乱的分布着上百间各式各样或大或小的屋子,有些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屋子,因为不论从形态还是面积来看,它简直就是一座堡垒。   基地的建筑分布杂乱无章,除了这些屋子之外就只有几座提供生活必须场所的巨大圆顶建筑,食堂,枪械训练室,对战室,重力室等等。   再向外扩张,是一整片热带雨林,它的覆盖面积之大已经囊括了这座基地之外所有的地面——这是一座地图上没有任何标示的孤岛。   这座远在海外的孤岛位于南半球,它的名字在一些特殊人群中拥有无与伦比的名气与威慑力,它被世人称之为,“地狱训练场”。   地狱训练场唯一的作用便是每三年向外界供给一名得到“修罗”称号的怪物,只要你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就可以去地狱训练场在大陆上的分部报名,通过后便会得到登上真正的“地狱训练场”的资格。   两年半以前缪黎晟通过他老爹来到了这座地狱训练场。   能来到这里的,自然都不是善茬,对于这位“靠关系”半途来到这里的“插班生”或多或少都存有蔑视戏谑心态。哪知缪黎晟却用一个肢体挑衅的黑人的命狠狠扇了他们一巴掌。他们不是善茬,难不成自小出身黑道世家,身为意大利公认的黑道教父的长子的缪黎晟便是好惹的?   自两年前干掉的那个实力靠前排名137的黑人为始,直至现在,一开始的五百人只余三十二,而这却并不是结束,因为这一期的五百人中,最终只有一个人能从地狱训练场走出去,他便是第二十七届的“修罗”。   缪黎晟将要面对毕业考。   自三年前这一期五百人进入地狱训练场开始,便有一只脚跨入了真正的地狱,无时无刻都有可能出现的偷袭与无奇不有的暗杀手段威胁着催促着每一个人——你不杀人便只有被杀。   躺下时竖立枕头里的锋利钢钉,吃饭时混在汤水里的生物毒,洗澡时忽然出现的毒虫,甚至是高,潮时自身下女人口中吐出划过你的喉咙的利刃,在地狱训练场的每一秒你随时可能触碰到死神冰冷的指尖。   ——不要轻视地狱训练场的每一个人,因为即使是排名倒数的人也有可能是刚好杀的掉你的人,不要在任何时刻松懈警惕性,因为即使是无害的女子,能存活在地狱训练场也有她能存活至今的手段。   但无论你用了怎样的手段,到了这最后的一刻,也都只能依仗实力,不论智商还是体能技巧,没有人再能依靠旁门左道,因为胜利者,存活者,只能有一个。   紧紧贴靠在身后的巨石上快速回复体力,缪黎晟抬眼面无表情的扫过眼前幽暗不明的丛林,不光是雨林里的猛兽毒物,最危险的还是隐藏在暗处的人。   三十二个人从不同方向同时进入这片被圈起来的雨林,如同被围困起来的野兽,他们将不带任何物资在这里厮杀出唯一的王者,一周后若没有决出“修罗”,那么所有人的位置将会被公开给所有存活者,若一月后还是没有决出获胜者,那么没有一个人能逃离自空中扔下来的强力炸弹。   ——这便是地狱训练场的毕业考,或许不公平,但没有选择。   没有食物也没有饮用水,这片被圈起来的雨林里只有一个干净的水源由地狱训练场提供,它被标志了水源标示。当然,你不信邪的话也可以尝试别的水源,如果你不惧毒。   现在是第六天,死在缪黎晟手中的有七个,远远看见过战略性暂避锋芒的有十五个。此刻在缪黎晟前方五百米处便是那处唯一的水源,而以缪黎晟的预计,以排名第三外号tryant那自信霸道的性格,在即将到达最终厮杀日子的今天,tryant一定会到这个明面上众矢之的的干净水源这里来。   在缪黎晟的计算中,tryant也是他毕业的劲敌之一。   安静恢复体力呼吸低不可闻的缪黎晟忽然眯起墨黑的眸子,微微侧过脑袋耳廓微动,风里传来若隐若现的水声。   来了!   睁开眼的瞬间缪黎晟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他清楚的了解,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猜到tryant会这个时候来这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打tryant的注意,就他所知,至少有三个人如果没死这个时候一定和他一样潜藏在附近。   在猎杀的同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别人的猎物。   雨林里的清晨空气有些湿润,风过树梢的沙沙声遮去缪黎晟轻慢的步伐,近了,向前已经可以看到那片不大的水源。   但就是在缪黎晟抬眼的一瞬间,他的眼角忽然捕捉到一瞬不正常的金属反光,顿时眼神一凛,身形骤然停顿,快速扫过四周环境后脚下猛然施力,动若脱兔般与扑来人影错身而过。   “嘿嘿。”出现的是一个高大的白人,地狱训练场排位第一,此刻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阿拉斯加捕鲸叉,直柄刀,粗犷,简洁,容错率高,强劲耐用。   这是毕业考的彩蛋,这片偌大雨林中只有一件装备,武器防具亦或是一片压缩饼干,谁能找到,便已经占据先机,但因几率过小所以数十届毕业考中出现次数仅为两次,包括这一次!   缪黎晟的眸光沉了下来,如果他没有猜错,tryant大概已经消失了,甚至于四周与他抱有同样目的的那些人同样凶多吉少。   Xavier,实力强劲,但因头脑简单而被众人忽略,现在看来,隐藏最深的大概就是这位轮廓深而俊朗的白人首席了。   黑色作战靴的鞋底紧紧贴着潮湿的地面,缪黎晟缓慢的挪动两脚与肩同宽,上身微微前倾,双膝略微弯曲,同时右手握拳左手立掌于前,侧身面对对方。   格斗术中基础防守姿势。   如同开启了什么机括,白人Xavier扬眉嘿嘿冷笑,手执匕首气势汹汹电射而来。   缪黎晟瞳孔瞬间紧缩,优秀的动态视力让他能完整的解析对手的动态,但意外的是,毫无破绽!   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一直以来都只有他幼时的格斗导师Anna,唯一一位自地狱训练场成功毕业的女修罗。   Xavier已经具有了成为“修罗”的资历。   所有的一切在缪黎晟眼中无限放慢,如同死亡的前奏曲。   在阿拉斯加捕鲸叉即将以刁钻的角度划过温热的咽喉之时,世界回复正常,千钧一刹之际缪黎晟的身体已经瞬间侧过后仰,差之毫厘间与匕刃错过。   “噌!”   锋利的匕刃轻松的切进远处泥沼中。   “shit!”Xavier气急败坏的暗骂一声,再看到左臂鲜血淋漓仍旧面色无波的缪黎晟,连退了好几步警惕之色显而易见。   仔细一看见缪黎晟垂着左臂眸光冷凝却没有任何动作,Xavier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冷笑不已挑着尾音挑衅:“传言综合能力第一的无言者,嘿嘿,怕了?”   Xavier微微倾身做出个泰拳起手式,勾着手指头一脸狂妄挑衅,眸中却闪过一丝凝重:“实话告诉你,这座牢笼里除了你我已经没人了!来来来,让我看看堂堂无言者,伤了条手臂,还能不能走出去!”   缪黎晟面色冷淡没有被Xavier的激将法影响丝毫情绪,脚下缓慢稳定的接近,双臂自然下垂好似没有任何防备。但Xavier却不敢丝毫放松。作为发挥最稳定的插班生“无言者”,缪黎晟至今无一败绩,所有妄图暗杀他的人都无声无息的消失,即便明面上仅仅排在第四,但即使前三也没有一个敢丝毫小觑于他。   距离并不远,寥寥几步已经进入双方的警戒区,同一时间出手,拳肉相交。   左拳砸在缪黎晟右肩的同时,Xavier蓄势待发的右拳已经与缪黎晟左掌撞在一起,相交的一瞬,Xavier面色一喜!   果然!即便是无言者,在伤了小臂后左臂的力量也会大减。   Xavier嘿嘿一笑,心中兴奋不已,阴险的与缪黎晟贴身缠斗,拳锋,肘击,膝袭,无一不是冲着缪黎晟难以防范的左侧身体,一时间竟将缪黎晟逼的不住后退只余防守之力。   气息一窒,错过没能防住的重拳又一次重重击在缪黎晟左肋,顺势向左侧一侧身,缪黎晟忍痛右手立掌成刀狠狠斩向对手鼻梁,这一击若是击实,Xavier眼部会出现短暂的失明。   Xavier脸上凶狠之色一闪而过,既已躲不过这迅捷一击,……速度最快的直拳狠狠击向缪黎晟下颚。   “嗷——”Xavier一声痛呼捂着鼻梁快速往后退去,同时缪黎晟闷哼一声倒退撞在粗壮的树干上,扶着树干都止不住下滑,一时间没有任何乘胜追击的可能性。   “嘶——”Xavier稍稍缓过劲,一只手捂着鼻梁,充斥生理盐水的棕色眼睛眸露狠戾之色瞪向缪黎晟,却愣怔了一瞬。   缪黎晟顺着树干滑坐下去,垂着脑袋完好的右手慢慢抬起,触觉最敏感的食指缓缓磨蹭着受击流血的唇角,被殷红的血染成红色的薄唇妖冶而危险。   “a little sore.”   冷清的嗓音有些微哑,缪黎晟缓缓睁开垂着的眼,被寒冰般幽墨色的眸子直视着,震的Xavier一时间冷彻骨髓。   “Have a little pain.”   缪黎晟殷红的唇勾勒出一丝危险之极的弧度——有一点儿疼。   真是,不可饶恕!   缪黎晟眸光瞬间冰冷之极,作战靴狠狠踏在树根上,矫健的身形一若黑色闪电般瞬间出现在Xavier眼前,就在Xavier看清的刹那,尖利的指节拳锋已经重重砸进柔软而脆弱的胸腹。   “噗——”Xavier身形被打的虾子般弓起,一双锐利的眼球血丝充斥着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还没能缓过气,狠辣无情的膝袭已经接踵而来,小腹的剧痛让他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嗵嗵嗵”的肉体击打声夹杂着喊不出的痛苦闷哼没有任何停歇的响彻树丛,不论是翻滚还是反击,都无法阻止缪黎晟爆发性的力量。   超越极限的超强爆发力总会有弱下的时刻,但前提是你能撑得过这段时间!   很显然,Xavier并没有超越凡人的抗击打能力。   战斗结束的有些快,若是胆大狂妄的触碰了逆鳞,便要做好接收后果的准备。   鲜血淋漓不忍目睹的尸体嗵的一声砸在腐烂的枯枝败叶中,半蹲着的缪黎晟狠狠喘了口气,又曲肘以全身力气重重砸在Xavier后颈椎,“咔嚓”之声传出后缪黎晟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摔坐在地上,才心神稍松,尽全力的按照节奏轻缓呼吸着快速恢复。   只稍稍回复,缪黎晟便起身将之前他拼着伤了一臂才击飞出去的匕首找了回来,握在手中,回到Xavier身边,一匕斩去Xavier半个喉咙,确定死亡才缓缓起身远远离开战场。   …………   “congratulate!(恭喜你)”一身横肉的格斗训练场导师张开双臂满脸笑容热情的朝着步出牢笼的缪黎晟迎上去,四面一众地狱训练场负责人分立,俱都看向那个唯一的出口。   除了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否则地狱训练场毕业考的牢笼绝不会打开那扇钢丝门。   “果然是你,无言者。”笔直黑发披肩身材高挑骨感的枪械导师倚在钢丝网上,侧过头来看向缪黎晟,细长英气的眉轻挑,标准的汉语一字一句吐出。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机翼声快速接近,巨大的风浪扬起众人衣服发丝,巨大的机动声震耳欲聋。   侧身避过地狱训练场格斗导师热情多毛的怀抱,抬眼扫过尴尬抹着鼻子眼里却没丝毫介意的格斗导师,没有理会众人的恭贺,缪黎晟脸色平淡的退后一步握住天上直升机扔下来的软梯,随着一阵风浪与轰隆之声径直被缪家的直升机带离孤岛。   …………   幽暗的大厅里暗红色的地毯自门口一直通向房中唯一的巨大金属高背椅,暗金色暗刻铭文的金属椅上黑色教父服的中年人威严内蕴,交叠双手坐在其上。   自门缝透进来的光被中年人面前青年的身体遮去一部分,青年身形挺拔一袭紧身作战服凌厉而冷静。   中年人并非寻常人,这座位于意大利的黑暗教堂也不是谁都可以进入,除了众人公认的黑道教父Adela更是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坐在这张椅子上。   缪黎晟的父亲,缪家家主,意大利的黑道教父Adela是一位混血儿,缪黎晟拥有四分之一充斥着侵略性的欧洲血统。   对于从地狱训练场毕业归来一身血气的儿子,缪父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幽暗的黑暗教堂里,缪父一双初看平淡的眸子带着隐藏极深却锐利侵略性十足的意味,如同刺入肌肤的细小尖刺般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许久,寂静的黑暗中常人通常无法准确感知到时间的流逝,缪父才眯了眯眼,与缪黎晟如出一辙的神态才令人能在两人间看出一丝联系,缪黎晟长相上更像他未曾谋面的母亲。   “你有资格继承这个位置了。”沉稳而声线冷然的嗓音令人耳朵几乎要怀孕,但太过无感情的语气却又令所有人止步不前。   “我拒绝。”   缪黎晟毫不迟疑的开口,没有任何退怯的与脸色骤沉的缪父相对而视。   “给我三年,三年后我会回来接替你。”缪黎晟沉声陈述,接着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的直接转身,在缪父风暴般的气势与极富压迫力的视线中一步一步稳步离去。   沉木门随着轻微咔擦声掩去唯一一丝光线,缪父周身冰川风暴般肆虐的气势顿时收敛回到那相比较而言显得有些羸弱的身躯内,无所畏惧的黑道教父此刻脸色有些颓然。   苦恼的敲了敲手背,果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不知那“纳兰西泽”有何能力,竟能令缪黎晟主动去闯地狱训练场,又有何魔力,能令得他那心性冷漠的儿子如此念念不忘。   有在意的人便有弱点,有弱点便不合格。   缪父颓然一叹,眸中无可奈何之色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写嗨了小番外差点变长篇,不知合不合各位胃口,倒是写的挺麻烦的,打戏手生了。   ☆、原创校园·番外篇(席慕)      修长的身形蜷成一个团,身边的窗帘被牢牢合上不透过一丝缝隙,一双风流的桃花眼此刻迷迷蒙蒙的没有丝毫神采。   …妈妈,妈妈。   眼前恍惚出现的披肩发女子容貌温婉笑容暖旭,女子的影像在黑暗封闭的空间里像是充斥了整个世界,并且在不断放大。   席慕仰着头,脸上出现孩子般的委屈控诉,呢喃着:“妈妈,……你都不陪我。”   女子笑意不减,展开双臂像是要抱抱他。   席慕眸露渴望,就在即将碰触到的一瞬间却天翻地覆。   “弄死你!弄死你个婊,子!”每一拳每一脚都重重打在地上蜷缩着的弱小女子身上,一众壮汉一边揍一边大声叫嚣:   “你他妈说不说,说不说!?”   “一个消息有你这条命重要吗,啊!?”   席慕脸色惊恐万分,全身瑟瑟发抖,想要鼓足勇气去救下那女子,身体却好似漏气的气球般破败无力,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黑西装的男人拨开众人蹲下,掐着女子血迹斑斑的下颚拎起来:“乖乖说出来,嗯?”男人拍了拍女子的脸,语气残忍:“你该不想,尝尝监,狱里审死刑犯的手段吧?”   松开女子麻袋似的甩到地上,男人起身用一张纸巾擦着手,黑色的硬底皮靴踢了女子两下,那女子痛苦的蜷着身子呻,吟着,却对男人的话仿若未闻般一言不发。   男人面色阴狠,后退一步恨声道:“继续!”   接下来的一切有如默剧,似乎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墙角处那个小小的身影,所有闻所未闻的残忍手段都被一一用在女子身上,左手筋被割断了,左臂骨被绞碎,碎裂的骨骼嶙峋的刺破肌肤裸,露出来,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那女子却始终默默承受着,往日阳光明媚的笑脸上全部都是刺目的鲜红。   在众人殴打下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席慕,满是割伤鲜血淋漓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但扭曲裸,露着蠕动的面部肌肉却恐怖之极令人肝胆俱战。   那张恐怖的脸越来越近,席慕惊恐的想要尖叫声带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奋力挣扎着向后退去却只是碰触到墙角,死死睁大了眼喉结滚动着干涩艰难的几欲窒息。   不要,…不要!不要,妈妈不要伤害我,别过来,不要——!   啊——   女子扭曲的手臂搭在席慕肩膀上,沾满鲜血的诡迥笑脸忽然间一阵扭曲,俊朗的脸上男子笑容与女子如出一辙的温暖,冬日阳光般一瞬间驱散席慕所有的恐惧与寒冷。   ……阿泽。   慌乱的席慕安静了下来,比以前干瘦了不少的手缓缓伸出去轻轻覆在“西泽”脸上,另一只手去圈着“西泽”的腰缓缓将自己贴过去,脸上浮现一丝干净的笑靥,干裂的唇蠕动喃喃着一个只是读出来就能让他感到温暖的名字。   阿泽。   正欣喜之际,席慕眼前却出现了一只小臂扭曲沾满血色的手,五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完整的,皆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麻花般扭曲的让人看不出这是一只手。   轻缓的心跳一瞬间停窒,席慕僵硬着缓缓抬起头去,入眼的是血色的阳光,温婉白净的女子面庞与淋漓鲜血分不清五官的脸不断交替,越来越快几乎要交叠在一起,令席慕眼花缭乱脑袋眩晕,纠结着茫然与恐惧胸口发闷的一片空白只想要呕吐。   “刷——”   猛然大开的窗帘后黄昏的橘色余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一瞬间驱散了所有幻象,只余一张笑容愉悦面容完美的脸缓缓消逝在橘色的光芒中。   席慕一阵脱力,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他竭力的看着那个缓缓消逝的影像。   ……阿泽。   窗前一个背光的模糊影子拉开窗帘后转过身来,依稀可以看清与席慕三分相像却成熟许多带着些正气的脸。   席父走到蜷在墙角的席慕身边,怜惜心疼的给席慕擦了擦满脸的冷汗,对于席慕脸上残留着恐惧的苍白脸色,席父却无计可施,最终叹息着拍了拍席慕的肩膀,一瞬间好像老了许多岁:   “不能不吃饭啊。”   席父摇了摇头,就要去端晚饭上来,席慕已经一天多滴水不进了,他刚回来,怎么能不担心。   “…爸,我大概真的栽了。”   暗沉嘶哑的嗓音虚弱的响起,席父一惊,正要转身下楼的动作顿住当即猛的转过身来,脸上因席慕终于开口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浮现,却已经被席慕的下一句话打入地狱,阴冷的气息将他整个环绕。   “五年。”席慕嗓音沙哑轻轻的说:“如果还没有找到他,我就去陪妈妈。”   “你,你你……”席父急火攻心,手指发颤的指着席慕,但对上席慕那双平静却坚定的眼后,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席父无力的垂下手臂,眼里是无尽的无奈与对孩子独有的深沉的父爱:“唉,爸陪你找。”   席父也是雷厉风行的人,当天就在政,府机构完成手续,第二天就拎着行李箱揣着席慕登上了飞往法国的航班,他们将从巴黎为起始,然后到非洲,接着到大洋洲,从大洋洲到达南美洲,北上到北美洲,最后再到东南亚,回到亚洲。   …………   星洲新加坡,新加坡岛珊顿道。   作为新加坡市中心金融区里的主要道路,珊顿道两旁都是高耸的摩天大楼,从市区穿过的河道以新加坡命名,不远处河口上矗立的“鱼尾狮”雕像呈乳白色,在夏日的阳光下泛着柔柔的白光。   按下“二”的数目,衬衫长裤的席父小臂上搭着西服,另一只手将钱塞进自动贩卖机,然后拿起两罐冰水往回走,远远的就见街道旁自家变得格外沉默却魅力不减的儿子竟专注的怔怔看着对面。   席父眉一皱,脚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席慕?”   白衬衫休闲裤的席慕身形高挑,一双迷醉的桃花眼此刻清晰专注的惊人,神色却有些空白,怔怔的看着街道对面。   席父一句话似是惊醒了愣怔失神的席慕,没有任何迟疑,不顾来往的车流,席慕迈开腿直直的就往道路对面冲。席父心中一惊,松开冰水就去拉席慕,却是已经慢了半分。   “席慕——”席父睁大了眼目眦欲裂,巨大的惊恐一瞬间侵袭整个身心。   却只能看着速度极快的跑车猛的“刺啦——”刹车打方向盘却仍是闪避不及的斜斜朝着席慕撞过去,而席慕眼里从始至终却都只有马路对面,一丝要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咚!哗啦——”   “啊——”   火红的跑车重重撞击在路边花坛上,冲击力重的令车前盖整个都扭曲着翘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事件令得商业街上的人纷纷惊恐尖叫,后面跟着的车也一阵骚乱,小幅度撞车屡见不鲜。   红色跑车另一边,几乎紧贴着跑车的地方却意外的安静谧然,席慕自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撑着抬起头来,像是找回了灵魂的布偶,对着地上半躺着紧紧圈揽他,眼中满是气恼无奈的人挑起唇瓣,艳红的薄唇勾勒出久违的邪肆轻挑弧度,接着凑过去照着那人下巴就舔了一口,湿滑的舌黏腻的滑过,说不出的情,色暧昧。   “可不要再离开了。”没有追究已经错失的过去,席慕扬着唇表情轻挑,眸色却氤氲着悲到极致说不出口的痛苦。   细碎的发打下,那人点星般的墨色眸子里满是认真,线条硬朗的脸一旦正色便是说不出的正气,磁性的嗓音认真坚定道:“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校园·番外篇(蓝宁以)      “宁以宁以快来!”粉蓝小衣长裤的女孩个子不高,身材比例却极佳,长腿高腰显得格外活力高挑。   后面女孩儿不断招呼着的男孩手中抱着两本书,温雅的脸上浮现浅浅笑意,一边温声回复着“来了。”一边加快了步伐。   “宁以你看!”女孩儿粉嫩的脸只能称得上清秀,但红润的色泽与飞扬的神采无不诉说着什么是青春,什么是活力,好似青葱的植物,看着养眼令人心情愉悦。   她兴奋的指着一家店:“宁以你看这里居然有‘冰点’的分店哎!以后不愁柠檬冰了呢!”   女孩清亮的眼睛里好像有光芒一闪一闪,蓝宁以转过头来看到的时候眼前有一阵恍惚,……好像,在哪里见过。   “宁以?”女孩儿半天不见蓝宁以反应,奇怪的看向蓝宁以唤道。   “嗯?”蓝宁以瞬间回神,晃去脑中乱七八糟理不清的混乱,看向女孩儿,眸光专注笑容宠溺:“是不是想吃?我去买。”   女孩儿脸一红,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接着仰着小脑袋一副天地我最大的神情,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你去买了!既然你都这么诚心了,本小姐就成全你吧!”   如果忽略女孩儿红扑扑的小脸,她这话还有些说服力,蓝宁以失笑,轻轻碰了碰女孩儿额前刘海,转身走向冰点店的时候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轻轻握了握,感到有些深入骨髓的莫名熟悉感……以前,是不是也有人这么对自己过?   困惑的摸了摸自己的短发,他似乎没有留过什么刘海吧?不过,……或许……也可能是留过的。   蓝宁以对自己的记忆有些迟疑。   “先生,两杯柠檬冰一共十二块。”甜美的女生唤回了蓝宁以的神智,歉然的笑了笑,蓝宁以连忙付账。   “好慢呐……”蓝宁以回来的时候女孩儿正双手撑着下巴蹲在路边上看着冰点的方向,一见他出来便跳了起来,一边拖长声音抱怨着一边毫不含糊着接了一杯过去。   “没想到来帝岚上学也没什么不好嘛,居然还能吃到冰点的柠檬冰。”女孩挖了一勺含在嘴里,眯着眼一副幸福的不得了的样子。   蓝宁以轻轻笑了笑,没有答话,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帝岚。   帝岚门口此时站着四个风格各异却都吸引来往学生眼球的男生,其中三个蓝宁以和女孩儿都很熟悉,一个暑期的时间不足以磨灭他们数年的交情。   那唯一没见过的男子这时也转过了头,碎发搭在额上,脸部轮廓自然,一挑眉一眯眼,形状完美的唇勾勒一弯弧度,细碎的星芒便飘飘洒洒的落在那那泓墨潭般的眸子里了。   蓝宁以一时间如遭雷殛,僵硬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个人,脑海中混乱一片令人意识模糊,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眼前那笑容充斥了全部意识海。   “茉雅,宁以!”一头张扬乱翘的红发的万俟妄叫了声,上挑的眼尾一如既往的高调。   “嗨!”席慕懒洋洋依靠在门柱上,一双桃花眼迷迷蒙蒙醉人心魄,见了高兴跑过来的茉雅,抬了抬手打了个招呼,缪黎晟也对茉雅的问候点了点头回应。   一个个打了招呼问候暑期是否愉快,茉雅一扭头却发现蓝宁以丢了,忙转过身去找,就见蓝宁以目光恍惚的定定看着一个方向,茉雅一怔,顺着那道目光将视线落在一旁微微笑着的西泽身上。   不可否认的,西泽拥有一副好皮囊,身材年轻矫健,气质优雅洒然,微笑着站在那里便是一副沉静美好的水墨画,那仿若天生的唇角弧度也是随性自然,令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愉悦起来。   但没有见过。茉雅困惑,没有停留太久就错开视线扭过头去叫蓝宁以:“宁以!”   对上那男子微带问询的眸光,蓝宁以捏紧了手中的书脊,心脏好似被谁紧紧攥住。茉雅一声呼唤,蓝宁以松开手上力道,对着茉雅安抚笑笑,一边走过去一边对着几人一一打过招呼。   “这是?”打完招呼,蓝宁以眸中带着恰到好处又不会惹人生厌的审视大概看了西泽一眼,疑惑问道。   一听这话,席慕唇边慵懒弧度顿时更加邪肆惑人,他踏了下门柱借力,直接懒洋洋扑到西泽身上,从身后圈勾着西泽肩膀,神色慵懒眸中却是止不住的炫耀与愉悦。   席慕蹭了蹭西泽侧脸笑的开心满足:“这是西泽,这个暑假里我最大的收获。”   “西泽?”蓝宁以眸中疑惑一闪而过。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过蓝宁以也只是失神一瞬,便轻笑着点头道:“你好,我是蓝宁以。”   这边西泽还不及回蓝宁以,就被席慕带了一个踉跄。   扭头一看原来是万俟妄不轻不重的推了席慕一把,埋怨似的抱怨:“得了啊席慕,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完了还嘟囔:“真是的,抱那么紧。”   西泽稳住重心顺手还扶了身上的席慕一把,对万俟妄的抱怨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朝蓝宁以和旁边的茉雅礼貌打招呼:“你们好。”   “边走边聊。”缪黎晟看了蓝宁以一眼,转身先行。   看着打闹的万俟妄与粘着那个叫西泽的人的席慕,以及刚才语气竟然破天荒柔和不少的缪黎晟,蓝宁以恍惚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刚才心脏被人紧紧攥住的感觉又出现,钝钝的疼痛感与复杂的情绪令蓝宁以难受不已。   “宁以…?”茉雅的语气有些担忧。   蓝宁以回神,勉力压下情绪温和的笑了笑:“没事,走吧。”说着,便跟了上去。   茉雅情绪也受到影响没有之前那么活跃了,眸光担忧不已,却懂事的没有追问,几步跟在了蓝宁以身旁,与万俟妄几人笑闹着。   蓝宁以落在了后面,前面一步的茉雅不时回过头来看他,他却根本顾不上去安抚,前方那个被席慕黏着的人像是磁石般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一个余光都移不开来。   心神恍惚着,蓝宁以有种错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茉雅,茉雅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她为什么不该在这里……   为什么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像是深入骨髓般令他对此刻的情景感到无限违和……   又为什么,……还不醒来。   …………   “呼——呼——”   凌晨最黑暗的时刻,月色也透不过厚重的窗帘,屋中浅蓝色泽的床上一个人影猛然坐了起来,冷汗将身形稍显瘦弱的男子额发凌乱的黏在脸上,苍白的面色令男子看上去虚弱而失力。   ……幸好。   蓝宁以放松失力猛然躺回床上,抬手连着额发与汗渍一同抹开去,视线有些发直——为什么,有茉雅的梦,却没有西泽,为什么,会庆幸有茉雅的,只是一个梦……   温雅的脸上,蓝宁以笑得像是在哭,唇瓣微动,寂静的夜里的喃喃声清晰的恐怖——   “西泽……”   无论是梦,还是现实,你都不在啊……   就像是唯一一颗最爱的糖落到了地上,喜欢的玩具来不及去买便销售一空,西泽,…你给我的就是这样希望又绝望的感觉……   可是如果重来一次……如果重来一次,还是要遇见你。   只有遇见了你,蓝宁以的生命,才是完整啊。   蓝宁以垂眼苦笑。   不是执拗西泽,只是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那么合适,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他,只有他才能给你最真实的愉悦,只有他的触碰才能给予最极致的无法忘怀,那种熟悉的飒然与笑意,和肌肤温度相融的熨帖才能从心底逸出低低的叹息来。   西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剑神同人·番外篇(叶孤城)      “你喜欢那家伙?”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万梅山庄的梅林又一年开了满园雪梅,洁白无暇的梅在没什么人气的万梅山庄清冷的仿若远山冰霜。   沿着梅林的小路通向梅林的小亭,亭子在这梅林中已然伫立不知几何,却至今无名,纯粹的好似万梅山庄的主人。   亭子里叶孤城看着不远处梅树下那位万梅山庄的主人,他此刻脸色偏白,一袭雪白中衣松松垮垮,在数九寒天却未见凉意,可见昔日紫禁之巅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刚才那话就是他问的。   “嗯。”   西门吹雪看着眼前坠着双苞的梅枝,神色淡淡,随意的回了一句。   叶孤城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缺血的苍白,但放松的神色却让他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独特的气质韵味。   身为前朝皇室后裔,叶孤城生来便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的一生都只因一件事而向前。   西门吹雪回过头看向叶孤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柔和几分带着些笑意:“他说,你出场是为了走向死亡。”   叶孤城一怔,略微回想后微微苦笑:“他是说过,自离开南海起我便只能死。但他还说,每个人生来都是为了死亡。”   说到最后,叶孤城也忍不住轻笑。   为了推翻皇帝而存在的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城已经为了这件事而死,现在活下来的是叶孤城,只是叶孤城。   他可以抛弃往昔,一如天上白云,悠游于山峦岗阜,自此无瑕无垢,无牵无绊。   叶孤城只见过西泽一次,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一起做什么,只几句话,他们便成了朋友。   西泽说:“你和西门很像。”   西泽说:“你来到中原是为了杀死自己。”   西泽说:“每个人生来都会死,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如愿。”   西泽说:“你和西门都孤高,都冷漠,但你和西门不一样。”   世人常将寂寞与孤独混为一谈,事实上,所谓寂寞,是说你心中有一个人,但他不在你身边,所以你感到寂寞。   但叶孤城的孤独却是无人能懂,叶孤城的心思很深,但却没有一丝是属于他的,他需要为白云城篡位,于是他腹思了很多,只是那些心思全部都不是他本心而生。   他没有一个人可以放在心里,没有一件事一个东西可以让他想起来时酸酸的苦苦的,却又甜滋滋的不愿意舍弃。   除了剑。   除了剑可以被选择前进还是后退,其他的他无从选择。   “所以你剑道成尊,被江湖人尊为武林中六大武道巅峰高手之一。”   “西门的剑占据了他所有精力,是他生命的全部,他甘之如饴。”   “你的剑是生命的唯一,是港湾。”   “我的剑是我的心。”   叶孤城一时无言,他该不悦,但西泽的眼神太澄澈,话语太纯粹,于是他只能成为西泽的朋友。   想着想着,叶孤城失笑,摇了摇头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你怎么不去找他?”   叶孤城的剑道与西门有太多相似,他对西门吹雪的了解自然不算浅薄,在他看来,西泽失了消息这么久,西门吹雪早就该寻去了。   “无需。”西门吹雪神色无波,眸光淡然,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说完还看了叶孤城一眼,道:“伤未好全,酒还是少饮。”   随后淡淡转身,沿着小路离开了梅林。   目送西门吹雪离开,叶孤城看了看手里盛着半杯青色酒液的白瓷杯子,晃了晃就又抿了一口。想到西泽的性子,叶孤城语气莫名,嗓音带着几分清冽纯粹的自语一句:“‘无需’?可别错过追悔莫及。”   秀雅的脸上少了昔日的冰霜又添了几分病态与轻松释然,倒是显得格外吸引人。   …………   “叶孤城你果然没死!”陆小凤凑到叶孤城跟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看了好几遍,才拍着叶孤城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叶孤城靠坐在屋顶上,眸光平淡随性的看着不远处并肩而立的西泽与西门吹雪,闻言瞥了陆小凤一眼,又将视线回到了西泽两人身上。   陆小凤也不在意,盘腿坐下,顺着叶孤城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西门吹雪伸过去手跟西泽十指交叠,顿时嗤笑一声侃道:“真没想到西门吹雪还能有这么一天。”   “嗯。”叶孤城难得的应了一声。   前几天西门吹雪匆匆出门,他就知道必定是关于西泽的事了,只是没想到等西门吹雪带着西泽回来后,他的心情会如此复杂——如果是往好理解了说,就是从没考虑过儿女私情的叶城主被秀恩爱的俩闪瞎了眼。   叶孤城以前执着于先辈遗愿,专注于剑道,对这些感情不了解甚至不屑一顾,但此刻一旦褪去那身重担,空虚下来后,对这些也改变了看法不再排斥,却仍旧无法理解。   陆小凤觉得自己能理解叶孤城的想法,而且他以为以他游戏花丛的高情商,教个把叶孤城还是很简单的,于是一挥手大包大揽就想给叶孤城表达自己不吝啬教导的意思。   却一巴掌拍了个空,因为叶孤城已经站了起来。对于陆小凤滑稽的动作,叶孤城淡淡瞥了一眼,脚下轻踏就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所谓剑道,无情之后便是有情,出世之后便是入世,既然先例在前,叶孤城打算收拾收拾出去走走   ——以叶孤城的身份,而非白云城主。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答应一位读者的城主正脸番外,不知你是否还在追,但这次会尽量写出作者所理解的城主。   ----   个人对这一篇很不满意,起初是想要描绘出黄河远上,孤城仞山的城主的,但最终无奈的发现,以自己的笔力,根本无法描绘城主的冰山雪莲孤高冷傲之万一。   一时间愧疚自卑心力不足之感接踵而至,自暴自弃想要干脆放弃这本书,最后终究是舍不得。   又不愿食言而肥,只好退而求其次勉强写了这篇蜕变后性情大变的叶孤城,羊头狗肉。   抱歉亲爱的,答应的番外让你失望了。   ☆、时空管理局·第五章      【编号g254367空间,主线攻略人物——人物晋阳秋,攻略完成。】   【支线目标人物——人物晋裴离。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攻略完成。】   【与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   【阿泽,接近周期末,是否回时空管理局?】   “嗯?已经到了?那就回去吧。”   【指令接收】   【主脑链接申请成功,时空定位成功,空间转移启动……转移成功。】   …………   此次回时空管理局同上次就不一样了,虽说不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也算是有了人气。   沿着鹅卵小路走向末裔殿堂的时候,作为第一次在周期末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新人,西泽免不了的被瞩目,而西泽双手插在口袋里也是没有丝毫拘谨不安的对着每一个人微笑。   待到了人流最多的末裔殿堂,殿外草坪上已经多了一副副洁白简洁的桌椅,而晴山与尔雅就坐在靠近他来时方向的位置,一眼见到走近的西泽。   “嘿!小泽这里!”尔雅蹭的站起来朝西泽死命招手,粉白,粉白的蓬蓬裙在青碧的草坪上像朵娇嫩的花儿。   西泽循声望过去,就见晴山轻笑着冲他点了点头。抬起手臂拇指点点自己又转手指向末裔殿堂,西泽笑着示意自己先去缴纳周期常规能源,接着步入那黑白交织的末裔殿堂。   一进门,入目便是空旷的大厅与大厅正中那本悬浮着散发烨烨柔光的主脑,于之前不同的是,本有些突兀的空旷大厅此刻整齐分布着数十个两米见方高约二十厘米的台子,每个台子上分别悬浮着一个主脑虚影,而此刻不少台子上都站有人,看样子是在进行能源缴纳操作。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末裔殿堂一开始看上去有些过于空旷,看来是他之前来的不是时候,看到的并不是正式运行着的末裔殿堂。   随意选了一个没有人的台子,迈步其上,站在那个展开的书本一般的虚影前方,西泽熟门熟路的将食指点在虚影上,按照上次相同的操作进行能源缴纳。   但这次,…似乎有什么不同。   与上次在主脑本体那里缴纳能源不同,这次西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的流逝,而流逝的方向,便是眼前那个散发柔柔光线将他整个笼罩进去的主脑虚影。   西泽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大厅正中安静悬浮在低空中的主脑,而主脑似乎是呼应一般光芒闪了闪,一时间西泽眸光意味不明。   西泽回过头,透过末裔殿堂的大门正好能看到尔雅与晴山,尔雅一双亮晶晶的眼正眨巴眨巴的瞧着他,一见他看过去,立马眯眼笑了起来。   西泽收敛心情一边朝那边招了下手笑着一边步下台子,走向两人。   径自拉开椅子坐到晴山对面,西泽抬起头来对着总兴致很高让人心情愉快的尔雅微笑了下。   “你笑的可真好看啊。”尔雅跪在椅子上单臂撑着桌子探身过去,纤长白嫩的食指轻轻点在西泽微扬的唇角,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忽然说:“和晴山好像。”   西泽一怔,而后伸手揉着唇角苦笑道:“习惯了。”   尔雅闻言张嘴好似想问什么,却又像是顾忌着什么一般没有问出口,她想了想,忽然从椅子上爬起来转而坐到西泽身边,凑过去在西泽耳边上小声问:   “想知道时空管理局的秘密吗?”说着还神秘兮兮的冲西泽眨了下左眼。   “秘密?”眼见尔雅是要转移话题,西泽歪了歪脑袋,适时的做出疑惑状。   “是哦,时空管理局的大——秘密!”尔雅夸张的比划着,冲西泽眨了眨眼睛。   “别听雅雅胡闹。”晴山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好笑的扒拉了一把尔雅的脑袋,眸光宠溺的看着尔雅撅着嘴不满的赶忙低头整理自己柔顺的发丝。   西泽挑眉,不置可否的笑笑。   晴山转过头看到西泽神情,不在意的笑了笑说着:“算不上什么秘密,不过也不是时空管理局外的人可以随意议论的。”   “要说的话,得从空间这个概念的出现开始说起了。”   晴山摊了下手:“对于空间的概念,据说是一位大能提出并且证实的,当然只是据说,具体如何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空间分为大三千界和小三千界两种,有人说是能映射附属小空间的空间,就称作大三千界,与之相对被映射的附属小空间便是小三千界了。   这种说法不能说不对,只是太过片面。   对于大小三千界本质的区分其实是‘维度’,十维以上为大三千界。而因为被映射出的附属空间太过脆弱,维度通常很低,自然是小三千界。   但是明确的说,所有空间的维度都是可以缓慢增长的,就像是生物,可以慢慢长大并且强大起来,只是所有小三千界方方面面都附属于大三千界主空间,虽说有成长为大三千界的可能,真正能进化成功脱离主空间的可能性却太小了。   所以才会有被映射出来的空间都是小三千界这种说法。”说到这,见西泽点头表示明白,晴山拿起桌子上的饮料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笑道:   “其实这些东西只要在空间管理局待上五个周期以上的成员都是清楚的,另外个人微端那里也可以兑换到相关资料。”   晴山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接着介绍道:   “空间的进化,要用到的,就是本质物质:气运和福泽。”   “气运福泽?”西泽看向晴山。   “没错,就是气运与福泽。所以我才会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主脑也从来没有隐瞒大家的意思。任务后所得到的‘气运值’和‘福泽值’,只是主脑将它们数值化之后的表现。”   晴山继续接着讲,西泽微微低头若有所思的听着:“空间的进化需要的便是气运与福泽,虽说空间的进化依赖于这些虚无缥缈不可琢磨的东西,但理论上空间本身并没有意识,所以它无法主动得到它们,它所倚仗的,便是空间内所有有生命的东西。”   “每个生命自出现那一刻起,身上便有属于它的气运和福泽,同时空间内所有生命所有的气运和福泽都可以说是属于这个空间的,气运福泽越多,空间内所拥有的资源便越多,这个空间进化的就越快。”   所以空间管理局与主脑是为了……空间进化?这种强大到让人无法理解却又大无私的目的,…主脑到底是什么东西?   西泽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抬眼看向晴山示意他继续。   似是猜出西泽的想法,晴山深深的看了西泽一眼,才接下去:“刚才一直在说空间的进化,……有进化,自然也有退化甚至灭亡!”   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刚才所有的对地球恶劣现状的疑惑都消失,西泽瞬间明了。   “是啊……”晴山低头感叹似的说:“时空管理局的存在是为了维持地球的生存。气运福泽不足以支撑空间的运转之时,空间内物种便会开始一一灭绝,毁灭,有生命的东西越少,气运福泽便越少,如此恶性循环,不用太久这个空间便会整个崩溃,消失在拥有无数空间的混沌之中。”   “事实上在第一纪的末期,属于地球的气运福泽便已经临近消失,这个时候的空间几乎已经开始放弃地球。可是本来该顺应规则的地球至今却还存在着——从第一纪末期到第二纪初期的近两百年是历史上一个空当期,我没有看到过任何关于这段历史的史料。”说到这,晴山脸上也露出明显的困惑与遗憾。   “在一些野史中一笔提过的是,这中间两百年是极其混乱的年代。但在这两百年过去之后,地球走向毁灭的步伐却戛然而止。时空管理局从天而降般凭空出现,时空管理局的领导者带领五位惊才绝艳龙章凤姿的人物,凭借主脑的时空穿梭能力,不断往返于各个小三千界,络绎不绝的将大量拯救性的气运福泽带回地球,通过主脑延续地球的运转,并且在基本稳定之后不断经由主脑选出合适的人加入时空管理局。”   “刚才你说气运与福泽是虚无缥缈不可掌控的?”西泽忽然打断,问道。   没有对于被打断的不悦,听到西泽的问题晴山反而笑了,他说:“是啊,所以才说,时空管理局是个奇迹,能创造它的人也必定惊才绝艳!”晴山眼中浮现对那没有历史记录的两百年空当混乱时期发自内心的崇敬。乱世出豪杰,那段最混乱的时间,也定然是最精彩,历史画卷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未能亲身参与,怎么能不遗憾?   “关于气运与福泽,说是不可捉摸其实也算有迹可循。”晴山看着西泽说:“每个生命自出现那一刻起,身上便有那虚无缥缈的气运,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是掌控它的命运的重要物品。以后的人生是辉煌还是普通,是坎坷还是一帆风顺皆是由它来掌控。”   “所以越是幸运的人,身上的气运福泽便是越浓厚。”西泽若有所思道。   “对。”晴山点头:“时空管理局便是不知道从哪儿收录了无数小三千界的空间坐标,时空管理局的运转,空间的转换等等,都需要用到气运与福泽的能源,而个人微端分配给我们的任务,其实不过是引导着我们获取那些空间中的所谓主角身上的福泽气运。   而又因为它们是小三千界,属于附属映射空间,会受到主空间影响,所以来自于它的十维以上主空间的一些生命体的意志力,也能加强书中人物的气运福泽值。也就是说,若是哪一位配角特别受到主空间生命体的喜爱,他的身上也会有甚至不输于主角的气运福泽。   分享或掠夺他们的气运福泽带回地球,这就是我们的任务的目的了。”   “很残忍,是不是?”晴山抬眼与西泽对视,说出的话语调很平稳,但西泽却从晴山山水墨色的眸子里看出几分讥讽。   “但世间万物,适者生存,生死之间便是天道给予的法则。”晴山有些过于冷静,不自知间身上的温和尽数褪去,像是史册描述中第一纪时烟雨的江南,在第一纪末期被渐渐高涨的海平面漂来的冰川覆盖了苏杭。   “啪”的一声,沉寂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尔雅将一罐功能饮料重重的放在晴山面前,什么都没察觉一般扬了扬下颚:“打不开。”   晴山瞬间回神,摇头轻笑间如春江暖风拂过,伸手将饮料打开插上吸管递回给尔雅后,抬头对西泽笑着继续讲解道:“至于主脑是如何将我们得到的气运福泽剥离,又是如何用它们维系地球的生存和时空管理局的运转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主脑从来都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晴山顿了顿,才迟疑着说了一句:“或许,a级那几位和领导者会知道一些关于主脑的事。”   对于晴山口中近乎骇人听闻的说法,西泽深信不疑,刚才缴纳能源值的时候,他就察觉了身体里什么东西的流逝,如果没猜错,那应该就是来自任务空间里那些人分享给他的气运福泽。   至于晴山所说的a区,a区分为五个区域,一直以来都是各个领域的首席才会住的地方,分别领导各个领域的任务者。   例如古风领域,a1区古风那位首席便会偶尔分配给主古风的任务者一些任务,都是经过挑选的任务空间,这也是空间管理局的任务者们对几位神秘的首席唯一的了解。   至于a区的几位是依照的什么标准来挑选分配任务的,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有的人在任务中轻而易举的拿到大量能源的奖励,也有人在任务空间九死一生完成任务后却没有任何收获。   a区的五位,可以说是官方认可的,除了领导者之外的最高地位,而且其神秘之处,也仅次于空间管理局的领导者大人。   而除了区域等级之间的区别之外,一般来讲,该区域越是靠前的数字编号,拥有它的任务者能力便越强,虽然同等级的区域里所拥有的权利是相同的,但仍旧有人孜孜不倦的去彰显着自己多么的高人一等,这个算是大家默认的排行榜。   说到这里的时候,晴山的表情很凉薄冷嘲,之前提起住在b1区,以摧毁任务目标为任务方式的那个人的时候,晴山同样这么讥讽的笑过。   但既然是“一般来讲”,那么就还有例外。这例外便是以交好任务目标为完成任务方式的“攻略类”任务者。相较于不升级等级便不能兑换高级道具的道具流任务者,以及需要兑换高级武力或基因血脉,以摧毁任务目标为目的的任务者,一部分攻略类任务者并不那么急切的需要升级,所以低等级区域内也很有可能存在能力很强的任务者,但仅限于攻略类。   看来时空管理局内也不是清澈平和呢,西泽想。   说完这些已经过了很久,晴山看了眼时间问西泽:“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哦?”垂眼若有所思的西泽抬眼疑惑,时空管理局内还有娱乐场所?   晴山一怔,随即哭笑不得的摇头:“忘记你是新人。”   “时空管理局内并没有官方的休闲区,但有几位比较喜欢热闹的任务者将自己的结界区改建一部分成为娱乐场所,一些与之交好的任务者便可以到他们那里坐坐。”   说到这晴山眸光宠溺的揉了揉尔雅蓬松的齐刘海道:“我刚好与c3区的卡尔认识,答应了尔雅这次带她去卡尔家的游乐园。”   “我就不去了。”西泽歉然:“对游乐园没有兴趣。”   看着晴山与兴奋的尔雅告别离去的背影,西泽十指交叉置于身前倚向靠背,眸中难得的闪过自嘲,他早已过了对游乐园感兴趣的时候,即使从来没去过,但是想要父母带着去游乐园的年龄也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下一个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时空管理局的面纱正在缓缓揭开,但也不要过于期待于什么阴谋阳谋,作者脑回路比较直,硬要扭成麻花会比较困难。   ☆、东方玄幻·第一章      “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嘶哑难听的疯癫女声厉声大喊,惊醒了沉睡的残魂。   懵懂的回复着意识,还来不及体会此刻是什么情况便蓦然出现仿若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侵袭而来,意识尚且清醒的残魂顿时面团一般被疯狂的撕扯扭曲开来,清醒的意识孤岛般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几次濒临覆灭的危险却又每每在浪潮缝隙间都能隐约看到那清醒意识的一星半角。   风暴中浮沉的意识渐渐沾染上了挥之不去的黑色血雾,可也在这时候,残魂猛的一震,记忆悉数回笼。   呵呵……   我还没死……   就在这时四周无尽混沌黑雾与负面情绪一瞬滴油入水般汹涌起来,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残魂扫了眼四周,狠厉之意一闪而过,将近乎三分之二可以操控的纯净灵魂毅然爆裂。混沌粘稠的黑雾顿时被炸裂开来一道缝隙,蓄势已久的残魂抓住机会向着那道正在聚拢恢复的缝隙电射而去,在被重新包围之前将将逃了出去。   肉眼不可见的透明灵魂显现天日之下,因太过虚弱而未曾被人察觉那缕灵魂的波动。   暴烈的魔气在灵魂离开混沌的包围后侵入残魂,不及分辨方向,残魂匆匆忙忙冲了出去,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刹仿若与他灵魂同步的奇异波动,一闪即逝。但在魂飞魄灭的威胁下他却没有对此太过追究,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只能寻着较弱而且与他相对契合的生命波动而去。   暴烈的魔气与血月的诡异射线直直的投射消磨着残魂,令残魂越来越虚弱,可是残魂却始终未能寻到合适的生命体夺舍,那些强烈的生气甚至令他无法近身。   残魂清醒着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沉寂,然而就在即将消散的前一瞬,却猛的一清醒,接着嗖的一声冲向路边一丛干枯的黑色荆棘木下。在那里一条悠悠游过的沉棕色小蛇在一缕微弱波动后一顿,接着剧烈的颤抖翻滚起来。   进入蛇身之时一股阴冷之气便断断续续的缠绕上来,残魂竭力推开阴毒之气,那气息却如跗骨之蛆般甩之不去,残魂咬咬牙将灵魂力量撤去大半,集中力量尽全力凝聚接着瞬间爆开,期望一举在这具身体内烙下尽量多的自己灵魂烙印,以夺舍成功。   但残魂显然估错了自己这缕一再受创后再脆弱不过的魂魄力量,以至于爆开的灵魂不光没能烙下众多烙印,反而因一次性的爆发而迅速空虚了下来,而一旁窥视已久的蛇魂惊更雪上加霜的冲了上来。   连带着这具并不算契合的身体的本能排斥力,残魂绝望的发现,自己难逃被外界暴躁魔气消磨去的命运了。   逃离那魔雾已经消磨了他本就不多的灵魂力量,在外界逗留如此之久已是消弭殆尽,如今又因夺舍失败而空虚如此,若是被排斥出这具身体,他必然再无法承受外界魔气与血月那蕴含特殊物质的光线,……但他无力回天,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灵魂力量来抗衡身体的排斥力与蛇魂的敌意。   残魂不甘的剧烈翻涌着,绝望怨恨与强烈的生存渴望交织着散发滔天负面情绪,却只能随着时间流逝而缓缓虚弱下来,意识渐渐无力的无法挣脱朦胧迷雾,微光的萦絮灵魂也一点一点的灰暗沉寂下去……   …………   好重……   残魂迷迷糊糊回醒,感觉自己好似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捆绑束缚着,无力感侵袭而来,无可抵挡的虚弱感令人几欲发狂又无计可施。   这是……   为什么我还没有消散?难道魂飞魄散并非意识消逝?难道……以后就要这么无穷无尽下去……   不甘心呐……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我,这个残忍可恨的世界,…为什么不让我毁掉它!   心情一阵激荡之下,残魂竟像是撑破了什么泡沫般   ——身体的感觉!这是身体的感觉,虽然不曾真正拥有过身体,但现在的声音,视觉,触感,都与以往截然不同,就像是拨开了迷雾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就身处与这个世界。   稳当的感觉虽然很真实踏实,但无力沉重却也是真实无法忽略的。   残魂没有任何一丝可以操控这具身体的感觉,但他又能肯定的确信这具身体现在确实属于自己,就好像是不熟悉的两样东西,需要磨合与熟悉才能默契掌控。   勉力尝试着,半晌残魂才好似找到了恰当的阀门,勉强撑开了沉重的眼皮,朦朦胧胧的视线里一角绣纹白衣如同磁石般吸引注意力。   圣洁的玉白色泽上繁复神秘的暗纹以银丝勾勒,浅淡的银光细细看去有流淌的错觉,神秘而玄奥。   残魂心神一阵紧绷,想要控制着躯壳转头去看却一丝一毫都做不到,那缕衣角就在视线边缘,再怎么努力都看之不到,对未知的警惕与不信任令残魂心中无法放松。   ……但意外的,除了想要看到之外,残魂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挣扎与努力,反而在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松懈了一点儿。   似是察觉残魂的清醒,那缕衣袍微扬又飘落,那人似是看了过来,接着划破空气的细微声响自躯壳的耳膜传入大脑,轻微到难以察觉的细细丝线凭空缠绕在残魂腕间。   透明的丝线被轻轻按动两下探查着脉搏,过了一会儿便被收了回去。   “你是谁。”唇瓣蠕动着,不熟练的控制着声带发出奇怪的气音,配合着灵魂的波动,总算是勉强能表达出一些意思来,只是不知对方是否能听得懂。   “西泽。”平淡的嗓音带着种缥缈空妙的意味,令残魂内心莫名的一荡。   “…我是谁。”残魂有些磕绊的问。   ……这次对方有相对过长的沉默时间,接着缥缈的嗓音淡淡道:“无。”   ……无啊,这个名字,也不错……   残魂,无,还不习惯拥有一具身体,清醒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开始感到疲累,意识模糊着缓缓沉睡。   白色衣袍微动,人影接近无站在了无的床边,一袭白袍繁复而尊贵,厚重又缥缈,其上银色暗芒更是若隐若现神秘非常。   常人而言很难驾驭这样一件高洁的袍服,此时的西泽显然并不在这之中包括。肤色莹润若有光,唇色浅淡一如神情,气质空寂渺然像是下一秒便能于万丈灵光中飒然而去。   这样仙人之姿若是能配上一双同样的眸子,该是风华绝代无可比拟,但遗憾的是,一条同样绣有暗纹的白色绢绸轻轻覆盖其上,在脑后一个挽结下飘飘渺渺的带子随着黑发披散而下,令人极度渴望扯去这松松垮垮的丝带一窥究竟。   白净的手自袖袍中伸出,掌心上方悠悠然显现而出整整七颗圆润椭圆如若棋子的黑色石子,接着西泽掌心向下一翻,悬浮半空的石子在七下连拍之后没有实质般直接透入床上无的身体内,没有产生一丝异像。   但这七颗萦绕神秘气息的石子,连线之后赫然呈现标准的七星芒阵!   轻拂袖袍,做完这些的西泽将双手隐在袖中轻搭腹上,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到了,这卷玄幻,只是不走剧情流,没有太大影响。   明天有一章番外,往前翻,看。   ☆、东方玄幻·第二章      无再次醒来的时候,较之之前暂时虚弱的清醒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能静下心来思考现在的处境。   上一次无醒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刻意去观察,但也依稀记得天色很是昏暗,此刻醒来亦然。   睁开眼可以看到的是头顶月白的幔帐,视野边缘是木质的小屋,初初看上去屋子并不大。   无的新躯体依旧不能掌控,像是还未能解密的机关,需要无去一块一块的试探慢慢掌控。   “醒了?”空冥的嗓音淡淡响起,无心中一惊,眼球转动着却怎么都看不到发声之处,额角汗渍微泛令无心中一阵烦躁。   这时那袭白衣已经缓缓接近,渐渐入目的脸令无心中激荡不已,无自己都不曾发觉,他闪烁星点却又看不到底的黑色眸子中莫名的情绪翻腾汹涌。   西泽对无热烈的视线毫无反应,微微低头“看”向床上的无,眼上的缎子如同不起任何作用。   站在床边伸手将无还不能控制的上身平平托起,西泽一边将另一只手中浅浅的玉白小盏凑到无的唇边缓缓倾斜一边语无波澜道:“醒了就喝下去。”   没有去尝试开口,无一边挑着眼尾去看西泽,一边依言吞咽下去,药汤呈青碧色,气味芬芳喝下去的时候令无如饮甘霖,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无忍不住垂眼瞥了汤药一眼。   白玉的小盏里汤水本就不多此刻已经见底,但里面还余了一卷绿叶,泛着莹莹的芒。   ——龙芝叶。   龙芝草是雪参的伴生植物,不似雪参的属性平庸,龙芝叶的固本培元洗筋伐脉功能令修炼者趋之若鹜,但有雪参的地方不一定会伴生龙芝草,一旦有龙芝草伴生却必然不会呈现青色。   龙芝草既与阴性雪参伴生,以阴阳互补自然呈耀红色属性正阳,但这片龙芝叶却是碧色。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植草千年一品,而传说雪参一旦突破九品便能属性突变突破普通灵植之列一举登顶仙植之巅,此时的雪参将拥有一个逆天又鸡肋的功能,就是铸造一具极致完美却独立的躯体。所谓独立的躯体,便是无主,却又无法占据。   所谓仙植,雪参变异后阴寒属性便会尽数抹去,只余纯粹的本源无属性,这时若这株雪参存在伴生龙芝叶,并且不曾被人半途采取,那么在千万年的互相影响之下,雪参变异之时龙芝叶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异——阳性属性消失只剩固本培元属性,并且与九品雪参气息相融。   但这却也只是理想状态罢了,莫说龙芝叶只要被人发现便会被人采取,就说龙芝草伴生的雪参,也是未化形的妖兽所喜爱的食物,能成功存活上万年,还恰好有伴生龙芝草的,实在天方夜谈。   这些信息不过是在上古大战后的一些典籍之上留存有只言片语,而因其成型不易,又没有任何方法能突破独立躯体的独立性,所以这信息也就在时光里被人遗忘。   无一晃神间西泽就已经拿开了白玉小盏将他放回了床上,转身将小盏端走。   轻轻一声小盏碰触到桌面的声音后,过了一会儿昏暗的屋子里亮起了一汪柔和的淡光,水波般轻轻漾开。   接下来是随着脚步的轻微衣袂摩擦声,西泽似乎是取了什么东西回来。   轻缓的书页翻开声后,西泽那缥缈无绪的嗓音音量适中淡淡响起:   “易格大陆,陆地居三林占其七。修士者,炼气,筑基,结丹,元婴,渡劫,大乘,六阶为颠,每阶分四;修妖者,炼体,筑筋,煅骨,修内,化形,大乘,六阶为颠,每阶分四。”   西泽一经开口,无眸中疑惑之意一闪而过,眸光闪烁不停。   “异空间魔域,连接易格,血月紫日,魔气充盈。修魔者,魔士,魔将,魔尊,三阶为颠每阶分四。”   “同级者,修魔强于修妖,修妖强于修道。”   读到这,西泽顿了顿,似是看了过来,道:“可懂?”   无微微合了合眼,眸中暗的深不见底,满是困惑与疑虑,这是从醒来开始便存在的疑惑——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无从来不信会有人会对自身以外的人好。但他一直没有开口问过。   “嗯。”对于西泽的问题,无轻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于是西泽转回头去翻过一页便接着读了下去。   无非是说修魔者修炼速度极快却隐患极重,虽说实力同一阶抵得上修道修妖者两阶,但魔修者天劫却是生灵之中最重的九九天雷劫,有甚者甚至是九九天火劫,其下无人生还。   而修道者建宗立派,修妖者自由散漫,修魔者桀骜不训尊敬强者。魔域分四方一中心,五块地域分别被五位魔尊上位者领导,其中中心魔域实力最强,为魔尊巅峰。   不知是地处何地,外间天色不论多久都一如既往的昏暗,柔软的白光随着西泽空冥的嗓音有条不紊的悠悠散逸开来,无的心境也随之沉静温软,紧绷的心神在优美自然的话语中难得的松懈,却又从最深处的地方散发出空虚紧迫的莫名渴望,强烈到即便再努力去无视,也无法成功忽略。   时间一久,无额间渐渐冒出微微汗渍,半阖着的眼睫控制不住的不断无规则颤动,那愈加强烈无可抑制的紧迫感与渴望竟驱使着无冲破了身体的不契合,松松搭在床铺上的五指猛的攥了起来,轻蹩眉心猛然睁开眼掌心满是黏腻的汗水,于此同时喉中压抑不住的一声呻,吟低低逸出。   那淡淡的嗓音顿了一顿,看了过来,语气平淡:“累了?”   无剧烈的喘了两口气,有些烦躁的怀疑这具身体是否存在什么问题,会产生这些他搞不懂的情绪,对于西泽这个源头更是烦闷不愿理会,只是从鼻中哼了一声便作回答。   西泽也不气,只是合上了书,轻描淡写的放回去,便走了出去,只余无一个人睁着一双极深的眼怔怔然无神的看着头顶无风轻动的月白窗幔。   ……你是谁。   …………   “这世间最强大不过预言师,可惜百年难得一遇,说不得,现在根本没有存世的预言师了。”男子张狂霸气的嗓音刻意压的低柔,却令人浑身别扭。   女子嗓音妩媚诱惑,却娇俏如怀春的幸福少女,好奇道:“预言师是什么样子的?”   男子哈哈一笑:“哪里有什么样子,不过两只耳朵一张嘴。”   虽说是恭维预言师,语气却说不出的蔑视:“预言师说的强大,不过是些不为人所知的秘术罢了,只要练了预言术,便再不能修炼出一分一毫的内息。”   “哦?”女子更是奇怪,但男子却显然不想继续谈下去,只是转移话题:“不过这预言师历代也都有一共同之处。”   “不论男女,预言师皆都气质不凡,且以布匹蒙眼。”……   …………   预言师……西泽,你是预言师吗?   无所不知的预言师……西泽,你看到了什么?   无紧紧闭上了眼,深不见底的阴沉眸子掩在了眼皮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玄幻·第三章      【万鬼谷,地处魔域以北,为北域天地所生奇异之地之一,昼夜无分,时时以无尽恶鬼阴魂笼罩,极致浓郁的阴气将魔气尽数驱逐。   初始为人发现之时被众人误以为其内存在天材地宝,但无数魔修的性命堆积出的答案令众魔修猎奇之心冷却——阴极生阳,充斥着浓郁到唯有巅峰魔尊才能勉强承受的混乱阴气之谷,中心处却是耀目的白炽光,神圣之息热烈纯净的让任何靠近的魔修都会在一息间融化。   数十万年过去,至今除了利用阴风恶劣环境修炼的年青一代会出现在外围,再无人涉足万鬼谷。】   安静的木屋中深色的木质小门被轻轻推开,白衣繁复尊贵却并无过多累赘饰品的西泽端着一只小盏迈步而入,抬眼的一瞬却顿了顿,才落下脚步。   白衣的西泽有种淡泊宁静的气质,他将小盏放在床头小案上,看向半靠床柱坐在那黑色眼珠子一瞬不瞬看着他的无,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能起来了。”   “嗯。”无的身体还是不太受使唤,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西泽每日的内服药汤和外用药浴对他掌控身体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虽然身体没什么力气,但无还是勉强坐了起来,然后便定定的看着那扇小门,直到西泽推门进来。   虽然这里没有光线变化无法分辨日夜,但很规律的,隔一段时间西泽就会送来药汤,一开始是一次药汤之后过一会儿就会给他泡药浴,后来是两次药汤之后才会有一次药浴。而每喝一次药汤之间的时间西泽都会来定时的给他读一些东西,或许是大陆常识,或者是势力分布,又或者是游记。   日日如此。   西泽虽然一直都用白色锦缎蒙着眼睛,但却没有任何看不见东西的样子,一举一动都同常人没什么区别,此时他隐在锦缎后的视线在无手腕处晃了晃,似是思索,之后才执起小盏放到无唇边:“喝。”   无垂了垂眼,不知为何没有说出自己手能动的事,只是依言微微张嘴,就着西泽的手将色泽莹润的汤喝了下去。   喝完了无抿了抿唇形完美的唇,舌尖舔了舔嘴角的湿润,似是有些意犹未尽。   西泽给他的以碧色龙芝叶为药引的汤对无有种莫名的由心而生的吸引力,像是本能一般的渴求。   就像是雪参与龙芝草相辅相成的伴生。   喝完了例行的汤,无将脑袋靠在床柱上,莹白的发丝散下来几缕斜斜搭在颈间锁骨,映着毫无瑕疵的肤色,与松松垮垮的白色衣物几乎分不出谁更白皙。   无这具躯体拥有无死角的完美,不仅是适合修炼的纯净体质,外貌也是无人能比的灵性。   目送西泽拿着小盏推门离去,无粉色唇瓣微微蠕动,轻轻的话语飘散在空气中:“五……”   五个字。   阖上眼掩去充斥怨恨阴狠神色的眸子,白净的齿列死死咬唇,却又惊觉猛然松开,舌尖快速的拭去清香甜美的血珠,无半露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勉力压制下瞬间狂暴起来的情绪。   整日躺在床上的人通常不会太多睡眠,无也只是面对着门口靠坐着闭目养神。他在这里无日无夜过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过西泽之外的任何人。而西泽除了送汤药,准备药浴与读书,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没有西泽的时候,他都是如此度过。   ……   木屋所处之地没有日夜之分,从来都是混混沌沌的暗色,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无微微皱眉眼睫轻颤,又松开眉峰平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像是强自按耐不住,笔直的眼睫刷的张开,眼前便是木屋小门。   长久的孤独,无对时间很敏感,往日西泽的到来很规律,这也是一开始无对时间判断的依据,久而久之已经将之深刻的印在意识里。   已经过了时间了,西泽来读书给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无墨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那扇小小的木门,幽暗的瞳孔紧缩成针尖一般,色泽渐变的瞳仁中翻滚着数之不尽理之不清的情绪,但那扇门后始终没有出现那个白衣淡泊的身影。   白皙修长的五指将胸前松垮的中衣抓出深深的褶皱,漂亮的指节崩的极紧。   ……心跳,变了。   无深深的吸气压制频率失控的心跳,凝定的目光却怎么也不肯离开那扇紧闭的门   ——你,不回来了?   松开五指死死按住乱跳的心脏,无摊开另一只手放在了眼前,白皙的手掌遮去了阴暗眸中那些微慌乱不安的神色。   …………   时间将将黎明,但木屋所处的地方仍旧是一成不变的昏暗,浅色的被褥搭在柔韧的腰上,形容完美的人将自己蜷成一团,放在脸前方攥成拳的手自手心指缝间渗出色彩粉嫩怡人气息清香的液体,缓缓的顺着掌纹往下渗。   一如往昔的日子今天却格外的异常。   被无的情绪影响了一般,数百年如一日混混沌沌昏沉的天空毫无预兆的于一息之间骤然暗了下来,仿佛若天空瞬息倾塌沉坠。   于此同时,安静的没有任何虫鸣鸟叫传入的木屋四周倏忽间狂风大作,响彻天地的呜呜轰鸣声仿若洪荒凶兽被激怒后的怒吼,叫嚣着要将眼前所有的一切尽数掀翻,整个摧毁。   像是被惊醒,床上蜷缩着的无微微动了动,接着沉寂了几息,缓缓睁开了眼。   直挺挺的眼睫随着眼帘的掀开而张开,缓缓露出的墨色眸子暗沉的惊人,如同世间最阴暗的九幽冥狱,一眼便要坠下去,那暗色的眸子翻涌着无尽的浪涛,如同风暴中怒吼的海洋,一旦掉进去便会被瞬间撕碎绝无生还余地!   粉嫩的舌尖探出来,轻缓的舐过微微松开的手掌掌纹,色泽粉嫩诱人的血液被一点一点,珍惜无比的清理干净,最后细心的将染红的唇也舔干净。   手掌按在床上将身体撑起来,无将自己靠在床柱上,视线终于投在了木门上。   外界巨浪拍打般响彻云霄的风潮却意外的没有对看似脆弱的木屋产生什么影响,任恐怖的吼声震耳欲聋的回荡在耳边,木屋里仍旧安详平静,那扇脆弱不堪的小门也还是安安稳稳的合着。   呵…呵呵。   被沫濡的水渍莹然的唇第一次勾起弧度,然而压抑着无尽狂暴负面情绪的眸子却令这本该完美惊艳的笑多了一丝决然不同的意味,平白令人背脊发寒手脚冰凉。   无低下头看向摊开的手心,白皙的肤色,修长优美的形状,连每一丝掌纹都完美到无可挑剔,但是……   西泽啊,你要拿它做什么?   果然,绝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西泽,谋划了这么久,…你要拿这具昂贵到万年未见的雪参灵体做什么?   ……你要拿我做什么?   无好看的唇形微微扬起,胸腔内却充斥着愈演愈烈的酸涩怨恨与阴冷,浓郁而污秽的负面情绪无时无刻不在比前一刻更加剧烈的波动着,叫嚣着要冲出来,……毁灭一切。   “咔嚓。”   在天翻地覆的风声中显得格外轻巧的木质摩擦声再响起的一刻却好像耳边惊雷炸响,无猛的抬头,来不及掩饰的黑暗阴郁几欲化作实质淹没那白衣的人影,但触及的一瞬却好像空气一般轻轻穿过。   绣银丝暗纹的白袍广袖悠悠垂着,随着那人开门的动作轻轻晃了晃,无论是外界与往日截然相反的异像,还是属于无灵魂深处的阴暗情绪冲击都好似轻风拂岗般没有对那个人产生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影响。   淡泊风姿不减,平淡神色无波,西泽反手合上木门没有给无一个目光,便不疾不徐的走到小屋唯一一块空地上摆着的大物件旁边。   这是一个一人多高,呈柱形的透明容器,薄薄的晶壁全部由上品玄晶精构成,拥有最优秀最纯净的灵气药性保存功能。   西泽一如往常微微拨弄木墙上一个机关,清凌凌却又比清水浓稠一些的液体,通过一个管道哗啦啦自屋外不知何地涌进玄晶精容器里,很快便没过人高。   关了机关,西泽自袖中取出一块琥珀般的药液凝固体,抬手丢进容器中,药块遇水即溶,几乎是一息间便将整罐液体染了一丝奇异的粉色。   做完这些,西泽回过头,一眼便对上那一直盯着他的视线,似是早有察觉,没有任何惊异,走到床边扯去无身上松垮的中衣,伸出一只手托在无肩上,另一只手微微撑在无腿弯,在无紧紧盯着他的目光中神色不变的将无放到液体里。   一开始时的药浴是一天一次,现在已经减少到三天一次。无整个人标本般微微离地悬浮,飘在萦绕着丝丝粉红的液体里,莹白的发丝被浮力不算重的液体轻轻托起,一丝一缕缓缓动荡,无需空气,无在这罐液体里能活的很好。   西泽站在玄晶精容器前微抬下颚观察着赤,裸的无的状况,而无自始至终都一瞬不瞬的盯着西泽的脸,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但紧迫感却不容置疑。   将无整个人扫了一遍,西泽才淡淡抬眼对上无压迫感十足的眼,没什么感情平淡道:“怕?”   无顿了顿,却缓缓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半晌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发丝随之晃动着灵魂波动散逸出来:“不怕风,我怕又要一个人。”   半垂着的眼帘下,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无的眸色决绝黑暗的令人害怕:我不怕死,但若死后没有你,……我绝不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每开新卷成绩都会下跌,接着怀疑这卷的孩子是不是不讨人喜欢。   说真的,如果有什么意见建议之类都可以留评,作者都会看的。   ——   最近几天连续的日更连同紧张的工作简直是要把作者榨干,接下来会回到隔日更调整一下,看情况加更或恢复日更。   ☆、东方玄幻·第四章      阴气极盛的万鬼谷内谷并不似外谷丈余外难视人型,反而返璞归真,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阴气反而并无异像,但若是有人敢于轻视,则必然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单单外谷的阴气便能夺取腐蚀魔尊中阶以下所以魔修的生命,更无论是阴气中心的内谷,但此刻万鬼谷内谷那除了长年累月被阴气同化的山石之外,靠着岩壁的位置却突兀违和的坐落着一座小小的木屋。   木屋不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普通至极,但这却也是最骇人听闻的,因为即便是魔尊巅峰人物,也不敢在内谷待上一刻钟以上,花草虫兽等生命体更是不可能存在于万鬼谷内谷,但这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再普通不过的木质小屋却安稳的待在那儿,莫名生出一种浪涛袭来波澜不惊的气息来。   一如那个白袍繁复的人影。   宽大的袍服常常会显得臃肿,但那个人背对着静静站在木屋不远处,却是毋庸置疑的气质翩翩高贵清华,出尘于世。   万鬼谷内谷时时不见天日浑浑噩噩,通常也是死寂无比,木屋小门轻微的声响便传出很远。   体型匀称完美的人一袭黑衣,细细看去能在襟袖边缘发现零星奇异的暗紫花纹,莹白的发丝松松散在黑色不知名布料上,好似有生命般灵性十足的无风飘拂,堪称绝世的脸上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沉墨色的眸子一圈圈氤氲着奇异莫名的波纹,自瞳孔散逸开来又聚拢回去。   同样墨色的靴子踩在色泽不详的土地上,无一步一步走到西泽身边站定,侧过头细嚼慢咽般细细打量着西泽微仰的脸。   西泽眼上仍旧蒙着一层白色锦缎,他站在内谷边缘的位置半抬起头像是在看着什么,察觉身边的气息,侧过头淡淡看了一眼便又回过了头去,视线像是透过了锦缎,透过万鬼谷上空遮天蔽日的邪灵阴霾看到了魔域上空与众不同的血色月轮。   “走吧。”过了一会儿,西泽开口,说完便转身向内谷中心的方向,平日里,他们都不会去的地方走去。   西泽没有说原因也没有说目的,他的话从来都是简洁的命令句式。无看着眼前西泽宁静空冥的背影,垂下眼紧紧攥了下拳,只一瞬便松开,同样没有任何疑问与应答,利落的上前两步跟在西泽身后。   从来都是如此,西泽说,无便跟着做,不会有任何质疑也不会阳奉阴违,西泽的所有话他都毫不犹豫完美执行。   一黑一白两个风姿卓越的背影一前一后离开这不知多少年没有踏出的圈子,随着两人愈行愈远,空气似乎扭曲了一瞬,他们身后那看似普通却又格外与众不同的木屋竟悄无声息的消散开来,往昔一切好似黄粱一梦从未出现过。   这时无似乎察觉什么,微微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但嶙峋的山石已经挡去了视线。   西泽和无并没有走太久,世人皆知万鬼谷最中心的地方,万千阴魂恶魄与极致阴气已经孕育出了一枚圣灵光,拥有与阴寒灵气截然相反的纯然神圣之力,西泽与无的目的地便是圣灵光所在之地。   圣灵光准确来说其实只是一团光芒,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小太阳,越靠近内圈便越亮,越暖,对于生灵而言是治愈之光,但对魔域中被魔气侵蚀的魔修而言却是致命的东西。   本应孤孤单单悬浮半空的圣灵光此刻却丝毫不显得寂寞,它的下方地面上被刻画了一个丈余的阵图,灵巧缥缈的奇异线条散发着浩然光芒,与阵图正中上方悬浮的圣灵光的色泽同出一辙。   停在阵法前,顿了顿,西泽自拢着的袖间伸出手来,一枚坠着白穗子呈蓝白色的透明玉石躺在手心里显得沉静而缥缈,提着白色绳子将那玉石展现在无眼前,西泽看向无示意拿着。   看着眼前坠着白穗子的玉石,无的眸光闪了闪,视线划过西泽腰间时果不其然的在以往坠着玉饰的地方只看到一片空荡荡,收回视线沉默的抬手接过玉石,莹润的手指只是在同样莹润的玉石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便收进了怀中,那动作却是说不出的珍惜。   见无已经收下,西泽收回手转过了身,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昏昏沉沉不见天日的天空,便收回目光,淡淡开口:“进去。”   无站在西泽身边看向那个浩然缥缈,散发着奇异气息的阵图,听到西泽的话时那双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沉,动作上却没有丝毫迟疑的走了进去。站到阵图正中圣灵光下,无回头去看西泽的时候却发现四周的一切空间都在淡去,包括西泽。   视野一阵扭曲,待无意识清醒之后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荒野中,明亮的光芒自蔚蓝的天空洒下,青柳随意的散种在路边,微风轻轻吹过怡然而美好。   但无的眸子却在一瞬间便沉了下去,巨大的恐惧猛然席卷了全部身心,在紧紧捏着拳头快速扫了一遍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影子的时候,那压抑着的恐慌与阴霾骤然爆发,暗黑污秽的浓黑气息刹那间散逸笼罩在无的身周,暗的深不见底乱的狂风骤雨的眸子好似深渊爬出的恶魔,令人见之胆寒。   紧紧抓着心口的衣物,无半阖着眼剧烈喘息着,死死压抑妄图侵占全部清醒意识的负面情绪,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奏效。   “嘿,看那土包子!”几个举止轻浮的过路者站在平整的绿柳道上,其中一个鼠眼的人一副惊讶的样子指着不远处垂着脑袋站着不动的无,语气里是浓浓的高高在上与嘲讽。   “哼,连绿柳镇都不敢进的小子,怯怯弱弱真不知道家里长辈都怎么教的。”一个一身白衣容貌带着些俊逸的人一边一副看不在眼里的样子批判,一边貌似无意的摸了摸腰上银光闪闪,明显是中品灵器的长剑,下巴抬的用眼角看人,眉目间的虚浮与阴邪却令人极不顺眼。   “等等,吴兄李兄,你们看那小子身上的衣服。”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黄衣男子相貌普通的多,却也沉稳不少,这时忽然发现了什么般拽了拽白衣男子的袖子。   “衣服?能有什么。”鼠眼男子轻蔑的撇撇嘴,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咦?”听了黄衣男子的话,那白衣男子也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这一眼却令他惊讶不已,当即便收了随意之色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无身上的黑袍,这越看,却越是惊讶,同时那双眼中嫉恨贪婪之色也越重。   “如果我没猜错,那小子身上的衣服,至少是上品高级灵器。”那黄衣男子眸中异色越来越重,与那白衣男子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副惊喜与坚定之色。   鼠眼男子一听,顿时失了镇定,拉着黄衣男子急急问道:“真的?!”说完又看了不远处的无一眼,细长的眼里同样是不怀好意:“那还等什么,趁着他还没进绿柳镇,不受绿柳镇的规矩保护,……”   话没说完语意已至,三人皆非良善之辈,更何况修道界险恶世事无常,怀璧其罪能力不足被杀人夺宝之事更是屡见不鲜,今日能轮到他们头上,明天说不定这角色对换他们也是猎物,所以三人无需多言,直接就朝无冲了上去。   “小子,交出上品灵宝饶你不死!”   三人警惕的呈犄角之势包围了无,生怕一个不小心到嘴的鸭子飞了,鼠眼男子见无仍旧一动不动,一边警惕一边却又嚣张的威胁。   无却好似对这些都仿若未知,只是低着头看着摊开的手,白皙漂亮的手心一个浅浅的月牙儿伤口正缓缓渗出一球粉嫩的血液。   西泽……西泽…西泽,…西泽……   无一边轻轻舔着那个伤口一边喃喃的念着,越是念,身体便越是控制不住的轻颤,洁白的齿列磕在手心里几乎要咬到舌头,幽暗阴冷的眸子里压抑的疯狂理智的渴求与恐慌的茫然不断交织,难掩的阴狠化为嗜血的疯狂,在黄衣男子三人控制不住的攻上来的时候瞬间爆开!   一把握住白衣男子刺来的长剑,无自莹白的发丝里缓缓抬起头来,那双泛着世间最污秽的血光的眸子与之对上之时,白衣男子心头一悸终于明白他们眼中的土包子不是他们能惹的,慌忙就想逃窜,可是关键时刻又舍不得他被无夹死的中品灵器长剑,只是这一犹豫的时间,却葬送了他的性命。   无形无色的纯粹灵气化为最锋利的薄刃细丝,自无身体里爆发出来,一瞬间的时间便将白衣男子撕碎,甚至还保持着那迟疑的神色,白衣男子却恍然在下一秒化为肉末与血雨迸射开来,血红的肉末撒了满地,血色的雾气纷纷扬扬的散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刹那间浓郁到极致。   “嗝——”鼠眼男子那双细长的眼瞬间张到最大,与黄衣男子一起被眼前这一幕慑的僵硬在原地,喉咙里控制不住的发出骨骼摩擦般的怪音。   前一刻还是与他们插科打诨的同伴,下一刻却以如此不可思议惨绝人寰的方式瞬间尸骨无存血溅当场,这梦魇般的一幕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置信。   “锵——”松开的剑砸在地面石块上,刺耳的声响一瞬间惊醒了停滞的空气,可只来得及回神的两人却连逃跑的念头头来不及升起便已然横尸当场。   鼠眼男子整个人被灵气薄刃割的支离破碎,血红的碎块散了满地,被削成人棍的黄衣男子在哀嚎声中被一把扯掉了脑袋,血色夹杂的白色的污浊散了满地。   黑色的袍子被血液渗的湿漉漉,艳红的液体不知何时溅到了白色的发丝上,刺目的红色像是太过浓郁,竟在发根处晕染了深沉的墨色,而且那浓黑的墨色还在不断的向外蔓延,似是要将满头白发都染成污浊的墨黑,随着墨色的蔓延,无身周的血气与污秽的黑雾也蠕动着向外蔓延,一双墨色的眸子似是释放了瞳孔中的恶鬼,灵性的光芒渐渐浑浊血污,晴朗的天空之中雷云渐渐凝聚,不该存在的魔物被天道排斥。   哈…西泽……这算什么!……丢开我吗。   无满心憎恨,剧烈的想要发泄,疯狂的想要掠夺,但却满身无力与绝望,他从来没有看透过西泽的深浅,不论是心思还是能力,任何一丝都不曾有过!   有时候无会害怕面对现实,无论什么,西泽都能轻描淡写的解决,没有生气或者高兴,而是一种不温不火的冷漠。   西泽他从不表露任何情绪,也不多说任何一句话,从头到尾都十分淡泊,可是有时候这份淡泊得体会让人觉得被无视,好像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入西泽的眼。   西泽由始至终都在传递着一种态度——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不放心上,便没有人能拉他入凡尘。   可是这样凡尘不沾的西泽一直亲力亲为在做对他好的事。   这让无,情何自处。   无敏感,没有任何安全感,绝不信任自己以外的人,但他却喜欢上了一件东西,为此他必须确认自己能完完全全的掌控这样东西,即便是一丝一毫的不安,都可能会爆发造成无法弥补的滔天后果!   但现在,这件东西无没有一丝掌控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玄幻·第五章      西泽自虚空中一步踏出的时候,眼前便是视觉味觉的饕餮大宴,一眼望去至少数十人的残肢碎肉地狱般铺了满地,血腥的细小雾气夹杂着污秽黑雾充斥在天地间,上空暗沉的雷云压的极低,翻滚孕育着天罚的雷霆,仿佛下一刻便要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下。   血雾里恍惚的黑影一袭黑衣被染成浓重的墨色,衣摆啪嗒滴下的液体与地面小汪小汪的血潭混在一起分辨不清。不及细看,那人影便似是发觉了什么般望了过来,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的剧烈颤抖了一下,当即一把丢开手上哀嚎着不成人形血糊糊的东西,下一秒便已经出现在了西泽面前。   那头莹白灵性的发此时被狂风扬起般张牙舞爪,浓黑的墨色已经染了大半,那剩余的几分白色上也满是血渍。本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充斥着黑雾与血光,世间最邪恶而污秽的色泽,却在看到西泽的下一刻刹那消散,他定定的站在西泽三步远的地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在眸中翻滚着,侵蚀发丝的墨色挣扎了两下竟消散开来,一头白色发丝轻轻散落下来,刺目的血红顺着发丝滑落下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泽。”轻灵的嗓音还带着未散的一丝微哑,无震散一身血湿上前一步目光紧锁着西泽的脸。   而西泽自跨出虚空起,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面对这地狱般的景象也没有任何色变,甚至对无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仿若眼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而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视若无睹平淡道:“走吧。”便迈步顺着绿柳道向着绿柳镇先行而去。   随着西泽的转身,无灵性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尚未消散的黑雾蠢蠢欲动的在发根处蓄势以待,刚要散开的雷云迟疑着又开始缓缓聚拢,……但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却随着转身无迈步跟上西泽的动作尽数消散,亦或是……被压抑到了极深的地方。   混乱外域是易格大陆与魔域相接的一块极其特殊的地域,顾名思义,在这里所有的行为都是被允许的,而混乱外域名义上归易格大陆也不过是因为修魔者在这里得不到足够浓郁的魔气而懒得入侵混乱外域,毕竟相较与魔修的人数而言,魔域的辽阔地界已经足够他们肆虐。   而绿柳镇,便是混乱外域中唯一一座拥有规则的小镇,规范整洁到媲美内陆皇城,曾有人自持实力狂妄之极挑战绿柳镇的规矩,但却被凭空一只巨大的手掌虚影拍成了肉酱,至今没有人敢于冒着得罪一个底细不明的巨头的风险在绿柳镇范围内动手。   而绿柳镇庞大的人流量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保护制度,更大的原因,是绿柳镇内的酒馆。这家酒馆东家不明,名字就叫“酒馆”,名字虽说奇怪却也普通,但它却是一家“任务酒馆”。在那位绿柳镇背后巨头的公证下,所有人都可以在酒馆付出报酬发布相应的任务,接取完成任务后也不必担心对方敢于赖账。   不疾不徐的漫步在绿柳镇宽阔整洁的石板路上,西泽与无两人不论是气度还是神情都与绿柳镇中或行色匆匆或狂氓不羁的冒险者截然不同。   在众人异样目光中旁若无人的迈入酒馆,西泽抬眼,虽说以布匹蒙着眼睛,众人却都感觉被扫了一遍般。   只一眼,西泽的目光便落在了柜台处,接着抬步带着无走了过去。   在柜台后方的板子上,粘着数十个公共任务,它们或是长期任务,或是难度过大而遗留下来无人能接的任务,亦或是报酬丰厚等级很高的任务,总之,没有一个是好接的。   西泽没有过多的去看其他,直接便看向了最上方,等级顶级,酬劳未知的任务,看了一遍似是满意的微微点了下头,接着看向身边的无:“接了它。”   没有迟疑,无没有理会柜台后掌柜欲要劝阻的话,抬手虚空一握,将首位的任务告示召到手中,然后看向西泽。   西泽点点头,对那掌柜不悦的话置若罔闻,从进入酒馆到最后和无一同走出去,两人一共只说了一句话,只做了一件事。   两人一离开,酒馆内闲坐的客人便管不住嘴了。   “那俩人……接了‘那个’任务?”说话的人与其说是问同伴,倒不如说是喃喃,而且语气是十足十的迟疑与怀疑自己眼花的意味。   “切,寒毒龙蛟是那么好杀的?那‘那个’任务也不会高居榜首这么些年也没人能完成了!”与之同桌的同伴收回探究的目光,撇嘴不屑道。   “就算有人能完成,也不会去接啊,九死一生干掉寒毒龙蛟带回来,任务报酬就一个‘未知’,你说说,谁会去做这虚无缥缈的事儿?”旁边桌上一个山羊胡子的人闻言转过身,敲着他们桌子补充道。   “这不是酒馆吗,‘那个’任务能占着第一这么久,总也不能是得不偿失的任务吧?”开始那人说的有些不很确定。   “你知道它是因为报酬得的第一还是因为难度才被排在第一?”那山羊胡子的老子反问,说着就站起身坐到了他们这桌,一边拿指头敲着桌面一边给那人说着:“那绿柳镇西方毒龙潭里的寒毒龙蛟能在离绿柳镇这么近的地方活这么久,而且……”那山羊胡子老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而且还没被后头那人干掉。”山羊胡子老者斜着眼看人:“你说,它能简单的了?”   “那……”开始那人一听,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了。   “据说啊,那龙蛟已经成功蜕变了八次,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化龙升天……”   …………   且不论酒馆众人如何议论纷纷,无已经在西泽的吩咐下站在了毒龙潭边,毒龙潭位于绿柳镇西方,四周无一绿意,死气沉沉,潭水呈诡异的墨绿色,深不见底的令人心生畏惧,幽幽的白色寒气笼罩在水面上,欲散不散。   寒毒龙蛟便潜藏在这毒龙潭内修行。   没有太多畏惧,无在手心里聚了一团灵气便要打入毒龙潭内引寒毒龙蛟出现,上前一步徒立虚空,反手要将极度凝聚的灵气球压入潭水中的前一刻,无的动作却顿了一顿,眸中带着丝阴沉与思索看向不远处。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暴烈而邪恶的气息内夹杂着魔域独有的血月射线因子,那是在魔域的魔修所独有的,被血月射线侵蚀过的魔息。   魔修……无没想到他能再见到魔修,而且是在这里,不知几何年月的时光流逝令无的心底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该如何对待魔修。   反手猛然将手中凝聚的纯粹灵气打入潭中,没有去注意炸裂迸射数丈高的墨绿水花,无将眸中思绪压下去认真去做西泽交待的事。以那丝魔气的程度而言,那名魔修离开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即便是做好了准备,此刻也不是与之见面的时候。   …………   没有耗费太大力气,无带着一枚隐隐带着龙气的内丹转身离开,身后墨绿的潭水被染了冰蓝色,一条呈绿色,粗如水缸,头顶独角的蛟龙浑身冰蓝血液淌了满地流进水潭,一半身体在水中,一半在岸上,毫无生息。   “泽。”献宝似的,无摊开白净的手掌,掌心一枚天然艺术品般精致好看的冰蓝色球体内,一道龙形的气体悠哉悠哉的游荡,气势内蕴美不胜收。   只是淡淡扫了眼便收回了目光,西泽波澜不兴:“等着。”   握住蛟丹收回手,无沉默跟在西泽身后,垂着的眼里似是滴入浓墨的水池,翻涌氤氲着这世间最阴秽的气息,阴戾之意深入骨髓,背在身后握着蛟丹的拳愈紧却始终控制在不会损坏它的程度,就好像对待西泽。   西泽说是等着,果然只是在客栈内等着,没有做任何事,只是第二天,便等到了要等的人。   “道友。”敲门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老仆,一进门一拱手,容貌算不得出众,气度却是不凡。   无安静的站在西泽身边,对于不速之客一个眼神都欠奉,一袭黑衣衬的气势沉凝容貌无双,而坐在桌边的西泽闻言也只是转过头来,微微点了点头便做回答。   对于这不甚礼貌的举动,中年人倒也不以为意,洒然笑了笑便坐到了西泽对面去,口里道着:“在下柳无厉,暂居绿柳镇镇长之位,此番叨扰还望莫要介意。”   西泽又是点点头,冷淡平静的等待对方说出目的。   柳无厉眸中微尴之色一闪而过,干笑了两声:“呵呵,道友倒是沉得住性子,既非拖沓之人在下也便单刀直入了。”   柳无厉脸色一正,认真道:“镇西的寒毒龙蛟,可是道友所屠?”   西泽不置可否,只是扫了无一眼,无会意,眸色深了深,将蛟丹取了出来。   蛟丹一经出现,便吸引了柳无厉的视线,激动不已的细细打量确认了,强自压下兴奋之意看向西泽,迫不及待道:“道友,酒馆那任务正是在下所布,所图便是这蛟丹,无论道友有何要求,尽管开口,只要在下力所能及,敢不推辞。”   至此,西泽才点头,抬眼的瞬间柳无厉有种被尽数看穿的悚然感,只一瞬便随着西泽移开目光而消失。   “柳道尊手上有一株化形草。”西泽不轻不重道。   “这……”柳无厉一时间惊疑不定,实话说这件事实在是没几个人知道,且不说对方如何得知这消息,只说这化形草,化形草虽名为天材地宝珍惜之极,但对人类的作用却是鸡肋无比。   顾名思义,化形草便是化形之用,它却只对妖兽起作用,但妖兽一般开了灵智后便都能化形,根本无需用化形草。   唯有寥寥几种天资妖孽的种族只有到了渡劫期才能化形,而这类妖兽,因受天道制衡,唯有突破渡劫期洗筋伐脉方可成人形,若是未能突破渡劫期之前强行靠外物化形,便只能一直保持人形直到渡劫期,且渡劫期前一身功力发挥只十之二三。   如此一来,即便化形草数量稀少,也至多不过为众势力扩充收藏之用,柳无厉手中这一株,也不过是前些年与朋友游历之时得到,拿来涨阅历。   就在柳无厉迟疑之际,一道寒气铺面而来,无在西泽的示意下直接将寒毒龙蛟的蛟丹扔给了柳无厉。   “化形草。”见柳无厉反射般一把抓住蛟丹,西泽不紧不慢开口。   “归你了!”柳无厉再无迟疑,自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巴掌长的盒子抛给西泽,干脆利落道。   轻描淡写的接手,西泽点头示意后,直接起身与无走了出去,徒留柳无厉在后方眯着眼探究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思忖:   “易格界何时有了这般人物?以我渡劫末期的修为,都看不清虚实……倒是那黑衣小子年纪轻轻,一身灵气纯净深厚,前途无量。”   ……   看着眼前淡泊缥缈的身影,无的眸色有些暗沉与暴躁,泽,你拥有怎样的实力……我从来都,看不清。   “拿着。”   对于眼前忽然出现的盒子,无一怔,顺着那只秀气的手与大气缥缈的宽袍广袖看向西泽淡然无波的脸,西泽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刚才的话只是无的错觉,但他递过来的手中的那只盒子,的确是刚才从柳无厉手中得到的那个。   …给我的?   眸光闪了闪,无神情莫测,但刚才的阴沉却已是尽数消去,他伸手接过盒子,珍惜的摩挲了一下,才缓缓收到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朋友反映这卷看不懂,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也怪作者,作死的在开新卷的时候勉强日更,新卷的大纲有些潦草,将一个好的设定胡乱浪费,本该是可读点的地方因为处理的不好而变得囫囵吞枣。   但大纲已定,如今已经没办法再大幅度的修改,如果其他人也觉得看不懂的话,在这里留言。   如果有人觉得这卷写的不好,看的迷糊,之后可能会在正文中插播一个小番外,虽然会减少可读性,但希望能弥补大纲的漏洞。   ☆、东方玄幻·第六章      不知是什么日子,无跟着西泽往绿柳镇外走的时候,街上竟有不少人,说不上摩肩接踵挥汗如雨,也不再那么清净。   前方常年一袭白衣距离咫尺之遥的人却仿佛遥远到高不可攀,缥缈而空冥的气息便如误入凡尘的神子,令人望而生畏恐污其眼。   无垂在黑袍袖子中的手不受控制的指节微动,他无时无刻不想要将这个似乎一伸手就能抓到手里的人掌控,但……这种“似乎”,也只是他的错觉罢了,…他还不够强,满足不了内心深处本能般刻骨的掌控欲。   总是追逐着那袭白衣的眸光异常沉静,其内深藏的翻涌不为人知,正出神间,无眉心微皱,仿若察觉到什么般忽然抬头看向右前方的人群,在那里一个瘦小的小个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个人,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这是魔域魔气,虽波动异常隐晦在无的眼中却也是暗夜萤火般醒目,无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脚步缓了下来气息瞬息阴沉,与之对视,那小个子见无看过去,脸上诡异一笑,一扭头泥鳅般消失在人影惶惶中。   魔修……   无内心有一股暴戾的气息在左冲右突的乱窜,催促着无释放内心的恶鬼,撕碎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但无的眸光始终阴沉而平静,那小个子魔修一消失在眼前,无便收回目光跟上了西泽。   西泽的步伐均匀而自然,仿若步步生莲踩在云端,由始至终都没有过改变,对身后的一切都好似一无所知。   绿柳镇内都是平整的石板路,镇外属于绿柳镇范围内的道路,也都平整且路边散落粗壮的青柳,这不光是为了好看,更多的是为了标注,告诫那些心怀不轨之辈——此地地属绿柳镇,禁武。   一路上都很平静,虽然不知目的地,但西泽没有开口无便很心安理得的待着西泽身边。只是刚一迈出最后一株青柳外,踏出绿柳镇范围,两人便被凭空出现的一群人围了个严实。   对于出现的突然的众人,西泽与无两人却是一个感到惊讶的都没有,西泽只是停下了脚步,神色依旧淡淡,神秘莫测,而无则是早早就嗅到了那股源自魔修的腐败的恶臭,令人闻之作呕,躲得再隐秘,也如赤,裸。   在察觉到这群人的时候,无并不是在想着如何对待这些臭虫,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西泽,只是西泽从来都不曾让他看清过,所以他不知道西泽是知道了什么故意带着他来到这里,还是无意。   如果西泽是故意带他来,又因为什么,想要做什么?……   只在无停下跟着西泽停下脚步的时候,一团浓稠如脂膏的黑色污秽被人从圈外忽然投掷进来,落点是两人身前。那团黑色东西仿若无物般,一触地面便融了进去,接着瞬间扩散开来,在四周形成了一个丈许的薄雾牢笼,恰好,将人禁锢与绿柳镇范围外。   这时一位身着黑衣风度翩翩的青年越众而出,青年发丝披散,衣着整洁,一眼看去洒脱随性又不失教养。   这青年懂礼的学着易格大陆的礼仪抱拳一礼,白的有些过分的脸上微微笑着,眸中却是与生俱来般遮之不去的高傲与自信:“中心魔域,嗜冥魔尊座下,断魂落。”   断魂落顿了顿,似是要看到西泽两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却不想两人没有一个色变的,白衣的西泽平淡的仿若什么都没发生,黑衣的无则始终阴阴沉沉的看着他,墨黑的眸子里像是囚着什么凶兽令人不自觉的感到难受,不愿与之对视。   对于两人置若罔闻视若无睹的态度,身为中心魔域地位仅次于魔尊的十大魔将之首,断魂落表情顿时不太好看,他愿意玩君子翩翩的游戏不代表他就真的有君子之风,作为魔修,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且不说中心魔域的名头在易格有多大,单是他断魂落月砂,昔年正邪两道对战中一招抹去一个门派的凶名,便是无人不知婴儿止啼,如何得到过这种对待?   “寒毒龙蛟是你们杀的。”断魂落脸色不悦,在他看来,蝼蚁且说不算什么,他也不可能容许蝼蚁在眼前碍眼,不愿再多言:“将抢了本座的蛟丹交出来!”   断魂落语音一落,包围的众魔修便上前一步蓄势待发,气氛一时间压抑而凝滞。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包围圈内的两人却好似局外人般没什么反应。   无缓缓上前两步,越过西泽与断魂落对视,在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无可以看到无尽污秽与邪恶,那是灵魂的颜色。   无一直阴沉的眸子里瞬间涌出说不尽的厌恶,与之相应的是,压抑不住的暴戾与负面恶念缓缓溢出,填满覆盖了灵性黑白分明的眸子,无穷无尽般自灵魂中散逸出来。   那是世间最邪恶的颜色,代表着阴影与死亡,如同乌鸦象征的悲剧,秃鹫携带的乱世。   潘多拉魔盒一经打开,便是灾难与万劫不复。   断魂落似是看出了什么,神色微慌的退出包围圈,接着狠辣之色一闪而过:“给我杀了他们!”   无缓缓抬起头,十指交错着骼嘣骼嘣拉了一下骨骼,接着毫无征兆的分向两侧猛然划开,顿时有两个猝不及防的魔修被极度压缩的锋锐灵气刃切割成碎块,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淌了一地的内脏与腥咸的血液。   浓郁的血腥味甚至还来不及散逸开来,无便将右手张开朝向一个魔修,收握间五指指尖无形的灵气细丝已经缠向了对方。   “啊——”那魔修尚未来得及为同伴的惨死惊恐,便被环绕的刺痛与迸裂的血腥激起了疯狂与野性。能被断魂落带在身边的自然也不是庸手,这一爆发竟然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灵气丝震开,求生的爆发固然令他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不够冷静理智的脑袋却让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震开了灵气丝后,这名魔修竟狰狞的向无冲了过去,仅仅两步,便被灵气丝又一次缠绕,魔修身形一顿,接着以更快的速度向无射了过去,灵气丝拉扯割裂的皮肤下迸射而出的血在空中划出流星般绚烂的尾光。   莹白的发无风自动,浓郁的灵气纯粹之极,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几不可见却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恐惧的诡异薄雾萦绕在无的身周,有生命般剧烈的翻腾着。无的眸子已经完全被邪恶的色泽染成混沌,暴烈的戾气与阴暗的冷厉毫无节制的散逸。   无眼中血色凶光一闪而过,白皙的手上浓墨的黑雾瞬间凝聚,下一瞬即将砸向他的魔修肩胛骨已经被贯穿,无手段极其凶悍,十指指自两肩肩头直接刺穿肩骨扣住骨骼,然后用力一扯,魔修的身体生生撕开两瓣。   大量的鲜血与碎裂的内脏整个喷洒出来,将无劈头盖脸染了个通红,白色的发丝接触到血液,顿时更加疯狂的律动,便是周身黑雾也像是吸收了养分般不断涨大。   实力的差距带来的是毫无悬念的屠杀,手段血腥而残忍,无周身的黑雾被滋养的几欲冲天而起,然而发丝却一直维持着白色。   似乎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无没有过多去追逐见势不妙立时逃离的断魂落,断魂落的速度太快,可他的这些手下却没有他那样的速度。   依旧是地狱般的场景,这一次西泽亲眼见证了它的诞生。捏碎最后一个人的头骨,无终于停了下来,兴奋狂乱律动的发丝在一阵静默后慢慢垂下,无缓缓转身回过头,透过满身的血色看向站在场外的西泽。   西泽自始至终都安静淡然的立在那里,一如既往的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有的时候无会怀疑西泽是否真的看不见东西,如果看得见,为什么他能对什么都不在意,为什么自己做什么他都能淡然;如果看不见,他又为什么从来不曾出错,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无控制不住的攥紧了滑腻的手掌,又忽然松开,他还不想让自己的血与手上污秽的东西混在一起,刚才那些剧烈的运动都不曾让无的体征产生什么变化,此刻却是胸膛起伏剧烈又压抑的微微喘息,暴戾混乱的负面情绪不断的侵袭他的灵台。   微微阖了阖眼,无终于再一次压下了造反作乱的灵魂,只是不知,下一次,还能否再压的下去?   抬眼深深的看着西泽,无能察觉西泽似乎也在看他,对视的视线没有任何游移却也没有任何波动或者火花,眸中阴暗的情绪渐渐被幕布掩去,若是不看湿透的黑袍与顺着发丝流下的血色液体,无仍旧灵性而完美。   无看了西泽半晌,开口:“我要回中心魔域。”   无用了一个“回”字。   “嗯。”对于无第一次提出的要求,西泽淡淡应下。   得到了回答,无垂下眼,灵气极速震颤瞬间震散一身血污,眸中神色看之不清。   泽……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在意,都没有吗?没有担忧没有关心,即便是厌恶与恐惧都没有……   …泽,谁能牵动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玄幻·第七章      魔域与易格大陆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便是混乱外域,也没有魔域的混乱之万一。   混乱而秩序,这就是西泽对魔域的评价。   混乱,以魔修为主体的魔域,可谓真正的一言不合血肉模糊,以魔气的暴烈和主修为不顾心境来说,魔修性格都邪恶易怒也不是易格人空穴来风。   秩序,暴躁易怒的魔修却都拥有同一个共性,那就是崇拜强者,崇尚力量,只要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什么都没问题。   西泽和无来到中心魔域边界的落月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紫日与血月一东一西同时出现,紫日只余小半个脸,血月也只将将冒头。   而这个时候,恰恰是魔修最活跃的时候,紫日与血月的微光给予魔修那被夜以继日侵蚀的躯体以极致享受。   落月城的狂欢,将要开始,几乎所有魔修都走出屋子,夜市的兴起令整座城都热闹起来,以魔修那绝不可能安生的性子来说,整个一个疯魔乱舞。   狂野粗暴的娱乐,毫无节制的摧毁与兴奋,是组成魔域所有城池夜市的音符,夜市的角斗场更是激发所有魔修热血的高,潮重音,任何一个走在街上的魔修脸上都是带着些残忍的兴奋笑容。   然而这些几乎着火的热烈气氛中却突兀的存在着两段不可忽视杂音,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慢吞吞的行走在较易格人更显高大健壮的人流中,淡然与激烈,冷漠与狂野,清华与粗鲁,形成最具冲突性的对比,总是格外引人注目,也……格外令人不爽。   “喂,那边的小子,给大爷笑一个!”果然就有人找麻烦来了吧,肩上扛着把大刀的汉子斜着眼看了俩人半天了,终于忍不了这俩破坏气氛逆行众意的家伙了。几步拦在俩人前进的方向上,挥了两下手上的刀,呼呼的风声寓意着巨大的重量,大汉居高临下面目狰狞的威胁。   看着被刀风扬起的额发,西泽淡然无波,无却忍不了。向前一步站到西泽前面,微抬视线看向大汉眼带凶光的表情,毫不意外如果两人没有照着他的话去做的话,那把巨大的刀下一次会直接招呼到西泽头上。   怎么,能忍啊……暗到极致的光似是带着血红,电闪般掠过无黑白分明的眸子,尖牙蹭了蹭下唇,却是没敢也不舍得在这具身体上造成什么伤害。抬起右手放到唇边舔了舔指节,虽说隔靴搔痒,也权当望梅止渴。   残忍冷戾的气息在无身周弥漫开来,微微颤抖的指尖不知是兴奋还是痛苦,无内心的铁牢开始摇晃,内里养精蓄锐虎视眈眈的凶兽正在磨牙厉齿蓄势以待。   越来越不容易控制了……与生俱来被强行刻在灵魂里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容易被引动,…不知下一次,甚至是下一刻,那只凶兽是否还能在牢笼禁锢内。   对于恶念格外敏感的众魔修瞬间向外闪开一个空间,兴奋与疯狂交织着看向气息波动很不正常的无,热血沸腾的战意与杀性令他们只有兴奋,也错失了生存的机会。   直到无抓住大汉劈来的刀背,下滑拽住对方手腕一脚将大汉踹出去,那只被扯断的拿刀手臂却还血淋淋的留在手中的时候,血腥味与大汉的哀嚎声也没有带给众人任何的警惕,甚至这一举动彻底激起了众人暴躁杀戮的欲望!   整条街道在一瞬间变成一场大乱斗,痛呼与血液迸射的声音是唯一的主旋律,不断有人变成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也不停的有人加入进来。没有任何原因,在解禁的夜市里杀戮只是一场欲望盛宴,完全遵从对血液的渴望与对杀戮的欲望,这就是魔域。   “哼。”扔开手上的断肢,反手五指分开用力一挥,不知死活攻击西泽的魔修动作一顿,还有五步远的距离就已经骤然分裂成数块,五指一握,灵力形成的锋锐丝线已经收了回来,丝血不沾。   “果然是你!”乱斗中心在无的掌控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接近两人五步以内,就在这时一个在魔域格外异类的白衣人带着众多城卫赶了过来,一见西泽两人便失声喊了出来,毫无往日翩翩君子之风,那声音不光是惊然,还有不可抑制的激动和微不可查的丝微恐惧。   毕竟,杀人不可怕,但见识过无那种手段之后,只要是人,谁都无可避免的会对无那种毫无异样的反应产生恐惧感。   落月城,断魂落月砂,这相近的名字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一起,事实也没有什么意外,作为中心魔域嗜冥魔尊座下十大魔将之一的断魂落,中心魔域十座附属城池中的落月城属断魂落掌管。   今日正在城主府欣赏歌舞的断魂落,初一听说西市的夜市出了问题的时候还不在意的准备打发那扰他兴致士兵下去,但在那士兵详细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包括事情起因的黑衣白衣两人之后,断魂落一阵惊疑不定后竟带了所有城主府守卫亲自前去,甚至是吩咐全城城卫整军待发!   由此可见断魂落对无的势在必得,和忌惮。   没有人能在杀了他的人之后还闯进他城中耀武扬威!断魂落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实力的悬殊与威慑只会令他更加警惕谨慎,瑕疵必报的性格更是令他无法忍受被一个无名之辈如此挑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将命人一直找你们,不想你们竟自投罗网!哈哈。”在巨大的恐惧与兴奋的影响下,断魂落嗓音带着些嘶哑的癫狂:“本将手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待会儿本将的断魂军保证给你们留个全尸!”   哒哒的钢铁击打地面声规律而声势浩大的接近着,那是属于军队的气势,城外的魔域大军已经到来。   没有理会影影绰绰接近的无数黑甲人影,无微微仰头看着凌空而立的断魂落,眸色深而戾气十足,阴沉残忍没有任何要搭话的意思,遥遥朝站在断魂落身前的保护者伸出手掌,握拳的瞬间迸射开来的血雨便是最好的回答。   “该死!”断魂落目眦欲裂,愤怒的火烧灼着他的理智,这名手下的任务便是保护他,所有死亡并不是他生气的原因,令他无法忍受的是,眼前这无名小子竟然又一次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击杀他的手下!这赤,裸裸的挑衅彻底点燃了断魂落的怒火:“攻击,六道绝杀阵!”   所谓六道绝杀阵,是军阵绝杀阵的变种,专属于断魂落组建的十万断魂军。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修罗道、人间道、天道!此为六道,六道轮回,生生不息,绝杀不止,不死不休。   十万自出生起便被血月与魔气侵蚀改造体质的精兵,在六道轮回阵的无尽变化中即便是沦为炮灰也只会毫不犹豫的上前,没有人能以一人之力抵挡上万大军。   参加夜市的魔修除了见势不妙在一开始就溜掉的几个,剩余的早已毫无意外的被军队的洪流碾压而过,西市为了夜市与决斗而存在的空旷地域与宽阔街道为军队的发挥带来了最好的条件。   面对着越来越近的铁甲军团与上空数百高级魔修者的虎视眈眈,无站在漩涡中心微微战栗着,不是恐惧,而是勉力控制也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疯狂!   血液,灵魂,临死的哀嚎,不甘的绝望,那是最美味的食粮!不要拦着我,让我出去!让我去饕餮饱餐一顿!让我控制你的身体,让我碾碎这些碍眼的废物杂碎!!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看不懂的无的身世,会慢慢揭开,最后会放一个番外详细解释。   另外,在追的点文坑了,作者心情不好,今天双更。   …咳,作者犯蠢,存稿箱时间设定成了2815年……刚发现。   ☆、东方玄幻·第八章      魔域的天气总是诡迥莫测,魔域的雨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倾盆的大雨毫无顾忌的泼洒而下,哗啦啦的血水扩散了半个城池,刺鼻的血腥味混着硫磺味冲的人鼻子发酸。   残肢断臂与破碎的脏器血肉模糊恶心之极,被同源的血水冲的四处飘滚,冲天的厮杀声却只冲着一个点而去,仿若一个漩涡绞肉机般,不断的填进去,然后变成破碎的肉块散落一地,然后被雨水混进血潭里。   蚁多咬死象也只是建立在足够数量的前提下,而现在,十万很明显不够多,更何况,此刻这十万已不知去了多少了。   黑色的浓稠雾气凝聚在一起,如同一条条丝绸般环绕在无的身周,与萦绕的灵气一起,无论从天而降的雨水还是迸射开来的血水,没有任何一样可以沾染到身上。   充斥着血丝的眸子暗沉的惊人,暗灰的色泽混沌一片,如同虚空般,狂暴的空间风暴充斥其中,撕碎任何敢于进入的东西,最中心的瞳孔紧缩成一个点,唯一的清明内蕴其中,海上顽石般坚硬,任狂涛滚滚不可摧毁。   猛然展开双臂,无尽灵气利刃爆射开来,方圆数丈内的所有士兵身上的甲胄形同虚设般被穿透,数丈之内为之一空的同时,随着无数血花炸裂开,无压抑的粗喘了一口气,扬手将散到额前的白色发丝捋到脑后,眸中的疯狂与残忍愈浓,病态的享受感发自灵魂的渗透脑海,侵蚀着神智。   在无不远处,西泽一袭白衣干净清爽,分明没有任何防范,但偏偏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隔了一般,雨水还是攻击,统统无法近身,甚至脚下的地面都干爽如初。   许久,一直安静淡漠的仿若局外人般站在战场中心的西泽忽然抬起头看向高挂天际的血月,夜以过半,时至极阴。   西泽的身形忽然消失,脚下那块地面像是放在水中的空杯子一般被瞬间浸湿,西泽已然出现在无的身边,脚尚未着地广袖一扬一笼,再次攻上来的士兵被震开的同时,场中西泽与无的身影已经消失。   瞬间寂静,暗空血月下,空寂的城池里一众黑甲士兵仿若死尸定格,过踝的血水仍旧淌着,倾盆的雨哗啦啦的打在铁甲上,冷风呜呜吹过,沸腾的热血一瞬间冷却,空虚的好似掏空了一切只余空壳,令人发狂的可怕。   消失了……   死亡人数接近一半还要多,付出如此之多的生命,血流成河,尸骨无存,即使没有多大成果,也没有人放弃,这般坚定的意志不是随便建立,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收回的。   至于躲在仅剩的十几个高级魔修身后的断魂落是何想法,便无从得知了……   …………   不高的小山头坐落在平原上,嶙峋的山石呈现魔域特有的黑灰色,暗沉的色泽令人心生压抑,这是魔域的主色调。   山顶,低矮的荆棘一丛丛分布,微小的虫子披着坚硬的甲壳慢悠悠的爬行着,一只棕褐色的甲虫正要将锐利的口器刺入荆棘内吸取树汁解解渴,忽然一颤,一股不算强大却格外隐秘诡异的气息波动令棕褐色的甲虫感受到巨大的恐惧与本能的逃避,三对节肢一抖一曲,整个壳躯便僵硬着从荆棘枝上掉了下去,死气沉沉的落在泥土里一动不动。   几乎就在虫子落到地上装死的瞬间,不知名山头的上空便凭空出现两个人影,白衣的人影宽袍广袖淡淡一甩,笼着的黑衣人影被放到了山头上一块勉强可以称之为平坦的地面上,同时白衣人影踏前一步,便轻描淡写的隔空出现在了黑衣人身边。   再次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血月,顿了顿,西泽开口:“把化形草吃下去。”   无起身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向西泽,眸光晦暗不明,这是西泽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可以称之为实力的东西,缩地成寸,瞬息千里。   轻轻吐出一口气,无缓缓收敛一身戾气,盘膝坐回地上,从怀中取出那只巴掌长的木盒,打开后取出仍旧嫩绿的化形草,一张嘴便扔了进去,没有任何迟疑,也不曾犹豫这针对妖兽的东西他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   咽下去的一瞬,无身体一僵,庞大的要将他整个吞噬的纯净灵息在化形草的引导激活下从他体内不知道的地方骤然爆发开来,不含任何敌意,但却太过庞大,就像是一个人吃下了太多参芝,即使是好东西,也会撑破他的胃。   西泽收回看着血月的目光,只是淡淡看了无一眼,便步向山顶正中虚空,在他背后,冲天的纯净灵气骤然爆发,直刺天际,醒目到万里之遥外都清晰无比,轻风般的灵气纯净到极致,以无为圆心快速扩散开来,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吸引着所有生物。   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西泽于虚空同样盘膝而坐,左手掌心向上伸出,一架古朴却精致的琴好似本就存在着一般出现在掌上,右手轻轻覆上,淡淡垂眼将古琴放置膝上,轻轻拨弄调试了一个音阶,便安静下来。   等待并没有太久,如此纯净的灵气不论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都有着发自本能的至高诱惑,泯灭理智。   第一批的来人应该是附近冒险的魔修,十几个人修为都不高,平均魔将中阶的样子。魔修本身便不注重修心,一旦受到如此诱惑力,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如飞蛾扑火一般,错误的讯息对人们的潜意识产生错误的引导。   “铮!”   在骤然炸开的血花中,乐曲的第一个音节响起,看着毫无预兆被割破了咽喉的同伴缓缓软倒下去,其他魔修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缓下脚步,可是似乎已经晚了。   远处天边隐隐约约的人影正在快速接近中,一缕若有似无的轻风带着些微凉意拂过,轻轻撩动琴弦发出微微颤音,天穹之下,夜色之中,乐章再起。   时而冷厉时而轻缓,时而锐利时而肃杀,时而杀气腾腾,时而小雨绵绵袅袅,不论如何的变换,每一次琴弦的波动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献祭,如此世间绝唱,实乃无与伦比的倾城倾国。   微微垂眼,常年笼在袖中的手格外白皙秀气,修长的十指精灵般跳跃于琴弦之上,拨、挑、撩、勾,按、带、推、拂,每个舞步都优雅而自然,淡泊而从容不迫。   仿若只是自顾自的沉浸于弹奏之中,但无尽的血色与尸身已经围着两人形成了一个圈,一旦踏过线,不论是地面还是天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不甘的怒吼与临死前的凄厉叫声是合拍的协奏曲,鲜红的血液顺着地势向山下流去,圆形的干净空地当中,黑衣的无双目紧闭满头冷汗,正不住的微颤着。   无的“化形”过程中不受控制散逸开来的纯净灵气对任何生物而言都是绝世美食,不断引来一群又一群恶狼的环绕。   但不论是魔修还是妖兽,扑火的飞蛾通常只有一个结局,死亡是来自本能的谋杀。   不知何时,在完全投入的众人不曾发觉的时候,山头上空竟缓缓凝聚了乌黑的乌云,密集厚重的乌云一点一点遮掩了血月的光线,在众人头顶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西泽的身后,天地间越来越浓郁的灵气竟爆炸般扩散开,接着又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骤然凝聚收缩,在方圆十里内形成浓郁的灵气潮汐,潮汐中心便是无。   黑衣的无似要隐在阴影下,一头莹白的发丝仿若散发出淡淡的微光,有生命般微微浮动着,不知何时无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隐忍与痛苦,他神色平静的缓缓睁开眼,玉白的微光在其内莹莹闪动,灵性十足。   似有所感般,无慢慢站了起来,抬头看向头顶上空蠢蠢欲动的雷云,浩然毁灭之气在雷云中不断氤氲,不似上一次针对逆行天道魔物的全然摧毁,其内隐隐的一线生机是天道的仁慈——魔尊中期,渡劫大圆满,将会迎来天劫,度过,便迈入最强者的境界,只等修为自动到此界所能承受的巅峰,接下来便是灵气塑体,晋升神界。   然而一旦失败,便是前功尽弃魂体尽灭。   随着天劫的孕育,一众魔修终于开始退去,来自天道的威仪压制了一切欲望,代表毁灭的天雷天威对一切生物都是高于一切的敬畏。   九九天雷,整整八十一道毁灭雷霆在孕育完成后没有任何迟疑的一道接一道狠狠劈下,刺目的亮白雷霆下没有人看得清天雷下的任何情况,天雷不停,便说明受劫者未死。   时间已经没有了概念,八十道雷霆之后,终于有了片刻停顿,然而雷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一道道雷霆的降下不断凝聚,变得更加凝实,看不清的雷云内部,最后一道雷霆正在孕育中。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被天雷劈的抹去了一半的山头上,西泽仍旧在虚空原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袭重迭的白衣在夜风中缓缓拂动,手中的古琴优美而音色圆润,却是对周边虎视眈眈的众魔修最大的威慑。   被劈的一片焦黑土石飞扬的深坑中一个隐约的身影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只有特定的人以灵魂才闻得到清香飘散,整洁的黑衣湿润了一片又一片,莹白的发丝凌乱的被液体黏在脸上,粉赤的血液带着清香的味道染湿发丝,诱人的味道萦绕在无的鼻尖,却彻底激怒了小憩的凶兽。   “真不错……真是,太好了……”无有些失力的扶着石头站起来,垂着的脑袋上粉色的血液顺着发丝滴下,被一只沾了尘土的手接住,伸到唇边舌尖舔去,无的唇角微微勾起令人心神具裂的莫名弧度   “竟然,伤了我啊……居然,伤了这具身体,嗤——”无笑的血腥而冷戾,眸光暗沉暴虐十足毫无笑意,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   “啊——”震耳欲聋的天罚与愤怒的兽吼同时响起,刺目的白光令人无法直视,无脚下重重一踏竟直接迎着天雷冲了上去,骤然炸开的轰响声中,看似浩大的声势竟被一个“弱小”的躯体一力挡下,巨大的压力下极致坚韧的皮肤却不断迸开,血液来不及流出便被雷霆之力蒸发,焦黑的色泽覆盖在无的身上,皮肤连着血肉都一同变成焦炭,只余那身西泽给予的黑衣还完整存在。   源源不断的雷霆之力如同通天的通道链接在雷云与无之间,无咬牙强撑着抵抗的同时,气息却在不断变幻,时而阴邪时而暴戾时而纯粹时而沉郁,浓厚的血光携着污秽的负面情绪趁火打劫的不断攻向中心唯一的清明,而且在无全力抵挡天雷的时候,竟似已经要成功。   似有所感,西泽微微回头看向刺目的白光中心那个黑点,眉峰微拢。   与此同时,那世间最阴暗的负面情绪中,无紧守的清明已经岌岌可危,在无不曾放弃的激烈抵抗中,仍然一丝一丝的消磨着,眼看,就要被吞噬。   最后一刻,覆天的白光与雷云终于骤然散开,血月之下黑衣的无如破败的袋子般向下坠去,周围的魔修一见有机可乘,电射般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妄图夺取灵气纯粹的补品——无。   然而,乐章,再起。   这时正在下坠气息微弱到极致的无身形一顿,怀中一块坠着白穗子的剔透玉石散发出淡淡的微光,与此同时方圆十里内的灵气潮汐竟开始猛然收敛,在玉石的引导下不断进入无的身体,修复着破损不堪的躯体,无的气息稳定下来之后便开始缓慢而稳定的提升。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晚了点,不过字数还可以,双更。   ☆、东方玄幻·第九章      眼睫轻颤,睁开的眼前是一整片压的低低的暗夜之幕,血色的月似吸收了血液般艳的动人心魄。   紧接着入耳的是金戈铁马般的铮铮琴音,肃杀的气息充斥整片天际,喊杀声与死前的叫声凄厉而饱含贪婪不甘。   然后是触感的回笼,失重悬浮在半空的感觉并不好受,无眸中厉光闪逝而过,一握拳狠狠砸在身侧空气里借力站直身体的同时拿回了滞空的主导权。   琴声一顿,修长的五指按在琴弦的抚去震颤的尾音,不远处凭空虚坐的西泽看了过来,与之视线相对的一瞬,无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穿透的感觉,任何秘密都不是秘密。   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待看清西泽,无的心却是止不住的下沉,沉的胸口发闷。   ——他仍旧看不清西泽,即使渡劫成功一举突破魔尊后期,也看不清一丝一毫,就像是一团迷雾,伸出五指也只是一片鸿蒙。   无感觉嗓子发紧,近乎窒息的压力令人手足无措。   泽,你该不是……   ……神?   这个字是如此艰涩,无的眸光瞬间暗沉阴霾,接着一扭头错开目光,厉色一闪,身形闪瞬便出现在西泽身后,暴躁残忍之意骤起,举在手上脆弱的脖颈被捏的骼骼作响。   “嗬——嗬——”这是一个中年魔修,本是见西泽停下了那诡异而冷血的弹奏,想趁机偷袭。毫无疑问的,他想的太过简单了,双手紧紧抠着无铁箍般的手,他充满惊惧与悔恨的眼球被压迫的几乎要凸出来,狰狞的青筋布满额际拼命的挣扎着。   “你要,做什么?”危险的声音带着清冽冷酷的音色低低响起,血月光线映着满山血海尸骨,在无的眸子里投射出一汪血潭,诱人而危险。   没有理会手上不知听没听到,脸色青灰只知道拼命挣扎摇头的垂死之人,无带着血光的眸子抬起,一一扫过漫天满地魔气冲天的包围者,不论是魔修还是妖兽,都面目可憎,令人厌恶。   怒火憎恶与狂暴不断汇聚在脑海中轰炸着神经,咔嚓一声,手中的蝼蚁终于停下了无用的挣扎,松手任脚下尸山血海中再添一具无名尸,阴狠之色在血光中凝成嗜血的疯狂:   “付出,代价吧!”   双手合十,无恶鬼萦绕般的眸子紧紧锁着那些敢于触逆鳞的撼树蝼蚁,接着双掌像是在撑开什么一般有些艰难的不断分开,无的手段从来都不是如何的声势浩大,但却都毋庸置疑的动人心魄。   “风!”   直至双手圈出一个与肩同宽的椭圆,无眸色一凛,血月的光辉都似是被抽取了一般猛然一黯,接着凛冽而锋锐的风声骤然划破空气,雨滴般覆盖穿透四周所有人。   除了远处几个探头探脑观望之人,不论天下地下,几乎所有人都猛然一顿,接着每人少则几个多则数十的血洞里突然射出道道血箭,一朵朵血色喷泉般骤然炸开,然后快速枯萎落下,浓郁的血液猩甜味中,血雨和着失去生机的尸身下饺子般纷纷落入山头血水中,景象诡异而血腥残忍。   …………   “泽!”荒野之中月色已经渐去,取而代之的是天边那轮光线黯淡的紫日,前方西泽一步一步仿佛合着自然的节拍,无追上前一步去拉扯西泽宽大的袖子。   嗯?逆着微光回过头,西泽面色清淡的淡淡看向无,逆光的轮廓清华而尊贵。   对上西泽淡泊的神色,去拽西泽袖子的手一顿,指节微微曲了一曲,无极度不甘艰难的缓缓收回手背到了身后,微微低下的头额发垂下打下了一片阴影。   之前一招解决了那些人之后,西泽便带着无离开了那座山头,之前的琴也不知去了哪里,西泽仍旧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化形草与天劫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好似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令人有一种被摆布甚至没有资格知道原因的屈辱不甘感。   用力的闭了闭眼,死死压抑下偏执疯狂的占有与掌控欲,无抬眼对上西泽的视线:“我们,直接去魔尊殿,…可以吗。”   西泽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过头看向紫日的方向,紫色的太阳光线很暗,即便是普通人直视眼睛也不会难受,暗紫的光从地平线上渐渐爬了出来,像一只深渊凶兽。西泽动作顿了顿,便迈步继续向前,只是方向却是变了些许,清淡的嗓音平静无波:   “走吧。”   无初晋大乘后期,也就相当于魔尊后期境界,按说与数十年前已然魔尊大圆满的嗜冥魔尊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但事实往往并不与大多数人所认为的相同。   反手一掌拍飞上前阻拦的嗜冥魔尊殿护卫,无与西泽闯入魔尊殿的过程轻松的不可思议,无抬脚迈入大殿,黑色绣有图腾暗纹的布靴踩在墨色的不知名材质地板上的同时,无抬起眼看向了上方隐在阴影中只能看清一个模糊轮廓的嗜冥魔尊。   嗜冥魔尊,本为中心魔域十大魔将之首,虽实力强劲却一直被上一任中心魔域掌权魔尊,厉血魔尊死死压制,直到二十七年前,中心魔域上层一阵不为人知的动荡之后,中心魔域再无厉血魔尊,取而代之的是手段狠辣毫无人性的嗜冥魔尊。   自踏入魔尊殿后,无的神情便多了些无法言说的复杂,一张暗色的幕布将眸中无数情绪牢牢掩盖,阴沉平静的眸光之下潜藏着无尽危险而汹涌的暗潮。   “能走到这里来已经出乎了本尊的意料。”阴影里的嗜冥魔尊嗓音粗旷语气傲然带着与生俱来的张狂与霸道:   “不过这已经是你们的极限!本尊,嗜冥魔尊释无褚将亲手给予你们死亡的恩赐!”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说,作者这么悲伤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这么高兴真的好吗。   或许我该说:追的点文坑了,心情不好今天没有更新。   但是没办法,谁让作者唯一嗜好就是宠你们呢,所以明天还有一个更新,这章字数实在不多。   ☆、东方玄幻·第十章(上)      中心魔域魔尊殿内,墨色的地板,墨色的墙壁,墨色的摆设,整体色调暗的压抑。   无抬眼注视着正上方甩开血色披风自阴影中站了起来的嗜冥魔尊释无褚,带着专注与认真细细凝视嗜冥魔尊棱角粗犷傲气十足的脸,眸光暗沉而阴戾。   看了一会儿,眸中骤而掠过一丝冷嘲,抬起右手轻描淡写的凝出一枚极度凝实的灵气爆弹,他的攻击方式从来都简单粗暴,没有任何技巧与花哨。视线与嗜冥魔尊释无褚毫不退缩的对视,没有丝毫自报家门的意思,无冷冷嗤笑一声语气莫名的一字一字轻轻吐出:“见面礼。”说着掌心一翻一推,无形却危险的灵气爆弹带着扭曲的视觉朝嗜冥魔尊释无褚电射而去。   “哼!”嗜冥魔尊黄棕色的眼一眯,浓黑的魔气萦绕身形不退反进,冒着黑烟般的五指成爪,朝着灵气爆弹便抓去。   “嘭”的一声沉闷的好似震颤灵魂般的巨响,冲击波与声浪一同扩散,沿途震碎了所有摆设,撞到黑色的大殿墙壁上才消弭一空。   “咦?”嗜冥魔尊释无褚一时大意之下,估算错误了灵气球的强度,身形一震冲势被阻了下来后退了半步,眉毛一挑,脚下重重一踏,裹携着的魔气被拉出长长的扫尾,流星撞击般携着压迫性的声势冲向无。   一招灵气爆弹之后,无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时之间,短兵相交。   嗜冥魔尊释无褚境界高于无,炼体,一身黑雾般的魔气也不单单是摆设好看,强烈的腐蚀性如果没有防范直接接触到对手的身体,那么那些特殊的魔气便会如附骨之蛆般顽固的顺着伤口腐蚀周围。   单是这一招,便使得嗜冥魔尊释无褚的对手不得不无时无刻的支撑着身体周围的灵气防御,如此一来,单是消耗,便能使嗜冥魔尊释无褚远胜一筹。   但这阴险的功法显然无法对无产生作用。无的躯体是雪参灵体,集天地灵气的万年九品雪参所蕴含的灵气之纯粹之雄厚,远非寿命短暂的人类所能想象。无境界稍逊一筹,但庞大到可以简单粗暴拿灵气直接压缩挥霍的灵气,令无不论面对谁都能有一战之力。   魔尊后期的修为所能造成的破坏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随着无与嗜冥魔尊释无褚的战斗,这座以特殊材料制成的魔尊殿也没能支撑多久。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倒塌。   嗜冥魔尊释无褚粗喘着站在半空望着脚下的废墟,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区区一个魔尊后期就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那毫无节制毫无技巧的灵气挥霍却因为灵气的极度纯粹而格外难缠,不论他如何攻击,即便是成功伤到对方,也会很快被对方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修复,往日难以防范的腐蚀魔气在庞大的灵气冲击中毫无抵抗之力。   这时底下前魔尊殿的废墟中,斜斜压在废墟上的一整块黑色石板动了一动,在嗜冥魔尊越发发黑的脸色中咚的一声被掀飞,灵气护体的无缓缓走出来,微抬视线看向半空的嗜冥魔尊释无褚,唇边勾勒一个毫无温度的嘲讽,除了莹白的发丝微乱,低调华贵的黑衣都还整齐洁净。   一见这情况,嗜冥魔尊释无褚气息更重,怒火中烧灼痛脑袋,那抹弧度完美好看的讥讽更是不断挑衅他的神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嗜冥魔尊眸色暗沉。   此刻他的魔气只剩一半,而对方……再看悬立半空灵气冲天的无,嗜冥魔尊释无褚眼角不受控制的一跳,心更是往下沉了沉,必须翻底牌了,再不拼命就迟了。   无看着对面的嗜冥魔尊释无褚,眸光有些空茫,但像是想到了什么,弹指间便被控制不住的怨恨冷嘲替代,张开手将一团无形的灵气极度压缩,毫无迟疑的扔向嗜冥魔尊释无褚,对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天道无常,人永远无法预料的到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之前与嗜冥魔尊释无褚对战时无往不利的灵气爆弹在到达嗜冥魔尊释无褚身前时竟然凭空消弭,散开。   而嗜冥魔尊释无褚此刻张狂的表情尽数收敛,只见他神情凝重的伸手,一根手指平平抬起,没有带动任何异像,平常的无法再平常。   但情形急转直下!   被那只手指指中之时,无一瞬间像是被钉在墙上的蚊子般猛然间背毛炸起,极度危险的警醒一瞬间充斥脑海,但,无路可退。   必中!   必定会被击中,必定会被杀死!无法逃脱!像是被整个空间锁定,无可抗衡之感像大山一样压向无,无身体紧紧崩成一根弦,却无法动弹一丝一毫——那是,道。   大道三千,但天道却是只属于神的领域,无此刻感受到的,是天道的虚影。   僵硬着身体却无法抵抗,绝望与不甘在无的脑海交织着不断撕扯他的灵魂。   不甘心!为什么是我死,为什么这个污秽的世界不去死!   灵魂无声的嘶吼,血光在一瞬间吞噬无的眸子,无尽的怨恨与憎恶扭曲着喷涌而出,某一天醒来发现微小的温暖毫无预兆的永远远离了自己,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扭曲的欲望与恨己存在的痛苦的一幕不断回放,浓稠的黑雾有如有生命般自莹白的发根蠕动着蔓延,吞噬的速度快的肉眼可见。   血色与黑雾混成世间最污秽的混沌,无尽的负面情绪贪婪的吸取着养分纷杂的滋生,面对毫无抵抗的意识,毁灭世界的凶兽咆哮着挣断锁链,下一秒就能将那微小的清明尽数吞噬!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写完,时间不够了,这一幕还差一点,看来玄幻卷要被拉很长了。   ☆、东方玄幻·第十章(下)   坎为水,行险用险,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   一阳陷二阴,阳爻居中,上下各阴爻,五行属水居北方,色黑。   上六,系用徵纆,寘于丛棘,永世不得,凶。   象曰,上六若逆行失道,凶永世。   (注:若不遵守正道,则永世陷入黑暗。)   无尽的憎恨在燃烧,暴虐的血煞之气疯狂的翻腾着,灼痛的眼眶里整个世界尽数染红一片血光,入魔的意念甚至是张开双臂接纳涌来的暗黑情绪,求生的意志令无放弃一切抵抗。   若天下负我,便覆了这天下又如何!   我要这有形的一切肮脏的一切,尽数毁灭,我要这天地,被最艳丽的红洗涤成最初的颜色,这污秽的世界……为什么不消失!!   魔化的墨污染黑了莹白的发丝,一时间天地巨变狂风骤起,狂舞的发丝拍打在脸颊上,刺痛与凌虐的欲望失控。   然而,血色的世界里一抹银白乍现。   西泽自虚空步出,凭空虚立,任狂风炸雷肆虐依旧无为,挺立的背影被重迭繁复的锦衣和淡泊高雅的气质渲染的清华不染凡尘,一切污秽都会在他面前消弭   ——一如那道攻击。   大巧不工,嗜冥魔尊释无褚用尽魔气燃烧本源使出的一指攻击已然隐隐引动天道之力,淡金色的微光不疾不徐的直射而出,却包含无尽因果,形成既定的事实。若是无受了这一击,即便是已魔化后暴涨的实力也免不了受重创。   然而就是这一道蕴含天道影子的金光,竟然在西泽面前刹时消弭,一片金星飞窜散去,像是遇到天敌,或是什么不敢亵渎的东西。   “怎么可能!!”嗜冥魔尊释无褚失声大吼,虚弱之极的勉强悬在半空,此刻摇摇欲坠眼中空白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世界崩塌般的声嘶力竭:“这是神力!怎么……怎么可能……”到了后面,满面惊恐的嗜冥魔尊释无褚不断后退着喃喃。   《序卦》曰:物极则反。坎陷于地,必有所丽于天,而受之以离也。离者,丽也。   (注:物极必反,陷入深渊则必然有生机来自苍穹。)   那道再熟悉不过,以一生的时间刻划骨子上,涌入血肉里的背影出现的一瞬,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狂暴的撕扯着神经的凶兽俯首温驯,无尽的腐蚀着神智的负面情绪如遇到暖阳的冬雪刹那融化消弭,暴戾怨怼的情绪被一泓清泉缓缓抚慰。   肉眼可见的魔化顿时停住,无怔怔然看着那个仿若全世界的背影,像是阳光正好的时候,徐风微微,淡淡的温煦刚刚好的暖心。这样的时候有两次,第一次是最初清醒时柔和包容的羊水……在听到羊水主人说话之前,那短短盏茶时间,他感受到的。   无正怔怔然之时,被嗜冥魔尊释无褚不可置信的大吼惊醒,听清后被对方的话说的心脏猛的一沉,注视着眼前白色身影的眸子顿时变得复杂无比。   惊退无情天道的虚影……令神力不敢近身,泽,你究竟是何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不算做完整章节,是上一章没写完的补充,今天还有一章。   ☆、东方玄幻·第十一章      黑暗的狭隘隧道没有任何声音,寂静的令人感到无比压抑,像是坠入无边的梦魇,沧海桑田般,时间和空间都从感知中失去。   然而在这不知寂静了几何毫无生机的隧道里,忽然有一抹柔柔的光晕一点点自转角后出现了。   柔和的淡白色光晕柔柔散开,透过五根白玉般的指头撑开了这无边的黑暗,圆形的光源看上去似乎是一颗上好的夜明珠,被一只白皙莹润的手握在掌心里,柔和的白光透过那完美修长的五指,像是白玉般温润,水晶般无暇。   抬眼四下打量,小刷子般直挺挺的眼睫在光线下像是展翼的凤尾蝶,蝶翼下小心的看护着一对琉璃般黑白分明的眸子,柔光晕染,晨星点点,烨烨生辉。   拇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夜明珠,看着眼前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隧道,无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在击败嗜冥魔尊释无褚后,无心中空茫准备离去的时候无意中在完全破损的魔尊殿废墟发现了这条暗道,似有灵光闪过,无思索之后留了下来,修养几天之后便来到了这里。   他进入这条隧道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但隧道却没有任何到达尽头的意思,这令无心中有些迟疑。   垂下眼睫,眸光闪了几闪,无转过这第九个拐角,迈步继续向前。   不论什么暗道终究是有尽头的时候,很快,无的眼前出现了一处异与先前千篇一律隧道的地方,眼前仍是一片黑暗的隧道,但隧道在这里出现了岔路,脚下这一个大坑般的深邃通道深的不可见底。   身形顿了顿,无抬眼扫了眼前方一片黑暗的通道,便半蹲下来微微探头看向同样不可见底的深坑,想了想,手上一抛将夜明珠扔了下去,柔柔的白光自身周脱离,极速向下破开黑暗坠落,没多久便不知砸在了什么东西上猛然停住,弹跳了一下骨碌碌的斜斜滚了开去,很快消失在无的视线里。   看来下面的通道不算高而且也是有拐角的,沉默一阵,无长身直立而起,再没有犹豫的一步踏出,身形顿时直直的向下落去。   “咚”,轻微的落地声后,无直起身看向之前夜明珠消失的地方,发现并没有任何光亮,看来这条通道的转角并不少。右手一翻,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新的夜明珠,就着柔和的白光,看清了前方的通道,正想继续前行之时,异变突生!   “唔!”通道后方突如其来的力道拉扯着无猛的砸到隧道壁上,巨大的力道令无气息一窒闷哼出声,泛着淡淡光晕的夜明珠脱手落地骨碌碌滚落一旁,光晕一收一放。   不待无回神,隧道墙壁里巨大的喀嚓喀嚓的机括之声接连响起,整个隧道都微微震动起来,接着无面前的一块不大的地面缓缓升起形成一座高台,随着最后一声咯蹦声,一本古旧蕴含着诡秘气息的书飘在了高台上空。   目睹了这一切,无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扯了扯将他紧紧箍在身后墙壁上的金属环锁,但周遭的一切都好似蜉蚁撼树般纹丝不动,无脸色一沉,体内灵气全力爆发震向金属环锁与墙壁相连的地方,收效却也甚微,显然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功的。眯了眯眼,无抬眸就着夜明珠的淡光看向了眼前高台上的书。   书本是合着的,上面简洁到简陋的四个字勾划转折间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奥秘——《神力凝练》。   瞳孔骤然紧锁一瞬,无眸中带着丝果然如此的笃定,从一开始看到这个通道起,无想到的就是嗜冥魔尊释无褚最后释放出的那一招,所以他才会决定留下来探索这里。   但看到这本书,无并没有感到高兴,因为他此刻似乎遇到了点儿麻烦。   紧紧盯着那个离他的手腕越来越近的尖刺,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了抹血光,但他疯狂的将体内灵力全力爆发却也没能挣脱,眼看着那那金属尖针刺破了他的皮肤,樱色的血液如同绽放的花蕾般缓缓渗出,最终不堪重负的缓缓飘落。   随着寂静的黑暗中啪嗒一声,血液滴落下方一个同样金属的盘子里,无周身气势炸雷般狂卷而起,发丝飞舞间衣摆无风自动烈烈作响,血色的暴怒在无的眼中不断攀升,胸膛控制不住的起伏了一下,喉中低低的喘了一口气。   居然——伤我。   因身体受损血液的滴落而被激怒的无没有注意到,落在金属盘子里的血珠竟缓缓渗了下去,一息之后金属盘子诡异的闪动了一下。   易格界有一种特殊的禁制法阵,以血脉为触发条件,名九天绝地阵,九天绝地,十方俱灭不是虚言。   但如此绝世凶阵也绝非随手就能布下,首先便是最基本也是限制九天绝地阵数量最主要的一个条件——至阴之眼,填百万人魂血气,历百千年,形成凶煞之地。   至阴之眼有最不易被发觉的特性,而百万人魂血气也绝非人力可以聚集,除非是一处战场,百万人的战乱,且刚好坐落于至阴之眼,百千年后可成。   若会布九天绝地阵的人刚好遇到这么一处凶煞之地,那么他就可以以一件高级仙品为阵眼,以数百件低级仙品为辅,耗费九年时间,布置出这样一副大阵,除了阵法初成时设定的血脉会被通过,其余的无一例外都会激发大阵。   九天绝地阵在被触发之前并非如何恐怖,恰恰相反的是,它甚至会压制凶煞之地的煞气,然而一旦被触发,那么它就会依照阵眼的强度,不断扩展,所有踏入的生物,不论如何实力都会被从最根本上抽取生物赖以为本的“生气”,没有任何防范之法。   就在血液渗入金属盘子后,不断出现的异像引起了暴怒的无的注意力,而他也终于想到了这个被称之为无解的绝世凶阵,一时间脸色阴沉的骇人。   像是有什么地底凶兽苏醒,整个七拐八绕的地底隧道都在震颤,如果以透视的方式自天空看下去的话,可以看到这些奇怪的隧道每一个分支出的支道,都是九个转折,最终这些血脉般的隧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图腾,图腾的边缘,恰好便是中心城的城墙。   攥紧的拳头上暴出青筋,庞大雄厚的灵气自坚韧的筋脉激流般冲刷着疯狂涌出,暴裂开来的灵气将空气炸开巨大的声响,然而锁箍在无身上强度诡异的锁环仍旧只是一点点迸裂,无论如何都无法加快哪怕一丁点儿的速度。   无所在地处中心城的正中心,前方高台上的凝练典籍不知出自何地,但很明显的,此刻它是这座已经被激发的九天绝地阵的阵眼。好似狂风刮过,古旧的典籍哗啦啦的翻动,整座大阵囊括的范围内,天地之气以一种诡异的运行方式被引动,变得暴烈的魔气里一丝丝诡迥令人两股战战的气息不断游曳,像是在交织着什么特殊的诡秘图案。   随着空气如实质般被扭曲,阵眼处的典籍竟猛的一颤,风干般散成了一片粉末散落在高台上,紧接着不断挣扎着的无身形一顿,体内一些很特殊的东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水蛭吸取抽离了一般快速虚弱下来,无力的软了下去。   阵成,距离阵眼最近的无清晰的感受到那些特殊的,至关重要的东西在快速流逝,而他无能为力,连同神智一起,不断的虚软不给任何的反应时间。   瘫软在地无力的仰起头,莹白的发丝失去了光泽自肩头散落下去,无感到极度的疲累,有什么人在他耳边以极其蛊惑的声音念叨着,睡去吧,睡去吧,所有的东西都不值得留恋,不如睡去吧……   无想要反驳,像要回忆起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但是他太累了,思维都停滞了下来。   “怎么回事。”在无气息奄奄之时,虚空中西泽终于一步踏出,一指点在无的眉心唤醒了无的神智,眉心微皱。   像是在沙漠中极度缺水失去意识的旅人被注入了一泓清泉,无心神为之一清,只是身体仍旧空虚无力。   脑袋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墙上,无抬眼看向西泽,黑暗的隧道中无形的空气蒸气般被扭曲,散落在不远处的夜明珠淡淡柔光是唯一的光线,西泽的脸在淡白的光线中竟被渲染出几分柔和。   羽睫不受控制的颤了两颤,无快速的垂下了眼停顿了一会儿,有些虚弱无力的开口:“疏忽了,被困在这。”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抿着唇角微微抬起几分视线看着西泽,语气里带着些潜藏很深的小心与试探:“如果要同我签共生契同享生命,泽,如果要共享生命我才能活下来,你愿不愿意?”   话一出口无就有些后悔,然而不知是什么力量促使着,他还是小声的说了出来,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间停滞下来,整个世界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等待,呼吸都屏住,耳朵不由自主的去捕捉唯一想听到的声音,脑海里纷绞着的不知是什么情绪,无垂下的眼眸中复杂的无可言说。   西泽闻言收回打量阵眼处高台的目光,淡淡扫向无的脸,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向无走了过去。   无的视线里渐渐出现一双白色的靴子和绣着流光银色暗纹的衣摆,在夜明珠光线的照拂下,那道道暗纹似水银般微波颤颤,带动无的心脏都失衡。   没有在意无骤然绷紧的身体,西泽轻描淡写的在无身上不同的地方拍了两下,随着这两下拍打,两枚无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的小小椭圆形墨色玉髓自无的身体里跳了出来,然后仿若虚影般消散在空气中。   没有来得及感到惊讶,无的身体就被体内不知什么地方涌出的大量生机瞬间充斥,像是被漏空的坛子里被灌入了大量的水,庞大纯正的生气竟让无在一瞬间突破了九天绝地大阵的困缚,连同已经裂痕密布的锁环一同震碎。   空虚感尽数消去,压力瞬间消散,但无垂着的眸子却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线,轻轻吸了一口气,无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低着头慢慢的活动着被束缚了太久的手腕,心情复杂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玄幻·第十二章      经过一番破解压制,九天绝地阵被再次封印地下,一场浩劫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消弭无踪。   还是阵眼的位置,无沉默的靠着墙壁站着,莹白的发丝随着他低着的头覆下来,看不清神色,西泽收回按在祭台上的手,微微抬头似是透过厚厚的地表看向了虚空,沉吟着:“时间差不多了。”   安静垂在空气里冰晶般的莹白发丝微晃,无正想问什么时间,但体内忽然沸腾起来的灵气将他身形冲击的骤然顿住,接着猛然抬头看向上方。   在那里,一个无形的漩涡渐渐成型。   大乘末期圆满,天地之气筑路,神界神力塑体,飞升之路为漩。   体内像是打破了什么平衡,引动天地之气,藏在虚空中的飞升之路现形,这是飞升的征兆。   无心中一瞬间闪过慌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向西泽,然而西泽只是注视着虚空中天地之气形成的飞升漩涡,面色淡然而平静。   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暗沉,无垂眸闭了闭眼,来自神界的召唤越来越明晰,身体里来自无形规则的牵引力越来越大,无只能尽力压抑着那来自高层位面的接引力。   “去吧。”西泽终于收回了目光,嗓音空冥若靡靡仙音,但吐出的字眼却刺的人心脏发疼。   无面无表情的深深看着西泽,直到西泽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才错开来,低下头,轻轻吸了一口气,将燥乱暴戾的情绪尽数压下,低低的“嗯”了一声,便放弃了抵抗。   整个身体被漩涡吸引般缓缓上升,越来越快,一接触到漩涡,便被吞噬般一点一点消失在接引通道中。在无整个人离开这个界面进入接引通道中时,不知是不是错觉,整个飞升漩涡像是要崩溃一般微微颤抖了一下,微弱的让人看不清晰,下一秒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然而注视着无离去的西泽却忽然微微皱了眉,没有迟疑,一步迈出,在飞升漩涡消失前千钧一发之时凭空出现在漩涡前,像是那无尽的天道规则压力都不存在一般,轻描淡写的走了进去,与此同时漩涡也终于消失在易格界。   …………   “没想到这小子嘴还挺硬,看来是打算抵抗到底了。”   身周一道道热辣辣的刺痛袭来,左前方一个还没调整过气息的年轻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烦迷迷糊糊的传入耳内。   “嘴硬?嘿,在咱们凌Boss面前还有能嘴硬到底的?”右侧不远处的声音带着戏谑与小心翼翼的讨好。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囚室,墙上是各式各样闻所未闻的奇怪器具,有些暗的白炽灯光里,他的两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着制式服装的年轻人,眼前不远处略暗的光线里一个阴影的轮廓让人看不太清晰面部表情,只是高挑结实的身形和隐隐的威势令人不敢小觑。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时被称之为凌Boss的男人从阴影里站了起来,缓缓走出阴影,线条刚硬的脸上平静而带着他人不入眼的高傲,一双细长的眼里满是阴冷森寒的残忍,气息阴冷的令人不敢直视。   凌Boss缓缓走近,这时左前方负责施鞭刑的年轻人连忙后退着让出了地方,凌Boss站定在刑架面前,带着白手套的手握着一根马鞭抬起了受刑之人的下巴细致缓慢的打量着。这是一张极为平凡的脸,扔到人海里都找不回来,此刻因长时间的囚禁与折磨而变得惨白,刚才的鞭打令它上面布满了冷汗,紧皱的眉头显露着主人的痛苦,竟莫名的生出一股奇异的魅力来,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凌虐欲望。   凌Boss眯着本就细长的眼,阴冷的光总是令被注视的人格外不自在,他慢悠悠的开口,凉薄的嗓音在小小的囚室里散开:“杨先生,只要说出来你的上线A是谁,凌某保证绝不为难杨先生。”凌Boss手上加了点力道,将鞭梢上的脸高高抬起:“如何?”   无力的垂着的眼帘动了动,咸涩的汗珠顺着额头滑下去,在眼角渗出涩涩的感觉,透过汗湿的眼睫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人皮兽面,他冷笑不已。这一周以来从不停歇的肉体折磨药物催眠都撑了下来,对方不会真的以为他会因为这区区两句话就妥协?太想当然的幼稚了啊。   刚才的恍惚被他当做是体力不支的状况忽略了过去,嗓子干涩的有些疼也懒得开口,眼皮都没抬扯了扯嘴角给了对方一个有些变形的嘲讽弧度。   身为一个间谍,在任务开始时他就做好了被抓甚至牺牲的准备,每一个间谍都是没有留开口的陶器,即便摔碎了里面的酒液也只会流逝。   这次为了掩护一个上线,也就是凌口中代号“A”的人,他主动暴露了自己,他知道,他的上线能比他做出更多贡献。   “啊!嗯—!”肋下太过突然的巨大疼痛让他有一瞬间的失控,一反应过来,生生将那半声惨叫吞了回去变成闷哼。   凌不疾不徐的收回按到对方身上的高压点击贴片,然后举到那瞬间被冷汗浸湿垂着脑袋粗喘的人眼前,欣赏艺术品般自顾自的看了会儿,又把那闪烁着冰冷光芒帝王金属贴片往对方眼前凑了凑,想让对方看的清晰似的,语气阴冷无波:“杨先生,如何?”   “呵。”这次任务伪装的身份是杨,只是他头一次知道这个姓氏还能被称呼的如此装腔作势道貌岸然。有些无力的抬起头,身体还有些麻木不受控制抽搐,但却完全在承受范围内,带着些蔑视意味的用眼角扫了凌一眼,便松了力道垂着头调整,他不知道还会有多久的折磨,他才能被救出去,或者被敌人视作毫无价值杀掉,所以只要他还活着就需要随时随刻的保持意识还在掌控内。   “嗒”的一声扔开电击贴片落到硬质的地面上,凌后退两步没有再废话,转身回到阴影里坐了回去,话里似乎都被阴影浸染了黑暗:“让他尝尝新到那批货的味道。”   侍立一旁的年轻人一听这话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新到那批刑具是他负责接回来的,他也比别人都知道的多一点儿。那批货的发货地点是——奴隶岛,主要负责调,教性,奴,这批货则是用来调,教供给那些喜欢空壳的高层人士的奴隶所用的,目的只有一个,以最短的时间最彻底的以最小的肉,体损伤程度摧毁奴隶的神智,变成空壳。   就算对方是俘虏,这下年轻人看着杨的目光也都忍不住带了一丝同情,都是男人,他毫不怀疑那些东西能不能起作用,尊严和承受底线是每个人都有的。   “嗯?”凌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年轻人一颤连忙收回目光急匆匆去了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接下来的最后一幕本来是有一个矛盾冲突要引出来的,也算一个写作难点,等到下笔去写了作者发现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根本就不能写!   另外,五一快乐。   ☆、东方玄幻·第十三章      胸膛如破损的风箱般不断起伏的喘着粗气,疲惫不堪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还在渗血的伤只是简单的用撕碎的上衣紧紧绑缚着以免暴露行迹。   无力再逃了,撑着巷子里湿滑的墙壁喘息着缓缓直起腰,他到现在都不太清楚先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在被敌方俘虏后可能会遭遇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他能做到不吐露任何一个字,但并不代表所有的手段他都能硬气的承受下来,只要是人类,就有一个承受底线,一旦越过难免崩溃。   很显然,对方很聪明的找到了那条线。在那一刻,意识恍惚的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然爆发,接着他就成功的逃了出来,那过程让他完全无法理解。但有的时候不需要深究原因,用什么方式无所谓,只要能达到目的,他逃了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避免这是对方放饵钓鱼的手段,他并没有直接回这里的总部,而是去了一个设立在医院中的分部,也符合他此刻重伤的情况。   作为组织里长大的孤儿,他的身份很容易就被查清通过,通过分部回到总部后,理所当然的,他有一段需要被严密监控的审查期,尤其他还是以一己之力从凌手底下逃出生天这么容易被怀疑。   “进去吧,不用担心,组织那边很快就出结果了,就当是休假吧!”肩膀被拍了两下,送他过来的青年指了指铁栏圈出的宿舍,笑的还算开朗。   看了看“宿舍”里简单的一个遮挡半身的洗手间和一张木板床,其他连左右同其他“宿舍”相接的墙壁都是简单用铁栏隔阻,没有任何隐私空间。   冲青年点点头便走了进去,这些他都有预料到,也理解。   “哐当当”的锁门声在身后响起,那扇钢铁门已经被牢牢关闭。其实“宿舍”的条件也还可以,床上的被褥看得出来是常常晾晒清洗的,坐到墙边的床上,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有些累的半阖着眼把脑袋斜斜靠在墙上,不经意间视线划到了隔壁“宿舍”,那是……A?   张开眼挺身坐直仔细看了看,的确是A没错,那张身轻渺的气质和那张清贵的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A会和他一样被安置在等待审查的宿舍,但……   皱着眉按了按心脏的位置,那人在黑栏杆的屋子里没什么精神安静待着的样子,让他的心脏停了一瞬。   ……   “辛苦了。”对面沙发里的是负责他们这次任务的主事者,年纪在四十左右,相貌端正表情诚恳。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看向身边不远处换了身干净衣服的A,这次找他们一起过来,大概是两个人的身份审查都通过了。   见A不打算开口,他回了主事者一句:“没事。”审查期本就是应该遵守的。   “身份是没问题了,但是上次任务中的失误实在是不应该,你们都不是新手了,怎么还犯这种错?”安抚完了,主事者皱着眉就开始严肃追究上次他失手被俘的事。   事实上,上次是他的上线A急着在资料被敌方转移之前将之复制一份出来,打乱了任务步骤,但是……   “是我着急,不小心在凌面前露了马脚。”身边代号A的上线,…穿着白衣的时候让他有些奇怪的情绪,像是无法忍受他受到任何质疑。   主事者过来的视线顿时就带上了不赞同,语气里也带上了严厉:“一开始头儿说让你参与进来的时候我就说不合适,这个任务的重要程度你们心里都清楚,怎么,一个不小心就行了?这次你逃了出来,下次呢!潜伏这种事怎么到你这儿都跟玩儿似的!?”   面对斥责垂下眼没有说话,只是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的去注意身边的人,可是那人对于他揽下这罪名竟毫无所动,神色淡的像杯白开水。   一股暴躁夹杂着嗜血戾气的复杂情绪像是热潮般忽然涌出,无法控制的在胸腔内横冲直撞,虽说是心甘情愿为之担下的,但见到A那淡漠的表情,怒火之盛还是超出预料,令他心弦极度绷紧,勉力压制时难以呼吸。   见对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毕竟也是基地那边过来的,主事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微微叹息:“A你准备准备,尽快回去不要让那个人生疑。至于你……”主事者看了过来,皱着眉想了半天:“算了,你回去吧,我会跟基地那边打招呼。”   心中顿时一窒,虽说这边没有给他什么惩罚,但任务失败被遣送回去……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那地狱的场景,即便能承受,也不代表他没有恐惧害怕这些情绪。   “在凌凌身边待的烦了。”一直安静着的A终于开口,修长秀气的手指随手朝他点了点,嗓音清冥语气淡然,唤出的名字格外亲昵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让他留下配合我杀了凌凌。”   直直的看过去,A连一个目光都没投过来,好像就真的只是烦了这个任务,但他的心却不听话的失了频率。   主事者想了想,说:“时机的确成熟了。那就先让他留下,跟你一起一明一暗配合除掉那个女人。”说到这,主事者认真的看向A:“怎么样,有把握吗?”   “没问题。”A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说着眼角余光瞥了过来:“行动代号,‘无’。”   轻缓的字眼自那人口中淡淡吐出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前忽然一阵恍惚,一个风华无双,风色缥缈宽袍广袖的白衣身影似乎自虚空投影一般与A的身形重合在了一起,再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这是A给他的第一个正眼,但是很奇怪的,他脑海中怎么都找不出A的眼睛的模样,明明刚刚才看过,但对于A的眼睛,他却没有留下任何记忆,这对自小受过专业训练的他而言是极其不正常的。   指尖按着眼角狠狠揉了揉,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起身离去的背影,似乎是在他出神这一会儿,他们已经谈好了接下来的行动。   …………   富丽堂皇的环形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雅而不俗的布局处处显露着主人的品味,华而不奢的布置又丝毫不会掉身份。   这是凌天集团凌家大小姐的生日宴,能到场的不是身份尊贵而不可入,他的任务是在二楼这个视线死角里待凌家大小姐凌琳走到台前之时,用手中的狙,击枪朝着她的心脏射出一发子弹。   作为敌对国最大的科技军,火黑色集团大小姐,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接近杀死,但如果这位大小姐身边有一个已经换了芯子的“未婚夫”的话,他能进入这里就不是不能解释了。   事实上他对这次狙击的成功率并不抱有希望,真正出手的,还是在宴会上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她的未婚夫——A。   时间在那些企业家的恭维和高谈阔论之间流逝,弦月高升,繁星微烁,邻近晚上九点钟,优美的钢琴声在大厅左前位置响起,淡然优雅的音符不紧不慢的自琴键下绽放,悠悠然散逸在奢靡的空气里,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舞台左侧,一张巨大的钢琴仿若巨兽盘踞着,在那个一袭白色礼服的人手中尽显温顺,水晶粉玫瑰的花瓣自半空飘散而下,靡靡仙音同水晶质感的花瓣一同飞舞着,静谧的气氛在整个宴会中散逸开来。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按下,那个风度轻渺神色淡漠的演奏者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一个方向,眉眼微垂似是柔和下来,朝着对面那个人伸出了优美好看的手:“Happy birthday,My treasure.”   那个方向一袭水粉色纺纱过膝裙的娇小女子已然喜笑开颜,迈开弧线优美的小腿快速走了过去,将带着蕾丝手套的小手放在对方手中,脸上带了点羞涩与自豪的站到了自己的未婚夫身边。   微微眯眼将手按在胸前深呼吸着,刚才看到那个女人触碰A,他几乎就控制不住直接将子弹射向那张极其碍眼的笑脸,那种愤怒强烈而找不到源头。   皱着眉使劲按了一下心脏,手稳稳握上狙,击枪把手,将目光与注意力聚焦回场中,视线随着那个女人一步一步走到舞台之上,手上也一点一点使力缓缓按下去,消,音器下“蹭”的一声,子弹出膛。   没有任何迟疑,一击过后将狙,击枪背回背上快速转移方位,只是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便迈不动了步伐——   A的刺杀失败了,对方似乎早有预料,一个精密的圈套在这一瞬间猛然收网,杯盘狼藉尖叫声四起的宴会中,A在凌琳大小姐不可置信的泪眼中,在追击的敌人环饲下,只能沿着事先准备好撤离的路线快速撤退。   皱着眉看了眼自己可以安全快速撤退的通道,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只是看了一眼,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冥冥中的什么东西已经帮他做好了决定,脑中浮现行动前刻在脑海里的别墅布局,脚下方向一变便在左拐右转的路线中朝着危机中的A接应了过去。   尽力避开所有人,避不过去的就杀掉,在一个拐角后抬眼看向A撤过来的方向时,瞳孔瞬间紧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朝不远处的A扑了过去。   “咚”“嗯—!”两人一起摔倒翻滚开来的撞击声与控制不住逸出喉咙的闷哼声一同响起,冲击力和巨大的疼痛自背部左侧传来,气息一瞬间凌乱。   “走!”强自压下一切不适,快速起身,他没有忘记后方追来的敌人,用右手拽起身下的A一同极速撤逃。   一边跑一边将作战服扭了两下使劲绑缚住伤口压迫止血,滴落的血液会暴露他们的方向。   幸好之前早做准备,虽说本是为了成功后躲避暴怒的凌天集团追击的路线,但此刻用来逃命也很方便快捷。   “上。”背靠墙壁警惕的看向后方,压低声音提醒对方,他一直没有任何间隙去看A一眼。   轻巧的腾跃声自身旁墙上传入耳中,A已经从这面墙上方墙角一个隐蔽通风口跳了进去,余光瞥见那袭白色已经进去,再次四顾确定对方暂时还没有追上来,转身膝盖微曲小腿发力纵身跳起,半空脚踏墙壁借力探手扒上那个通风口,另一只手一同发力就要将身体撑上去,但左肩巨大的撕扯性疼痛令他眼前一黑几乎脱力摔下去。   深呼吸死死扣着通风口,反手将背上的狙,击枪扔进去,轻身踩上通风口边缘一翻身便滑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腰腿根本无力再支撑身体,疼痛已经消耗了他大量体力,就势软靠着身后的墙壁曲膝盘腿坐了下去,垂着脑袋粗重的喘息。   这里是一间废弃楼梯间内的杂物室,空间狭小光线暗沉,可供他暂时休整。   狭小的杂物室里安静的寂然,只有他压抑的粗喘,太过安静的环境让他忍不住抬起头去找A的身影。   然而看到的一瞬,憋闷的疼痛与怒意却又无法控制的在胸腔里轰然爆发。眼前自上方通风口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里,A的神色平淡而漠然,在白色礼服的衬托下更显冷漠邈远,本身没有任何高傲的意思却又总让人不由升起高远不可攀的感觉——即便为他挨了一枪子儿,他对他也还是这样毫无在意!   似是怒火太盛,他的呼吸越发困难起来,涨得脑袋发热发涨,冒出火焰般的眼睛却不愿移开丝毫,直视着那个仿佛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色变的人,开口的时候有些艰难,但却被怒意激的冲口而出:“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你到底有没有血肉之心!为你担下错误你是这样,为你挡枪你还是没有任何触动!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我做的!   A闻言终于回过了头,眼睫微垂居高临下的看过来,神色平淡的开口:“还不醒来?”   不知是不是血液流失太多的休克症状,他脑海里的意识忽然一阵恍惚,然而却又瞬间清明,对方面对他的发怒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不由皱眉:“什么醒来,你在说什么?”   A转头看向了上方通风口,似是查看天色,接着几不可见微微皱眉,再回过头便朝他走了过来。   那只手朝他右胸拍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无力闪躲,拍击的力道并不大,然而在他皱眉正要询问的时候,异像突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玄幻·第十四章(end)      随着一枚椭圆形玉髓质地的黑色石子弹出体外,大量纯净的灵气如同清泉般自体内喷涌而出,一息之间便冲破了一切幻象,狭小的杂物间像破碎的玻璃画一般一点一点碎裂崩塌,一切色彩都失去变成一片混沌的纯白,然而无的脑海却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清明。   白色精致的礼服自面前人身上消散,背部的疼痛和胸口的压抑憋闷尽数消失,一身的疲惫好似梦魇般随着意识的清醒而褪去。   定定的看着眼前幻象消退回归一身繁复锦衣绢带遮眼的西泽,半晌,无撑着地面极缓慢的站立起身,视线里莹白的长发随着起身的动作微微晃动,一片混沌的模糊世界里只有西泽的面容清晰而平淡。唇瓣张阖,无轻笑着喃喃了一个字——“无”   耳边轻慢的话语恍惚间依稀入耳:“行动代号,‘无’。”   ……   “无啊……”   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般的自我世界,叹息着念着,无的眸光有些迷蒙:“泽,这是,你给我的名字…… ”   他嗤嗤的笑着:   “我是那么的珍惜你给我的所有东西,但是泽我却又如此的憎恨这个名字。”   ……   “无——这世间不该存在的东西。 ”   看着无陷入自己的思维中压抑又疯狂,满足又憎恶的样子,西泽不禁微微皱眉,顿了顿: “中心魔域,现任魔尊之子名无忧。”   无一愣,接着侧了侧脑袋像是想了一会儿,接着笑起来,白净的脸上笑意纯净似是带着浓浓的满足与满意,回复了轻柔的嗓音,他好奇的问:   “无忧,泽,你觉得,它像不像一个讽刺?”   无完美的脸上唇瓣弯起甜美的笑弧:“一个,…绝妙的讽刺,——天大的讽刺!!”   说到最后,无的双眼在一瞬间溢满血丝,情绪激动的几乎是怒吼出来。   没有等西泽回答,无便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低着头血色眸光里带着病态的怀念,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   “还记得在万鬼谷的日子吗?泽,你带着我住进那个小小的木屋里,教给我要怎么活下去。   每当寒夜的时候,乳白的光线下你抬起头,…总会有种软软的温柔,让我感觉自己像是泡在羊水中的婴儿,暖暖的热潮扩散到全身,而我懒洋洋的蜷在母体当中。   世外腥风血雨,阴谋诡计,而我们安静、不为人知地活着。   那是我这短暂的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寂静只是一小会儿,无猛的上前用力握住西泽肩头,望进西泽的眼里时笑的像是要哭出来:   “泽,你不能…不能因为我习惯疼痛,就忽略我的付出,忽略我为你承受的一切……”   来不及等到西泽的回答,周围的迷雾在不经意间随着时间消逝而淡下去,而西泽除了一开始时皱着眉,到后来便松开,只是神情平静的看着无发狂般的强烈发泄着,随着无的话语带了点哭腔低下去,周边的迷雾已经消散无几,整片混沌一颤,猛然消去。   意识一阵恍惚,世界震动了几下,无踉跄的退了两步,再清醒时,眼前是八面空间壁垒围成的通道,脚下和上方是望不到尽头的白色虚空。   ——飞升通道。   意识回笼,无猛然抬头连忙去找西泽的身影,但入目的景象令他脑中好似火山爆发般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依旧是白衣锦袍,冥冥中带着一丝玄奥的气息,然而西泽整个人却在消散!   惊惧,无助,恐惧,害怕的情绪一瞬间充满心神,巨大的恐惧令无整个人都僵硬住,只能睁大血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西泽消散的部分,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要怎么办。   对于自己的消散,西泽却平淡的好似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疾不徐的伸出食指,隔空几指轻点向无身周几个大穴,四枚圆润莹光的墨色石子随着西泽的指点自无体内弹出然后消散在虚空中,无体内剩余的四枚四角封印至此尽数解封。   随着无体内庞大的无与伦比的纯粹灵气的爆发,停滞在一半的飞升之路再一次开通,无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缓缓上升。   无猛然醒神,对于身周的异像丝毫不顾全部注意力都在西泽身上,急切的质问带着丝丝颤抖:“为什么会这样你要去哪儿!”   西泽看着无,那条白银色的锦绢随着时间已悄然消散,露出的眸子在墨色瞳孔的周边像是绣了一圈玄奥的纹路,玄妙不可言说,仿佛能透过任何阻碍看透一切未来和过去。   毫无准备的对上那双眼,无深吸了口气,语气冷静下来,然而几乎要冒出血光的眼睛却充斥着无尽暴戾暗沉,他快速的说:“你不是预言师吗,难道不知道自己会因为我而死,为什么还要靠近我!?”到了最后,似乎是太快了,无的嗓音甚至带着轻颤与尖利。   身形几乎已经呈现半透明,不似一身冷漠平淡,空缈清华的仿若神明的气质,西泽一直以来遮着的墨色眼睛反而透着一丝柔和,带着安抚的意味:“我本是来磨灭我此生唯一的劫。”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几乎不等西泽语音落下无便怒吼出声。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改变了注意。”   星点般的细小碎片自脚部开始碎裂飞散,对无的怒火置若罔闻,西泽轻笑,干净的脸上柔柔的表情风轻云淡。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他却只能无助的努力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形快速消散,而耳边西泽独有的空冥嗓音似乎还未曾散去:   “逃得开因果,逃不开抉择,命运从来如此。” ……   “泽——!!”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这卷写的挺没底的,因为它从头到尾都极其混乱,作者自己都搞得昏头昏脑。   没意外的话,明天把无的番外放出来。   题外话,说起来,无这个名字给写作带来了不小的烦恼呢,比如“无无法忍受西泽的忽视。”啊,看的人一愣太影响阅读流畅性了,要改一下。等等。于是作者的写作流畅性被打断不知多少次,…这真是个不算愉快的故事。   ☆、东方玄幻·番外篇(无忧)      眼前是完全的黑暗,没有水,没有风,没有火,没有光,这是一片真正的极致黑暗。   整个神界都消失无踪,只余大小不一的碎块高高低低的悬浮在真空中,残破的空间完全看不出灵气高等仙植满地的盛景。   一块中等大小的碎块慢悠悠的飘过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靠着裂开的崖壁坐在上面。镜头缓缓拉近,黑色的锦袍上以特殊的手法暗绣着简洁却玄妙无双的暗纹越来越清晰,莹白的发丝披散下来犹如生命体般缓缓浮动,长长的暗紫色刘海斜下来将这个人的脸遮了一大半,但是从露出的下巴和唇也可以看出是何等完美无缺的美好。   指节微动,抬起手用修长白皙的指尖拨开邪肆暗紫色的刘海,露出的是一双流转着暗紫光芒的妖异眸子。   暗紫流光的瞳微动,无看着眼前被完全摧毁的残破的神界,僵硬的歪了歪脑袋,颈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长时间闲置不用的机器再次启动时齿轮的生涩。   迟缓的眨了一下眼睛,无微微低头,看到搭在肩上的莹白发丝,唇角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似乎是要勾出一个笑容。   一念佛一念魔。   谁能像他一样以怨婴邪魄之灵魂占据天地所生之雪参灵体?   既然那个人给他至纯至善的雪参灵体,他就不会允许邪恶的怨气侵蚀他的神智。   正笑着,无那双邪异的暗紫色眸子毫无预兆的骤然沉了下去,暗紫的流光溪泉般不断闪动,危险而蛊惑。   ……但是,如果那个人消失了呢。   泽,如果你消失了呢。   被无的情绪影响,无风无空气的真空中,那一块块静立不知多少岁月的残破碎块开始晃动,飘荡。   暗紫的眸子里大大小小的碎块一个个的游荡过去,无看着这破碎的神界,眸光暗沉晦涩。   ……泽,这是否就是你的目的?给我身体,让我变强,来到这个地方,泽这是不是,就是你的目的……?   眼帘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一点点遮去暗紫色的流光,迷雾般令人眩晕的波纹一圈圈散开,将他带回记忆中的时间。   …………   “无诸,人家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   ……   “啊……我肚子好痛……”   ……   “无褚,不要怪妹妹,是我自己不小心。”   ……   “无诸,我不要再去取悦那个恶心的厉血老头子了,肚子会疼!”   ……   “呜——无诸,你知道的,呜~人家早就不听那个老头子的话了,呜——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你怎么还是不信呢。怎么能因为我一开始是那个老头子派来做棋子,你就不信人家呢,我早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啊,人家只听你的。”   ……   “无诸哥哥,这是那个老头子内殿的防备图。”   ……   “无诸哥哥……”   ……   “无诸……”   ……   “释无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卑劣小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释无褚你永远别想知道厉血老魔留下的遗葬在哪儿!!!”   ……   “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释无褚我爱了你那么久为你背叛厉血老魔头,你成功在篡位后却只给我痛苦!我不甘心!!!”   ……   “释无褚……你没有心是吗……呵呵,哈哈哈哈!你不在乎这个孩子是吗……血脉的力量你永远都不知道有多大!”   ……   “喝吧喝吧!多喝点,多喝点我的血。我的孩子……呵呵……哈哈,变强吧变强吧快点变强!”   ……   “终于长大了……以直系血脉在出生前的一刻杀死,炼成一团纯粹的怨气……直接折磨灵魂壮大的无尽恶念……源自血脉的直接伤害……快点快点,去杀了那个忘恩负义狠心绝情的人!!”   ……   “释无褚!!我要你看看一个女人被背叛伤害后的疯狂!怨婴,怨婴!!哈哈哈!我终于炼成了!哈哈哈释无褚你去死吧!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   【如果可以,我不想生而知之,就不会只看到肮脏。】   …………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改变了主意。”   ……   “逃的开命运,逃不开因果。”   ……   “去吧。”   ……   那日随着西泽最后的虚影也消失无踪,飞升之路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他的速度不断加快。   但是到了后来,他就好像触犯了什么神制定的至高真理般,感觉整个通道,整个空间都在排斥他,飞升之路也慢了下来,但是来自真理的排斥和挤压仍然在不断增强,如果不是西泽走之前最后解封开的庞大灵气在护着他,他大概早就被无可抗衡的空间之力压扁了。   随着越来越往上,灵魂层面的压力令他的意识开始恍惚,迷蒙间,胸口衣衫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忽然爆开,巨大的爆发力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那股量不大却坚韧的不可思议的清流一爆开便将他整个护住,接下来不论是任何力量都没有在撼动他飞升的路。   等到他踏上神界的土地,他怀中那枚西泽曾经赠与的玉坠子已经只剩下了一条白色的穗子……   呵,真是算无遗漏啊西泽……   等到他真正踏足这片土地,他才明白,那毫无理由的飞升幻境,那绝无生路的空间压迫是何道理。   因为整个神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所有飞升上来的“神”,全部都在飞升的路上死去,被分解成最纯粹的本源力量,通过特殊的渠道……灌注进这些死人身上!   数万年前的上古之战能祸及那么广,便是这些所谓的“神”的杰作了吧……   神界唯一一座建筑中只有数十座棺木……生命气息微弱到极点的众神只能陷入最深层次的沉睡才能勉强保持不会死去,所有的飞升和神界的美好传说都是阴谋!根本没有人能成功到达神界,所有的飞升者都被众神布置下的东西还原成了本源能量,用以作为复活他们的代价。   如果不是他来了,或许这个谬论这个骗尽天下人的戏法还会继续下去……   呵,神,还不是一群自私自利欺世盗名的败类!   …真脏啊!泽,好脏……泽,毁了它好不好,泽?   泽,你回答我啊,泽,毁掉它,毁掉它好不好?   ……   那就,…毁灭吧……   …………   缓缓睁开眼睛,暗紫的色泽在瞳中流光溢彩,闪烁着蛊惑而危险的诡秘力量,轻轻摩挲着手中洁白色简洁大气的穗子,看着眼前破碎的世界,这个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空荡荡的世界,无忽然低下头捂着脸笑起来,笑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似笑非笑的呢喃听上去像是罂粟的诱惑:   “泽,……泽你是不是想让我杀掉这些‘神’?是不是想让后世的人能真正飞升?泽,是不是?你是不是看到了这些‘神’的阴谋?是不是?”   “可是我毁了这个神界,泽!我毁了这个神界!‘嘭’——整个爆炸!”   “泽……你看,怎么办,神界毁了,再也没有人能飞升了。”   “泽……”   无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声音却小的出奇,像是全部都压抑到最深的心底。   “泽啊……你来看看好不好,你来骂我吧……”   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作者一边流泪一边写出来,湿漉漉的不敢再看,差点完全投入进去。   接下来是裴离的一个小番外。      ☆、古风宫廷·番外篇(晋裴离)      “闭上眼睛。”那个身着龙袍的小子看着我说。   听到这话我笑的更开心。   我很像他是不是?!他们都说我嘴角的弧度像极了曾经的太子伴读。我同他太过不同是不是!我眼中的阴沉戾气深的吓退所有人!我手上沾染的鲜血连我自己都数之不清!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他征战边疆九死一生最终却连他消失的消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晋阳秋……呵呵,我伟大的皇帝陛下!哈哈哈哈哈!   背叛生母!流放边陲!血染战袍冤魂缠身!凭什么!凭什么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什么都没得到你却能得他以命相护!!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滚!”皇座上那个小子脸色一沉,是要吓唬谁啊我的皇帝陛下!你以为你的恐慌悲伤没有人看到吗,你爱慕他,你爱慕他!   可是那又如何,你还是不能得到他!你必须背负双倍的自责相思直到死去!   哈哈哈,谁更可悲啊!   笑的是不是太开心了……开心到眼眶都模糊了……捂住那双透着凶煞气的眼睛,我一边笑一边拂袖离席而去。装什么仁心仁德啊,晋阳秋,国宴上邀请我来分明是给你自己添堵!   哈,下雨了?   使劲仰着头将脸面向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密密的刺到脸上,汇聚成溪流顺着脸留下去,真好,就算是有水珠从眼眶里掉出来也没人看得到了。   不能示弱,不能退缩,不能心软,要变强,要无坚不摧!   为什么……为什么要变强?西泽,你说…我为什么,一直都那么想要变强呢?   又是什么时候母妃开始变了的?一岁,还是两岁?不不不没有那么迟,肯定是一岁。   那么温柔可亲的母妃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激,可怜的母妃,权利哪里能给你安全感啊……贤淑睿智的母妃怎么就想不通呢……   其实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呢,母妃。   那么什么时候决定要让自己爱上你呢,西泽?   那么暖,那么温,第一眼就想要紧紧攥在手里了吧。心就像黑暗的角落,即便只是有微光偶然晃过,也无法不迷恋啊……   西泽,你能明白吗,妄图抓住一缕光那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明明就不可能,可总是觉得,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差不多能成功了。   西泽……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当时没有顺着你,没有那么卑微的只敢悄悄窥探,如果由着自己的性子去掠夺,不管不顾的侵占,是不是,就能拥有你?   世间最伤人心的便是“如果”二字了,如果有如果,谁又能肯定没有发生过的事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呵……西泽,你走的倒是干脆了,徒留我一人。   一把抹去满脸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唇边的讥讽弧度无法压下,离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吧,真是好黑,好冷。   …………   “将军,这次北征您觉得我能赶上我儿子出生的时候回来吗?”新提拔上来的副将年轻的不像话,一脸的稚气到了战场上只剩下活着回去的强大信念,所以我才提他到身边,只有怕死的士兵才能打胜仗。   可惜他才刚成亲没多久,这么年轻……   “能。”   我的回答似是惊吓到了那个自顾自自言自语的年轻副将,他一脸惊恐。   轻叹着别开了脸错开那道清澈的总带着崇拜的视线,起身走出了营帐。   正值春风三月,刚好与昔日赶赴南疆的日子合上,西泽,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阳光正好,轻风微醺,西泽,…我还在这儿,你却消失了。   轻轻走过曾经一同走过的阡陌,将军曼曼浅吟。   “你若不在,本将军作何要为那毛头小子卖命……”翻过掌心,带着厚茧的手中,一枚干枯的残花静静卧置,幽香一如当初。   “紫岚存亡干我何事,…世人生死干我何事……”探手怀中取出一张柔软的帕子摊在手上,将残花小心移至其上,瞧着帕子一角绣工精致的淡色木兰,将军面上一片安然。   “……若是,…若是不愿我撒手不管,你便回来吧……只要你回来,不论如何,裴离护这紫岚百年安居辉煌,如何?西泽,回来…可好?”   将军捧着那朵残花,直直立在陌上,微微仰头望向雨过天青色的碧空,往日温润淡笑亦掩不去的戾气尽数内敛,温雅的白净面庞上一派清风拂过微澜不惊的气度,全然不似那举国皆惧暴虐邪肆的铁血兵马大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裴离的这个番外早就在酝酿,这次写出来也是顺水行舟,写完了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意识流。   接下来不暗黑不意识流了,这一卷写完压抑的胸闷,整个人都精神郁沉,下一卷写个小清新调剂一下,希望不要落于俗套。      ☆、现代豪门·第一章      镜子里是一张除了白净点儿之外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脸,黑发堪堪及耳,脸型偏瘦,唇色浅淡,是凉薄的薄唇。   长相普通的……西泽环顾四周,杀手吗?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单人小屋。   回过头又一次认真仔细的打量这副新壳子,半晌不甚满意的点了点眼角,也就这双眼睛勉强称得上可塑。   阖上眼帘,在脑海中唤出个人智能系统:   “种子。”   【了解,宿体资料正在传输中请稍候……传输完成。】   将这具身体的平生和新空间的资料过了一遍之后,停了一会儿,西泽慢慢睁开眼睛。   镜子里还是那张怎么看怎么普通丝毫不利于任务的脸,但现在任何人看过来时第一个注意到的都不再是它的平庸。   眼睫微卷,向上微微翘着,偏向凤眼的眼形里露出一对墨色极深的瞳,瞳孔一瞬不瞬认真专注的直视时,好像有粼粼的波光倒映着夏日漫天星辰般,细碎的光芒微微闪动着流淌,璀璨绝丽的令人不愿错开丝毫视线。   眼睛轻轻眨动了一下,那双眸子便如干净的夜空般恢复了沉静内敛,但又仿佛被赋予了灵魂般,令人一眼便能注意到。   轻轻触碰眼角,西泽看着镜子里那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一个将糖罐摆在面前却强忍着想吃的欲望,连碰都不舍的碰的傻子。   “当当当”,敲门声惊醒回神。   “西泽,钟离教官让你过去一趟。”门外三声规范标准的敲门声后,一个死板的男性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没有等他回答,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天凌集团,以不太光明的手段发家,近十几年已经漂白的差不多了,但却也不可能完全脱身泥潭,这里便是为天凌集团的主家钟离家训练暗地里力量的基地,基地每一代的总教官的姓氏都跟随主家,姓“钟离”。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次让他过去是为了钟离家影卫的事,听说这一批十个影卫中的一个前几天考核任务失败把命留在了第七港口。   穿过A3广场便是总教官所在的地方。   “当当”   “进来。”门里边的声音有些微哑,听上去有三四十岁。   一身黑色紧身衣物的西泽收回敲门的手,“咔擦”一声扭开门把手走了进去,这时候门里边除了西泽之外已经有了四五个人,都是和影卫同一批的人中平时表现出众的。   抬腿走到几人身边立定,西泽垂眼沉默,心里想的却是刚才进来后一眼看到的,那个神情清冷,长相不错的男人。   他叫凌一,是个孤儿,很小就被这个基地收纳,是这一批人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当然了,让西泽注意到他的是,凌一这个人物,是这个世界的重要配角之一,如果按照世界线来看这次补上影卫缺口的会是他。   “影七死了。”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钟离教官微哑的嗓音直指中心。   钟离教官伸手指了指身后,一个面无表情气息内敛到极致的人,道:“一共十三项考核,跟着影三,谁的实力更强谁补上影七的缺去A1基地接受影卫的训练。”   “是。”   “很好,影三,带他们去第四基地训练场。”   影三点头,向前迈出一步,脚下轻的毫无声息:“走。”他从小接受的训练全部都是针对隐匿和暗中保护为主,但也绝对不要轻视他的正面对战能力,钟离家保护直系亲属的影卫是全能的代名词。   几人转身跟在影三身后鱼贯而出,落在最后的西泽脚下忽然顿了顿,他察觉到了后背上宛若实质的视线,回过头正对上钟离教官眯着眼自暗处看过来的探究目光。见西泽回头表示疑惑,钟离教官十指交叉向后靠进椅背,微哑的嗓音带着奇异的威严:“我希望凌一留下。”   西泽闻言微微睁大了眼,随后点点头便转过头跟上前方几人,看着前方不远处没什么表情看过来的凌一,微微垂眼错开,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如果说还有谁能胜过凌一,这里也只有他了,即便是钟离教官不说,他也不会不尽力。要知道留在这里,可是看不到任务目标的啊……   如果是之前那人,自然是不会同其他几人争这个名额,但现在接手这副壳子的是西泽。三天之后西泽拿到了意料之中的第一,当即到A1区开始进行关于影卫的一些紧急补习,毕竟影卫和他们这些人所要做的完全不同,不仅要能杀人,还要拿的出手留在主人身边不会失礼丢人。   西泽来到这里的时候刚过十七岁生日,七个月的补习过去,已经快18了,而钟离家二少钟离也,也是今年成年,按规定二少成年礼之后会再原来的基础上再挑两个影卫跟在身边。   直升机直接趁着夜色,降落在后花园,西泽和另外九个人一同下机,明天晚上八点,二少钟离也的生日宴会会在这里举行,宴会结束后钟离也便会从这一批十个影卫中留下两个作为自己的贴身影卫,其余的人将由之前一批的影卫进行任务分配。   夏末的八月还带着些盛夏的热情,又不会太过嘈杂,钟离二少生的还真是时候。作为数一数二的顶级世家嫡子,众世家对钟离二少的成年礼都格外重视。此次的宴会在H市外枫烨山腰一座占地近千亩的度假别墅举行,能得钟离家亲自发帖宴请的都是同处高层的世家豪门,但也并非没有请帖就不能参加,只要你身家足够,或是得到推荐,都是可以进门的。   清州夏家就是这么进来的。   “喏,那位,S市杨家的杨承羽,前两年已经在家里集团开始做事了……还有那边那个,X市的叶向轩,听说刚从美国游学回来,虽然不是主家嫡系,但很得叶家老爷子看重,前途不可限……”   眼妆浓重的妇人一边带着得体的公式化笑容挽着中年人的胳膊往前走一边不停叮嘱着,眼角一瞥却见跟在身边的养女看着的方向根本不是她说的,顿时怒极:   “彤彤!”   “啊,妈妈……”少女有一张秀丽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镶着一对水晶,纯粹干净的与盘在乌黑发丝间的水晶发饰有的一拼,一听夏母生气忙收了神游的视线,打起精神慌张就要道歉。   “要叫妈咪!”夏母重声打断道。   “哦……妈咪。”夏彤低声重复了一遍,低着头听话的认错。   “彤彤,妈咪是为你好。”见夏彤这样,夏母怒气稍缓语重心长的道:“女孩儿家最重要的还是嫁个好人家,只要能和那些豪门搭上线,不光你的后半辈子不用愁,连咱们夏家也能更进一步,你可不能辜负爹地妈咪的苦心。”   重点还不是夏家能得好处,夏彤小小的撅了撅小嘴,却也并不反驳,毕竟她只是夏家的养女,更何况她根本不是孤身一人,她要为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考虑,所以也只是心里小小的腹谤一句,嘴里很是很乖的不停点头嗯嗯的应着。   “嗯。”夏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会儿宴会开始了别乱走,跟年轻人多聊聊接触接触,爹地妈咪都很开明,多交朋友,别得罪人。”   “行了,彤彤都明白,这里她哪个人都得罪不了,还用得着你再说。”夏父有些啤酒肚,但不算明显,穿着神色西装看上去还是很得体的,许是听夏母嘟嘟囔囔听烦了,不耐烦的沉声打断了。听着是给夏彤解围,实际上话里也少不了敲打,他花钱收养培养这个养女是为了长大联姻得利,不是为了给他惹麻烦。   “我知道的爹地妈咪。”夏彤乖乖的低着头跟在两人身边答应着。   夜色渐深,宾客也越来越多,越往后身份越高来头越大,整个枫烨别墅里灯火通明流光溢彩,整洁白衣的侍者托着饮品糕点来来往往,宾客手托香槟红酒,衣香鬓影,三三两两的闲聊着,只等八点一到,钟离家的人就会出现,宴会也将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5月11号,经提醒作者也想到,《快穿》到现在也一百天了,作者想了想,也没什么能庆祝,回馈各位的,也就更新还拿的出手。   五章,一万五千字上下,明天上午七点钟一次性放出,尽量让每个人晨起后可以方便随时过来看。   另外呢,一个不情之请。   能从第一章看到这里的,整整81个章节20多万字,想来即便是对作者无感,至少也是觉得这本书可以入眼了。   这里作者只希望,每个朋友能在明天的最后一章更新下留下痕迹,哪怕是空格,一个符号。   作者只是想看看,看看陪着作者,陪着阿泽一起走了这么久的各位。   ☆、现代豪门·第二章      “唉,好无聊。”   入夜的枫烨别墅星星点点的亮着灯光,偌大的屋外派对草坪像是坠满星子的夜空,一个身穿粉蓝色裙子的少女背着双手低着头一边轻轻踢着脚下舒适的草坪一边叹道,挑起几缕在一侧挽成小包子的乌黑发丝上有一枚水晶头饰,在周围灯光下闪烁着细小的光芒,清泉般精致美好。   不远处就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年轻人在嬉笑玩闹,少女的表情在远处灯光下却隐隐约约只有寂寥和不开心。   晕着一层微光好似上好瓷器般的小腿抬起,穿着精致的细带水晶高跟凉鞋的脚正要踏上临近泳池的优美鹅卵石小道时,细细的高跟却忽然滑了一下,少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然歪了下去。   “啊!”“呀!”“莲姐!”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夏彤本来是被养父养母赶出来“结交朋友”,她只是心里不情愿的放慢了脚步走了条阴暗的路,谁知道会不小心摔倒,身体失重的那一刻她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谁知道落地却没有多疼,心刚要往下放,扭头一看心中一惊就又猛然提了起来。   被她压在身下的女孩背对着她,看样子像是背过身跟朋友说话的时候不慎被她撞到,女孩身材极其高挑,比她至少高了半个头,身上修身的黑色带闪亮因子的长裙是前段时间法国著名服装设计大师的夏季新品Dark Pinesap暗夜水晶兰,整条裙子共耗费13颗重量6.0左右的高级钻石,用特殊手段切割镶嵌的大量钻石令这条裙子如同暗夜里的死亡之花般耀眼而危险。   被养母强制要求读过的时尚杂志里的文字一个个从眼前飘过,夏彤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记忆力,连忙从被她撞到的女孩身上爬起来,一边去扶一边不断道歉,她只希望对方能大度一些,像这样能穿的起绝版裙子的人根本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莲姐!”刚才还在和黑色裙子的女孩谈笑的几个人见状惊呼出声也连忙上前,一把推开夏彤,也不管夏彤踉跄着退开会不会摔倒,七手八脚的就把被叫做莲姐的女孩扶了起来。   “没事吧莲姐,有没有哪里伤到哪里,莲姐?”一个年纪不大身穿绿色蓬蓬裙的娇小女孩拉着莲姐的手慌乱的问询,急的那双大眼里迅速溢满了一汪水色,要哭不哭的。   “安安不哭。”莲姐起来后活动了一下手腕擦了擦手之后曲指抹去了娇小女孩安安眼角的水痕,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有些微微的沙质,只是听着就让人觉得信服。   本来被大力推开,夏彤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但听到莲姐的声音竟然也消去了恼怒,呐呐道:“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这里太暗了没有注意到你们过来,…脚下滑了一下。”   莲姐安抚了娇小女孩安安,转过身淡淡的瞥了夏彤一眼,在微光下她的皮肤如珍珠般莹润,牛奶般细腻,面部线条流畅而完美,上挑的黑色眼妆被那双眼睛中傲骨尊贵的气质轻松驾驭,整个人墨莲般高贵孤傲。微微点了一下头,莲姐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任何一个字便移开了目光。   那种漠然无视的态度很令人不悦,但夏彤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莲姐不在乎,但莲姐的朋友却不肯善罢甘休,几人怒目而视,娇小的安安一抹眼角一扭脸就没了那副乖巧的样子,一脸的娇蛮上前一步毫不手软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完不做停留干脆的转身就回到了莲姐身边。   “啪”的声响传出后夏彤才反应过来,伸手捂住热辣辣的左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安安,莲姐见状脸色一沉,沉声斥责:“安安!”   “莲姐!是她不对!她怎么能撞倒你!是你告诉安安错了就要受罚的。”安安却一脸不甘的大声反驳,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莲姐,你居然为了外人吼安安。”   莲姐脸色稍缓,虽说斥了安安一句,事实上莲姐也没有多少生气,谁不知道凌家凌傲莲大小姐最宠白安安。   看到这一幕,夏彤心头的恼怒顿时被一腔委屈激起:“我根本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经道过歉了!我是撞了你们,但是要不是你们也没有看路怎么会被我撞到!你们又怎么能随便打人!”   “打你是看得起你,也不看看你惹的是谁,道歉?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一个身材丰满妆容媚丽的女孩儿不屑的瞥着夏彤。   “你们怎么不讲理!?”夏彤怒极,却因为性格原因根本讲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气的眼眶微红。   “讲理?”那丰满女孩顿时来了火气,余光瞄了莲姐一眼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便放下心来,走到夏彤面前一边拿留着尖利指尖的手指点着夏彤的肩膀一边盛气凌人的道:“我莫淼淼就是理,安安就是理,我们莲姐就是理,我们都是理,谁家实力强谁就是理。你有理吗,啊?!”   莫淼淼越说越大声,别看是女孩,手上力气却很不小,夏彤一直受夏家的教育不敢动手站立不稳的被莫淼淼越点越往后退,毕竟是小女孩儿,又很少经历这些,一直被夏父夏母留在家里学琴棋书画,对于莫淼淼的咄咄逼人心里已经有点害怕,到最后被莫淼淼大声一吓,心里一惊又被莫淼淼大力戳了一下,顿时脚下一个趔趄,“噗通,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啊——”“救,…救命!”夏彤在水里不停扑腾着,只能时不时的冒个头,她的游泳技术太差,这时候心绪起伏心里又害怕,扑扑腾腾喝了不少水一边呛咳一边努力的冒着头。   莫淼淼本来见夏彤落水后那激烈的反应,心还跳了一下,后来见夏彤没事就冷哼了一声回到凌傲莲身边。   凌傲莲本也皱眉,见夏彤会水也就没有多说,这种没什么见识还天真的女人在贵族圈子里混不下去。更何况夏彤这个人她从未听说过,她对自己的情报能力还是很自信的,她不认识的人,别说混不混的下去,能不能进的了贵族圈子还两说。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自然不会多费心思。   “走吧。”见其他人还想嘲笑几句,凌傲莲开口,几人当即闭上了嘴跟着凌傲莲一同往回走,声音越来越远:“莲姐,过段时间杨少举办的沙滩party,您……”   ……   “噗,咳…咳咳咳……”星形的水晶头饰歪歪扭扭的斜在一边,被呛咳震的一颤一颤的,柔顺的发丝此刻像水草一样胡乱耷拉着,被水凌乱的黏在脸上,露出的一双眸子被水浸的湿润,愤怒和委屈几欲透眼而出。   浑身无力的勉强把半个上身扒拉在岸边,夏彤气的几乎想哭,入夜的夏末已经有了一丝秋日的寒意,夏彤死死捂着嘴不准自己发出声音,整个人冷的瑟瑟发抖。   “手。”头顶传来的声音很平静,却含着一丝莫名的韵味,竟像冬日暖阳般一瞬间驱散了夏彤所有的寒冷。   夏彤小手一紧当即便抬头看去,这里距离宴会主场比较偏,灯光也不多并不能完全看的清晰,夏彤只能看到背着光的男人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像是雨洗云擦过的夜空般明净沉静,三两个星点闪烁着,映出令人难以忘怀的光芒。   那一瞬间夏彤以为那星光落在了她的心上,否则她的心怎么会跳的那么快?   “手给我。”   “啊……”夏彤一怔连忙回神,看向那只摊在她面前骨节流畅而修长的手,湿漉漉的小手抓握了两下,仅仅迟疑了一瞬便被蛊惑了一般快速握住那只手,刚一触碰夏彤便回过神,来不及脸红,她整个人便被水的浮力和男人向上的力道拉扯而上,只来得及小声惊呼一声,连忙踉跄着往岸边上踩。   借着男人手上托着的力道站稳,夏彤连忙去整理自己的裙子和头发,但是都已经湿透了又能怎么收拾,只能胡乱拍打两下去去水便懊恼的双臂环胸抬眼去看男人。   站的近了,借着灯光夏彤终于看清了这位好心人的脸,男人的脸并不是多么动人心魄的俊朗,但夏彤却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视线便又一次被那双眼睛蛊惑,虽说这么毫不客气的直视对方的眼睛很不礼貌,但夏彤就是无法控制的想要再多看看那双眼睛:   “嗯,谢谢你……我叫夏彤,你是?”   男人似是考虑到她浑身湿透衣服会贴在身上,为了避嫌根本没有仔细打量她,视线一直保持在她的脖子以上,见她站稳了还后退了两步,听到她的话便将视线对上了她的眼睛,那一瞬间夏彤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银河。   “西泽。”男人开口,惊醒了夏彤,夏彤小脸一红,连忙别开脸视线飘忽了一瞬,刚打起勇气要再说话,就听别墅那边远远传来宴会开场的音乐。   “我还有事,先走了。”夏彤将要出口的话顿时吞了回去,诧异的看着西泽一听到那音乐看了眼别墅方向便朝她告辞,说完不等她回答,不再停留丝毫不拖沓的直接转身就走。   “哦……再见。”看着西泽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夏彤唇瓣蠕动,喃喃了一句。   ……   别墅三楼,一个身穿白色带金饰修身西服的高挑男人手里托着一只精致的水晶杯子闲闲的注视着下方那个双手抱臂的瘦小身影,醇厚丝滑的暗红色酒液像液体的血红宝石般随着男人的动作而缓缓旋转,光线透过杯子,在男人精心保养的手上映出绚丽的色彩,就好像男人那双眼中如同年份深远的红酒般醉人的眸光般,带着优雅迷人的致命温柔,让人看不出神情。   “少爷,二少的生日宴会开场了。”   “我知道了。”被称作少爷的人开口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红酒抿了一口,顺手将杯子放在窗沿上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正对着泳池的窗边。   【凌一换了班正准备回去报道,经过泳池附近的时候忽然听到细微的拨水声,当即皱了眉,现在钟离二少的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宾客大多都进了室内,更何况这种天气怎么会有人入水。   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他脚步一转向水声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转过一排花树,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肩膀窄瘦的女子正从泳池中探出头来,墨黑的发丝像是被水浸湿的丝绸,随着水流分开,露出的那双眼睛如同世间最美丽纯粹的水晶般天然清澈,亮的惊人,只一眼,便仿若清流潺潺流入心间。   若有所思的碰了碰心脏的位置,凌一朝女孩看过去,却见那女孩儿趴在岸边上不断咳嗽,似是已经失力,脚下几乎不受控制的朝女孩儿走了过去,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女孩儿面前。   抿着唇迟疑一瞬,他弯下腰把手递了过去,对上女孩儿疑惑抬眼看过来的视线时,他那常年执枪的手竟然颤了一下,错开视线:“手。”   ……   “谢谢你啊”女孩儿眯着清澈的大眼笑的干净纯粹:“我叫夏彤,你呢?”   “……”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远处宴会开始的音乐响了起来,心中不由一紧,换班报道的时间已经过了,看着女孩儿墨色水晶般纯粹的眸子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回答了女孩儿的话:“凌一”然后才转身回住处,他刚来这里,这次的罚大概不轻。   “哎!我在H大上学,有时间请你吃东西谢谢你啊!”背后女孩儿的声音清脆活力,像是在浓浓迷茫中的一缕清风,炎热夏季的一块冰,清凉透心,但凌一加快了脚步。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呢。”夏彤眼睛一眯刚想笑,一阵夜风吹过来,惹得她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紧紧环抱双臂:“还真有点冷……”   “嗤,这谁家的啊,居然在钟离二少的生日宴上湿成落汤鸡,你看她那一头茅草!”阴阳怪气的嘲讽声传入夏彤耳中,刺耳之极。   “真是的,以为钟离家的宴会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夏彤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三两个身着华贵神情傲慢的女孩站在光里,与湿淋淋站在暗处的她像天鹅与丑小鸭的区别,她感觉更冷了。   “钟离家的确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就在这时,一个张狂的男声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霸道缓缓接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现代豪门·第三章      “少爷,二少,这就是今年这一批的十个影卫了,二少,您看要留哪个在身边?”中年人梳着整齐的背头,一手背后一手置于腹间,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尽显钟离家的家风,说完,便错开一步站到暗棕色的巨大沙发后侧方,露出了身后十个人。   沙发上一个身材健壮匀称的男人慵懒的伸着笔直修长的腿搭在茶几上舒展着身体,带了一枚黑色金属指环的手虚虚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扫着眼前一排十个人,或许他还够不上年纪,十八岁也不过刚刚成年,但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凌神傲气与那双侵略意味十足的眸子却带着普通人难以直视的气势。   缓慢的转着手上的指环,钟离也将这十个历经十年以上严格训练的影卫一个个扫过去,没什么兴趣的刚想收回视线手上动作一顿目光定在了最后那人身上。   缓缓曲回腿放在地上坐直稍稍前探身体,钟离也微微眯着眼打量着那个神色沉静垂眸挺立人的脸,眸中闪过的一抹光比耳垂上的钻石耳钉还要锐利耀眼,慢慢转了一下手上的指环,他一伸手直直指向最后那人,扭头看向另一侧沙发上的人,语气有着理所当然的张狂和骄傲:“温亚,把他留我这儿,这次的影卫我让你一个。”   那边沙发上同样坐着一个人,但比较起二少钟离也的不羁,这位钟离大少钟离温亚显然更有贵族气质。   这位钟离家大少爷钟离温亚有着高挑的身材,从头到脚不论任何细节都在诠释着什么是贵族什么是得体讲究,浅米棕色的发丝微微垂下将将及耳,一丝不乱,白皙的脸上浅粉的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微微笑意,狭长的丹凤眼里眸光温和带笑,看着任何人都像是在注视着深爱的情人。但你若是以为这位不到二十的时候就已经入主了天凌集团的钟离大少好欺负那你就错的离谱了,且不说源自钟离这个姓氏的天生自傲,那眉宇间淡淡的疏离便将许多狂蜂浪蝶拒之门外,更何况是在上层世家流传的一句“宁惹凌傲莲,不触钟离鳞”,说的便是这位笑眯眯的笑面虎钟离温亚。   温亚自手中的书里抬起视线,修长白皙保养得体的手轻轻合上书本放到面前茶几上,唇边含笑顺着钟离也的手看了过去,看到那个人的刹那温和的像带着美瞳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唇边的笑意顿时带上了些无法言喻的意味。   “他叫什么?”钟离温亚问管家。   管家抬眼看了一眼,恭谨道:“他叫西泽,七个月前替下了死去的影七。”   “是他?”钟离温亚点了点头,似是对钟离也想要的人感到好奇,他很感兴趣的将站在最后一位面不改色不言不语的西泽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又回到脸上着重看了看,虽说神情饶有兴趣,眸光深处却平静异常,像是眼前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石头,一件商品。   他记得他,前日钟离也的成年礼上。那时他无意中看到了曾经感兴趣的一个女孩儿,之前在朋友店里见到过一次,正想着什么时候出手,没想到在钟离也的生日宴上见到。本只是随意多看了一眼,谁知让他看了一出还算不错的戏。令他对这个叫西泽的影卫留下了印象的是,他在那个叫夏彤的女孩儿眼里看到了点儿不一样的情愫。   虽然只是萌芽,但对于将一切感兴趣的东西都看做属于自己的钟离温亚而言,这足以令他心中留下一笔。   很…有趣的感觉。钟离温亚笑意更深,最后望了西泽半垂着的眼睛一眼,回过头看向钟离也,微微点头,轻笑:“阿也想要,我自然让了。”   钟离也眉锋一挑,诧异的打量钟离温亚,似是奇怪他的大度,收了表情,鼻中冷哼了声:“不管你心里又绕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心思别往我身上转,否则就别怪我翻脸。还有,立马收了你那假惺惺的表情,笑的不累我看的都累了。”   对钟离也的呛声,钟离温亚也不气,颇为无奈的笑了笑,随意点了几个人,起身道:“就这几个吧,让他们直接到离欢那边报道。”说完也不看其他,直接抬步上楼去了书房,他今天还有点工作没处理。   眯着那双侵略如火的眸子,钟离也看着钟离温亚离开,收了探究的视线转回头像是小憩的狮王般向后躺进沙发里,修长的腿一伸再一次平放到茶几上,不管剩下的几个人,朝着西泽勾了勾手指头:“你叫西泽?”   从头至尾默然挺立垂眼不言不语的西泽闻言微微抬了下视线,上前半步:“我是西泽。”   “很好。”钟离也赞了一声,也不知是满意什么,道:“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是。”   ……   对于钟离也,西泽本就没有太多担心,一切只能说是在掌控之中。那日钟离也留下了他之后,便由之前跟着钟离也的人教导一些需要注意的点和一些工作,东西不算难但很繁杂,一切也都按部就班,但还没等钟离也召唤他,他便先一步收到了大少要见他的消息。   “当,当,当。”三声敲门声规律而沉稳。   “喀嚓”轻响,管家自屋内打开了门,冲西泽点了点头,回头对里面的人告退便直接与西泽错身走了出去。没了管家的遮挡,西泽能清晰的看到屋内的情景,这是一间书房,一侧的书架上一半放着文件夹一半是各种原文书,角落里的两盆盆栽是少见的竹属,兹然挺立,秀美修长,钟离温亚就坐在书架另一边的沙发上。   西泽垂眼,反手扣上门,随着轻微的碰触声后,封闭的空间里只余两个人。   钟离温亚穿着规整的白衬衫,此刻衬衫袖子往上挽了两挽,较之往日衣衫整齐的样子更添了几分儒雅,白皙的堪比上好瓷器的手轻轻摇晃着一只杯子,钟离温亚没有理会站到他身前不远处的西泽,娴熟优雅有条不紊的泡好两杯红茶,醇香的茶香随着袅袅白雾飘散在空气里,将空气变得轻松文静了不少。   抬眼看向垂手伫立一旁的西泽,钟离温亚淡笑道:“坐。”   垂在身侧的手肉眼可见的指节微动,西泽面色无改的坐到钟离温亚对面,稍稍挺直背脊垂眼规矩的不与钟离温亚对视。   钟离温亚脸上笑意不减,只是曲起弧度优美的食指指尖轻敲了两下桌面示意放在他旁边同一侧的红茶茶杯温言:“过来这边。”   西泽沉默,不发一语起身绕过茶几同钟离温亚坐到同一个沙发上,上身挺直双手放在腿上,与钟离温亚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在阿也那边过的怎么样,他手底下的林烨也算是个人才了。”钟离温亚顿了顿,又笑着加了一句:“性格也是很不错的。”   林烨就是这几天在教西泽的人:“谢少爷关心,过的很好。”西泽中规中矩。   只是垂着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只艺术品般的手,这只手腕上带着一块低调贵气的手表,手里拿着一杯香飘袅袅的红茶:“怎么不喝?尝尝,我平时比较喜欢红茶。”   西泽沉默,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红茶,想了半天,手指轻轻动了动,终于还是双手接了过来,随后像是感觉不到烫一样慢慢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喉间微动便直接咽了下去。过高的温度令那两片色泽浅淡的唇瞬间变得红润,偏薄的唇有些微微发肿,被茶水浸的湿润润的,平日丝毫不显的唇竟变得异常可口。   “味道怎么样?”钟离温亚的话语仍旧是带着淡淡笑意,亲和温雅。   “……”西泽默默看着手里的茶杯:“好喝。”   “头转过来。”钟离温亚的话语微沉带了些严肃:“与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西泽握着茶杯的指腹白了一圈又迅速晕红,半转身体面对钟离温亚,抬眼与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对上。   亮堂的白炽灯光下,夜空般的瞳随着眼睛的张开而显露,灯光映在其中像是一枚星星落在其中,但是当西泽与他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钟离温亚好似看到无数星点忽然从其中浮现跳跃,大大小小明明暗暗,随着眸光轻轻闪烁旋转,像是一整条星河落在其中,一片片星云转动着,仿佛整个宇宙尽数坠落在那双夜色的眸子里,玄妙绝美,直直令人沉醉其中难以呼吸。   钟离温亚不受控制的呼吸一窒,接着眸中浮现浓浓的欣赏,毫不客气的看进那双眼睛里,里面有种让人见证无尽星辰诞生湮灭的震撼美感,令人迷醉。   眸中笑意真切了两分:“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西泽一怔,微微皱眉迟疑的看着钟离温亚,他是钟离也的影卫,按说不该来钟离温亚这里,之前的要求都不过分,他听也就听了,但这个……犹豫了一下,西泽道:“二少那边还有些东西要学。”   钟离温亚的笑意收了几分,将左腿自然的搭在右腿上,拿起自己那杯红茶缓缓喝着:“不碍事,过了今天也可以学。”   西泽垂眼与钟离温亚错开视线,无形的抗拒:“但是这次出来并没有找林烨请假。”   “嗒”的轻响,杯子从钟离温亚手中放回到托盘上,钟离温亚唇边回复笑容,似温和似绅士,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看不到那片绝美的星空令他心情很不好。微微眯了一下狭长的丹凤眼看着不着痕迹却明显在抗拒的西泽,钟离温亚看着西泽叹了口气,好似带着拿你没办法的无奈和宠溺,自茶几一旁拿过手机,看都不看的划开直接拨号放在耳边,才缓缓自西泽身上移开目光。   “嘟嘟”的呼叫等待音后,钟离温亚免提放在茶几上,电话接通的很快:   “钟离温亚,你最好是真的有事,这时候打我电话不知道我正忙吗!”   一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冷硬强势毫不客气的声音,西泽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现代豪门·第四章      “钟离温亚,你最好真的有事,这个时候电话我不知道我正忙着!?”   熟悉的张狂嗓音自听筒传出,钟离温亚不以为意,瞥了西泽一眼,西泽神情依旧平静,只是那僵硬的身体分明显露出他的不自然。钟离温亚唇边微微扬出一个微笑,开口慢吞吞的说:“哪里,知道阿也在忙自然不会随便打扰。”   “知道就好,什么事,速度说。”听筒里的声音有些不耐,像是真的赶时间。   “呵呵,这次找阿也可是有事相求。”钟离温亚弯着一双狐狸眼笑的愉快,但若是随便一个哪怕对钟离温亚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钟离温亚笑的越开心,越是有人要被算计了。   “哦?你找我?有事求我?”钟离也丝毫不掩饰的诧异问。   “也没什么。”钟离温亚轻笑着扫了眼脸色微微发白却仍旧抬头挺胸垂眼内敛的西泽一眼,低头看向手机上闪着光的指示灯,温和的笑意像是那里站着自己的爱人:“只是希望阿也割爱一次,送个人给我。”   “谁。”听筒里钟离也的声音有些发沉,终于有了丝认真与警惕。   “不过是一个影卫。”钟离温亚眸中不带丝毫感情的看了一眼彻底闭上眼睛的西泽——“西泽。”   “你要他?”钟离也皱眉不悦:“这个人不送。”   “不要说的太过绝对,阿也,一个影卫而已。”钟离温亚语速不变。   “不可能,别的无所谓,西泽不能给你。”钟离温亚胸有成竹,钟离二少也语气坚决。   钟离温亚丝毫不气,端起晾了一会儿的红茶,悠闲的品饮,唇边笑意不减笑而不语。   “换一个,这次的影卫随便你挑。”钟离也的语气也带了火气。   这时听筒里隐隐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女声:“钟离先生,您定制的项链到了……”   接着是钟离也远离听筒的声音“知道了。”   “你非要西泽?”钟离也的声音已经极度不耐,明显是没时间再说。   钟离温亚笑容真切了两分,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回茶几,视线直直看向紧闭眼睛,僵硬的挺直背脊坐在那里喘息微微有些急促沉默不语的西泽,开口:“当然。”   “送不可能,借你一天!”   钟离温亚笑开:“好。阿也去忙吧。”   “木”的一声震动后钟离也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钟离温亚眯眼笑着收起手机,回头看向西泽,笑:“你听到了?”   西泽抿着唇角沉默不语,轻轻吸了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直直看进钟离温亚眼里,瞬时间无数恒星刹那湮灭诞生,细碎的光芒亮的惊人,衬着纯粹的墨色底色,令人着迷深陷。西泽面对着钟离温亚站起身,垂眼下颚微收:“请温亚少爷下命令。”   钟离温亚却几乎迷失在那片星空中,待西泽垂眼遮去,才醒神,答非所问毫不掩饰的赞叹道:“真漂亮。”   西泽闻言眼睫微颤,沉默不语。   ……   浅黄,白色和绿色的装修风格在统一中创造变化,栽种的各种盆栽给人以轻松的享受,自然醇厚的咖啡浓香飘散在空气中,和着Buddy Bolden的著名爵士乐曲子,共同塑造,令这个星巴克咖啡馆里充满了咖啡的轻松浪漫情调。   “姐姐要不要喝点什么?”身形有些瘦弱的男孩儿一一收拾好台子上的东西,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只空咖啡杯的杯柄转过身展示了一下,弯着眼抿着唇笑。   无力的趴在白色临时折叠桌上的少女有一头绸缎般的黑发,闻言抬起耷拉着的眼睫看了一眼,顿时撅起了嘴,不满道:“阿朝故意的,明知道我最讨厌咖啡”说着像是想到了咖啡的味道,整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苦死了。”   阿朝见状失笑,比女孩儿还长还卷的睫毛笑的一颤一颤的,服帖的黑发垂在耳际,偏浅的发色衬的他皮肤如雪般白糯柔软。   将咖啡杯放回篮子里,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果汁拿到手里朝女孩儿走了过去,放在了见他过来而终于直起身的女孩儿面前,坐到女孩儿对面,弯着眼睛笑的柔软:“上次回孤儿院,囡囡吵着要看她的彤彤姐呢。”   女孩儿,也就是夏彤,捧着玻璃杯喝了一口,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同样大大的眼睛笑弯起来有着惊人的相似度,只是比阿朝多了不少活力:“囡囡还是那么黏人,唔,过两天吧,过两天学校放假,我看看能不能跟爸爸妈妈说一声,回孤儿院看看。之前小康想要的组合玩具和梅梅桃桃的洋娃娃就在我房间放着呢。”顿了顿,夏彤收了笑容有些担忧的问:“桃桃的身体还好吧?”   阿朝的笑容也浅了下来,只一会儿就又扬起柔软的笑:“没事的,桃桃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就好,上次回去的时候我带了这个月的药过去,桃桃也都有乖乖吃下去。”   “我很担心呐,桃桃一定不能出事,否则梅梅一定受不了,要是再回到以前那样的自闭症,真的就……”夏彤放下了杯子担忧不已。   “雪朝,到外面来,E4吧台一杯Zambia Peaberry.”耳机里的声音打断了雪朝安慰的话,回复了马上就到后雪朝看向夏彤轻声道:“姐姐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要出去了,你在这里还是一起出去?”   夏彤也知道空担心是没有用的,强自打起精神来牵起个笑:“一起出去吧,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意思。”   Reserve系列的咖啡需要咖啡师到互动吧台与顾客进行一对一现场冲泡,而雪朝因为长相出众常常被顾客青睐,所以也没有过多想其他的,直接去了E4号吧台。   只是到了之后雪朝不由一愣,实在是因为那坐在吧台附近的顾客太耀眼了,狭长的丹凤眼瞄过来,一眯眼一勾笑,琉璃色的眸子里像是流转着无尽情深温柔,举止优雅衣着得当,完美的不仅仅对女人有吸引力。   只是雪朝毕竟不是花痴,迅速回神对着那位顾客点头微微笑了一下,便走到吧台里一边净手准备Zambia Peaberry的冲泡,一边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咖啡师雪朝。”说着便习惯性的准备对Zambia Peaberry的特点和冲泡过程进行简单的介绍。   “我是温亚。”钟离温亚坐在折叠椅上都能坐出顶级沙发的舒适感,没有失礼的拿手去指,钟离温亚只是以目光示意的看着后面跟着雪朝一起走出来的女孩儿,就像真的第一次见到一样,似乎只是感到好奇:“那位是?”   “呃…”雪朝也是第一次遇到点了Zambia Peaberry却对跟他一起来的人感兴趣的顾客,正要道歉带过,可是夏彤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我叫夏彤。”夏彤的声音带着点儿惊喜与意外,她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当然不是那个看上去就很遥远不好惹的顾客,而是跟在钟离温亚身后黑衣不语的西泽。   那天告别后她一直想答谢对她伸出手自称西泽的那个人,只是没有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还以为以后再无缘见面了,失落了很久。谁知道这才过了没几天就又见到了,当即惊喜的想要上前与之交谈,但她小动物的本能却让她感到危险想要远离,不敢接近钟离温亚,顿时进退不得,犹豫迟疑。   虽然咖啡馆的同事都不介意他的姐姐每个月来看他,但毕竟不符合星巴克的规定,面对顾客的询问雪朝实在是有口不敢言,但见钟离温亚看着他姐姐似乎饶有兴趣的样子,顿时也察觉了不妥,正要直接道歉让他姐姐先离开,可是钟离温亚已经开口了。   “坐。”钟离温亚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夏彤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对一互动吧台里,但是我很愿意同一位可爱的小姐交谈。”   一听这话夏彤心中一凛,清醒的意识到,如果这个人去举报的话,允许外人随意进入工作区域的雪朝是很可能失去这份心爱的工作的,虽然直觉在疯狂提醒她快速远离,但她甚至不能犹豫,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雪朝失去这份赖以生存的工作。   在雪朝开口阻止之前,夏彤已经坐到了钟离温亚面前,虽然钟离温亚笑容温柔,说话优雅得体毫不冒犯,但夏彤就是不自觉的微微僵着身体,就像遇到危险会拱起背脊炸毛的猫科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现代豪门·第五章      互动吧台边,四个人,钟离温亚和夏彤一问一答,钟离温亚唇边是惯有的微笑,带着温柔和宠溺,夏彤也是陪着笑,两人之间看上去格外融洽。然而事实上夏彤觉得自己的脸要抽筋了,就算是小时候刚到夏家,练习站姿和微笑表情时也没有这么累,那位家庭教师可远远没有眼前这个人给她的压力大。   雪朝挂心他的姐姐,咖啡泡好想要留在这里,只是钟离温亚对谈话和气氛的掌控力显然已经达至臻境,雪朝怎么都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勉强微笑着陪在一边,吧台那边又有工作,在夏彤劝了两句之后只好离开。   “珠宝大师Aileen花神系列里的Lily Star,‘落在百合花上的流星’很适合你……”钟离温亚温柔的注视着夏彤,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俯身将手伸了过去,像是没有察觉到夏彤的拘谨和惊吓一样,自夏彤耳边错过,像是环着她的脖颈一般,弧度完美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睁大了眼的夏彤左侧后脑发丝,笑意不减:“那枚象征纯净的Lily Star如果戴在这里……”   本因钟离温亚忽然伸手过来而紧张不已的夏彤微感尴尬,眼神闪躲了一下心里也刚要松口气的时候,一个语气张狂傲慢却意外的带着些兴奋期待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钟离温亚接下来的话,也令她深感惊讶:   “夏彤,你上次说的……”一个气息狂烈的人在侍者的带领下丝毫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人直接走了进来,但一见这里的情景嘴里的话却戛然而止。   “钟离也?”夏彤惊呼着忙站了起来,眼中透露了一点几乎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惊讶钟离也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同时,心里也不着痕迹的松懈了下来。虽然钟离也这个人霸道又傲慢无礼令她很不喜欢,但是想到前两天在学校里钟离也直白单纯的告白,虽然很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但是他确实是个好人,不得不承认相比较起待在这个即使一直微笑依然压迫感十足的危险人物身边,她更愿意和虽然霸道但对她很好的钟离也在一起。   但此刻钟离也眼里却完全没看到夏彤松了口气的样子,眉间的喜悦尽数消去,钟离也那双深邃傲气的眸子紧紧盯着钟离温亚那只正在收回去的手,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钟离温亚对钟离也刺般的视线毫无所觉一样,笑容微微深了些,很自然的将手收了回来,用一张帕子慢悠悠的擦着。   钟离也皱眉,视线从夏彤身上缓缓移开牢牢逼视钟离温亚的脸,嗓音低沉象征着他心情的不愉快,毫不客气的质问道:“钟离温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离温亚微微笑着,优雅自然,钟离也却一眼看穿了那虚假的笑容背后毫不掩饰的炫耀,钟离温亚毫不介意的温言道:“过来喝杯咖啡,刚好遇到了一位很可爱的小姐。”   压抑的火山瞬间爆发,钟离也眸光冒火的扭头看向夏彤,几步上前几乎是低吼出声的质问:“你为什么会和钟离温亚在一起!”   被忽然一吼,夏彤本来欣喜放松的心脏猛然一收,酸酸感觉的直冲鼻腔,刚才在钟离温亚面前的拘谨紧张和钟离也来了之后有了依靠般的放心整个翻搅在一起,紧紧抿着唇,夏彤眼中满是难堪的扭头不答,对钟离也毫无道理的斥责感到极度委屈。   见夏彤竟然忤逆拒绝他,钟离也火气更大,一伸手钳着夏彤的脸将她的头扳了回来,俯身紧紧盯着夏彤的眼睛,暗沉的眼里冒着熊熊的火光,周身火山爆发般的怒火将夏彤压迫的几乎无法喘息,钟离也一字一顿的重复:“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和钟离温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钟离也你放开我!”夏彤一边死命摆脱一边大喊,不用想也知道脸上一定红了,虽然疼痛感不断冲击她的神经,但钟离也不问青红皂白便朝她发火才是她生气的真正原因。   “回答我!!”钟离也没有松手反而被夏彤的反抗挑起了火气,加重了力气死死捏着手中脆弱的下巴拉近,像是被侵犯了领土的狮王般勃然大怒,眸光暴烈带着庞大的怒火,紧皱的眉峰压抑着怒气显示着他所剩无多的零星耐心。   夏彤动作一顿睁大眼睛看着钟离也眼眶瞬间变红,带着哭腔更大声的吼回去:“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交什么朋友!钟离也你凭什么……啊!”   彻底失去耐心的钟离也手上一用力,忍无可忍的扯着夏彤像甩开破抹布一般将夏彤甩开,怒火不减的骂了一声:“水性杨花。”   夏彤用手臂撑着瘫坐在地上,听到这四个字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透过扭曲的泪光看向钟离也,透明的泪水瞬间溢满眼眶顺着眼角潺潺滑过脸颊啪嗒滴落在手背上,夏彤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死死捂住嘴艰难的爬起来扭头跑了出去。   期间钟离温亚饶有兴趣的像是看戏般边喝咖啡边微笑的看着。看完了好戏,见钟离也狂躁的将十指插,进头发里,钟离温亚终于放下了咖啡杯子坐直,一边慢悠悠优雅的用纸巾轻轻擦拭指尖,一边似笑非笑的劝了一句:“阿也,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特别是可爱的女孩子。”   本来见夏彤哭着跑出去,钟离也心里有了一丝迟疑,想着要不要去追,但刚有降下意思的怒火一听到钟离温亚的话便如火上浇油般瞬间升腾,那一点儿不起眼的迟疑愧疚瞬间被怒火湮灭。   钟离也深吸口气,脸色阴沉的看向钟离温亚,一见那假的不能再假的假笑,心情顿时更差,嗓音沉的像是从喉咙里震出来:“钟离温亚,你管的未免太宽了!”   说完转身刚要走,忽然又转回头看向一直站在钟离温亚身后毫无存在感的西泽,语气有些迁怒:“还不走?!”   西泽没有任何犹豫错步离开钟离温亚身边,跟上钟离也一同走了出去。   钟离温亚将手中的纸巾轻轻放在桌子上,看着钟离也和西泽离开的方向,唇边的弧度柔和而完美,然而笑眯的丹凤眼里却冷的没有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现代豪门·第六章      卧室整体由深沉的棕色和跳跃的红色,过度的灰色白色组成,占了卧室三分之一面积的是一张格外大的法式风格廊柱床,黑色的床单,棕色的被子,足够睡得下六七个人。   沙发处袅袅的白色烟气缓缓上升,然后消散开来溶在空气中,将空气晕染出几分沉郁的烟草味道,小麦色皮肤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伸到茶几烟灰缸上方磕去烟灰,沉寂的空间里,钟离也终于说话,嗓音有些沉闷:“钟离温亚怎么会认识夏彤?”   从回来后钟离也就坐在沙发上一直抽烟,西泽站在沙发后侧方距离钟离也两步远的规定距离,钟离也不说话他就也一直沉默,听到钟离也开口问话,西泽才回答道:“属下不知。”   钟离也一听皱着眉手上直接捏断了烟,扔到烟灰缸里,再开口已经带了丝压抑的火气:“那他今天为什么会去那家星巴克?”   西泽沉默,回道:“属下不知。”   “嘭——哐当。”许许多多的烟灰被猛然扬起飘荡在空气里,依然垂眸安静站立的西泽左耳边的发丝被疾风扬起几缕,后方的墙上出现一个内陷印记,坚硬的烟灰缸重重砸在墙上弹开后落到了地毯上。   钟离也终于爆发了,猛然起身转向西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有什么是你知道的!?”   钟离也怒气冲冲“嘭”的一声踢翻茶几:“废物!”转身跨过一地狼藉走开。   西泽赶了两步上前想为钟离也打开门,可却被根本没有要出门意思的钟离也误会他要离开,西泽还没碰到门把手,错身的一瞬间就被钟离也更生气的一把拽过来毫不怜惜的摔到了门边墙上。   抬起小臂重重压在西泽脖子上,钟离也覆身整个身体压制上去:“谁准你离开的!?”   西泽毫无准备的被拽了一把,意识到是钟离也后勉力将反击的条件反射压了下去,但整个身体的接触对一个擅长暗杀的杀手而言太过刺激了,他忽然全身僵住呼吸凌乱了一息。   只这一息便足够引起近在咫尺的钟离也的注意,暴怒的情绪微敛,钟离也眯起眼看着距离不过十几厘米远西泽的脸,西泽的五官很普通,皮肤也称不上好,卧室里柔和的光线里西泽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异样的感觉在钟离也心脏里蔓延开来,他忽然想到了挑选暗卫时西泽惊鸿一瞥的瞳仁,那是一种纯粹干净深不见底的黑暗,对视那一瞬间像是有无尽璀璨的恒星在快速燃烧湮灭,绚烂的星云围着恒星缓缓旋转变幻,美轮美奂诱人惊叹沉迷。   看着面前垂着眸子眼睫轻颤的西泽的脸,钟离也忽然觉得西泽长得挺好看的。眉峰一挑,倾身便凑了过去,很有质感的深色唇瓣贴在浅色的薄唇唇角,西泽像是怔住了,浑身猛然僵硬,眼睫颤的更厉害。   钟离也注视着那双被垂着的眼睫遮去一半的眸子,虽然西泽嘴唇太薄吻起来感觉并不算好,但是他心里却被那不停颤抖的眼睫毛颤的痒痒的。于是伸出舌头一舔,品了下发现味道还不错,唇角微勾,高挺的鼻梁同西泽的触碰到一起,唇瓣紧紧贴上西泽的唇角,磨蹭着往中间吻,一边舔一边不过瘾的不断轻轻撕咬着。   亲了一会儿,西泽也没有任何反应,…如果绷的跟钢铁似硬邦邦的身体也算是反应的话,当他没说。钟离也皱着眉用力撕咬了两下然后微微退开,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不悦,但看到西泽原本浅淡的唇色被他吻的氲湿红润,那股郁闷不悦先去了三分,勾着唇角没什么感情的嗤笑一声:“速成品就是劣质。”   说完松开抵在西泽喉咙上的胳膊退开:“滚吧”   另一边,公园夜晚的喷泉池边空无一人,远处路灯的灯光很难照到这里,一丛树影里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一抖一抖,呜呜咽咽的哽咽声不断传出来。   临近秋天,夜风已经有点儿凉,夏彤蹲在地上双臂环抱住自己,将脸埋在腿间,裸,露在吊带裙子外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哭的好不委屈伤心。   “呜——钟离也你这个混蛋,呜,你凭什么,凭什么摔我。”   “呜,大混蛋,呜坏蛋,再也,再也不理你了,呜——”   不远处路灯的光线中两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的停下,八,九个人高马大身穿西服好似保镖的人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陆续从车上走了下来,笔直的朝喷泉池的方向走了过去。   夏彤正委屈难受,根本没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直到视线里身边两米处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才忽然意识到有人靠近。她连忙抹了抹满脸乱七八糟的泪痕,一边抬头看一边急忙站了起来。   鞋子的主人是一个身形板正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只是脸上严肃认真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老成。   那个年轻人朝夏彤微微弯腰躬身一礼,礼貌客气的开口:“夏彤小姐您好,温亚少爷希望您能跟我们走一趟。”   夏彤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刚才星巴克里那个让她汗毛炸起的危险笑容,又联想到钟离也毫无证据的凶她,心里一冲动迁怒的话便脱口而出:“我不去,姓钟离的没一个好人!”   年轻人倒是没有生气,依旧客气疏离的道:“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尽快给予正确的选择。”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夏彤本来说完还有点后悔,一见这人目中无人的态度,心里一拧,犟上了。   那年轻人依旧是礼貌的态度,但是说出的话却令夏彤心脏猛的揪起:“夏彤小姐,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您的弟弟还在星巴克工作。”   夏彤难以置信的大喊:“你们怎么能这样!”她当然知道钟离家的势力,也当然知道如果他们想对付一个人的话,别说是她那毫无背景的弟弟,即便是她,是夏家,也撑不过一个月。   后方几个保镖上前几步虚虚围着夏彤一个圈,那年轻人低眉不语,侧过身右手五指并拢向车子的方向滑出,做出请的姿势。   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围住,夏彤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小无助,夏彤心里满是恐惧不停的摇头往后一点点退着,但后面只有喷泉池子。   那年轻人动作不变,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请您为雪朝先生考虑。”   夏彤的脚步顿时顿住,眼圈一红眸中满是无助委屈,麻木和茫然,好一会儿几乎是带着悲壮的气势从年轻人留出的包围圈出口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好了,作者承诺的五个章节终于完成了。不论什么时候发现《快穿》发现阿泽的,现在让作者看一下吧,有几个人陪着作者和阿泽一起成长。   ☆、现代豪门·第七章      “请。”对方的态度依然彬彬有礼,然而在夏彤看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却是再没有的恶毒,高高在上的无视姿态极度令人生厌。但是三十分钟的路程已经足够夏彤冷静下来,没有吐出任何一个字,夏彤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小手,然后抬头挺胸的从对方打开的车门下了车。   入夜微云,繁星点点,伫立的路灯像是孤独驻守的骑士。   夏彤将双手置于小腹间,竭力维持矜贵的姿态,她发誓她的思想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主动去学习这种惺惺作态的“贵族礼节”,但此刻她只有这样做才能给予她一点儿安全感和尊严。   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自报家门的年轻人以无可挑剔的礼节错前半步在前面领路,如果不是这样,夏彤想她已经迷失在这片黑暗里了。寂静的只剩下细微摩擦的脚步声,整个世界好似气球般不断张开,空气却好像加重了好几倍一样挤压着她的心脏和肺部,心跳越来越重,呼吸也变得困难。这样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的黑暗给人很大的压力。   “到了。”年轻人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向她。   “!……哦。”   嗓音紧的有些发颤,年轻人忽然停下的动作吓了她一跳,黑暗中几乎已经形成惯性的向前迈步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的心脏也好像随之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紧张的连攥紧的拳头也开始微微发颤。还是没有足够人眼能看清东西的光线,未知的黑暗像是幽暗的深海,恐慌和畏惧完全侵蚀了她的心脏,让她不敢迈步。   “请您一个人进去。”年轻人见夏彤迟迟不动,提醒道。   夏彤看了对方一眼,转过头再次汗湿紧了紧拳头,心弦像是绷紧的梭子,既然来了,总不能再退缩!思想终于驱使着身体,一步,一步,的迈入黑暗,除了脚下松软的草坪,所有的感官感知到的都是未知。   “刷”   柔和的烛光骤然亮起,仅仅三步的距离,夏彤却像是迈过了地狱与天堂的界限。   婴儿手臂粗的粉色蜡烛在草地上摆成巨大的完美心形,每一支蜡烛旁边都有一束淡虹色的玫瑰,每一朵玫瑰花瓣上好似晨光般的露珠都被柔柔的烛光映出温柔又浪漫的晨曦,像是照射在白雪上的冬阳般,反射出的光线,柔软,晶莹,一刹那间便驱散了寒冬。   周围散落着一人多高的花篮,全部用新鲜的鲜花扎束而成,在烛光下尤其鲜嫩而柔软,彩色的气球高高低低的飘在半空,在气球里各色小灯照射出的光线中晶莹剔透的像是华美的泡沫,美好的梦境。   在浸入温软烛光中的一瞬,夏彤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绷紧的身体先思维一步松懈下来,紧张了一路的情绪猛然放松令她整个人都好似虚脱了一般,灵魂悠悠升华。   “虽然今天晚上出了点意外,但是希望没有影响到这个‘Pleasantly Surprised’。”一个温雅醇厚的像陈年红酒般的声音传来。   “啊……谢,谢谢。”夏彤条件反射的看了过去,顿时惊讶的有些语无伦次,只见钟离温亚一袭白色修身礼服孑然而立,高挑的身形与烛光下好似暖金般色泽的发丝都不及那唇边温柔优雅的微笑。   钟离温亚自花篮后款款走近,注视着夏彤的眸光柔和的像一泓温泉,迷蒙氤氲的瞳里像是洒满了暖黄的烛光,温柔而深情:“Happy birthday,my lover.”   他站在夏彤面前,朝夏彤伸出手摊开掌心,温和的眸光带着鼓励,夏彤本有些无措,但是在与那双眸子对视后,夏彤几乎是受到了蛊惑般将小手放到了那只骨节优美的手里,像是深爱的两个人一样脉脉对视,接着由钟离温亚牵引着缓缓走进心形蜡烛的中心。   钟离温亚握着夏彤的手侧过身低下头与夏彤面对面对视,唇边的微笑带着些恍惚像是幸福的甜蜜味道,夏彤空茫无措的情绪像是泡进了温水里,朦朦胧胧似醺非醺。钟离温亚将右手伸到夏彤面前,烛光中比女人还要流畅优美的手好似是精致的玉石,泛着柔和温润的光晕。   “三。”对上夏彤微微疑惑的目光,钟离温亚唇边带着神秘的意味,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二。”夏彤的心随着食指的缓缓伸出也微微提了起来。   “一!”   “啪”,一个清脆的响指随着钟离温亚的声音一同响起,与此同时——   “刷——嘭!”世界大亮!   夏彤被光线冲击的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缩了缩肩膀,缓缓睁开的眼眶中,只见巨大空旷的空间里,四周许许多多色彩绚烂的霓虹在如烟似雾的朦胧中远远近近如花似画,变幻无端,翡翠般晶莹的大树,红宝石般的花朵,艺术品般的飞鸟鱼虫如潘多拉童话梦幻般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窜进夏彤的脑子里。然而令夏彤脑子一片空白的,是头顶。   骤然炸开的彩带与馨香的花瓣纷纷扬扬的洒落,晶莹的像是水珠般的气球飘飘悠悠的上升,最顶端的穹顶像是最深的宇宙,无数闪亮的星点一个个划过,整片天空都被绚烂的流星雨覆盖,燃烧的流星“嘭”的落到地面像烟花般炸开,绮丽炫彩的奇景如万花筒般骤然展现,夏彤脑子像是被轰炸了般一片空白,眼前的绚彩冲击的她摇摇欲坠,感觉好似昏迷前视网膜色调的极度紊乱。   “好美……”夏彤喃喃。   钟离温亚轻轻笑开,指尖轻缓的拂开夏彤额际的碎发,似触非触的触感像是羽毛划过心尖,温柔的带着些痒痒的骚动:“那么,可爱的小姐,介意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吗?”   夏彤脸颊一红,心脏不听话的窜动,先前的一切认知都被这个明显是精心策划的“惊喜”所推翻,没人任何女孩儿可以抵抗得了这种用心的浪漫,被格外重视感觉是打动一个女孩儿最重要的因素。   夏彤也不例外,抿着唇也无法抑制唇边的甜蜜,她垂着眼略带羞涩局促的嗫嚅了一个“谢谢”。   钟离温亚轻笑一声,引导着夏彤走向蜡烛中一张放着水晶玫瑰花瓶的桌子,拉开椅子极其自然优雅的将夏彤安置在里边,眸光柔和而专注:“法国皇室Fimeatr厨师团,以香甜的奶油和美味的蜂蜜入味食物著称,或许你会喜欢。”   ……   回到家里换下矜贵的礼服,钟离温亚没有任何经过了一场尤为浪漫圆满的约会之后的样子,一边面色如常的迈步走上旋转楼梯一边问身边的管家:“西泽回来了?”   管家错后几步跟着钟离温亚:“是的,西泽现在在二少那里。”   钟离温亚脚下一顿,挑了挑眉没什么表示,迈步继续上楼:“等离欢回来直接让他去安排每天送一份礼物到夏彤的学校,不用来见我了。”   “是。”管家点头应下。   这时钟离温亚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少爷,夏彤小姐已经安全送到夏家。”离欢,也就是那个负责将夏彤接去见钟离温亚的年轻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嗯。”钟离温亚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挂断,拎着手机放回裤子口袋。   “晚点送一份夜宵给阿也,他大概还没休息。”书房门前钟离温亚吩咐管家,就好像一个兄友弟恭关心弟弟的哥哥一样,说完走进书房。   “是,少爷。”管家贴心的帮忙关上门转身去处理钟离温亚吩咐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不太理想,整个推翻重新写也还是换汤不换药,希望没有太过空泛。   ☆、现代豪门·第八章      迈入大门的同时微微伸展双臂任由两个女仆上前来褪去身上的西服正装,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抬起下颌扯着领带松了松,下午七点半,钟离温亚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从公司回来。   后方慢了钟离温亚一会儿的离欢挂断电话赶上前跟在钟离温亚身后:“少爷,西泽的资料已经拿到了。”   “哦?”钟离温亚脚下一停,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思考着:“嗯……让我想想,送到四楼吧,人总要劳逸结合,你说是不是,离欢?”钟离温亚侧过头带着恰到好处的调侃看向离欢,优雅适度的微笑将几不可见的疲惫完美掩去,四楼,休闲运动室。   “好的。”离欢对自家主子的调笑视若无睹,微微倾身一礼,转身去拿资料。   钟离温亚摇头失笑,转身上楼,微微低下头食指指腹轻轻揉了一下眉心,唇边笑弧似是已经固定的雕塑,钟离温亚眸中倦意一闪而逝,接着被随之而来的无尽冷意驱散的一干二净。董事会那帮老古董,看来太久的安逸已经让他们忘了天凌集团真正的主人是谁。   四楼。   “少爷,资料。”离欢说话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平仄,手中拿着一份资料。   “啪”的一声打散桌面上的球,钟离温亚轻轻“嗯”了一声,大概打量了一下整张桌面上各色台球的位置,将球杆放下走向休息区,这里是一间极其正规完善的小型斯诺克球馆。   坐下后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后拿起了那份浅蓝色的文件夹,放下茶杯,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翻开。   看着第一页的资料,忽然目光一顿,钟离温亚眸中异彩闪过:“西泽?西……这个姓氏…”钟离温亚笑的绕有兴味:“先前居然没有想到,西……九龙玄阳集团。”   继续翻看,越是看越是感兴趣:“没想到西泽还是个多才多艺的天才。国外基地那边钟离严给西泽的毕业评分是多少?”钟离温亚略略移开目光看向离欢。   离欢抬眼看了一眼钟离温亚手中的资料,道:“十四页第二小节,钟离严给的综合评分S+。”   钟离温亚微微点了点头,按照离欢的说法翻到十四页,将基地总教官钟离严给出的详细评分浏览了一遍,轻笑:“离欢,西泽的毕业成绩单可是比你当初还要漂亮不少。”   离欢木头似的站着对钟离温亚的话置若罔闻,纸面上的成绩毕竟只是成绩,个人能力如何不用他说钟离温亚自己心里也有数。   大概翻浏览了一遍西泽的资料后,钟离温亚看着这份很有意思很完美的成绩单好一会儿,指尖轻轻敲击着文件夹脊,沉吟道:“这样,离欢你去,让西泽过来见我。阿也这时候应该还没回来。”   “是。”   西泽本来在下边训练保持意识的敏锐性,从离欢口中得知钟离温亚的要求的时候还是很困惑的,他明明是钟离也这边的人,钟离也成天不见人影也不布置任务,偏偏钟离温亚总是找他。   但明面上都是主子,也不能不去,于是快速冲了个澡便跟着离欢一同到主别墅上了四楼。   西泽来到斯诺克球室时,钟离温亚正专注于让那些球去到它们该去的地方,西泽站在一边等待。   好半晌,钟离温亚手上在球杆皮头上细致的擦着除涩粉,一边转到球桌另一边打量瞄准着桌上最后一颗球,一边像是随口一说一样漫不经心的开口:“日后你跟着我怎么样?”   “啪——”语音落最后一颗球也精准的射入球洞,钟离温亚微笑着放下球杆,一边接过离欢递上的毛巾,一边与西泽错身走向休息区,站在桌子边上喝了一口水。   西泽沉默的跟在钟离温亚身后一起走到休息区,站在钟离温亚身侧一米以外的距离,才开口:“西泽本就是钟离家的暗卫。”   钟离温亚像是早有预感,放下水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弧度优美的食指指尖挑起文件夹,拿在手里一边慢条斯理的低头翻看着资料,一边若有所指的慢慢念着:   “十三岁父母双亡进入福利院,两个月后自福利院被挑选入钟离X基地,十三岁?”钟离温亚回过头看向西泽貌似是在问询:“已经记事了吧?”   自钟离温亚翻开那份资料时,西泽就表现的有些不自然,虽然钟离温亚的嗓音小提琴般优雅醇厚,质感红酒般醉人,但随着钟离温亚开口,在钟离温亚似乎仍旧温和的目光下,西泽的呼吸却不稳了。   钟离温亚笑笑,继续读道:“十六岁第一次外出任务,期间利用计算机翻墙进入一些网站查询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资料。”钟离温亚顿了顿,接着不紧不慢的悠悠然:“似乎是关于三年前空难去世的西氏夫妻,以及传言因凌天集团而破产的九龙玄阳集团……西泽,你的名字似乎并不是钟离严他们给的?”钟离温亚又一次停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问道。   西泽低着头不语,垂在身侧握着拳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   钟离温亚似乎也并不是想要西泽的回答,只是见状笑意深了深,轻轻翻过一页再次开口:“同年六月,九龙地区的任务里曾消失在信息接受中心的信号中三个小时,期间你去了哪儿,西泽?”   钟离温亚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开口,语气轻柔,像是随口猜测试探般:“灵安陵园?”   西泽忽然安静下来,沉默着垂眼不语。   “十七岁。”钟离温亚说:“六月十三号的毕业任务中,很巧的,同样消失了三个小时。”   读完合上资料随手扔到桌面上,手轻轻搭在桌上,白皙优美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沿,钟离温亚转身似笑非笑的看向西泽。   空旷的室内一声一声“咄、咄”的敲击声给人很大的压抑感,西泽沉默良久,轻轻吸了一口气,终于后退半步单膝跪地,垂首不语。   见状钟离温亚唇边扬起完美的弧度,笑意盈眼,他弯下腰,捏着西泽的下颚抬高拉近自己,语气柔和带着笑意,像是赞赏:“你是个聪明人。”   玉石艺术品般的拇指指腹轻轻抚摸着西泽的唇角,钟离温亚含笑的目光落在半阖着的夜色眸子里,手指一点一点缓缓向着唇间探,进去,挑开西泽僵硬的齿列,勾着那丝毫不敢动弹的温热湿润的舌头暧昧的绕了一个圈。   察觉到西泽的僵硬,钟离温亚轻笑着抽,出手指轻轻拍了拍西泽侧脸,收回手直起腰,拿过手帕擦着手眼角睨着西泽:“这么好看一张脸,别浪费了。”   细致的擦完,轻轻松手任手帕飘飘悠悠的落下去,钟离温亚的语气轻柔,像是带着温和的嘱托般继续道:“回去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语落转身迈步离去,离欢跟在后面。   西泽垂着脑袋沉默着等人走完,直至咔嚓的声响后木质的门轻轻碰上,微微抬起头看了眼桌上的资料,眸中意味不明。   缓缓站起来将散开的A4纸收拾好拿在左手里,右手指节一曲一伸自黑色半指手套中抵出一个小巧的打火机,轻微的“咔吧”声后火焰燃起。   夜色的眸子极深,耀黄的火焰在其中跳跃闪烁,跳跃出一股暖却孤寂诡异的荒野灯火的味道——   可不要太早结束,谁是猎物…还有待商榷……   薄唇微扬,轻轻松手,最后的白色被火舌舔去,灰烬轻轻落在钟离温亚留下的洁白手帕上,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豪门·第九章      步行街路边种满了各种绿色,被巧手的园艺师修剪成奇异的形状,粗大的桦树桐树列队而立比三三两两散步的老人还要更悠闲,漫步在街上,粉绿色裙子的女孩儿有些精神不济百无聊赖——夏彤最近有些小纠结。   不得不说钟离温亚成功的在她心里侵占了很大一块位置,即使他没有开口说出任何一个关于爱的字眼,夏彤也根本不曾怀疑钟离温亚的真情,他的浪漫体贴和绅士完全可以成为任何一个少女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模板,包括夏彤。   但这偏偏是夏彤纠结的源头。   之前她虽然没答应钟离也的表白但也已经默许了钟离也的接近,这时候又对钟离温亚有感觉算什么啊!   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钟离温亚,夏彤就有些不受控制的犯怵,就像是小时候偷偷攥了一颗糖在手心里,被家长虎视眈眈的盯着的那种感觉一样。   可是,每次在心里排斥钟离温亚,并且为钟离也找借口的时候,耳边那句“水性杨花”就会再次响起,让夏彤胸中一口气郁结着,又气又恼。   顺手拽掉一片叶子在手里揉碎,夏彤愤愤不平的嘟囔:“混蛋钟离也,居然随随便便就打人。”   惊觉手上一片湿润,低头一看,指缝里被树汁染了一片墨绿,懊恼的扔开树叶碎沫,用纸巾使劲擦着:“坏蛋,最讨厌动手打人的人了!”   “…居然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郁闷的走着走着,就见前面一步远的距离停着一个人,只差一点就撞上了,那人脚上穿着黑色的靴子,裤子也是简洁的黑色紧身运动裤,……怎么好像,有那么点儿眼熟?   眨巴眨巴眼,夏彤慢慢抬头往上看去。   “呀!……西泽?!”   夏彤惊了一讶,忙后退半步,仔细一看,利落的短发,匀称有力的身材,沉静的气质,可不就是西泽?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那个,我是夏彤,上次在星巴克见到过的……”一想到这夏彤脸上顿时尴尬不已的说不下去,不说当时她的难堪境地,在星巴克的时候他们连对话都没有,夏彤连忙改口:“嗯,那个,在钟离家的宴会上也见过……”   说着说着夏彤声音小了下来,笑容不自觉的也淡了,抿了抿唇角干脆不再开口。又是钟离,钟离也,钟离温亚,怎么都是钟离家的事啊,好烦!!   “嗯,我记得你。”西泽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夏彤,似乎是说,怎么,不走了吗?   “啊。”夏彤抛开纷乱的情绪小跑两步跟了上去,弯着眼睛笑的像个孩子:“呐,西泽,刚才你故意等我的?”   “嗯。”西泽点了点头:“刚好看到你。”说完转过头看着夏彤的脸,直把夏彤看的不好意思的错过脸才开口:“你看上去不高兴。”   仔细看的话,夏彤憔悴了不少,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皮肤光泽也失了不少,像是水晶蒙尘。   夏彤闻言神色一黯,本因为看到西泽而好起来的心情也低落了下去,她强笑着看向西泽。   不等夏彤开口,西泽回过头看着前方似是不经意的又说:“二少也不高兴。”   一听这话,夏彤强撑着的笑意也顿时僵住,扭开头微微嘟着嘴心里满是埋怨:“谁管他……”可是说着,心里又不自觉的被西泽口中钟离也的消息带动忍不住的问:“他怎么了?”   说完夏彤就后悔了,懊恼的咬着下唇,事实上,她刚才差一点就直接问钟离也为什么不来找她,钟离也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一想到这儿夏彤心里更委屈,莫名其妙的生她气,开口骂人,现在居然还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这样的人还关心他做什么啊!   西泽想了想,说:“八月十五号左右,二少一直在筹备一个小型派对,好像是一个生日宴,一直到十七号才成型。”   夏彤本来还扭着头不去听,后来却不自觉的转过头看着西泽。   西泽顿了顿:“好像还有定做一条生日吊坠。”   夏彤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到什么可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二少直接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全部砸了。”   “那之后,二少心情一直不好。”   微微张开了小嘴,夏彤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委屈了,因为她已经越来越惊讶。   十七号,是她的生日!   就是那天她才去了弟弟工作的星巴克,本来就是雪朝想要给她庆祝生日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   而且,让夏彤脸色不好的是,夏彤曾经跟朋友说起过,项链在希腊神话中的含义,是束缚,又是距离心最近的饰品,意义通常是喜欢,绑缚,陪伴。而这句话,刚好被钟离也听到。   没想到钟离也这样霸道独,裁,大男子主义的人会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   夏彤紧紧咬着唇角,眼眶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红,她记得那天钟离也找到星巴克里的时候,是说了半句话的——“夏彤,你上次说的……”   想着,钟离也大概很早就开始准备她的生日,还专门做项链给她做礼物,可是她呢。钟离也这样性格的人,能用下心去为一个人准备生日是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啊,可是他在想着给她惊喜的时候却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喝咖啡,当然会生气,而且她居然还不理解的一直冲钟离也发火。   迟疑和后悔的情绪几乎是一瞬间便充斥了夏彤的整个身心。   西泽走了两步发现夏彤没跟上,疑惑的回过头看向夏彤,却见夏彤低着头眼眶红红的,泪珠要掉不掉的挂着。   抽了抽小鼻子,夏彤红着眼抬头看向西泽,望进那双如同夜空般沉静的眸子里的时候,酸涩的感觉瞬间加大,泪腺加速分泌,水汪汪的泪珠蒙上了夏彤干净纯粹的瞳仁。   透过泪珠变幻的光线折射,笔直的绿林街道上,夕阳留下的余光里,靛紫,火烧红,朱砂红,耀暖黄的晚霞成了美轮美奂的背景。西泽曲着食指,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夏彤的眼角,瞬间像是打开了什么渠道一样,圆滚滚的泪珠骨碌碌的顺着脸颊滑了下去,被洗过的视线里,渐渐转变成墨蓝色的天空像早春一块平静的宝石湖面一般动人。   “……西泽。”夏彤哽咽着嗓子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   夏彤低下头抹了抹泪,咬着牙迟疑了一瞬,才又说:“你能不能帮我跟钟离也带句话……我想跟他当面谈谈。”说到后半句,夏彤抬起头看向西泽,语气坚定了些。   西泽看着夏彤,沉默了一会儿:“好。”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豪门·第十章      午后的阳光温温吞吞的,还是那间种着两株竹属盆栽的书房里,窗边薄纱的窗帘被清风微微扬起又落下,携着木叶清香,秋初的清风悠哉悠哉的漫进来,吹拂着人的脸颊很是凉爽怡人。   钟离温亚坐在书桌后处理着几份文件,即使是对着干巴巴的文字,狭长的丹凤眼里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瞳也带着柔和,像是注视着情人时一样的温情。   派克笔与A4纸摩擦的沙沙签字声很静谧,合上文件夹放到一边,钟离温亚一边拿起下一份文件,一边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昨天你出去了?”   “嗯。”枯立一旁大半天的时间并不能对西泽造成什么困扰,这只是作为暗卫,影卫最基本的耐心,钟离温亚看了一天文件,他就在一旁站了一天。   “做了什么?”钟离温亚翻开文件夹阅读,语气很不经意,话里的含义却满满的都是掌控欲。   沉默一阵,“换了一种牙膏。”西泽说。   “哦?”钟离温亚稍稍移开目光看向西泽。   “我不喜欢薄荷。”   钟离温亚一怔,当即轻笑着将视线回到了文件上:“基地的配置和这里不是一样?”   “嗯。”   “那的确是该换一种。”钟离温亚说着划掉一部分条例然后接着道:“既然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习惯。”   说完便没了下文,就好像钟离温亚就只是无聊了随口聊了两句,空间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钟离温亚手中时不时响起的翻页声。   待拿起最后一份文件时,钟离温亚忽然开口:“我查过了。”钟离温亚一边翻开手上的文件一边说:“关于玄阳集团的破产,的确是和天凌有些关系。”   “那两年我刚接手天凌集团,对天凌的掌控力还比较低。针对玄阳集团的计划,董事会里那几个外戚控股人也掺和了一脚,才导致玄阳集团的快速破产。”   没有去看西泽的反应,钟离温亚很淡然的一边翻看文件一边温和的笑着:“当时西氏夫妻在国外,赶着回来处理,很不巧的遇到空难。”   “M88空难的确是一个意外,没有人为痕迹。”   “但事后逼迫玄阳律师团,导致西家独子流落在外无家可归,是董事会里那几个老家伙的手笔。”   利落的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字结束今天的工作,钟离温亚微微后倚在转椅里,指腹轻轻揉了一下额角。身后左侧的方向,浅而凌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沉闷的压抑着,带着纠结的意味,像是对天凌集团的仇恨,像是对钟离温亚帮忙查消息的感谢,终于随着屏息而戛然停止。   浅浅的呼出一口气,西泽平静的上前收拾钟离温亚完成了的文件,垂眼将泡好的红茶倒进茶杯里,开口时嗓音因刚才压抑的太狠而残留着几份暗哑:“谢谢少爷。”   良好的采光令书房里充满了自然的光线,微醺的暖色光晕里,西泽低下头时微微遮去眼睛的细碎刘海形成了一种偏向棕色的颜色,被光晕染的细腻柔和的手指勾着细白的瓷器,将金红色的茶液哗啦啦的倾倒进欧风纹线的杯子里,白色的瓷杯里泛着金光的红茶漾着细碎璀璨的光,似是将夕阳的影子映了进去,有种在悠闲的午后一杯清茶一卷书的闲适微温的感触,令人心神迷醉。   不常开口的人嗓音本就不够流畅,绷紧了不能及时放松的声带震荡起来的时候像是棉沙的摩擦,压抑着的微哑声线奇异的触动了钟离温亚的心,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可以说完全被他掌控支配的人,狭长的丹凤眼里似有流光滑过。   比女子更细致优美的手忽然出现在了西泽将要收回的手腕上,握紧后错手将身形绷紧的人拉的倾斜进怀里,钟离温亚一只手半抱半禁锢的握住西泽的手腕圈在西泽腰上,另一只手捏着西泽的下颚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转向自己。   细瓷艺术品般的拇指轻轻按在色泽浅淡的薄唇上,钟离温亚勾着另外四指,像是逗弄小狗一样指尖虚虚搔了一下西泽的下巴,脑袋凑近抵着西泽的额头,视线近距离的看进那对晶状体瞳仁时有种特别的骚动,语气带着微微的笑意:“就这么谢我的?”   骤然被触碰时西泽条件反射的一僵,反应过来之后当即控制着身体勉强放松下来,可内里的肌肉却仍旧是无比的紧绷着,手臂被钟离温亚禁锢,西泽坐在钟离温亚腿上各种不自在,对于那明显的调笑,也只能垂着眸子沉默。   当那唇形优美的粉色唇瓣接近的时候,西泽眼睫都没颤一下的任由其轻轻吻在了眼睛上,刹那间泪腺被刺激的瞬间涌出大量生理盐水,不等人反应过来便顺着脸侧滑了下去直直滴在脖子里。   “睁开眼睛。”钟离温亚爱惜的吻了吻西泽半阖着的眼后,唇瓣下移轻轻吻在西泽眼下,语气轻柔的像清晨的露水亲吻柔软的玫瑰花瓣。   眼睫轻颤一下,西泽缓缓睁开的眼帘像是拉开了的幕布,幕布后面是世间最热烈耀眼的舞姬踩着激烈的舞点踏歌而来,每一个音符都化作飞扬的星点,倾撒在夜色的背景布。视线与那对魔魅般不自觉吸引人的瞳仁纠缠着,钟离温亚的唇一点一点顺着泪水滑下的痕迹向下移,微咸的味道像是血液,直到与那薄唇贴合,才变作蜂蜜封口时氤出的金黄,粘上后引人贪恋的不断轻轻舔舐吮吻。   在钟离温亚羽毛般轻吻着脸颊的时候,似是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西泽的视线开始闪烁,那细碎的光连成一片星湖,轻风徐过,微波起伏,唇上忽然一湿的瞬间,西泽呼吸一窒终于忍不住将目光从钟离温亚那霸占了他大部分视野的琥珀色瞳仁里移开。   黄矮星爆炸,无尽星辰湮灭,绚丽的星河在那视线移开的瞬间化作一片清透的夜空,深沉的墨色里氤氲着一片幽异墨蓝。猝然的变幻下钟离温亚一时没忍住,洁白的齿列一口咬在了浅色的薄唇上,西泽气息微微一重,身形再怎么控制也还是越来越僵硬,一滴浑圆的血珠自色泽浅淡的唇上极速渗出,不及成型便被一条柔软湿滑的舌头舔去。   西泽的呼吸压抑的愈发凌乱,钟离温亚被那气息拂的眸光越来越暗,呼吸也重了下去,捏着西泽下巴的手转而托着西泽两颊拉近自己,舌尖一挑,钟离温亚直直的往那薄唇里探了进去。   黏膩的舌尖带着狎昵的意味像是什么怪异的地底软体生物一般伸进嘴里,西泽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直接咬了下去,幸好钟离温亚向来不会允许自己完全投入欲望,及时收回,否则必定是要见血了。   躲开了那毫不迟疑的咬断,冷冽的眸光在锋锐的眼角一闪即逝,钟离温亚眯着狭长的眼微微后退移开,看着西泽薄唇被吻的湿润泛红,笔直挺坐在他腿上垂着眼整个人都僵硬住的样子,心里那一星半点的危险情绪尽数消散,反而噗嗤笑了出来。   向后倚靠到椅背上,钟离温亚看着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西泽,唇边的笑意难得的真切:“得了,起来吧,看着跟上刑似的,钟离严和离欢他们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西泽抬眼看了钟离温亚一眼,夜空般清透无暇的眼里似乎有一点儿疑惑,只是一瞬便又垂了下去遮去一切似笑非笑的情绪,听话的站起来,僵硬的肌肉终于略微放松了一些,起身站到一旁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钟离温亚视线跟着西泽,转身用手虚虚撑着下巴手肘支在椅背上,狭长的丹凤眼里含着讳莫如深的情绪笑眯眯的看着沉默的西泽不说话。窗外阳光正好,流动的风将清新的草木香气混着醇厚美好的淡淡红茶雾气一同揉碎在空气里,悠悠然拂过人的鼻尖,一时间连空气都被茶香晕染的甜蜜香醇。只是,不知这味道能存在几时?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豪门·第十一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海天相接,鸥鸣声声,正是涨潮时分,大自然的怒火大的有些过分,汹涌的浪涛轰隆隆猛烈的拍打在岩壁之上,让人担心是否末日将临,真是不巧的时间。   夏彤离海岸并不远,海风带着淡淡的咸腥的味道,吹起她宽大的裙裾,令她更显纤细瘦小的身体像是要被肆意的风带走远去。   从三点一直等到黄昏,都涨潮了……   夏彤咬着下唇又一次向远处望去,本没有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俨然看见一辆暗银色的跑车停在远处路上,一个身形矫健体态轩昂的男人正从迈出车门走过来。   火红的立体菱形耳钉在霞光中泛着幽幽的耀紫,带着一枚金属指环的手将尖刺般挺立的短发向后捋了一把,钟离也棕色的眸子一如往常的平静带着与生俱来的高人一等。   被钟离也注视着,夏彤松开因为海风而环抱着的手臂,垂下去不自然的捏着裙摆,想到这段时间的冷战,她面色没了以前的红润,眸光有些闪烁,神情局促的打招呼:“…钟离也。”   “嗯。”没什么含义的嗯了一声,钟离也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风暴袭来屹然不动。   夏彤本就精神憔悴,这几天紧绷的格外敏感脆弱,先是在海风里等了几个小时,等的人来了又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了许久的委屈忐忑令她心中一堵鼻子一酸差点直接哭出来。   强自按捺下去,“那天,你……”问到一半又咬着唇收了回去,神情有些颓然,夏彤带着些哭腔断断续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钟离也,其实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钟离温亚,……我是第一次见到他,只见过那一次。”   夏彤有些语无伦次的紧张解释着,可是钟离也却只是不怎么认真的挑了挑眉,扬了扬下巴看着她貌似理所当然的来了句:“关我什么事。”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可是也没有离开。   夏彤终于受不了呜的哭出声,愧疚和悔恨摧毁了她的心神,蹲下去双手捂着嘴,泪水溢满了泛着血丝的晶莹眸子,越来越大的海风将她的裙摆和细碎的哭声一同扬起,混合进海浪声中像是大自然的悲泣。   “阿也,不是说过对可爱的女士要温柔?”这时一个醇厚如陈年佳酿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夏彤哭声一顿,吞回去的呜咽打了个哭嗝,透过泪水惊恐的看着毫无预兆出现的两个人。连忙站了起来,满脸泪痕神色有些慌张和难堪,慌乱的抹去泪水,可是刚刚抹去就又流了出来。双眼闪烁着晶莹,梨花带雨,几缕长发被泪水凌乱不堪的黏在脸上,楚楚可怜。   面对着夏彤慌乱的眼神和钟离也眸光深沉压过来的目光,钟离温亚浅笑依旧,温和优雅的点头打招呼:“好巧。”   不等钟离也和夏彤开口,海浪声中,岩石后一个很轻的声响忽然响起,就像是鞋子踩在石头上不小心滑了一下那种声音,并不太明显。   钟离温亚琥珀色的眸子看了过去,没有过多的感到意外,唇边勾勒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不打算出来吗?”   岩石后安静了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弱身穿白衬衫的男孩儿慢慢的磨蹭着走了出来。   海风很大,吹拂雪朝浅色的碎发和宽松的白衬衫,让他整个人显得苍白的有些透明。   本来只是想和钟离也说开,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和戏剧化,让夏彤手足无措慌乱不已。   雪朝咬着下唇与夏彤慌张闪躲的目光对视着,缓缓的向夏彤走过去,长而密的眼睫下眸光柔软却蕴着令人心疼的淡淡哀伤,声音轻的像是要消散在海风里:“姐姐,你不要小朝了吗,……小朝会很乖,不要丢下小朝好不好……姐姐?”   钟离也不悦的皱眉,没去问钟离温亚为什么出现,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夏彤的腕子:“我原谅你了。”说完拉着夏彤就往车子的方向走。   见状雪朝走向夏彤的脚步停了下来,神情恍惚嘴里呢喃了一句“姐姐”,然后一步一步的开始慢慢往后退,眸中涌出巨大的悲伤与茫然,整个人像是被绝望全部笼罩住。他不明白,如果不是跟着钟离温亚来到这里,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姐姐要离开他了。   可是他退后的方向是悬崖!   “阿朝!”夏彤惊呼一声,惊慌的用力挣脱开钟离也的手,连忙朝雪朝跑了过去。   看着担忧惊慌的拽住他手的夏彤,那些恐慌像是遇到沸水的冰雪般消融,雪朝弯着大大的眼睛高兴的抿着嘴笑着抱住了夏彤的腰,在夏彤侧颈上亲昵的蹭了蹭。   “姐姐,小朝好害怕,你要喜欢别人了,……是不是不喜欢小朝了?小朝会更听话的,姐姐不要离开小朝好不好?”   距离崖边只有几步远,海风大的出奇,不知有多少海船能闯过恐怖的海上风暴,又有多少人能安全归来了。巨大的浪涛像是怒吼的海兽叫嚣着一次一次扑过来,凛冽的海风吹的人摇摇欲坠,铺天盖地的乌云自东方缓缓蔓延。   夏彤手有些发抖,心脏像是被紧紧攥着,跳动的像是在抽搐,看着两步远的深渊,夏彤声线有些发颤:“阿朝,阿朝我们回去,听姐姐的话,我们不站这儿。”   可是雪朝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不理会,只是将脸埋在夏彤颈间喃喃着:“好不好啊?姐姐,别离开小朝……”雪朝的话有些哽咽:“明明说好了啊,为什么不等小朝长大呢,明明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明明说好的,小朝长大了要娶姐姐做新娘的,……穿着漂亮的白色裙子,还要捧着花店里那种红色的花……”   钟离也双手插,在口袋里,皱着眉看着两个人,眸光有些暗沉和不合时宜的思索。   钟离温亚也没有插话,一直笑眯眯饶有兴趣的看着,只是听着雪朝的话越来越不对劲,眯了眯眼,眼角扫了西泽一眼,见西泽轻轻点了点头,才将视线回到了夏彤身上,眸光蕴着兴致,眼底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仿佛看向一块路边石头般的冷静平淡。   “……为什么呢?”雪朝圈在夏彤腰间的胳膊越来越紧,语气哽咽着瘦弱的身体一颤一颤,像是要窒息般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姐姐你为什么不等小朝长大呢,小朝喜欢彤彤姐啊……为什么,不等小朝长大……呢?”   “啊啊啊啊——”   毫无预兆的,随着惊恐的尖叫声,雪朝抱着夏彤后退了两步直接向悬崖里躺了下去。夏彤只是个女孩儿,怎么说力气都比不过雪朝,更何况雪朝正说着话,夏彤除了愧疚不安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身体失去重心,纷乱的发被凌乱的风扑到脸上的时候,夏彤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挣扎,本能的尖叫出声。   夹杂着一抹雪白的浅粉色掠过空气,真的好似被大风吹起飘飞一般,然而断了线的纸鸢只向下落了一瞬,便被忽然冒出来的黑鹰抓住,被重力带的向下坠了几分之后便蓦然停在了半空。   突如其来的意外像炸裂了的水球,惊醒了所有人。西泽一只手拽着夏彤的胳膊,一只手死死抠着距离崖顶两米左右的一处凸起,海风扑面,几乎是要将他们钟摆一般的吹动起来。   钟离也距离最近,但事情发生的一瞬他只来得及骤然瞪大棕色的眼,暗沉的眸光像是赫然爆发的死火山,炸裂开来后如太阳火般熊熊燃烧。大步流星的赶到崖边急忙往下看,一见这情形心中一松又一紧,弯腰伸手就去够,可是偏偏差上那么一点。   几乎与钟离也一同到达崖边,与刚才有些神游的钟离也不同,钟离温亚本就有那么一点预料到,可是虽然他示意西泽去救人,却根本没有要西泽置自身于险境的意思!天知道视线里失去西泽的时候他浑身血液的流动都停止了!   低下头看着那刺激而危险的动作,钟离温亚心脏跳的像撞击铁栏的困兽,强自镇定问道:“能上来吗?”   下落的身形忽然顿住的时候夏彤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胳膊上铁箍般的疼痛和被地吸引力抻了一下胳膊的感觉,将她飞出去的神智唤回些许,尖叫声一顿。然而雪朝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他抱着夏彤悬在半空,甚至是蹭了蹭夏彤的胸口,整个人沉浸在无边的悲伤之中:“为什么和以前都不一样了呢……‘姐姐和小朝永远在一起’,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全部都……”雪朝抬头看着夏彤双眸含泪惊魂未定的脸,忽然轻轻松开了胳膊,薄薄的白衬衫落在风中像是天使的光翼,细微柔软的声音消散在天地间,振聋发聩:“……不一样了呢。”   “阿朝!”腰上一松,夏彤惊恐的睁大了眼,半空中手忙脚乱的去拉雪朝,可是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咔嚓。”随着夏彤的挣扎,轻微的迸裂声自上方传来,钟离温亚和钟离也的心也随之一紧,钟离温亚已经失去了他的从容不迫,笑容尽去:“松手!西泽,松开手!”   如果说钟离温亚因性格而说出这种话可以解释,可是怎么都够不着,以至于眸光冒火的钟离也也这么要求就难以理解了:“西泽,松开她把手给我。”   两米的距离,如果西泽松开夏彤去拉钟离也伸过来的手的话,他可以获救。   一直在轻微调整呼吸的西泽当然没有忽略他手上那渐渐松裂的感觉,西泽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流光溢彩的晚霞潋滟着余晖,凛冽的海风打散了他的额发,微曦撒下,西泽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晕染的淡金色光泽。   肩背上爆发力极强的肌肉猛的收缩,随着“咔嚓”的彻底爆裂声,一抹淡粉划破了风墙,像是被乌云掩盖的最后一抹霞光。   “西泽!”钟离温亚的声线绷的破音,即便知道是徒劳也忍不住将手伸过去妄图拉住那个下落的身形。   钟离也条件反射的攥住手里的东西,可视线里那到黑色的身影在慢慢变小!呼吸一窒,眸中火光炸裂,猛的将手中纤细的身影拽上来甩到后方,没有任何迟疑纵身一跃跟着就跳了下去。   身边风声纵过,看着又一道身形从身旁如折断了羽翼的鸟一样坠落,钟离温亚伸出去在空气里的手猛的一颤。   他挺身立了起来,亲和优雅的面具扯去,狭长的丹凤眼像是锐利的刀锋,面色如冰冻三尺,寒意森森,粗犷冷冽的海风温度又降了几度。森冷的视线掠过一摊软泥般摊在地上的夏彤,像冰冷的刀锋将夏彤割的鲜血淋漓,吐出的字眼寒冰般冷然:“如果西泽和阿也有事,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说完丢下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着落泪的夏彤转身,一边向下跑一边拿出手机快速拨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烂,但是先发上来凑合看,之后可能会进行小幅度修改,原因是这两天熬夜看剧本脑袋疼。   对,没错,作者最近几天恶补了包括莎翁在内的三个著名编剧诗人的二十多篇著作,补的头昏脑涨。   那么,你猜到下一卷的主题了吗——      ☆、现代豪门·第十二章(end)      砸进海里的一瞬间,钟离也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粉身碎骨了,液态的水面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也变得比地面更坚硬,巨大的轰隆声令听觉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猛然炸的耳膜嗡嗡作响。   然而海面下却是意料之外的静谧,与滔天的海浪完全不同。   “咕噜噜”吐出一连串的气泡,钟离也整个脑袋都被水糊住了,连声的呛咳却只能令肺部和胃更加沉重。钟离也最后的理智令他闭上了嘴,竭力扑腾着刺疼的身体,汹涌的暗流让他无法准确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努力睁大了眼,暗蓝色的海底像是另一个世界,脚下无尽的黑暗像是带着吸力的深渊。   余光里忽然划过一道黑影,令钟离也精神一震,看那样子像是一个正在下沉的人,精神激荡之下忍不住将含在嘴里的最后一口气吐了出来,大大小小的气泡顿时模糊了双眼,勉强清醒的意识也开始下沉,钟离也再怎么努力的滑动四肢,也只是让他像掉进琥珀里的昆虫一般,更加觉得四周包裹着的水像是固态一般沉重。   “……小哥哥。”   吐出更多水泡,钟离也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控制,意识模糊的盯着视线里那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身影,失神的呢喃。   …………   十二年前H市著名的“7·13”绑架案件里,一伙偷,渡进境内的罪犯在国际,刑,警的追捕压迫下,竟胆大包天的绑架了H市附近十数个集团家族的小辈,并且开出巨额赎金,声称不妥协就撕票。因人质的身份特殊,并且触动了H市附近几乎一半以上的富人,豪门,而这些人手中掌控的能量已经大到惊动上面的人,以至于这些罪犯竟短时间内不再受到生命威胁,这就是最近数十年内最大的国际绑架案。   那时候钟离也还没有现在这么有威势,才不过6岁的娃娃还是个傲慢蛮横的肉包子,当然也思考不到太多。   “混蛋!混蛋!”钟离也被毫不手软的扔进黑漆漆脏兮兮的废旧仓库里的时候还在怒不可遏的臭骂:“你们这些卑鄙下流无耻的,该死的混蛋!居然敢抓我,我要让你们统统都后悔!!”   “林烨那个笨蛋居然让本少爷被这些坏蛋抓到!等我回去一定要让他受罚!!”   孩童特有的清亮稚气的嗓音大吵大囔着,小小的身体像是着火的小狮子王,愤怒的踹着破旧的铁门:“混蛋!放我出去!!”   活力十足的孩子能生起比任何成年人都茂盛的精神力,可也比成年人更容易累。   许久之后小钟离也或许是骂累了,也或许是终于意识到他的叫骂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终于闭上了肉嘟嘟粉嫩嫩的小嘴,气呼呼的找了个勉强干净的地儿一屁股坐下。   那个人忽然动弹了一下的时候吓了钟离二少一大跳,哦对了,当时的钟离二少还不是钟离二少,那时候钟离家还只有他一个少爷。   昏暗的光线里那个人看上去比他还小了一点儿,长得看上去清汤寡水的,就像是钟离也偷喝的大人的茶,淡的没什么味道,但是很干净很清。   那个人就蜷在钟离也坐着的废料边上,从钟离也进来开始一直到现在才动了一下,以至于钟离也根本就不知道这地方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一直以为他待的是单人间来着。   “哎,你是谁?干嘛一动不动的,吓着本少爷了知不知道!”   对于钟离也突然发难的质问,那个人只是抬起小胳膊揉了揉脸,声音也淡巴巴的,一点儿没有作为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活力万千,他说:“不能乱动,在坏人里的时候要留着力气,不然爸爸妈妈把你救出去的时候,你已经生病了。”想了想,那孩子像是学着大人的话一般补充了一句:“无用的叫嚣只会让你显得很……笨。”   孩子的词汇量让这个孩子的话有些干瘪,但是逻辑性却超出同龄儿童,就像是他用那孩子的稚气嗓音,说出平稳的异常的语气,口吻像是大人和小孩儿的结合。但意外的让人快速平静下来,给人一种很奇怪的安全感。   钟离也一听瘪着小嘴脸有点儿红,不说话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孩儿的话挺对的,但是刚刚他才一阵闹腾。可是他又不愿意认错承认自己很笨,于是一扭头不理人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危难中俩住同一宿舍的革,命战友很理所当然的快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哎,小哥哥你看,他们来救我们了!”   这天俩小孩儿躲在一个大型集装箱后头偷偷摸摸的看着警匪双方的对峙,其中那个小胳膊小腿儿健康壮硕的小孩儿悄悄的咬着另外一个小孩儿的耳朵小声说,声音里有点儿压抑不住的兴奋   钟离也如今已经完全拜服在对方的聪明之下了,这个小孩儿真的特厉害,不光知道很多事,还能让他们俩这几天都好好吃到东西,刚刚居然还趁着那些笨蛋坏人不注意偷偷带着他跑出来了。因为对方一直没说自己叫什么,他就一直叫人家小哥哥小哥哥的,反正是对方很聪明很厉害,他真的心甘情愿管人叫哥哥。   但是虽然眼看着他们就能获救了,可是这个小哥哥也没有表现的很兴奋,小哥哥扒着小脑袋看着对峙的双方,反而皱着眉。钟离也很不解,这不是已经有人来救他们了吗,为什么小哥哥不高兴?   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钟离也觉得无聊,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想去问小哥哥为什么不高兴,那个小哥哥就忽然扯了扯他袖子。   小孩儿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半旧的铁箱子,那个箱子距离门口很近,而且箱子后头刚好是一个死角,也就是说,躲那后面,枪是打不到的。   小孩儿指着那个距离门口很近的死角箱子后面,看着钟离也,那眼神让钟离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就好像他老爸真的生气训他的时候,他不知道那情绪叫严肃认真,但他确实不自觉仔细重视的去听了:“一会儿那些人冲进来的时候,你往那儿跑,我会朝门口跑。记住,就一次机会,要跑快点儿。”   钟离也楞了,从这里到门口是一片空地,没有任何东西挡着,如果对方往门口跑,肯定一出去就被坏人看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认真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干净的像一湾浸着个透明玻璃球的墨潭:“我叫西泽。”   …………   枪声和叫骂奔跑声乱成一团,钟离也觉得自己在梦里一样混沌模糊,怎么挣扎都没用。嘴里不自觉的呢喃出声:“小哥哥……”   侧脸被一抹温暖的感觉覆盖,有个声音迷迷糊糊的好像隔着什么东西一样传到他耳朵里,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嗯,我在。”   ……   装修温馨自然的高级病房内,心电感应器“滴,滴,滴”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病床上吊着的一瓶透明的液体正顺着细细的软管缓缓流下,透过刺破小麦色皮肤的针头渗入青色的静脉中,缓缓流经心脉涌入心房。   忽然,寂静的病房中有节奏的心电感应器声跳快了一频,那静静平躺在床上的男人额际薄汗漫出,眼皮轻动,猛的坐了起来。   “西泽!”   钟离也面色苍白,虚汗顺着鬓角浸湿了发根,张开的深棕色眸子里还残留着几分余惊和慌乱。胸膛起伏着狠狠喘息了两声,钟离也猛然抬起头环视四周叫了一声:“西泽?”   看着病房内各种仪器,钟离也的记忆缓缓回笼,他似乎是见西泽掉了下去,脑子一冲动跟着就跳进了海里。后来……   心脏猛的痉挛一般紧紧收缩了一下,钟离也忽然想到当时他失去意识之前曾经看到了一个一动不动下落的黑影。   这时似乎是监控站那边察觉了他的苏醒,走廊里踢踏的急切脚步声越来越近。钟离也没理会那些人,扭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针头,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拔了下来,带出一线半透明的血液药水混合液体,在空气里挥发出刺激鼻腔的味道。   钟离也一皱眉一把掀开被子扭身就急切的踩到了地上,可一起身却发觉自己浑身发软,空虚的好似手脚腿腕都不属于自己一样,连忙去扶床柱的同时眼前骤然涌出灿烂的白光,耀眼的有些灼痛,任他怎么甩头都甩不掉。   “哐当”一声,十来个医生护士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其中一个小护士一见这情况,连忙几步上前就把垂着脑袋遥遥欲坠的钟离也给扶住了,还没来得及关心,大几十公斤被她勉力扶着的病人一边自己站不稳,一边还把她扶过去的手给扒拉开了。   钟离也皱着眉看着眼前被一片散不去的白雾打了一圈特效的视野,努力晃了晃脑袋,挥手阻止那些医生开口,自个扶着东西一张嘴就问道:“西泽在哪儿?”   那小护士刚毕业,也是认真负责,皱着眉一边去扶着往病床上按一边不赞同的严厉道:“不知道。这位病人你的身体很虚弱,应该躺回病床上乖乖打点滴,而不是对自己的身体任性!”   钟离也昏睡了不知道多久,这时候浑身发虚乏力,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竟然连一个小姑娘的力气都比不上,他堂堂钟离二少何时遇见过这么忤逆他还敢对他动手的人,顿时心里一阵火气上涌,连那白雾都散了个干净,棕色的瞳里尽是一片火光。   他也知道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可能自己去找了,一边去推开那护士孜孜不倦伸过来的手一边深呼吸着勉力平息心中燥火,沉声道:“让钟离温亚来见我!”   这时一个黑西装的年轻人急急忙忙从门外挤了进来,见钟离也排斥那护士靠近,连忙扔开包上前搀扶着钟离也缓着力气让钟离也先站稳,一叠声安抚着:“二少,先坐下,坐下。”然后一扭头对着那些医生护士就完全另一张脸:“你们都干什么吃的,病人刚醒你们挤一圈不知道污染空气!?滚,都滚!留主治医生!”   没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钟离也一见林烨来了心里也没那么烦燥,根本不及坐下,就问:“西泽现在在哪儿。”根本不是幻觉,他醒来之前确实察觉到了西泽的气息。   一听这话林烨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迟疑的很:“少爷说找不到。”   钟离也气息一重,苍白的脸上暗棕色的眸子里怒火几欲焚天,这次钟离温亚真的触怒他了,咬着牙喘了口气才怒言瞪着林烨道:“告诉钟离温亚,别以为我忍着他就是怕了他,我会让他知道钟离家直系和他这个私生子真正的差距!” 作者有话要说:     ☆、时空管理局·第六章   【编号k1411479空间,主线攻略人物——人物钟离温亚,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攻略完成。】   【支线目标人物——人物钟离也。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攻略完成。】   【与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   【回归指令接收。】   【主脑链接申请成功,时空定位成功,空间转移启动……转移成功。】   又是一个周期末,西泽迈出他的d区67号住所,一抬头刚好与一双幽深蓝色的不时冒出一组组数据的眼对上,脚步一顿,扬起个浅笑点了点头。   楚笙现在住c17区,完成了任务出来缴纳常规能源,前往末裔殿堂的路刚好经过西泽的d67区。   密密麻麻的代码数据闪过——与他同届一起进来的新人,姓名西泽·米切尔·凡,性别男,未成年。   于是楚笙也点头回应。西泽不是自来熟的人,他大多时候只对他认为有趣的东西热情,至于楚笙……算了我们还是来谈谈西泽吧,那个机器人就不要妄想他开口客套之类的了。   所以两个本该至少是普通同事关系的同届新人,此刻走着同一条路,却在中间间隔着三米多的距离,一路沉默。两个奇葩却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在他人奇怪的目光中淡然悠闲不已,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难道这本是很正常的情景?   现在的年轻人,真难懂。那些人摇头叹息,认真的想着自己是不是该退休了。   就这样,西泽和楚笙一前一后进入了末裔殿堂。   站到其中一个雾蒙蒙的操作平台上之后,西泽抬头看了一眼楚笙,就见楚笙抬起握着的拳头,一松手,一枚硬币大小钟表样式的精致吊坠便晃晃悠悠的在链子另一头摇摆起来了。   “我说种子,你可没别人好看。”西泽收回目光,一边垂眼在主脑虚影上做上缴能源的操作,一边说了句。   漂浮在西泽身边,在淡白色的雾气里幽幽散发着与雾气莫名呼应的浅浅光芒,种子闻言,上好绿色,猫眼石般的大眼珠里色泽一闪,极致空灵到让人觉得怪异的嗓音在西泽脑海里直接响起:“种子是独一无二的。”   西泽闻言眉峰一挑:“独一无二?”   “没错!”种子毫不迟疑的答道,他和时空管理局里的成员所用的那些流水线上的个人智脑系统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即便是另外有其他几个和它同一等级,数遍整个时空管理局,它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时西泽指尖滑过操作面板,也完成了上缴能源操作,一边眯着眼体会着身体内部不知名位置的奇异物质的流逝,一边顺手捏了捏种子头顶那青碧喜人的芽儿:   “漂亮。”西泽赞道,也不知是称赞种子的配合,还是赞叹种子背后的人终于肯拉开幕布了。   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种子的程序漏洞,才会脱口说错了话。如果不是那个将种子送到他身边的人的同意,种子决不会越过那个比他权限优先级更高的人,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他。   很早之前西泽就察觉了种子的不同,而之所以没有深究,不过是因为,所有的阴谋诡计无非都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他所要做的就是站在目的地等待,总有一天必定能够知道暗处那人的目的。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费尽心机去猜测?   而现在看来,他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转过身低下头拨弄了下略长的额发,西泽迈下操作台,这次没有遇到尔雅晴山两个人,想来大概是什么事耽搁了,也就没有多等。更没去结识其他人的兴趣,说起来他这个新人也真够低调的了。   虽说已经打算直接回去,西泽也还是绕了个远路,权当是休闲,只是没想到着随性之举还被他听到了点儿不同的消息。   “听说了吗,那个新人接到了a区下发的任务。”   “谁?这一届不是来了两个人?”   “当然是那个精神系异能的天才,似乎是姓楚的。”   “哦?啧啧,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扑在沙滩上。这个新人略逆天啊,什么等级的?”   “c级了吧,好像是在上周期升的级。才几个周期啊,就攒够了升级的能源了,肯定是有完美级评分。”   “也不知是福是祸,a区下发的任务能完成固然是好,完不成可是送命。”   “好什么好,就算完成了,也不一定有奖励,完不成却要搭上性命。谁知道那新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身为新人居然敢接下a区那几位首席下发的任务。”   “嘿嘿,心里知道就行,干嘛还说出来打击新人。再说了,你我现在才什么等级,还真能再说人家是‘新人’?”   “唉,人比人气死人,有这种冲劲儿在管理局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好坏也碍不着你我的事,当趣儿说说而已……”   交谈声渐行渐远,西泽自一个大大的绿色园艺球后面走出来,微微一歪脑袋,若有所思的回想着晴山曾经说起过的,a区四个首席“随机性”下发的任务:“……a区。”   …………   “那是你儿子?” 半空的光幕前,磁性的男声低沉有力,微微上扬的语气带着疑问。   “是啊,怎么样,帅吧?” 女声很是娇俏,却有着一种奇异的韵味,像是万千宇宙包罗万象的深邃。   “任务完成的很好。” 男声随口道。   “那是,不看看是谁家的。” 女声里带上了得意。   像是受不了女人的嘚瑟,看不清样子的男人瞥了眼身边身材纤巧的女人,轻描淡写道:“李择耀家的。”   “我家的!” 女人当即提高了声音不满的反驳道。   “没有李择耀你一个人能生?”那男声不为所动,淡然反问。   “我……反正我家的,我提供的卵子!”女声似是理亏,气弱了不少。   “连养都是李择耀养的,你好意思说是你的?”男声淡淡嘲讽道。   “别跟我提这个!那混蛋居然把小阿泽一个人留下,去当他的地球战神国民英雄去了!他倒是慷慨就义万古长青了,留小阿泽一个未成年孤苦伶仃形单影孤……如果不是我一直关注着,阿泽一个人在外面该多受委屈!”女人愤懑道,说着说着小嗓子就带上了似模似样的哀怨哭腔,一边还拿小手装模做样抹了抹眼角。   “我看不至于。”那男人似乎对女人这样子屡见不鲜了,对女人可怜兮兮幽婉哀怨的表情很是镇定,抬头看向不远处半空悬挂着的光幕里的影像平淡道:“以他隐藏的隐性异能,即使没有你把他弄进来他一样能活的很好。”   说着语气里带上了些不着痕迹的赞叹:“精神蛊惑系异能,而且优先级那么高,不愧是联邦那帮人捣鼓出来的第一批神之子。而且那么小就懂得藏拙了,我估计到现在为止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平凡的神之子计划的‘失败品’居然拥有整个宇宙空间都排的上名号的第二优先级精神系异能。”   “他的父母可是李择耀和我,全联邦最优秀的男人和女人。”虽然之前对“李择耀”这个人表现的很不满,这时候女人语气也带上了淡淡的无以伦比的自信,以及对男人赞赏自家孩子的那种自豪感。   “那个叫楚笙的新人也是神之子计划制造出来的吧?S级精神系异能。天才和天才的基因融合技术,亏得联邦那帮人能想的出来。”男人的语气有些莫名,说不上是冷嘲还是真心赞赏。   “那个人可以作为候补。他的体质虽然比要求的特殊体质标准线差了点,但是他的精神力可以人为的控制一部分气运福泽能源留存在身体内,再历练历练,有了足够的精神力,这样也勉强够格了。”女人闻言也收了那副故作的夸张的样子,点头道。   “嗯,这个人我要了。”男人说。   “没人跟你抢,a3a4那俩人?还都年轻,应该能再撑一段时间。”女人翻个白眼给男人,说到后来却也带着安抚。   “如果不是因为……前辈,如果不是西泽是你选的接替者,我会直接抢过来。”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开口,声音低了些,带着浓浓的厌倦的疲惫。   “受不了了?”受到男人的影响,女人也没了玩闹的心情,淡淡问道。   “呵,夜以继日,无根浮萍,目睹毁灭与诞生,创造与死亡,参与其中却又只能作为路人,丝毫不能停步……前辈,如果不是没有合适的人接替我,我早就……”男人语气没了之前的淡定,越说越激动。   “好了。”女人微微加重语气打断了男人的话,   “时间差不多了,叫上a3a4去准备这次的充能仪式。”说完,女人转身离去。   男人看着那个明明极其纤弱可在他眼中却最高大的背影,眼里深藏着浅浅的难以理解与深深的敬佩,喃喃呓语着:“你,是怎么撑了这么久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新卷的大纲因为一些原因而进行了修订,所以不能及时放新章节上来了,明天或许可以。   ☆、西幻血族·第一章      他到达雅科波(Jacopo)最后传回消息的地方看到那个婴儿的时候,那个孩子正躺在一片焦黑的不知名灰烬里,周身被太阳的光灼起乳白色的火焰,仿佛那些愚蠢的狂信徒口中的圣焰。   近乎于透明的樱色小嘴里吮着一根吸管,透明的吸管呈现一种泛着淡淡金色的血红,连接着一个巴掌大的水晶小瓶。里面大半瓶的血红色液体同样有种奇异的浅淡金芒,那种份量的蕴含着血族力量的血液应该是属于至少两个公爵的,就像是主张避世的密隐同盟公爵,雅科波·辛摩尔公爵(Jacopo Tremere),和崇尚随性自由与独立的雷伏诺中立氏族公爵,维多利亚·雷伏诺公爵(Victoria Ravnos)。   也就是那孩子的父母——当然,现在他们只是铺设在孩子身下的那张特殊的灰烬地毯。   他想,那些“净化”了两个公爵级血族的神圣力量,即便是泄露沾染上一丁点儿,也足以使这个脆弱的初生儿死上一万次了——即使他是一个纯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血液的话。   即便是为了那个勉强算是为了他而牺牲了的辛摩尔公爵。他走过去的时候,那像是传说中神赐予的火种般缭绕在婴儿周身的火焰还在源源不断的燃烧着这个孩子微小的生命力,然后,那些血液便将那些损耗的生命力快速补充,与此同时,那水晶瓶子里总会见底的血液也少了几分。   似乎是因为刚出生就被太阳和圣力侵蚀?乳白色的火焰里的婴儿,拥有一头软软的,白色的头发,它们紧紧的贴在这个纯血血族婴儿冒汗的脸上。   令他惊奇的是,那个孩子睁开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如果不是源自血脉的直觉,他几乎是要以为那些火焰并没有给予那孩子伤害而是赐福了,因为那个孩子简直比他曾见过的“神的造物”——天使还要更纯洁神圣,像是受到上帝宠爱眷顾的安琪儿,而非两个血族公爵诞下的纯血血族婴儿。   看着那双纯净无比毫无杂质的淡金色眼眸,挑了挑眉,他伏身蹲了下来,并且毫无顾忌的将手探进了那好像光芒一样半透明的火焰里,那刺辣辣的热感分明的昭示着它的本质,太阳,与圣光——对血族伤害最大的两种物质。   如此一来,他看向那躺在火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的目光就更加好奇了。   这孩子很明显是一个很普通的纯血,即便是有两位公爵将自身的血液力量给他续命,那么现在的变化又是因为什么?一个金色眼睛白头发的血族?   嘿,这太有趣儿了。   斜斜挑起半边嘴角,他一边起身一边伸手一捞,便将那婴儿从大多数年轻公爵都不敢轻触的火焰里捞了出来,单手按在怀里,转过身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速度从这个刚刚逝去了两名高级血族的地方消失。   …………   在纽约市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的东北部,一座不合常理的巨大庄园俨然坐落,已经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这座庄园的占地面积还是其一,重要的是,它长年反锁,没有人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但偏偏那些花园里的花儿比那些聘请了专业花农的花圃都要长得规矩,艳丽活泼,就好像有一个优秀的花农时刻照料着。   有人说是魔鬼的庄园,但马上就被人反驳,哪里有魔鬼会住在人类密布的城市里?也有人说是英国或者其他国家的贵族购置的度假庄园,但是且不说纽约这地方怎么度假,单就是从来没人来住过这一点就足够那些人拿出来嘲笑提出这些理论的人了。   或许一开始还有人针对这座庄园这么争论,但长此以往,很久很久以后的现在,除了外来者之外,那些原住市民已经习以为常屡见不鲜了。   庄园主堡内。   城堡内兢兢业业的管家尼古拉斯·凯奇(Nicolas Cage)正从厨房走出来,他刚刚监督晚餐的筹备。   “尼古拉斯,这边。”一把磁性低沉的声音唤道。   管家尼古拉斯不用扭头去看就知道,是他那常年不见人影的主人,卡宴·莱恩颂(Cayenne Lensan),一个血族,这片领地的不称职的领主——由密隐同盟那些参与高层会议的长老们任命的。   “是的,我的主人,尼古拉斯就在这儿。”管家尼古拉斯单手背到身后行了一个异常标准规范的执事礼节。事实上他并不仅仅是这座城堡的管家,他先是卡宴的执事,然后才成为城堡的管家,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人类。请不要询问他为什么能活这么久,这对尼古拉斯·凯奇管家而言是一种冒犯。   卡宴·莱恩颂,我们就称呼他为卡宴。卡宴随手将一枚纽扣样子的金属片扔给了管家尼古拉斯,然后一步不停的往旋转楼梯走去:“那里面是雅科波找到的消息,你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他永恒的生命,把那东西交给长老会那些人。”   “是的,我的主人。”   卡宴上楼的脚步一顿,忽然转过身来看向楼下的管家尼古拉斯说:“尼古拉斯,你知道吗,雅科波留下了一个纯血。”棱角硬朗的脸上露出一个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的表情,卡宴将怀里那个小小的婴儿调转了个儿,面朝管家尼古拉斯托在手上伸了过去,貌似是炫耀一般的说:“你瞧,他是不是很漂亮?”   不等管家尼古拉斯回答,他自己仔细打量着那个婴儿脸上疲惫脆弱的睡颜,另一只手拿手指戳了戳那柔嫩的似乎能戳出水来的脸蛋儿,喉咙里低笑了几声,说:“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说完直接转身上楼。   单手撑着脑袋侧卧在柔软的大床上,事实上卡宴还是第一次接触他这间卧室里的这张床,他更习惯于散发着香薰味的棺材。   看着眼前这个躺在浓黑色大床上的小小的婴儿,卡宴用手指勾了勾那乳白色的纤长睫毛,然后难耐的搓着食指的指腹顿时感觉手痒痒的想紧紧攥住这个脆弱无比的小生命在手心里。但是他不能,这小东西太弱小了,简直比玻璃娃娃还易碎,他的任何疏忽都会毫无意外的弄死他。   又摸了摸那同样柔软的白色短发,它们搭在这孩子光洁的额头上。看着这孩子紧闭的眼睛,卡宴忽然觉得十分不满,红酒般醇厚诱惑的暗红色眼珠子动了动,卡宴一勾手指头将这个孩子唯一拥有的东西握在了手中。   那是一个盛着半瓶子蕴含着公爵级力量血液的水晶瓶子,不过巴掌大小。   手指头沾了点儿,卡宴手腕一翻,在婴儿脸上比划了一会儿,最后手腕一压,在婴儿粉樱色近乎透明的下唇上抹了一道血金色。闪着金星的血红色在婴儿纯净圣洁的脸上像是唇彩,残忍的血色在淡淡金光下衬着这张小脸竟然毫无违和感。   粉嘟嘟的小嘴蠕动了一下,连眼睛都没睁开,一条小小的柔软的舌头就伸了出来,将那些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血液全部舔了进去,完了吧唧了下嘴,睡梦中不满足的微微张开了小嘴,透明的唾液里那条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舌头依稀可见。   看着这些反应,唇角一勾,卡宴瞥了眼还残留着一丁点儿血液的食指指尖,垂下眼专注的瞧着那张小嘴,同时手指尖儿缓缓的缓缓的探了过去。   将将接近,似乎是嗅到了甜甜的香气,那张粉嫩的小嘴又张了张,小小的舌尖还不自觉轻轻动了动。刚一碰到,那双柔软粉嫩的唇就迫不及待的一口含住他的手指,刚漏了一点儿头的尖尖犬牙和滑腻腻的牙床不断研磨着他的手指,小舌头一舔一舔的,不满足的往里吸。   被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小嘴紧紧裹着指尖的美妙感觉令卡宴享受的眯起了眼,这时被逗弄了半晌的婴儿终于清醒了过来,嘴里含着根手指头睁着大大的清亮柔和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上方的卡宴。   淡金色的眼瞳镶嵌在婴儿不谙世事的眼睛里,像是正在缓缓弥散在清水里的圣光,洁净,柔软,易碎。   看到婴儿终于醒了,卡宴感到心情很不错,他低下头对着小婴儿的眼睛,说:“小家伙,接下来我会帮你尽快吸收雅科波和维多利亚的血液,一周的时间怎么样,嗯?你能不能长大?”   婴儿眨巴着眼睛,舔着他的手指头又往里含了含,还当做美味一般嚼了嚼,当然,那连牙都没有的牙床也只能带给卡宴痒痒的感觉。   “就当你默认了,小家伙,听着,如果一周之后你没有吸收完这些血液并且长大,我会杀了你呦。”   卡宴心情很好的在幼嫩的嘴里勾了勾指尖,神情和语气都很无害,甚至稍稍弯了那双眼廓深邃的眼。   “嗯……西泽(Caesar)怎么样,凯撒,就叫这个名字吧。”   “唔,对了,来,小西泽,来试试你的异能。会是什么?雅科波·辛摩尔的魔法天赋还是维多利亚·雷伏诺的幻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第二章,算是补上昨天的缺吧,会晚一点。   ☆、西幻血族·第二章      巨大奢靡的水晶吊灯,跳跃阴森的银座白烛,庞大空旷的空间,高高在上的穹顶,这是一座坐落在不知名地方的大型城堡,城堡里没有任何一个人。   暗红的地毯自门口铺设到最里面,通向那个暗金色质感厚重,装饰花纹繁复的高背椅子的路上,是一张长条形的桌子,除了比那个上方最大的椅子小上一点的,在左右两边第一个位置的椅子之外,其他的椅子分列左右,整齐而华丽。   桌面上除了一整排的红蔷薇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显然这并不是一场餐宴。   参加这场会议的都是血族,而且都是手握重权的高级血族,至少拥有亲王实力。   自圣战起始,血族十三个氏族中的七个,以梵卓氏族为首组建密隐同盟并且以“避世”为第一戒律发展至今,密隐同盟的所有重大事件都是在这里决议出来的,就好像是各个氏族继承大法官,也就是族长之位的人选。   能参加这样的高层会议,只有长老会的成员才有资格,他们来自密隐同盟的各个氏族的年长者。   没有任何一个人迟到,长老会的成员们很快到达,哦,我是说如果除了最上方那张空椅……和它左边那张空椅的话。同为长老也会有年纪大小地位高低之分。   现在三张大一号的座椅上,只有右边那张椅子上有人,那是一个披着斗篷,整个人都笼在黑暗里的血族,安静的待在那里,比那些其他的长老们而言,很没有存在感。   “事情是这样的。”披着斗篷的血族下方的座位上,一个血族站了起来,优美的腔调使人心生愉悦感,于是其他窃窃私语的参会人员也都安静了下来。   这名血族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当然,对血族而言你并不能依靠你看到的他们的外表来判断他们活了多少年。他的皮肤是血族独有的苍白,神情平静而肃穆,怀中抱着一本很大,而且很厚的棕色硬皮书,上面看不懂的字的意思是“密隐戒律”——由此看来,他是一个梵卓。要知道,密隐同盟里也只有他们这个氏族的家伙会时时刻刻的带着那些古老的戒律书,并且督促新加入的成员们也遵守它们。   于此同时,梵卓氏族也是密隐同盟领导层里人数最多的一个,就好像这个血族,他叫雷诺,雷诺·梵卓(Reynold Ventrue),在长老会里地位仅次于三位大长老。   雷诺那双冷静肃穆的眼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其他长老,低下头翻开手上厚厚的书,用一种古老拗口的语调读道:   “第六戒条:杀亲   (The Sixth Tradition: Destruction)   严禁杀害你的同类。猎杀的权力只属于你的亲王。只有你的亲王级领主有权对辖下的血族下发猎杀令。”   雷诺合上书,抬头看向众人:“雅科波·辛摩尔公爵,来自辛摩尔氏族,第九代血族,在纽约市卡宴·莱恩颂亲王阁下的领地内担任七名议员之一。”   “辛摩尔公爵在七个月前结识了中立氏族,雷伏诺氏族的一位公爵,并且缔结伴侣契约。一个月前辛摩尔公爵察觉了中立氏族,希太氏族的异变,并且前往调查。”   “这里暂停。”雷诺说,然后取出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放到会议桌上,接着道:“辛摩尔公爵调查到的消息是关于三代血族的苏醒的消息。”   “辛摩尔公爵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希太氏族已经找到了唤醒三代血族的方法,并且正在尝试唤醒他们的始祖,黑暗之神希太。”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辛摩尔公爵带着这份消息赶回纽约,但他在途中遇到了伴侣雷伏诺公爵。”   “雷伏诺公爵正在被追杀,原因是这位雷伏诺夫人进入一位魔宴同盟亲王的领土后没有觐见这位亲王,并且在这位亲王领地内玩弄她的幻象造成了这位亲王的一些损失。”   “在遇到雷伏诺公爵后,辛摩尔公爵无法及时回纽约,在同雷伏诺公爵一同逃窜躲避的途中,他们失手错杀了一位魔宴同盟的侯爵。”   “这一行为触怒了魔宴同盟的亲王,这位亲王下达了大范围猎杀令,并且成功击杀辛摩尔公爵,以及雷伏诺公爵。”   说完,雷诺闭上嘴,坐了回去。   “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先说话,然而他们的注意力事实上都在上方那位披着斗篷的大长老身上,其实这个议会,最终的决定权就在那位大长老身上,所以一切还得看那位长者的意思。   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   “嗯,我觉得是这样的。”一位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血族开口,:“蔷薇的色泽是多么美好,天空赋予了它们名叫清晨的露水,柔嫩的花瓣多像是天边的晚霞,我想我的心已经为之倾倒了,难道不是吗?这么美好的时光,为什么要用来打打杀杀呢,要知道,火焚末世……呃,我是说我们应该避免与黑暗之手发生冲突,辛摩尔他只是一个公爵而已。”   托维多氏族崇尚享乐主义,就像这位来自托维多氏族的长老一样,他不愿意在千年圣战的现在与黑暗之手,也就是魔宴同盟再去产生冲突。但是在密隐同盟内部而言,“千年圣战,火焚末世”实在是一个禁忌单词,幸好,这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如果辛摩尔公爵不是卡宴·莱恩颂亲王的属下,我想我也会同意您的看法的,托维多长老。”一个邪气的声音凉凉响起,让人感觉好像脖颈间被抵上了别人的犬牙一般冷气直冒。   这话一出,托维多顿时不说话了。   事实上在密隐同盟内部,卡宴·莱恩颂也是一个禁忌单词。虽然他只是一个领主。   纽约这片地域从密隐同盟建立以来,就是卡宴·莱恩颂在掌管,虽然这么说,但事实上卡宴·莱恩颂实在说不上是一个好的领主,因为他身为领主的所有的活儿都是由他的领地内的七名议员完成,这七名议员,一直以来都是分别来自密隐同盟的七个氏族的公爵。   除了卡宴·莱恩颂,其他的所有领地的领主都是由长老会的成员以及各个氏族的大法官任命,一个世纪一届,不得连任,是的,除了卡宴·莱恩颂。   虽然他们这些新加入的成员都不清楚卡宴·莱恩颂的身份,但针对卡宴·莱恩颂的所有话题都没有人妄议,卡宴·莱恩颂是特殊的——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或许卡宴·莱恩颂亲王并不是那么重视辛摩尔公爵的死?——没有人敢说出口。   于是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无论他们本身所拥有的血脉给予了他们怎样不同的性格,此时这些老奸巨猾不知活了多少世纪的长老们都明智的没有胡乱发言。   “Ventrue(梵卓)。”一片寂静中,上方披着斗篷的大长老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从宽大的斗篷下面穿传出来,很沙哑,就像刀子在割着什么坚韧的皮。   众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大长老微微抬起了头,斗篷帽子下面的黑暗里一双绿油油好似暗夜里的狼群般的兽瞳亮起:“Ventrue(梵卓),下发涵柬,要求那位黑暗之手的亲王领主道歉。”   众人心中一惊,这是要开战了!以魔宴同盟与他们的关系来讲,道歉根本无稽之谈!众人纷纷低下头眸光闪烁着思考,是因为卡宴·莱恩颂亲王真的重要到这种程度,还是大长老不满于黑暗之手的那些血族这些年的作为了?   没有人质疑这个决定,从大长老口中说出来的,就已经是最终决议了。于是众人在雷诺·梵卓的宣布下起立,三三两两沿着暗红色的地毯走出这座城堡,朝着自己的氏族而去。   偌大的城堡内部又一次空了下来。   大长老看着留下的雷诺·梵卓,气息柔和了些许:“你一定是要问我值不值得。”   雷诺·梵卓没有说话,但是他看向大长老的眸子里确实是疑问。   大长老抬起手,从滑落的袖袍中露出的居然是一只毛茸茸的暗青色狼爪,掀开斗篷看向雷诺,斗篷下的脸也并非常见的属于血族的苍白皮肤,而是一个有着长嘴的狼脑袋。   ——哦,他当然不是狼人,那种污秽的生物。事实上他是再纯粹不过的血族,仅剩的几个五代血族之一。   他属于冈格罗氏族,十三个血族氏族中最亲近自然的一个氏族,拥有变幻身体的异能,如果你看到一个血族忽然变成了一头狼,或者一只蝙蝠变成了一个血族,那么他一定就是冈格罗氏族的血族了。   但这种血脉,在让他们拥有这些特殊异能的同时,也带给了他们属于兽的一些缺陷,比如兽性爆发,每次兽性爆发,都会使他们一部分身体兽化,个别甚至连思维也会变成兽性本能,所以一些年长的冈格罗血族会像野兽多于像一个人。   在冈格罗大长老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吓人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比较年轻,当然,是“比较”年轻,他和另外两个四代吸血鬼一起,建立了密隐同盟,以避世来对待血族的千年圣战。   在他们寻找其他五代血族的途中,他们遇到了那个血族,……那个血族正用一种连他们都无法理解心神震惊的手法捏死一个高级狼人,没错,就好像摁死一只白蚁一样,轻轻松松的就捏死了那个力量强大的可以和四代血族媲美高级狼人。   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同伴竟然忽然开口邀请那个家伙加入他们的同盟,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可怕的家伙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生气,甚至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那个血族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氏族,他说自己的名字是   ——卡宴·莱恩颂。 作者有话要说:     ☆、西幻血族·第三章      天光大亮,清晨如花鹿,踩在西泽光洁的额头上。   拉着厚重黑色窗帘的城堡将令血族厌恶的阳光尽数阻隔,室内柔和的烛光幽幽亮着,散发淡淡的光芒。   有着这个年龄段独有的纤瘦身材的少年用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从黑色的被子里坐了起来,一头乳白的长发如同泼洒而下的纯奶,好似海外运来的丝绸般倾泻而下,三两根不听话的额发顽皮的翘起,下面一双泛着淡淡金色的纯净眼瞳水蒙蒙迷迷茫茫的。   乳白色几乎与发色不分上下的白皙手掌按在肚子上,西泽低着头看了看,嘴里嘟囔了一句:“饿了。”   说完翻身爬起来,穿着一身宽宽大大的米白色睡衣,光着脚踩在了毛茸茸的暗红色地毯上,走到门边手握上铜制门把手,犹豫了一下,身体里饥渴的感觉驱使着他拧开了房门,轻轻的“咔嚓”声后,室门轻巧的缓缓敞开。   先是探着脑袋看了外头一眼,陷在地毯长毛里晶白的脚趾头蜷了蜷,半晌才下定决心小步小步的挪了出去。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其他人,西泽放松了许多,脚步也轻巧了些。   没有觉醒出任何血液力量的他其实同人类没什么区别,还要更差,因为他必须以血液维持生命,而且极度惧光,比其他血族还要更惧光,即使他现在拥有伯爵的等级。   所以一个人行走在这座对他而言很陌生的城堡里的时候,他很小心——如果不是想吃东西了,他绝不会走出那间屋子,哪怕是一小步。   但意外可不会因为你是逼不得已而不降临,转过走廊拐角的时候,西泽被眼前悄无声息的人吓了一大跳:   “呃……你好。”   白发的少年惊的睁大眼睛,然后弯下了眼角,淡金色的月牙儿好似珠宝师夜以继日一点一点静心雕刻的圣光宝石。与其他人不同,西泽笑起来的时候,是先将一双睫毛纤长浓密的眼睛弯下来,然后粉嫩晶莹的唇和像是牛奶捏成的脸上才缓缓露出笑容。   那笑容很勉强,但即便如此,也非常惊艳。面对一个眼神像婴儿一样纯净的人的善意,谁也生不起气来——但是看看西泽遭遇的这个人的神情吧,很显然,这个人并不包括在里面。   菲利普·梵卓(Philip Ventrue),作为这片领地的七名议员之一,领地内事务的实际执行者,他听说了关于雅科波的孩子,一个金色眼睛白头发纯血的事。   对于这个孩子他本身是没有什么看法的,在他听说这孩子被卡宴亲王亲自照看之前。是的,当他听说这个纯血一直被照顾着之前他还是很平静的,相较于对领地里那些难缠的年轻血族们而言,多了一个纯血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但是,依照密隐同盟建立的基础——《密隐戒律》来说,每个新加入的成员都必须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拥有成为一个新的血族的资格。而不是蜷缩在鹰妈妈的翅膀底下每天等着喂食。   所以——   “啊。”对于这个极其脆弱,而且似乎自带圣光的纯血的善意,菲利普淡淡的应了一声。   与其他血族不同的是,菲利普拥有一双纯黑的眼睛和同样黑色的短发——这个循规蹈矩,责任感强烈的梵卓是一个东方人。   菲利普看着面前的这个纯血,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想要翻开他怀里厚重的《密隐戒律》开始批判了,但是手指头动了动,又压抑了回去。……还是算了,既然没有触犯六大戒律,……卡宴亲王高兴就好。这么一想,菲利普顿时对西泽更加不满了,这个依托他人而活的纯血。   “呃……”西泽疑惑的眨了眨眼,想了半天,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觉得这个时候是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是他的血脉继承并不完整,年龄也只有八天……是的,他只是用父母的血液成长起来的,也就是说,他对常识性的东西还很缺乏。   “如果我是你,先生,我会回头,然后找自己的抚养者学习身为一名成年血族应该会的知识,而不是站在这里浪费时间。”是的,这个纯血因为父母直接的血液传承,他已经成年了。菲利普皱着眉:“永恒的生命并不是用来浪费的。”   说完,这个神情冷淡性格严肃的梵卓就直接侧身闪过西泽,走向自己的工作室,他有很多的事要做,很忙。但这也明显确切的表达了他对西泽确实是看不顺眼的事实,要知道,这贸然离去的行为,在自律的菲利普·梵卓公爵身上真的很稀少。   西泽毫不自知的顶着两根呆毛,茫然的看着菲利普——他除了卡宴之外看到的第一个同族生物的背影。   好一会儿,他低下头看了眼肚子:“还是,好饿……”   “你在干什么,我的孩子?”   就在西泽进退维谷茫然失措的时候,一道仿若天际而来,低沉有力,带着性感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唔?”听到这个声音,西泽当即弯起了眸子,樱色晶石般色泽纯净的唇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转过身看着来人,语气不由自主的上扬:“父亲。”   西泽面前的人眉峰如剑眼眶深邃,脸型轮廓有如刀削斧劈般硬朗,身形高大肌肉结实,完全不像其他血族一样苍白瘦弱。他就倚着走廊墙壁站在西泽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从西泽耳边移开直起上身,一双酒红色的眼瞳似笑非笑的瞅着西泽:“我的孩子,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卡宴指尖一转指向卧室的方向:“而不是房间里?”   西泽缓缓收了愉快的笑容,淡金色的眸子像是散在清水里的微光,垂下的眼里似乎泛着淡淡的忧郁,清澈易碎,忧愁的神情轻柔的像轻轻拂过你的脸的秋风,让人不自觉的心疼,想要抱在怀里。   “抱歉父亲,我只是有点儿饿了。”   “别做出这副样子,我的孩子。”卡宴的手轻轻捏着西泽两颊托高了点儿,那柔软易碎的神情触动他的心情,手上一个失控直接在触感柔嫩白皙近乎透明的脸上印了个红印儿。   靠!卡宴手一抖就收了回来,使劲揉搓着指腹,心里痒痒的酥麻,真是弱小,他想着,瞥了眼那个柔软纯洁的孩子,语气顿时就被懊恼不悦的心情影响,沉的吓人:“我是不是提醒过你,我的孩子?不要做出这副表情。”   “我知道了。”西泽轻轻的眨着眼,浅笑着把眼睛弯成一轮月牙儿。   “我饿了,父亲。”西泽跟上卡宴的脚步,细细的手指勾着卡宴袖子上的纽扣,抬起头,额前长长的柔软的发丝滑开,露出的白净小脸上柔和浅笑的神情下是深深的孺慕。   “我听到了西泽。”卡宴又看了他一眼,显然对这个表情很满意,但是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往回走着。   于是西泽乖乖闭上嘴安静下来。回到卧室,没有一刻停留,西泽爬回了床上——在他短短的生命里,他差不多一直是在床上窝着,卡宴也很喜欢他待在床上——就像是小猫应该待在猫窝里。   卡宴站在床边低下头跟这个岔开腿跪坐在床上的仰着头的少年对视,在暗色调的红地毯上,黑色的大床上,少年纯洁的白色带来强烈的既视感,宛如投入墨水里的白色天堂鸟,如同被浓黑的污秽包裹笼罩的安琪儿。   真是做了个相当不错的决定。卡宴对自己将这个纯血带回来的决定感到明智,满足的眯了眯眼,看着这个被养的很好的纯血,卡宴思考了一会儿接下来的伙食——雅科波他们的血液已经用完了,就在昨天,刚好一周的时间。   “父亲……”西泽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我的孩子,你饿了。”卡宴打断,然后拿出一个样式古怪并且雕刻了花纹的高脚玻璃杯,手指在杯沿上一抹,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杯子里面竟然缓缓渗出了鲜艳的红色的血液。   西泽好奇的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古怪的杯子里的血液,耸了耸鼻尖儿,就好像一周前一样不自觉的微微张开了双唇,好香,他更饿了。   直到那只杯子盛了三分之一停下,卡宴将那只奇怪的杯子递给了西泽。   纤白的双手接过杯子捧在手里,乳白和艳红交相映衬,有种残忍的圣洁。   西泽询问的看向卡宴,看到卡宴点头,才小心的把杯子凑近,试探的从樱粉的唇间伸出了柔软的舌头。   “哐——”   血光闪过,磕掉了一块的血杯在地毯上打着璇儿,艳红的血液渗进暗红的地毯里,毫无违和感。   那一瞬间,西泽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猛的后仰,曲着小臂撑在床上。   卡宴一挑眉,没去管那个碎了的杯子,单腿跪在床沿上伏身过去单手将西泽按在了怀里,捏着散落的微凉发丝,疑问:“怎么了?”   “抱歉……”西泽被卡宴单手掌心托着背部按在胸前——就好像他还是个婴儿时那样,像是有些懊恼:“我不是故意的。那里边,似乎有东西在动。”   扒拉着卡宴胸前,在卡宴看不到的视角盲区,西泽从卡宴肩膀上看过去,看向那碎了一块的杯子,淡金色仿若光芒的瞳里意味不明的晦暗色泽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血杯,魔宴同盟,茨密希氏族的圣器。   【注:血族分为十三个氏族,分别持有十三件圣器,血杯的作用是使饮用者短时间内拥有血液主人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的人物性格好难把握,每个词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要谨慎斟酌,累。   ☆、西幻血族·第四章      色调暗沉的城堡办公书房里,低调华丽的水晶灯散发着晶亮的光芒,墙上精致古朴的石英钟缓缓迈动苍老的步伐,紧跟着时光的脚步。   任劳任怨为密隐同盟执掌戒律的梵卓坐在书桌后面,整间书房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有任何休闲的元素。   菲利普·梵卓用他一向认真的态度严谨快捷的处理着领地里各种各样的事务,外至其他亲王的到访,内至某区的叛逆期年轻血族放肆的喝干了一名少女的血液,小到两名血族的争执出手,大到……   拿开一份文件,看着不知是谁放在文件下面的一张暗红色调的回帖,自律的菲利普神情一愣,表情变的略微呆滞——大到这张拜贴。很快的,菲利普收回了他呆傻的样子,镇定的把这张奢华典雅的回帖拿起来,冷静的仔细看了一遍。   转手拿了一份空白纸张,用少量的单词组合成严谨简洁的句段,菲利普用印刷体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将这份报告一共手写了两份,完全相同的两份。   把其中一份放进一个文件袋,用特殊的能量火漆密封后,菲利普挥手从窗外召来一只灰色的蝙蝠:“冈格罗,把它带到圣地,然后交给长老,要亲自交给长老。”   灰蝙蝠点了点头,一口咬住文件袋子,从厚重的窗帘边缘钻出去震翅飞向无尽黑暗。   看着灰蝙蝠离开,菲利普站起来将另一份文件整理分页,他现在要把这份重要文件拿给城堡里唯一一个闲人看,……哦不,或许现在有另一个纯血血族和他一样闲。即使卡宴亲王许多个世纪以来从来不曾管理过这片属于他的领地,但是只要他在这座城堡里,还能找到人影,领地里所有大事菲利普都会交给卡宴亲王——即便卡宴亲王从来也没有看过。   ……正在整理衣服准备出门将文件放到卡宴亲王的书房,菲利普的动作忽然停顿了,菲利普觉得自己察觉了一件异常重要的事。卡宴亲王,从来不曾看过,他送过去的文件。   这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或许他应该直接去找卡宴亲王,并且口述这件事——毕竟,这有关密隐同盟和魔宴同盟。   带上文件,菲利普在询问管家后来到了卡宴亲王的卧室门前,郑重的敲响了这扇木质的室门。   “进来。”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从卧室内传出来,菲利普打开了这扇门。   卡宴转头看了过来,在这之前,他正坐在床边给自己的纯血喂食——   乳白色长发倾泻而下,西泽跪坐在床上头发的长度还拖在床面上好几英寸,净白的发丝堆在漆黑的床单上,鲜明的对比。   活力十足的年轻人在清晨时的早餐总是解决的很快,牛奶在上嘴唇留下一圈儿奶渍,这时候这些茁壮的不知停歇的年轻人就会一边迫不及待的往外跑,一边用舌头转一圈把乳白的奶渍舔个干净。看到菲利普进来,西泽移开了捧在嘴边的杯子,就好像舔去奶渍一样极其自然的用粉嫩的舌尖儿勾着舔去了嘴唇上的艳红的鲜血,然后弯着淡金色的眸子展现出一个纯净柔和的微笑。   菲利普站在了距离门口几步的距离,没有进去太远,先是弯腰六十度行礼,然后开始进行汇报,完全无视了那个好像发光体一样的纯血。   “莱恩颂亲王殿下,很抱歉贸然打扰。”   “嗯。”卡宴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脸色不是很好,很显然菲利普来的并不是时候,他打扰到了卡宴亲王逗弄宠物的兴致。   “是这样,莱恩颂亲王殿下。对于雅科波·辛摩尔公爵的死,长老会做出决议要求魔宴同盟茨密希亲王道歉,就在今天,茨密希亲王做出回应,对纽约领土——也就是您,送达了与近日拜访的意念。”   “唔。”卡宴随意的应了一声,就像上次临近的密隐同盟领主前来拜访时一样,而不是对于敌对的魔宴同盟即将的来客应该有的态度。   他甚至还摸了摸西泽的脑袋,顺滑的发丝凉丝丝的缠在手指头上触感绝佳,而西泽捧着盛着血液的玻璃杯子,很自然的将柔嫩的奶油白色脸颊凑在卡宴手心里蹭了蹭,唇边浅笑,弯弯的眯着的眼睛里透出一点儿淡淡的金色,像是光。   卡宴的心神瞬间从菲利普那里离开被西泽吸引,手心里柔嫩的触感就像凝固的血块一样轻柔,滑腻,于是插在西泽头发里的手指顿时有些蠢蠢欲动了。   小心,要小心,要克制。这个纯血,非常的,脆弱。卡宴默念着。   然后手掌直接顺着发丝滑下去握在了西泽削瘦的肩膀上,有力的臂弯圈着西泽就往自己这边揽,顺手接过西泽猝不及防快要洒出来的杯子,轻松的将西泽转了个圈儿按在了腿上,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一手揽着西泽的肩膀,对上少年仰头看过来的迷糊柔软的淡金色眼瞳,因为被打扰变得有点儿不悦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用手指挑了一下西泽白嫩的下巴,让他微微抬起脑袋,卡宴将另一只手里的杯子边沿靠在了西泽浅樱色的唇上,挑着眉眸光兴致盎然:“张嘴,我的孩子,把它喝下去。”   说着杯子一倾,艳红的比水要粘稠的血液在透明的杯子里留下了不明显的轨迹。   “唔……”西泽张嘴来不及说话,猩甜的血液堵住了他的喉咙。或许是故意的……西泽想,卡宴倾倒的太快了!就算是他很努力的大口吞咽着,可是还是来不及把那些粘糊糊的液体喝下去。   水晶灯投射出白色的光,将艳红的血液变成了液态的水晶,绯色的水晶从樱粉色的唇角漏出来,滑下纤巧的下巴,像一道红线一样从那里淌下去,在锁骨处,在白皙的像纯奶一样的皮肤上汇聚成了一汪血潭。   视线追逐着那道红线到达目的地,血液的红在奶色的白上变得格外显眼,卡宴酒红色的瞳忽然一沉,嗓音变得比以往更加低沉性感:“通知其他人回来,菲利普,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没有理会菲利普是怎样离开的,拿开那只杯子,卡宴手掌按在西泽后颈上,像摆弄一个物品一样微微用力抬起了西泽的脑袋,并且低下了头,张开褚褐色的唇在奶白的锁骨上轻轻吮了一口。   卡宴眯着眼舔了口嘴角,果真今天的鲜血比以前美味的多,不光看着可口,而且味道也有一种别样的风味,他真该夸赞一下尼古拉斯的认真。   “唔,父亲……”西泽被迫仰着脑袋,声带被压迫的更加低柔,而且艰难。   “嗯哼?”卡宴慢吞吞一滴不剩的喝掉原本是为这个纯血准备的食物,心情很好的抬起了头,用食指擦掉西泽嘴角的一抹血液,塞到西泽嘴里逗弄的勾了勾:“今天的食物很可口,是不是?”   “唔,……是。”西泽稚嫩的尖牙磕在卡宴手指上,可是就像上一次一样,卡宴的手连皮都没破。   西泽抬手抓住卡宴的手腕,卡宴顺从的将手指抽了出来。抿着湿润的唇,少年柔和的脸上露出无奈的浅笑,带着点儿控诉:“父亲,我没有吃饱。”   “别担心我的孩子,我想尼古拉斯会很乐意为你再准备一份的。”卡宴酒红色的眼瞳暗光流转,语调轻快,捏了捏西泽肩上一缕乳白色的头发。   我早该想到的,菲利普想着,对卡宴而言什么魔宴同盟什么黑暗之手,甚至连死去的雅科波都无足轻重。   不过确实需要将其他那些不务正业的家伙们找回来了,这次的接待只他一个人可不行。   菲利普开始撰写召集符文。   怀特·辛摩尔(White Tremere),和雅科波来自同一氏族,是雅科波死亡后辛摩尔氏族派遣来的。新的辛摩尔从来的那一天开始就钻进了他自己的实验室里,是的,你没听错,那个怀特·辛摩尔公爵他把他的实验室整个搬了过来!事实上菲利普认为雅科波还是一个很负责任非常不错的同事的。   阿伦·托瑞多(Alawn Toreador),这个三百多岁的阿伦·托瑞多是托瑞多氏族的天才,……唔,我是说照着托瑞多氏族的观念来看——在艺术层面,阿伦·托瑞多确实是个天才。继承了托瑞多的血统,他现在大概还在地下创作空间里进行他已经进行了十三年七个月零六天的“伟大”的艺术创作。   佐伊·布鲁赫(Zoe Brujah),佐伊·布鲁赫是布鲁赫氏族中的Iconoclast党派成员,无政,府主,义者,这个放肆的布鲁赫一年基本上也不会在城堡里待上几天,她喜欢战,争,布鲁赫氏族的热血使她停不下战斗。   肖·冈格罗(Shaw Gangrel),拥有变成动物异能的亲近自然的冈格罗,他大概在北边那片丛林里,幸好,他从来不会离开太远。   加莱阿佐·诺菲勒(Galeazzo Nosferatu),或许是因为长相的原因——诺菲勒的血脉使得每一个诺菲勒从被初拥开始就一天天变丑陋。所以加莱阿佐很少出现在城堡里。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习性,诺菲勒习惯待在下水道,小巷,地下城里——这让其他血族对他们很是鄙夷。   当菲利普在犹豫是否要写最后一份召集符文的时候,一个语调奇异的嗓音从他的书房里响了起来,那古怪的语调不像任何一种语法,倒像是一种浓烈的个人风格:   “停下来,菲利普。”那声音带着难辨的笑意,穿透耳膜,每个音节都像是隐藏着极度危险的因子:   “我已经在这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泡澡睡着了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抱歉,这章迟了点。   ☆、西幻血族·第五章      就像人不会对猫咪或者狗狗产生欲望一样,即便他们再喜欢那些毛绒绒的生物。对西泽产生了除去兴趣之外的别样欲望的卡宴,对待西泽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单纯。或许是他还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又或许是因为卡宴亲王殿下并不认为这种顺其自然的情绪,和西泽这个人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总之,西泽现在有了一些属于他的小小的自由——他被允许在城堡里走动。   “诺菲勒!”长而柔顺的乳白色发丝倾泻在纤瘦的背部,西泽有些不习惯的捏了捏袖口,叫了那个血族一声。身上修身的米白色服饰剪裁得体,绣着一种古怪的花纹,银白色的纽扣仔细的系到最上面一颗,紧缚着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加莱阿佐·诺菲勒刚刚结束用餐,推开了他的卧室门正要进去,听到他的名字,加莱阿佐看了过去。加莱阿佐的个子很矮小,比十六七岁样子的西泽只高一点儿,而且他的肤色是一种很不显眼的黯淡的灰白色,非常没有活力,鼠灰色的碎短发可怜兮兮的耷拉下来,勉强够到额头。   就好像那些人说的,诺菲勒氏族的血族都很丑陋,加莱阿佐的脸也已经变得难以入目,但是如果你能不被吓到的话,你将会发现一双清澈的鸦青色眼瞳。   加莱阿佐是西泽新认识的朋友,卡宴不知道去了哪里——事实上他很多时候都不见人影,所以西泽穿上了衣柜里尼古拉斯管家给他准备的衣服出来觅食,刚好看到了即将要进去卧室的加莱阿佐。   弯着眸子轻轻柔柔的笑着,西泽显得很纯净:“上次谢谢你,如果你没有帮我,我一定会迷失在这座城堡里呢。”   上一次的见面,同样西泽出来吃东西,迷路后是加莱阿佐带他回去的。   “不用客气。”加莱阿佐的声音有些哑,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纯血,他能感觉到对方血脉的纯净,是和他这样的普通后裔完全不同的。上次见到这个纯血的时候,他收到了菲利普·梵卓的召集令,刚刚回到这里,所以还没有听说关于这个纯血的事。   ……雅科波的孩子啊,看上去很弱,听说他是被卡宴亲王带回来的,代替雅科波成为了他的教导者,甚至允许他称呼他为“父亲”,这对任领地内的任何一个血族来说都是非常荣幸的。   “难道你不用待在卡宴亲王那里吗?”加莱阿佐收回了按在门把手上的手,转身面对着西泽。   “啊,父亲现在不在呢。”西泽神情纯粹,盯着加莱阿佐的眼睛,淡金色的眼瞳里毫无杂念,陈恳的赞叹道:“你的眼睛真漂亮,诺菲勒。”   加莱阿佐一愣,或许是没有听过这样的赞赏,他认真的看着那双天使光羽般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到一些厌恶,或者是戏谑揶揄,但是很显然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就像光怪陆离的酒吧柜台里放着的基酒,就是那种感觉。   “谢谢。”加莱阿佐侧移一步,让开了门口,眼神里的抵制和漠然淡了几分:“要进来坐坐吗?”   “不用了。”西泽摇摇头,细碎的额发轻轻划过密长的眼睫:“我正要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你自己出来?”加莱阿佐想到西泽刚才的话,意思似乎是说,真的很纵容他,卡宴亲王不在的时候他也可以随便跑出来?睁着眼仔细看着西泽那张纯洁柔和的像是发光的天使一样的脸,加莱阿佐鸦青色的瞳底黑雾般的底色浓浓淡淡的翻涌了一下,闪烁着思索:“要一起出去吗,我知道有个地方很有趣儿。”看来卡宴亲王对西泽的态度并不像他所听到的那样。   “不行呢。”西泽说,像是遗憾:“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堡,外面的光会使我很难受,父亲会不高兴的。”   看着西泽浑然天真的表情,加莱阿佐表面清澈的眼底像是被搅起了淤泥的死水,沉在眸底的暗色闪烁不已:“那真是太遗憾了。”   “你知道有一种镜子吗?传说这种镜子能够展现出一个人的记忆,当然,它还有一些别的作用,比如说很强的防御能力和攻击能力,你听说过吗?”   “没有,那是什么镜子?”西泽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好奇道。   “叫……‘幻镜’。”加莱阿佐眸光闪烁着迟疑了一瞬,才说:“它叫幻镜,如果有幻镜的话,不用出去我就能让你看看了,那个有趣的地方……我曾经去过那儿。”   淡金色的眼睛乍然一亮,纤白的手指拽了拽搭在肩上的长发:“谢谢你诺菲勒,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它吗?”   “不知道。”加莱阿佐回答的很快,他看着像熄灭的烛火一样黯淡下去的漂亮淡金色眼睛,停顿了一会儿,眸光闪烁挣扎:“但是卡宴亲王大概会知道吧,你知道的,卡宴亲王的实力很强大,我想如果是卡宴亲王,……卡宴亲王必定是知道的。”   “我会找父亲问的。”西泽恢复了眯着眼睛柔和浅笑的样子:“如果我拿到了幻镜,能再来找你吗?”   “当然。”翻腾的浓黑雾气蓦然沉淀在鸦青色的眸底,加莱阿佐神色沉静下来:“不去找尼古拉斯吗,我想他大概还留下了一些食物。”   “啊,我都忘了呢?”西泽侧着脑袋轻笑,嗓音轻柔圣洁:“那么下次再见了诺菲勒,期待着你说的那些景象。”   说完转身,搭在眼睑上的纤长白色眼睫下,淡金色的眸子里光芒微微流转,凭然兴起一股惑人的魅力,饶有兴味。   能回溯过去吗,似乎很有意思——诺菲勒氏族的圣器,幻镜,丢失了这么久看来在卡宴手上?   午夜的月亮清冷苍白,像是死亡前扩散的瞳一样大的吓人,肉眼可以看清那些凹凸的陨坑,一位久经风霜的贵夫人,持着矜贵的姿态在众星簇拥下睥睨着天地。   “尼古拉斯说你没有吃东西,嗯?”卡宴把尼古拉斯那里拿来的玻璃杯放到桌面上,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扯开厚重的窗帘,那些苍白的光如维多利亚瀑布一样争先恐后的轰然而入,被卡宴坚石般的身躯阻开。   “唔……”忽然暴露在月光下,西泽不太舒服的眯着眼,搭在被子上纤细乳白的手指将黑色的被子攥出一道道沟壑。   狭隘的视野里,卡宴转过身看过来,硕大的苍月甘愿成为庞大的背景,并且费尽心机投下恰到好处的光线,将卡宴身姿挺拔肌肉充满力量的精壮躯体完美勾勒,阴影里似笑非笑睨过来的酒红色瞳仁像幽光里缓缓转动的美轮美奂的暗红色宝石。   “没有,我还不饿。父亲,能拉上窗帘吗,我觉得难受。”西泽掀开被子将脚放在了血红的地毯上,微微蹙着眉网阴影里靠了靠,从眉目间的虚弱和轻轻抿着的唇角来看,他确实不太好。   似乎是因为出生时的变故,这个纯血很瘦弱,纤巧的骨骼上仅仅只覆着一层薄薄的软软的血肉,一尊看上去非常脆弱非常易碎的安琪儿玻璃雕塑,像是一只手就能捏碎,毁掉。   “你太弱小了,我的孩子。”卡宴音色醇厚优雅,带着黑夜的蛊惑,离开窗边,但是他没有去管大敞的窗户,他克制的捏住了西泽鬓角处垂下的头发,微微俯下,身,酒红色,色调幽暗的瞳与浅浅的仿佛一抹光一样半透明的金色瞳对上,卡宴唇边噙着一道微扬的弧度,整个人周围都萦绕着古怪的气场,这使他看上去和其他血族非常不同:“你还需要许多许多年来成长。”   卡宴酒红色的眸子里闪着愉悦:“你会在我的见证下慢慢长大,一点,一点。”   卡宴这次从外面回来之后状态有些奇怪——虽然他平时也常常随心随性的做一些他感兴趣的奇怪的事,就像当初带回了西泽。   “唔。”卡宴高大的身躯和气场压迫很强,但是他遮住了太过热情的月光,这让西泽好受了一点。血族的成长除了以人类数十倍的时间来增长的话,就只有通过吸取蕴含力量的血液这种方法了,就好像当时西泽吸收了他的父母留下的血液,以骇人听闻的一周时间成长到伯爵,并且身体也从婴儿变成了少年一样。   “父亲,你知道幻镜吗?”西泽忽然问道,柔软的眸光仰着头看着他:“有人告诉我它可以看到过去。”   卡宴挑着眉,打量着这个纯血,停在那双干净的眼睛上,缓缓眯起了眸子。一面脑袋大小铜框的镜子夹在卡宴食指中指之间,花纹上镶嵌着漂亮的各色宝石,他把这面镜子举在西泽面前,语气平稳速度缓慢,带着不经意的蛊惑问道:“是谁告诉你的,我的孩子?”   “是诺菲勒告诉我的,他说你会知道。”西泽好奇探究的眨巴着眼睛盯着那面镜子,看也没看卡宴的表情说。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那面镜子:“是它吗,父亲?这就是幻镜?”   “很好。”卡宴显然被触犯了什么禁忌,唇边常常不以为然的笑容变得极度温和,但似镜面般静的过分的眸子却像是棱角锐利的宝石原石,冷冽而危险。他将两指间携着的镜子按在西泽胸前怀里,语调柔和带着淡淡笑意:“拿去玩。桌子上的血液记得喝掉。”   说完直起上身,在西泽抱着镜子带着纯然疑惑的眼神中转身走出房间。   脸上挂着淡淡自如的笑走出西泽的卧室,反手轻轻关上门。“咔嚓”轻响,确定关上。   离开西泽的视线,卡宴脸上风轻云淡的笑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酒红优雅的瞳仁瞬间被血潮吞没成刺目的猩红,狰狞的血色怒火中,卡宴猛然出手钳制门外尼古拉斯管家的脖颈。他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甚至是从善如流,尼古拉斯脆弱的致命之处被卡宴掌控在手中,显然卡宴也没有任何控制自己的力量的意思。   尼古拉斯管家隐忍的闷哼一声,脸上的颜色骤然涨红,脚尖离开了本应存在的地面,高瘦的身躯被轻而易举的举起,骤然响起的暴裂的声响中,尼古拉斯管家的脑袋像是锤子一样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到墙上,刹那间残忍的猩红色血液混合着白色黄色四散溅射。没有疑问,掌心里微弱的脉搏虚弱挣扎着微不可见的跳了两下便沉寂下去。尼古拉斯管家的脑袋一片血糊,并且显而易见的陷了一块下去,随着脑袋颓然垂下的黑色发丝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随手扔开手中软软的身躯,卡宴平静下来,垂下眼用一块精致的手帕细细的擦试着握过尼古拉斯管家的那只手。   这时地面上瘫软着的属于人类的身躯忽然缩小成一个小小的惟妙惟肖的玩偶躺在那。这惊悚的场面没有使卡宴亲王有惊讶,他摊开他的右手看了一遍,直到他觉得干净了,才松手,于是那块洁白的手帕直直的飘落,嗓音优美惑人,他说:“我讨厌被冒犯。速度化形,尼古拉斯,然后让诺菲勒过来见我。”   ——十三氏族圣器中,托瑞多氏族的圣器名字是魔偶,据说它拥有吸取血液并且幻化成为血液主人样子的魔力。   带着分明不像笑容的唇角弧度,卡宴转身,身后质感良好的手帕悄然覆盖落在精致的玩偶身上,纤尘不惊。   血族圣地的图书馆里,最顶层阁楼上一份关于血纪元年之前血族的记载书籍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翻开:   二代血族因诺奇(Enoch)曾因一枚被拽掉的纽扣而和二代血族希拉(Zillah)进行了一场惊世的战斗,就像那件被拽掉了纽扣的衬衫,二代血族因诺奇愤怒与自己的东西被觊觎损坏,或许是因为那场战斗中无法复原的伤势,二代血族希拉消失在了三代血族阿萨迈(Assamite)的尖牙下,连同他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西幻血族·第六章      浓密纤长近乎透明的眼睫在柔和的烛光下微微一颤,似有流光飞舞,露出淡金色仿佛一抹光的眼瞳,正黑色的被子顺着动作滑落腰间,西泽撑着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闲闲的打了个哈欠,顺手从床边小柜子上把铜框不知名材质的镜子拿了过来。   随意翻看了一下这面镜子,西泽挑了下眉,能回溯任何人的过去的镜子吗,听上去很有意思。   纤细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镜框上的纹路,看着并不反光也没有投射出他的影像的镜面,半晌,樱色唇瓣微勾,食指指腹轻轻划过镜面,镜面随即便如同水面一样被划开一道道涟漪。   幻镜的原理是什么,他的过去,是此生的“过去”,还是他在地球上的事?西泽漫不经心饶有兴致。   随着涟漪一圈圈漾开,模糊的影像出现在镜面上,先是一个燃烧着淡白色火焰却毫发无损的婴儿,棕色的发被一寸寸灼烧成无色的白。   就这样,看来不过如此了,西泽撇了下嘴角,就想把幻镜扔开,但就在这时那副景象又开始泛起涟漪,缓缓模糊后再次清晰的景象却截然不同。   耳朵上钉着钻石耳钉的短发男人面容英挺,气质轻傲,垂着眼轻拂一张照片的眸底却蕴着温柔。   气质清冽眸光沉静的男子身着黑色作战服,拔,枪执刀身姿矫健,手段干脆利落。   破碎的宇宙空间里暗紫色刘海苍白长发的男人茕然孑立,神情空洞绝望。   …………   高大威仪的宫殿,简单奢华的酒店,参天的大树成荫的丝藤,一幕一幕飞快的轰然涌入他的眼中,脸色一变,本就白皙的脸色瞬间苍白,西泽猛然用力扣上了镜子,淡金色的眸中各色看不懂的心绪极速闪个不停。   轻轻吸了口气,西泽难看的脸色缓缓收敛,垂下眼睛沉寂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已经清澈一片,浅色的唇斜斜勾起一边兴味,弧度莫测神色自若:“看来,幻镜回溯针对灵魂。”   像是从记忆硬盘中格式化了几分钟前的事,换上衣柜里的衣物,西泽踩上皮靴带着幻镜走了出去,方向是加莱阿佐的卧室。   “嘿,你就是雅科波的孩子,那个纯血?”在路过的一个小厅里,一个音色沙哑嗓音狂野的声音不客气的带着探究和强势的质问。   “你是谁?”西泽眨了一下眼。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穿着男式的骑士服,身材高挑而柔韧,栗褐色的大波浪卷发长长的披到背上,一双血红的眼睛透着诡异疯狂的气息——那不该是正常的瞳色,血族如果情绪激动,燃起欲,望或者捕猎的时候,他们的眼睛会变成红色。   “是你了。”女子英气的剑眉一竖,蹭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摆出一个奇怪的姿态——微微下俯的上身是显而易见的捕猎姿态。咧嘴一笑,衬着那麦色皮肤矫健身体和血色的瞳,她看上去就像一匹非洲豹。   “我叫佐伊·布鲁赫,血色狂战布鲁赫,小子,让我看看你继承了雅科波多少力量吧!”嗖的一声,棕色光影一闪,最后一个音节在时空中似乎被拉长了,比她的身形到的还要更晚——超越音速。   佐伊·布鲁赫,那个疯狂迷恋战斗的布鲁赫?   因为早有准备,西泽在她开口时已经在往侧面闪避,但佐伊的速度太快了,他只是稍稍错开了佐伊的直线轨迹。   在那只生长着铅灰色尖利指甲的手不依不饶的抓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柄柄坚硬锐利的锥子,那是佐伊的武器。西泽只是死死咬住了唇角。   “锵——”   骤然出现的光幕显然比那些锥子更坚固,脑袋大小的一片暗铜色光幕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西泽脖颈大动脉处,将那五指攥成的锥子坚不可摧的挡了下来,也仅仅是摇晃了两下,丝毫没有碎裂的意思。   “咦?”佐伊惊疑不定——这股力量,似乎,好像,貌似,与卡宴亲王很像?理智的存在没有超过一秒钟,疯狂的愉悦和热血汹涌的淹没了她的理智。   “锵锵锵锵——”   西泽不住的往后退,脸上迷糊了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掏出了那面幻镜——是幻镜那个需要充能的防御能力。也就是说,卡宴在将镜子给他之前,为这面镜子进行了充能。   既然是充能,那么电池的电量总有用完的时候,就好像现在——那个似乎无处不在,不论佐伊攻击哪里总能跟上的脑袋大小光幕,它已经快要碎了。   “刺啦拉——”“砰!”   见到阻碍消失,佐伊笑的更大,血红的眼里兴奋与残忍已经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住手!”一个黑发的背影嗖的一声出现在西泽面前,严厉的喝道:“我说住手佐伊!”   “ 第六戒条:杀亲。   ( The Sixth Tradition: Destruction)   严禁杀害你的同类。猎杀的权力只属于你的亲王。只有你的亲王级领主有权对辖下的血族下发猎杀令。”   同为公爵也会有强弱之分,佐伊在公爵中的实力已经很强,但是菲利普显然也并不是弱者。   制住佐伊后,不知道菲利普用了什么手段,佐伊很快的平静下来,血色褪去后的眼瞳竟然是一片淡雅的紫丁香色,优雅神秘。   “好了松开我吧菲利普。”佐伊挣了挣桎梏,又朝西泽瞥了过去:“小子,你继承了谁的异能?雅科波的魔法天赋可没这么弱。”   语气毫不客气,还带着不屑,挣扎开菲利普的桎梏后揉着手腕子又看向菲利普,极度不满道:“你能和我好好打一场吗!?菲利普?这些恶心的束缚手段。”   说完一转身,抬着长腿潇洒的迈动步子,一举一动皆充满力量感。   西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看向菲利普。   菲利普的脸色很不好,无论是在自然界还是在人类社会,幼崽都有权利得到照顾和纵容,虽然西泽名义上已经成年,但事实上他只有不到一岁。佐伊总是在挑战《密隐戒律》。   将厚厚的硬皮书——《密隐戒律》抱在怀里,菲利普扭头去看,正想着是不是需要安慰,但看着西泽依然的柔软表情,似乎没什么不同。   菲利普顿了顿,西泽弯着眼睛笑了一下:“谢谢你,菲利普。”   “你应该称呼我为菲利普公爵,或者梵卓公爵。”菲利普看着西泽的时候依然皱着眉,不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说:“离佐伊远点,她对你而言很危险。”   “谢谢,再见,菲利普。”西泽仍旧是笑着。   低头看了眼似乎没什么变化的幻镜,又抬头看了眼菲利普离去的方向——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轻轻摩挲了一下镜框上的纹路。   西泽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要去找诺菲勒的意思,转身就回了卧室。   直到卡宴端着一杯鲜血走进来的时候,西泽也都坐在卧室里。   “你和人打架了,我的孩子?”卡宴将杯子递给西泽,显得很随意。   “没有,…我不知道,唔……我想是的。”西泽先是摇头,后来却还是点头:“是佐伊,菲利普说她叫佐伊。”   卡宴仍然穿着他那一身修身的贵族服侍,靠在柜子上抱着臂,酒红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地面,神色莫名。   见卡宴不问,西泽捧着杯子一点一点的喝着血液,等到他慢吞吞的喝完了,卡宴才朝他看过来,水晶灯的白光下,卡宴短短的黝黑色碎发流转着一抹青色。   透析般将西泽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卡宴指尖敲击着手臂:“西泽,我的孩子,你或许需要些,……别的东西——除了那些人类的血液。”   一边说着,卡宴含糊的语气变得坚定,他站了起来走近西泽,拇指在食指指腹上轻轻一划,以前西泽咬都咬不破的皮肤顿时分开,一滴仿佛将整间屋子的重力都加大了一样的液体涌了出来。   质感极沉重,视觉上像是托在指腹上小型金属球一样的暗金色血液与其他血族很不同——比如雅科波公爵那些泛着金光,但是本身却还是红色的血液。   没有询问西泽的意思,卡宴直接把那根手指塞到西泽嘴里:“希望你不会因为它而死掉。”   “唔?”西泽迷糊。   没有解释,感觉西泽已经咽了下去,卡宴收回后轻轻摩擦着食指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白色长发,气质纯净柔和的少年越来越迷糊昏昏欲睡最后直接昏迷。   今天晚上一直都没有任何表情的卡宴亲王挑眉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显得很惑人:“或许我的血液能让你觉醒你的异能?可不要撑不住死掉了,到现在为止也很满意……我的孩子。”   “佐伊·布鲁赫……”轻轻敲击着手臂,卡宴若有所思轻轻念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接下来的话简直是要冒大不违,这一卷的大纲决定之前就有担心过会发生的情况,例如写的时候的艰涩,以及你们的不习惯——阿泽这卷不靠武力,玩儿人心。   在血族这个特殊的大环境下,几乎是谁年龄大谁就更厉害,很少例外,而卡宴的身份我定的很高,很高很高,阿泽除了成神之外不会在武力上强过对方。但考虑到前面几卷的内容,再那种套路即便换了背景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心一狠,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阿泽的力量不能最强干脆就最弱。   那么问题就来了,阿泽你在武力值最低下的位置,你决定怎么攻略那个实力最强身份最高的任务目标?   西泽:嗤,你以为这就难的倒我了?   当然不,阿泽上吧,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说个题外话啊,其实到最后仔细想想,一整卷全部是阿泽强大的逻辑思维步步为营,将所有人的行为——也就是我手下的情节,全部掌控。一群暴力分子在一个“弱小”的纯血手中像是棋子一样摆弄,不觉得有趣吗?      ☆、西幻血族·第七章      黑暗之手魔宴同盟茨密希氏族的亲王来访的时候,卡宴刚好在城堡里,于是他接受了菲利普的建议,出席了迎宾宴。   一道优雅的钢琴曲。   长长的餐桌前摆满晶莹的杯碟,一个个银盘中一座玫瑰小山、朵朵争相绽放,香气扑鼻,纯黑色的纹餐布,一大捧暗红的锦葵与扶桑,层层叠叠色调分明,营造出哥特式的黑暗奢华。   看来尼古拉斯对今天的餐宴很用心。   没有等其他人——你是说今天是会客宴?那又有什么区别吗,卡宴亲王殿下从来不在意这些。   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托起线条夸张的高脚杯,手臂一滑光洁的杯沿按在了樱粉的下唇上。   西泽伸手去接杯子,疑惑的看向卡宴,——他现在正坐在他的身边。   “父亲?”   “不是饿了?”卡宴睨了眼这个长大了点儿的孩子,松开手任由西泽接过了杯子。很幸运的,这个孩子并没有因为他的血液而撑破,他平安的用一夜的时间吸收了它,并且用于成长,只是,异能仍旧没有被激活。   “唔,可以喝吗?”西泽看了看长餐桌对面空着的客人位和卡宴另一边的空位——菲利普去请那位魔宴同盟远道而来的茨密希亲王了。   “为什么不?”枉顾来来回回的侍从和其他几位安静的公爵,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椅子扶手上的卡宴挑眉斜睨一眼。   西泽轻轻笑了笑,端着杯子喝了一大口——他确实很饿了,今天还没有来得及吃东西,菲利普就来找卡宴了,卡宴希望他能一起参加餐宴,就坐在他身边,所以他现在也都还饿着。   长餐桌两边已经坐了几个人,他们是卡宴领地中的七名议员。   菲利普现在不在,挨着菲利普空位的是怀特·辛摩尔,同死去的雅科波·辛摩尔来自同一个氏族。外表五六十岁的怀特看上去像一个巫师多于像一位血族,深棕色的卷发披散在脸颊边,甚至有两缕圈圈转转的卷发耷拉在他的眼前,看上去干枯而没有光泽,不大的眼睛透着一种浑浊的紫酱色,宽宽大大的魔法袍包裹在枯瘦的身体上,即使他一直在嘿嘿笑着,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接近他——那不是特别好闻的刺鼻实验液味道实在是太怪异了。   接下来是阿伦·托瑞多,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眼眶深邃的金发白人,看上去很年轻,脑后的头发很短,但是斜斜的刘海却很长,长到从脸颊边垂下来一直触碰到精致性感的锁骨。他正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一本书。   怀特·辛摩尔和阿伦·托瑞多都是今天才回来,肖·冈格罗,这个亲近自然的冈格罗氏族公爵前两天就已经回来了,只是西泽没有见过他。肖兽化的部分是眼睛,藏青色的发丝下一双琥珀色的猫瞳,柔和的脸型上微微笑着的唇让他看上去很是自然亲和。   迈卡维氏族是一群被人忌惮甚至畏惧的神经病——这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名词,所有的迈卡维无一例外的都有精神疾病,妄想症与精神分裂不过是最普遍的一种,这使得他们偶尔会失控的大肆破坏,屠杀同类,而且失去的痛觉和死亡畏惧使他们极难制服。   虽然这么说,但是优雅坐在餐桌旁的那个迈卡维——卡斯特罗诺沃·李·迈卡维(Castronovo lee Malkavian),在西泽看来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样子,反而风度翩翩很有魅力。   银灰色的细碎长发显然经过名手修剪,服饰高贵内敛,挺鼻薄唇很是英俊。眼睑上一抹似乎天生的暗金色色泽像是金属,将一双皇家蓝色的眼睛衬托的像是价值连城精美绝伦的宝石。   或许是西泽盯着看的太久了,卡斯特罗诺沃漫不经心的将视线移了过来,一见是他,当即薄唇扬起一个邪肆揶揄的弧度,宝石蓝的眼瞳被似笑非笑的神色染的深邃无比,打量注视着他。虽然是蓝色,但是与你对视时,你绝对不会联想的到天空——那应该是深邃的海,轻轻扫过便使人呼吸一窒忍不住别开视线的,幽暗的海。   西泽低下头喝了一口鲜血,错开了卡斯特罗诺沃的探寻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加莱阿佐·诺菲勒和佐伊·布鲁赫不在——这里甚至没有他们的椅子。   很快,菲利普带着一名身着长裙的血族走了进来,吸引了这里几个人的视线,这位茨密希亲王拥有极致的美貌——这来源于他们的异能,通过杀害他人而重塑美貌。   卡特里娜·茨密希(Katrina Tzimisce),她的来访直接受命于她的大法官,也就是茨密希氏族的族长。   走入大门,这位美丽的高高盘着茶色头发的女亲王透过水晶单片眼镜扫过众人,象征着不详的暗紫色眼睛,忽然顿在那个低着头吃东西的白发血族身上。   气质像是一个学者的女亲王用丝绸折扇遮住微张的饱满性感红唇,暗紫的瞳定在西泽身上惊讶道:“天呐,他是血族吗?”   卡特里娜·茨密希快走两步靠近,睁大了暗紫色的眼睛肯定道:“他是一个血族。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甚至比一个血婴还要脆弱。”   我想,卡特里娜的实验欲,望又在蠢蠢欲动了,但是,与辛摩尔氏族的魔法实验不同的是,他们妄图解析血族的秘密,并且热衷于做人体实验,那些试验品甚至包括他们的同族——所以冷酷残暴的茨密希很不招密隐同盟的喜欢。   卡宴冷哼一声,缓缓眯起了眼睛,很显然,这位茨密希亲王眼中的欲,火令他不悦。   西泽从杯子里抬起头看向那位来访的茨密希亲王,眨了一下眼睛,笑容淡去两分。   “圣光的力量!”茨密希亲王在看到西泽的眼睛后惊呼出声,如果不是理智,我想她已经忍不住上前直接开始解剖了——为什么!为什么血族会有圣光的力量,这,这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茨密希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渴望,轻轻摇了一下手中的折扇,不舍的收回了黏在西泽身上的视线——那就像看着一只小白鼠。提起裙摆坐在了客位上时,茨密希亲王已然情绪收敛——她不能忘记她的职责。   微微抬起头,精致的下巴微收,茨密希饱满的红唇扬起完美的微笑:“抱歉,卡宴亲王殿下,我失礼了。”   将一团危险幽暗的物质玩弄在指尖,卡宴磁性的嗓音很沉:“告诉我你来的目的。”   茨密希亲王一愣,很显然没有想到卡宴会这么直白直接问出来,但是她适应的很好,重新扬起礼仪完美的笑容:“卡宴亲王殿下,听说您得到了血杯?您要知道,那可是茨密希氏族的圣器,它对我们很重要。所以希望您能提出条件,茨密希氏族希望能与您交换。”   ——看来没错了,据雅科波带回来的资料显示,瑟泰特氏族唤醒他们的始祖需要用到圣器血杯。以瑟泰特氏族的性格,不会前来索要,他们也根本要不到,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血杯的消息透露给茨密希氏族,毕竟那可是茨密希氏族的圣器,不是吗?他们肯定会找卡宴亲王,如果血杯在茨密希氏族那里,那么他们得到的几率就大的多了。   “碎了。”卡宴眯着眼漫不经心道。   “什么?!”茨密希亲王长大了嘴满脸惊恐。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卡宴径直站了起来,瞥了西泽一眼之后转身,西泽会意,放下杯子跟了上去,两人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主要的事已经解决了,看来这次茨密希氏族的来访就是因为这个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菲利普他们吧,否则要他们回来是做什么的?   茨密希亲王美丽的脸上表情极其难看,大法官最近发觉了实力进步的空间,所以才让她前来索要丢失的圣器血杯,但是,……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章,嗯,真不错。   其实也有过怀疑,这么久了,那些新鲜劲儿再怎样也都过去了,文笔不怎么样,逻辑思维也不够严谨,还在写到底有什么意义?   后来忽然发现,其实能坚持到现在,并且能继续坚持下去,就已经是一种成功了。   就好像有些人说的爱情,因为开心而在一起是喜欢,不开心了还想要在一起就是爱了。   因为兴趣而提笔这本书,兴趣已经没了还没有停笔,我为自己感到自豪。   其实想着应该加更的,不论是上一章各位给予我的支持感动,还是因为一百章。但是这两天总觉得文字艰涩,我想我是卡文了。之前也有过,但这次格外严重,从早上八点钟开始,断断续续一直到现在,只有这一章,而且质量很差。   ……抱歉心情烦躁多说了几句,尽量调整,等过了,会补回加更。   ☆、西幻血族·第八章      “茨密希亲王,您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吗,接下来将由我带领您领略纽约的辉煌。”   怀特·辛摩尔的声音沙哑而粗砾,那些笑意在茨密希亲王的耳朵里却非常刺耳——她现在很难堪,并且愤怒,无措。   “卑劣的盗贼,即便是盗取了上位者的力量也不过是没有教养行为低劣的贱民!”茨密希看向桌子旁的血魔法师怀特·辛摩尔,暗紫色的瞳里充满对血杯碎裂的惊怒与不屑高傲的姿态,在血族纪事中,辛摩尔们本来是一群渴望长生的魔法师,在研究一名血族的过程中他们获得了血的力量,成为新的氏族。而这名被研究的血族来自茨密希氏族,这使得高傲冷血的茨密希氏族极为敌视辛摩尔们。   怀特·辛摩尔仍旧坐在椅子上,并不在意,大大的鼻子上一双紫酱色的浑浊眼瞳让人看不清晰,干瘪的嘴唇往上翘着,枯燥的卷发随着难听的笑声一起颤抖:“茨密希亲王,您现在站在纽约的土地上,而不是华盛顿,如果您还是一名有教养的客人的话——现在您需要回去休息一会儿吗?”   茨密希养尊处优的手攥紧了丝绸折扇,单片眼镜后的眼瞳化为深沉的暗紫色,充满血腥残忍的神色,让人直觉危险的临近,心脏紧缩。饱满的红唇缓缓扬起弧度,茨密希亲王文雅的笑着:“不要生气,辛摩尔公爵,不要生气。”她转过身向外迈出碎步,窈窕的背影带着笑容的声音像是披着愉悦羊皮的恶狼:“纽约真是个好地方啊,不是吗,纽约的黑夜简直是个伟大的魔术师,那些‘惊喜’和不幸全部都在幕后——请小心一点儿吧纽约,我可是一名亲王。”茨密希咬字清晰,公爵和亲王两个单词尤其。   在众人的注目中,茨密希消失,菲利普的脸色忽然变差:“黑暗之手专程来纽约,就是为了圣器血杯,或许长老会下发给黑暗之手的函件只是他们的借口——函件要求他们为雅科波·辛摩尔公爵的死道歉。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有提起关于这件事的打算。”   “这很明显,菲利普。”阿伦·托瑞多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只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我的艺术创作,唔——还有休息。”   端起面前的高脚杯,阿伦·托瑞多优雅而快速的喝掉里面的鲜血,用餐巾擦了擦嘴后,看向菲利普友好的询问说:“那么菲利普我可以回去地下室了吗——那位来自黑暗之手的茨密希亲王已经准备离去了不是吗?”   “我想你最好留在城堡地面上,在一切结束之前。”拥有一对猫瞳的肖·冈格罗想了想,建议道:“卡宴亲王殿下很显然不想这件事再打扰到他,菲利普会需要你的帮助的。”   说完肖·冈格罗看向菲利普:“所以,那么我也会留下,就在城堡后面的枫林里。菲利普可以随时找我,我很乐意帮你解决这次的事。”   “长老会把这件事交给我们了吗?”怀特·辛摩尔忽然问道,因为纽约领主——卡宴的特殊性,所以一直以来它就好像是一片由七个氏族共同治理的领地一样,卡宴并不专注于领地的治理:“所以这次关于黑暗之手和密隐同盟的事,交给我们处理了吗?”   “没错。”菲利普回答:“我收到了长老会的命令,授权我们全权处理。”   “这真是个不太好的消息。”阿伦·托瑞多活力而精致的眉毛皱了起来,很不甘愿的样子:“我宁愿去亲吻一朵开在熹微晨光中带着花露的玫瑰,或者去拥抱午后撩开我的窗帘凉爽的微风,那也更有意义一些。”   阿伦托瑞多拿起之前在读的诗集,他已经准备离开了,他想他需要艺术的安抚:“……但是肖说的很对,菲利普,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不要客气,我会帮你的。那么现在我就先回去了,再会我的朋友们。”   “谢谢,再会阿伦。”   “再会,托瑞多。”   “那么我也离开了,菲利普。”肖·冈格罗也站了起来。   “再会。”   “再会。”   …………   黑色调的卧室里,卡宴交叠双腿姿态悠闲的站着,倚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翻看着西泽最近在读的一本书。   西泽洗过澡坐在沙发上,一点点擦干自己的头发,时光静谧,等到西泽全部擦干后,他那双淡金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卡宴不时翻页的动作,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我的孩子?”在半个小时后,卡宴终于把书放回了身后的柜子上,挑眉询问的看向西泽,自回来开始,他可爱的纯血血族就不太正常。   西泽刚才看了卡宴半天,这会儿却低下头垂下了眼帘没有和卡宴对视,像是优秀的珠宝家日复一日静心雕刻的樱色宝石般莹润的唇微微抿着不说话。卡宴起身走了过来,并且坐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长发,西泽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扭头认真的问:“是不是我摔碎的那个?”   很没有逻辑的一句话,没有名词。   但是卡宴懂了,挑了一下英挺的眉,手上用了点力气将西泽揽近,性感的唇勾着一边在西泽发上吻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隐约有着并非主观的宠溺:“你是卡宴的孩子,想摔什么就摔什么。”   说完,卡宴的动作忽然顿住,怔了一瞬,缓缓醒神般慢慢皱起眉,他想他似乎察觉了点儿什么,刚才的动作和话全部都是他本能反应,这些本能反应,反应了他的思维。   西泽转头看着卡宴怔怔然出神的眼睛,眨了下眼睛,轻轻笑了一下。   西泽是个优秀的棋手,他擅长,习惯的,是在一开始就布好局,层层相扣子子相连——而不是随波逐流寻找不知会不会出现的机会,他更喜欢自己创造机会。棋盘上任何一个棋子都与其他布局有着不可分割的逻辑联系,都有着关键性的作用,在任何一个时刻,他都可以用一句话,一个动作改变这场游戏的走向,引导着棋盘上所有的棋子——不论白子还是黑子,都因他的目标而存在。这才是西泽的喜好,他讨厌意外。   在一层层的铺垫下,他曾经砸掉的血杯便是这个爆发点的火星——卡宴太随心,他不会主动动用他的智商和情商去思索他的感情,西泽会让他察觉到他忽略的东西。   任何一种猛然惊醒的感情,都会令你错觉,错觉它很大,比你本身真正有的感情更大,就像烛火的外焰。如果能在这些虚情消磨之前将它稳固,西泽就赚了。   “父亲?”浅白色晶莹的纤密眼睫垂了一下又张开,淡金色的眼睛镶嵌在清澈洁净的白玉中,眼睛的轮廓柔和而美好,朦胧的像梦中天使落下的光羽。   卡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深沉,被西泽的轻柔的声音唤回,卡宴清醒,皱着的眉心松开,眼角上挑成一个飞扬的弧度,酒红色的眸子光晕流转蛊惑诱人,看着西泽的眼神有一点儿疑问的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喜爱。   虽然不明白这个纯血为什么给他这种不同的感觉,但他对这个纯血心情不同是事实,卡宴从来无所不能,无所畏惧,那么在他拥有的漫长的岁月里,喜欢一个血族也没什么不行。   指尖干练轻巧的划破右手食指的指腹,举起后暗金色的血液有如金属珠子一样连串滚落在西泽唇上,卡宴磁性的嗓音惑人而性感:“不要浪费。”   西泽听了连忙张开嘴含住,那些暗金色的血液不光甜美的让人失去理智,而且具有强大的力量。   看着垂着眼睫乖顺吮吸自己的血液的纯血,卡宴神情软下几分,眸中闪过思索,理论上来说,每个血族在幼生期都会觉醒血脉的力量,氏族的异能,但是西泽似乎与平常的血族不同。另外,蕴含力量的血液也会增强自身的血脉力量,纯度越高的血液能给予的力量就越大,如果从这方面来说的话,他的血液纯度数一数二。   可是西泽至今没有觉醒他的血脉力量。   那么……听说辛摩尔氏族有一柄名为灵杖的圣器,可以激发任何一个生物的潜能? 作者有话要说:  感动到了,真的,其实作者就是因为卡文而烦躁郁闷了点儿,没有更多的负面情绪,也会一如既往的讲述阿泽的故事,也会每天刷新收藏评论,会因为数据增长而心情好半天,会因为数据止步不前而郁闷几分钟,但都不会影响我继续将阿泽的故事讲给大家听。   所以不用担心,倒是各位给予的支持,让我真的感动到了,真的,动力十足。      ☆、西幻血族·第九章      熹微的晨光抚摸柔软的玫瑰花瓣,轻轻拂去黑夜留给她的泪珠,让她知晓新的一天即将携着希望来到。   朝阳升起的时候是人类一天的起始,而惧光的少年却刚刚入睡,抽长了的身体并没有给予他一张成熟的脸庞,或许是太纯粹的气质让他看不出成长给予的变化。   一只浅麦色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揉了揉那个毛绒绒露在黑色被子外面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少年被唤醒,睁着朦胧的眼抬起头看到一个不清晰的人形,显然他的思维还沉浸在睡梦中。   卡宴瞧着那两抹浸在清水里的淡金色圣光,不由自主的从喉咙里逸出几声低沉的笑,酒红色的眸子里充满愉悦,他俯下身将双唇印在少年光洁的额角,嗓音低柔:“我要出去几天,睡醒后记得去找尼古拉斯要一杯鲜血。”   “唔,嗯。”少年有气无力的低垂着细软的眼睫,梦呓般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鼻音,就又将脑袋趴在了软乎乎的枕头上,暗红色的枕头衬着白净的仿佛透明的脸颊,安详的睡颜宁静而甜美,晶澈剔透的像冰晶。   揉了把触感绝佳的微凉发丝收回手,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是听到还是没有听到,不过卡宴觉得,即便听到了,睡醒后对方肯定也会通通忘记。无奈的抬手扒拉了一下自己黛青色的短发,卡宴头一次觉得无奈,偏偏还有那么点儿甘之如饴的感觉。   搓了搓手指,卡宴看着那个毛绒绒的脑袋喃喃自语:“这就是养宠物的感觉?”一边说着一边无意识的往外走,思维依旧沉浸在里面:“不,不对,应该是,养了一只喜欢的宠物的感觉?是哪个世纪谁说过的,留在家里的时候会不放心?爱德华说的吗……”   “……”   喃喃自语中卧室门被咔嚓声带上,软和的大床上,刚才还睡意沉沉难以挣脱的人此刻淡金色的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清水,没有丝毫睡意,唇边还着点儿玩味笑意:“灵杖……即便我的父亲是雅科波·辛摩尔,那些后来者,血魔法师辛摩尔们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啊……你打算,怎么拿到它呢?”   只有付出才会让你深刻的记住一个人,多一分付出多一分情。   唇边笑意不散,纤密精致的好似水晶根根雕成的眼睫轻轻阖上,烛光下精致柔和的脸像是散发着淡淡浅金色光晕,恍惚圣洁唯美的像是做着甜美的梦的安琪儿。   …………   夕阳触碰地面以下,人们收敛张扬的活力准备与梦魇交易疲惫的体力,东北方神秘巨大的奢华的城堡里亮起璀璨的水晶灯,它的住客们正要开始属于黑夜之子的Party。   托瑞多指使他的血仆打理好他的形象,然后艰难的从卧室棺材里爬出来:“缺乏艺术的灌溉……我需要一杯鲜血滋润我枯竭的身体……尼古拉斯!尼古拉斯!我的早餐在哪儿?”   托瑞多梦游一样垂头丧气的晃出来,连灿烂的金发都变得黯淡无光,作为一名艺术家,他需要文学,需要画作,需要戏曲需要上层贵族交际舞会……   郁闷的抬头扫了一眼,托瑞多忽然触电般睁大了眼,整个人瞬间焕发无尽活力,灿金色的刘海耀目的刺眼——哦天啊!为什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事物,他简直比夜空划过的流星还要耀眼,比雪绒布上的宝石“月光女神的荣耀”还要吸引人眼球,看那精致的比维克多刻了一个世纪的雕塑还要精致完美的五官,看那比神圣教廷的圣女还要圣洁纯粹的目光,看那月光一样倾泻的长发……他想他已经完全沉醉其中了!   托瑞多神情迷恋,目光沉醉,没有比安琪儿更美好的生物了,即使嘴里再怎么唾弃排斥厌恶,属于黑暗的生物也自心底渴望那些真正圣洁的东西——区别在于是想要摧毁玷污,还是欣赏痴迷。   “嗨!宝贝,这儿,看这儿!”托瑞多毫不犹豫的搭讪了,加快脚步几步追上去拍了一把对方的肩膀,灿金色的长刘海发尖在性感的锁骨处晃了两下,托瑞多冲着他心中比安琪儿还天使的人笑的阳光灿烂,一双艳蓝色的眸子明媚非常:“我是阿伦,阿伦·托瑞多,当然宝贝你叫我阿伦就行了!”   托瑞多热情似火:“你是要去吃早餐吗?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去,尼古拉斯已经准备了甜美的优质鲜血等待我们呢,那么,你叫什么?”   被那双熠熠生辉的艳蓝色眸子注视着,西泽无言的看着那“艺术感”十足的刘海——它正随着动作活泼的摇摆着,再看看那看向主人的大型金毛一样的欢乐表情,西泽轻轻叹息,扬着唇角对着金毛露出个柔和的微笑——说起来,这还是这座城堡里,除了卡宴之外第一个主动对他毫无保留的投注善意的人。   “你好,我叫西泽,是要去吃早餐。”   “西泽?”托瑞多眸中闪过诧异,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对方,金瞳,白发,的确是他们口中卡宴亲王身边的那个纯血。   一秒钟之后,探究和深思都被艳蓝色覆盖,托瑞多心情愉快的恢复他的热情,继续搭话:“这真是个非常不错的名字,是吧?听说你是辛摩尔的孩子?辛摩尔是个非常善良友好的人,嗯,我认识他。雅利科…是雅利科,亚索尼还是克维尔……?”托瑞多套近乎的话一顿,喃喃着苦思冥想,接着讪笑了两声,毫不介意的继续念叨:“你知道的,我喜欢叫他辛摩尔,好几个世纪了已经,嗯。”   “已经到餐厅了,托瑞多先生。”西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一直微笑的倾听着,直到他们到达餐厅,西泽伸手示意了一下,提醒道。   “阿伦,叫我阿伦就好,你看,我也叫你西泽不是吗?”   “托瑞多公爵,西泽伯爵。”尼古拉斯的话插了进来,他看上去仍旧严谨而认真,小臂横在小腹上微微躬身行礼:“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尼古拉斯,谢谢。”阿伦从西泽身上移开目光,精致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的道谢,风度翩翩,举止优雅。一点儿不像刚才那副讨巧的样子。   在托瑞多的陪伴下,时间并不是那么难熬,事实上托瑞多的文学底蕴很深厚,他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有趣儿而又浪漫的事,谈吐风趣,态度亲切,自天涯聊到海角,从海枯推演的石烂,无论是一支紫罗兰,还是一片广袤的星空,在他口中都信口拈来,娓娓而谈。   托瑞多氏族雅致而华丽,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者,他们是才华横溢和愚蠢可笑,富于幻想与闲游浪荡的完美结合体,极度情绪化的他们,若是稍微认真起来就可以成为一名无可挑剔的优雅绅士,事实上在各种上流社会的聚会中,直率真诚,自由慷慨的托瑞多们是非常受名媛贵族的欢迎的。 作者有话要说:     ☆、西幻血族·第十章      就让薄云遮去你的脸儿吧,免得月儿羞涩,如果你想说你更想光洒大地,那云太不识抬举,那么你可就冤枉了它们,因为那轻纱似的薄云也爱好美好呢——   只有像现在这样,连星辰月光都被遮去的夜,洁白长发披散的少年才能毫无顾忌的扯开沉重的黑色天鹅绒窗布,或许外面会有凉爽轻柔的风?它们会像少女的手一样拂过你的脸。   A woman\'s face with Nature\'s own hand paintedHast thou,the master-mistress of my passion;   A woman\'s gentle heart,but not acquaintedWith shifting change,as is false women\'s fashion;   An eye more bright than theirs,less false in rolling,Gilding the object whereupon it gazeth;   A man in hue,all\"hues\"in his controlling,Which steals men\'s eyes and women\'s souls amazeth.And for a woman wert thou first created;   Till Nature,as she wrought thee,fell a-doting,And by addition me of thee defeated,By adding one thing to my purpose nothing.   But since she prick\'d thee out for women\'s pleasure,Mine be thy love and thy love\'s use their trasure.   【你有副女人的脸,由造物主亲手   塑就,你,我热爱的情妇兼情郎;   有颗女人的温婉的心,但没有   反复和变幻,像女人的假心肠;   眼睛比她明媚,又不那么造作,   流盼把一切事物都镀上黄金;   绝世的美色,凌驾于一切美色,   既使男人迷炫,又使女人倾倒。   开头原是把你当女人来创造:   但造物主塑造你时,不觉着了迷,   误加给你一件东西,这就剥掉   我的权利——这东西对我毫无意义。   但造物主造你既专为女人愉快,   那么让我占有,而她们享受,你的爱。】   精美的莎士比亚原文书触感尤其的好,纤细白皙的手指头捏着一支羽毛笔在书页上轻轻勾勒,像是无意识的划着。   啪的一声将笔拍在桌子上,西泽透过窗户看了眼影影绰绰的漆黑一片的夜色,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将双手按在被夜空染成漆黑的玻璃上,淡金色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外界——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是看不清那些黑暗里的东西的。   意兴索然的四下扫视根本看不清的窗外,好一会儿,扒在窗户上纤细的指头骨节泛出一抹白,垂下眼睫,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转身离开窗边,西泽换上外出的服饰,长长的发丝一直搭在大腿部位,像是一个生命体,随着走动轻轻摇晃。   扭开卧室的门,穿过寂静的走廊,和宽阔的大厅,西泽迈过了界限,踩在了城堡外的土地上。   幽暗的夜色里,星辰月亮洒下微薄的光线,透过薄云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打在手上脸上有种凉凉的感觉。   身形纤细的少年站在大门外,微微张开双臂仰起脸面向天空,跳跃的微弱光点像是一个个小精灵围绕着风之树,少年眯着眼睛,神情有点儿好奇有点儿期待,还有初次越界的忐忑。   呼吸着清香的空气,西泽弯下眼睛轻轻笑着,浑身围绕着欢快愉悦的气息,步伐轻巧的沿着城堡外的小路,转了一个大圈,慢慢走到城堡后面,庄园里的红枫林里,这里刚好对着西泽那件卧室的窗户。   即使黑漆漆的庄园里只能看清影影绰绰的树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巨大魔鬼围绕着你,但自由的空气会将一切都变得愉快。   漫步在红枫林中,希希嗦嗦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在那儿?”西泽停下脚步,困惑的看向那片黑暗。   随着他的声音,那希希嗦嗦的声音更响更近了,接着一对幽绿色的小灯出现在眼前——就像野狼捕猎时盯着你的那对眼睛。   ?   西泽脑袋上顶着两枚问号——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片林子里居然有野兽!?   “回来,拉布拉,别伤害他。”就在那双眼睛压低摆出攻击姿态时,一个让人感觉亲切自然的声音从狼的身后传来,接着一个人影从树后转了出来。   将名字叫拉布拉的野狼挡在身后,肖·冈格罗,这个最亲近自然,拥有一对琥珀色猫科动物眼瞳的血族看向那个长发的纯血——在幽暗的黑夜里,那个纯血似乎在散发着浅浅的光。   肖·冈格罗双手合十,轻轻捧出一团白色的光源,白色的光源缓缓上升,停在半空撑开无尽黑暗,为两人打下一小片光——对拥有猫瞳的他而言,或者对任何一个黑夜的宠儿而言,都可以无视这黑暗,但据说对面那个纯血没有这种力量,他需要一小片光,才能看清东西。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肖·冈格罗微微笑着询问,带着点儿担忧:“要知道,对你而言这些小家伙们可并不是那么友好。”肖·冈格罗摸了摸走到他身边的拉布拉,无声的安抚着它,以免拉布拉趁他不注意扑上去——这是一只棕色皮毛的狼,拥有尖利的爪子森白的尖牙,和阴冷凶悍的眼睛。   “我只是想出来走走,……今天没有月亮。”西泽也看向那只半人高的狼,眼神有点惧怕但更多的是好奇,然后他看向肖·冈格罗的眼睛,在微光下,那双琥珀色的猫瞳亲和的不可思议:“我叫西泽,你呢?”   “我叫肖·冈格罗。”肖·冈格罗笑着说,身后一条毛茸茸苍绿色的,像是狼尾一样的尾巴轻慢的左右动了一下,引的西泽忍不住瞄了一眼,又礼貌的迅速移开目光。   肖·冈格罗蹲下来拍了拍拉布拉的脑袋,看着那双幽绿色的兽瞳说:“你能去别的地方玩吗,拉布拉,晚点儿我会去找你的。”   拉布拉听了,低下头拿大脑袋蹭了蹭肖·冈格罗的脖子,瞥了西泽一眼,有力的前腿闲闲的抬起,缓缓走回黑暗中。   肖·冈格罗歉意的朝西泽笑:“我觉得拉布拉离开会好一点儿,我担心它会伤到你,你知道的,它们玩闹的时候也很危险。”肖·冈格罗说的隐晦,事实上,在这座庄园里,拉布拉它们的玩闹能伤到的人也只有西泽了。   “没关系。”西泽摇头。肖·冈格罗是个温柔的人,通常亲近自然的人性格都不会太暴躁。   “你能和野兽沟通?我是说,你能和拉布拉它们交流?”西泽看了眼拉布拉离开的那片黑暗,又看向肖·冈格罗。   “是的。”肖·冈格罗笑着,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无意识的晃出一道弧线:“能同野兽交流是我的氏族所共有的能力。”   “眼睛,和尾巴也是?”西泽又瞄了一眼那条尾巴,眨巴着眼,看着肖·冈格罗的眼睛问。   肖·冈格罗注意到西泽的目光,笑着摇了两下尾巴——像是朝西泽打招呼一样。不以为意的说:“是兽化,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偶尔会‘兽性爆发’,失去对理智的掌控,那会让我们身体的某个部位变幻成兽态无法恢复。”   “我能碰碰它吗?”西泽上前两步,微光下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像微漾的水波,流转的光让人不忍拒绝。   “当然。”肖·冈格罗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将毛绒绒的尾巴圈在腰上,苍绿色的毛就像是故意搭配的和头发颜色一样的饰品。   肖·冈格罗低着头看着那个纯血将白皙的就像乳白色水晶一样的手,在光的照耀下就像是半透明的手,碰触到苍绿色的尾巴上,痒痒的触感有点儿麻麻的,让他忍不住嗖的一声收回去,细白的手指刷的穿过长毛,狼类的尾巴在身后不自觉的晃动几下。   “唔。”西泽抓握了两下空荡荡的手指,没有介意肖·冈格罗忽然收回尾巴,他抬起头看向对方,因为刚才的靠近,他们的距离只有20英寸左右。西泽仔细的在肖·冈格罗同样苍绿色的短发里寻找着:“那么耳朵呢?为什么没有耳朵?”   肖·冈格罗本来有些尴尬于允许触碰尾巴的失约,正要道歉,没想到对方问出这种问题,肖·冈格罗一愣,无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失笑:“你喜欢兽耳?或许下次会有……我是说下次‘兽性爆发’之后。”   对于冈格罗氏族而言,每次兽性爆发都是一次阶段性的危机,因为如果没能恢复清晰的思维,那就意味着死亡,或者彻底沦为野兽,兽性爆发对冈格罗们而言,从来都是一个禁忌性的单词。但是对于肖·冈格罗而言,他并不会因此发怒,即使他并不喜欢别人谈论这些——更何况这次是从这个纯粹干净的孩子口中说出呢?   ……   幽远的夜空是一张巨大的幕布,距离红枫林不远的地方——城堡东方的那座尖塔,透过浓重的夜色,高处气流对撞的风高高扬起比夜色还要黑的高领风衣,塔尖上那个挺拔健壮、身材完美的人影如同坚石般突兀挺立在四面空无一物的高空。风将夜色的发扬起,酒红色的瞳透过无尽浓夜遥遥注视着那一片几乎要被忽略的微弱光线,色泽暗沉的像一杯血,隐没在黑暗中。   而西泽在同肖·冈格罗愉快交谈了一会儿后,因为拉布拉的催促,两人友好的约定下次再聊,便分别了。   这次的外出是一趟愉快的出行,脚步欢快的往回走着,西泽垂着眼睛掩去眸光,轻笑——并且,他的目的得到了非常满意的完成度。   对路过的尼古拉斯古怪的目光表示莫名其妙,西泽如愿抵达,推开了卧室的门。   红色和黑色修饰出令人压抑沉重,毛骨悚然的哥特式美感,离开了几天的卡宴·莱恩颂亲王殿下正背靠在桌沿上漫不经心的翻着一本书,他穿着一身出行时才会穿的黑色修身风衣,看来他刚刚从外面回来,手中的书是莎士比亚的诗歌集——那之前它正躺在那张桌子上。   推开门的少年像是有些惊讶,脚步顿了一顿,接着卡宴那红酒般醇厚低沉的嗓音便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西泽,我可爱的孩子,刚刚你去了哪儿?”   卡宴垂着眼慢条斯理的将诗歌集翻到西泽读过的那一页,一眼扫过,视线却顿了顿,指腹轻轻摸上一片空白,指尖凹凸不平的触感证实了他的视觉所反馈给他的信息——就像是用一支没有蘸墨水的羽毛笔勾画过一样,这个位置有一个值得人玩味的单词。   这一页上是十四行诗其中的一首,被众多人看做莎士比亚写给他的同性伴侣的情诗。   而那个无形的单词   ——Cayenne。   摩挲感受着指下的凹陷,卡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先前那股不舒服的闷气全部消散掉了。   抬起头合上书,卡宴看向门口那个有些无措的少年,肤若牛乳,唇如粉樱,淡金色的眸子永远蕴着淡淡的不会灼伤人的圣洁包容,柔软易碎的不可思议。   ——这是属于我的,只有我有能力保护不会碎掉。 作者有话要说:     ☆、西幻血族·第十一章      不知卡宴用了什么方法从辛摩尔们手中得到了那柄灵杖——要知道那可是氏族圣器。按照卡宴的话,十五月圆之夜,借助月光的能量,西泽将有可能成功激活属于他的异能。   时间很快到达,不到晚上的时候卡宴就开始准备刻画法阵,联通灵杖后,法阵,灵杖,月光的力量将同时起作用,加大激活异能的成功性。   卡宴已经在庄园后方的空地上了,暗色调的卧室里只剩下西泽一个人。侧靠着桌沿站在桌边随手翻开桌上那本他最近在看的书,刚好一下翻到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那一页,手上动作一顿,西泽的视线轻飘飘的睨过那片凹陷的空白,淡金色的眸中闪过不合时宜的淡淡嗤笑。   收回了乱翻的手,不再枯燥的等待,西泽瞄了眼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垂下眼睫默默算了下时间,转身走向门口,扭开铜制门把手走了出去。   城堡里房间的布局异于常人,曲折的走廊布满整个城堡内部,两侧间隔不远就有一盏小小的墙灯,浅暗的光线无法令人清楚的看清东西,但也不会刺眼。   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脚下的触感绵软舒适,转过一个拐角,抬眼看过去,西泽眉眼间闪过诧异,表面上却是睁大了眼睛猛然退了半步。   长长的走廊中,不远处的那个孩子岔开着细嫩的双腿,高高的翘着小巧的臀部,将柔韧的腰弯出一个美好的凹窝把脑袋凑在身着还算整齐的男人胯,下,正仰着头张大嘴努力的将狰狞的肉,棒往喉咙里吞,眼线精致的眼眶里含着泪水,带着红晕的小脸上说不上是难受还是愉悦难耐,他一只手扶着男人的大腿,另一只手在下方握着自己双腿之间那个吐着半透明液体湿漉漉的青稚性,器,气氛糜离绯艳。   随着西泽貌似惊吓的后退,硬质的鞋底摩擦着地毯发出的声音已经足够惊动那些感官敏锐的血族——比如说卡斯特罗诺沃·李·迈卡维,那个拥有一双深海般皇家蓝色眼瞳的,被众人忌惮的,拥有精神类疾病的迈卡维氏族公爵。   卡斯特罗诺沃寻声望了过来,本如深海般令人不敢直视的蓝色眼瞳此刻被欲望染成了波光流转的暗红,在下眼睑上那一抹暗金色的映衬下,就像一枚无机制的血色结晶体,妖异惑人。   一见是他,卡斯特罗诺沃挑着眉唇边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血红的深邃中似乎划过淡琥珀色的妖异流光,迷人心醉,却危险意味十足。   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挑逗的看着他,卡斯特罗诺沃抬起了一只脚,用硬质的皮靴底将稚嫩的小巧性,器和那个分明是个人类的孩子的手一同踩在了脚下,在孩子摇着头难耐的唔唔呻,吟声中毫不留情的碾了下去,几乎是一瞬间,孩子长吟一声身体发软的在男人收回脚后小棒一颤一颤的吐出白浊。   卡斯特罗诺沃一边按着身体虚软下去的孩子的后脑挺身将肉,棒整个刺入,盯着西泽的血红眸子里暗色更深,舔着嘴唇玩味的看着西泽几乎是瞠目结舌的表情:“要不要一起——真是可爱的表情,不是吗。听说你被卡宴保护的很好?如果染黑,我想那一定是美味的色泽。”   “你可以试试。”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音色低沉,微沙的磁性。   一身黑色贵族式制服的卡宴从西泽身后走出来,无视笑意邪异气息诡迥的卡斯特罗诺沃,有力的手臂一伸,揽着西泽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直接带着往回走。   “父亲……”   “什么都不要问,我的孩子。”卡宴将西泽软软搭在额上的长长发丝整个捋上去,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和一张干净白皙的脸,转过头垂下酒红色的眸子与西泽深深对视:“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淡金色眸子的少年神情还算平静,听到这话微微一怔,然后说:“我只是想说……”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露出个轻和的笑容,不再开口。   卡宴的神色让人难以捉摸,缓缓收回看着西泽的目光,回过头的一瞬,整个酒红色的瞳蓦然变成一种深沉尊崇的暗金色,那双让人不自觉移开目光不敢冒犯的眼瞳锁着卡斯特罗诺沃,音色低沉:“收回你的心思,迈卡维——不论它是什么。不要给我杀了你的理由。”   说完回过头,暗金色潮水般退去的酒红色眸子没有去看西泽,只是将单臂揽在西泽肩上,两人一同离开。   卡斯特罗诺沃在卡宴转回头的时候才将错开的视线移回来,看着两人消失的拐角,忽然笑开,性感撩人。   将肉,棒退出,卡斯特罗诺沃捏着这个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三岁孩子的下巴,将他举到眼前,蕴着欲望的血红色眸子注视着眼帘微阖不住呛咳震动的孩子,眸中血色微光流转,嗓音低柔惑人:“看来卡宴的变化并不是我的错觉……这对他是好还是坏?”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卡斯特罗诺沃忽然低垂着头神经质的嗤嗤笑了起来,笑的垂在眼前的银灰色碎发都一颤一颤的,遮去了眸中暗色。   尖利的犬牙赫然出现在人类孩子细嫩的侧颈上,下一秒就刺破了皮肤深深压了下去,这个人类孩子还来不及睁大双眼,尖牙就已经退了出来,卡斯特罗诺沃用柔软的舌头舐过孔洞,分泌出辅助修复肌理的液体,使那里很快恢复原状。   卡斯特罗诺沃勾着唇角轻轻抚摸人类孩子的头发,就像抚摸一只小狗,眉间眼尾尽是放荡不拘妖异危险的意味,他忽然低声赞赏着:“你做的很好,宝贝。如果我高兴,或许会给你你想要的,……比如永生。”   ……   “站上去。”   眼前是一片莹莹汪蓝色,美轮美奂,那是地面上那一条条一道道繁复勾勒的错乱线条散发出来的,虽然一眼望去很是杂乱,但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它们散发着一种玄奥的气息,凌乱的秩序仿佛隐隐合上了生命的节拍。   西泽眨了一下眼睛,依照卡宴的话走上前,踩着那些发光的线条站到了法阵中央,回过头问:“是这里吗?”   “是,站在那儿别动。”卡宴张开手掌,一根晶石雕刻而成一般的精美法杖出现在他的手掌上方,半透明小臂长短的法杖呈现宝石蓝色,不知是被法阵散发的光线照射的原因,还是它本身就是这种颜色。   卡宴抬起头遥望天际的圆月,洁白晶莹,它就像一轮玉盘,慢悠悠的将要转到夜幕正中,卡宴说:“别太激动,平复你的心情。”   “我很好。”西泽面对着卡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微微仰着,让他能看清挺直的鼻梁,自然微陷的唇角,抬起的下巴让那分明的喉结格外性感。垂着眼轻轻笑了一下,血族果然都是美型,诺菲勒氏族那些一代代稀释了血脉,失去美貌的血族,怪不得不被承认。   卡宴看向西泽时,就是这副情形——无尽的黑暗被微茫的汪蓝色照亮,那个仿佛半透明的少年也被那淡淡的蓝光浸染了一般,映着微微的蓝色,敛着眼轻轻一笑,清凉之意便沁入心脾。   卡宴一怔,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西泽,整个推翻了他心中既定的印象,蓦然间鲜活了不少,接着卡宴勾着唇满足的笑了——因为那个少年看过来时,淡金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   “准备好了,我的宝贝?”卡宴心情愉悦,手心上空悬浮着的灵杖缓缓转了一圈。   西泽点了点头,注视着卡宴的眸中是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全身心的信任。   卡宴勾着唇一扬手,晶莹的灵杖划了条抛物线定定的停在西泽上空,与法阵形成一个穹顶,将西泽整个人笼罩进去,蓝光蓦然一盛,冷白的月光形成虹一样的光带直直灌注进去,本还算平静的西泽身体猛然一颤,双脚离地,身体不受控制的悬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卡宴皱着眉看着西泽眼睑半阖,仿佛无意识的不断轻颤着,几分钟后月光消散,蓝光大盛,西泽整个人软软的跌进法阵中央,蜷缩在一起的样子像是身在母体中,神情放松,卡宴紧绷着的眉心也随着松开了。   看来仪式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会不会被锁,但是可能性很大。我只能说,这是剧情需要,真的。   至于如果被锁了该怎么解决,……这个我还没想到。      ☆、西幻血族·第十二章      “别担心,宝贝,只要呆在这儿你就不会有危险。”   黑色天鹅绒的大床上,乳白色晶莹地位长发散铺了四五英寸,少年低着头坐在床边,柔软的长长额发将少年的脸遮去大半,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低落,卡宴忍不住去揉那手感极好的发丝,低醇的嗓音安抚着:“你不需要拥有异能,没有人敢伤害你。”   西泽摇了摇头,乳白色的发在卡宴没有收回的手心里绒绒的蹭了蹭,让卡宴手心痒痒的,忍耐的收回了手。   “没事,父亲,我没有在想这个。”   卡宴正要说话,当当的敲门声打断了他,菲利普平稳郑重的嗓音透过木门传递进来:“卡宴·莱恩颂亲王殿下,很抱歉打扰了您,我可以进来吗?”   卡宴皱眉,视线扫到门上,两秒后开口:“进。”   “咔嚓”轻响,菲利普那张肃穆的年轻脸庞出现在眼前。依旧是没有深入,抱着本厚重的硬皮书的菲利普站在门边,背脊挺直微微一礼,然后看向卡宴,平静的诉说:“卡宴亲王殿下,如果您没有忘记的话,应该知道茨密希亲王,她将于明日告别,回华盛顿。”   “怎么?”卡宴挑眉看向菲利普。   对卡宴摆明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菲利普沉默一阵,再开口的话怎么都有点儿干巴巴的:“对方的身份是亲王,并且代表魔宴同盟而来,离去时应有送别仪式。不知卡宴亲王殿下您有没有做准备?”   “没有。”卡宴毫不犹豫的回答,气定神闲。这些事,或者说这片名为纽约的领地,他从没有在意过,当然长老会那些人也顺势将卡宴看做一个名义上的领主,介于纽约这片领地的特殊性,不论是由谁来执掌都会有矛盾,本身就是迫不得已直接分配给实力身份不明的卡宴,既然卡宴不管,不如就干脆七个氏族各出一人合伙儿——这就是七名议员的来由。   这时卡宴忽然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服,低头一看,一张嫩白的脸仰着头看他,淡金色的眼睛里透着点儿迟疑,踌躇和坚定:“父亲,不如……让我去吧?”   “嗯?”卡宴皱眉正想拒绝,茨密希属于魔宴同盟,与他们现在明面上所属的密隐同盟呈敌对关系,这种麻烦而且存在危险性的事他不会同意,但看着那双不断波漾着的淡金色瞳仁,他仿佛能看到对方对于渴望证明能力,证明自己并非无用的决心和忐忑,于是他怎么都开不了口拒绝。   半晌,随着那双淡金色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卡宴终于叹了口气,非常无奈的将渐渐低下去的小脑袋抬起来,两人对视,拿另一只手轻轻拨了拨对方软软搭在眼前的额发:“去吧我的宝贝,这副表情令我心里难受。”   不论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开始,后来又因为什么而持续,纵容和不拒绝已经成为习惯。   他想要这个人完全在他的掌控中,最好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要越过界限,但是或许是因为对方从不提过分的要求,所以提出要求时他已经忘记了怎么拒绝。   “你赢了,宝贝。”卡宴语气叹息,注视着西泽的酒红色的眼睛却柔软惑人的令人难以置信。   西泽弯起眼睛,唇边漾起一抹微笑:“谢谢父亲。”他扭过头看向菲利普,问:“你会帮我的,是吗,菲利普?”   在卡宴与西泽两人的注视中 菲利普把视线与西泽对上,顿了顿,认真回答:“当然这是我的本分。”   西泽抬起头轻笑:“父亲,你听到了?菲利普会帮我。”他用手心轻轻拍了拍卡宴的小腹——对于他坐着卡宴站立的姿态来说,他也就只能碰到卡宴胸腹位置了:“你不用担心。”   “希望如此。”卡宴握起西泽停在他腹部的手,克制小心的用手掌虚虚环着那只白皙滑嫩的手,拇指轻缓的抚摸着手背。   熟悉的麻痒蔓延开,卡宴眸色深了深,松开手弯腰将西泽抱了起来,转身坐在床边顺手将西泽放在腿上,看着怀里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水晶娃娃,两人对视:“晚餐吃了吗?”   见西泽摇头,卡宴头也不回的开口:“菲利普,带话给尼古拉斯,我需要一杯鲜血。”说完就像吝啬鬼爱抚自己的财宝一样认真的轻轻抚摸着西泽的脸。   看到正事谈完开门正准备退去的菲利普听到后答应了一声,轻轻合上了房门,转身踩着暗红的地毯,脚步平稳步距匀称的穿过走廊下楼,这个时候尼古拉斯应该在一楼。   ……   “真的不打算到华盛顿做客吗?同快节奏的纽约不同,华盛顿有条不紊的规范和横穿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波托马克河都是你没有见过的。”   茨密希站在银紫色线条流畅的车子旁,不死心的问。在见到这次送别宴的主持者——也就是西泽,这个拥有圣光力量的纯血之后,虽然对方作为主持者现在却仅仅是一个侯爵,但茨密希亲王却完全不在意。   她无时无刻不在绞尽脑汁的妄图将这个异类带回去研究,但是作为一个高级亲王,她对很多事有她源自直觉的判断——很危险,非常危险。这里有一个非常危险的因素,绝对不能动用武力。也因为西泽不常出门的特性,茨密希亲王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所以才忍到离开,但当她看到这次的送别者居然是西泽的时候,她疲惫的心甚至是欣喜若狂的!   今天一天她暗紫色的眼睛都没有脱离过那个不算强壮的身体,即使失礼,但对于人体科研狂人茨密希们,有什么能比优质的“小白鼠”更重要的呢,礼仪?那是什么?   托阴天的福,他能走出来完成最后一道送别程序,西泽站在缠满藤蔓的金属篱笆墙外,闻言一顿,将一直以来滴水不漏的微笑完美的维持住,最后一次礼貌而认真郑重的拒绝:“抱歉,我想我并没有去您的领地的打算。”   失望又早有预料,事实上今天一天她都在问这个问题。涂抹着艳红色指甲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送,茨密希亲王低着头,那让她颇具学者气质的单片眼睛后面,象征危险临近的暗紫色眼瞳里各种心绪闪烁,她不得不思考如果强行带上这个纯血她有多大的几率能够安全离去——即使这里是纽约,即使她需要抑制自己的嗜血本性,但如果非要让她连“科研”这个伟大的理想都压抑住的话,她的灵魂一定会枯萎!   对于茨密希亲王的表情,站在她几步远距离的众人当然看的清晰,菲利普不着痕迹的上前半步,侧身半挡住西泽,其他人脚步或左移或后退半步,瞬间完成警惕阵型。   伴随着气氛诡异的渐渐沉默下来,西泽略微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轻和的笑意如同消融的白雪一点点退去,那双万年不变蕴着笑意,显得柔和圣洁的淡金色瞳竟变得清澈而冷冽。仔细看的话,其实是能发现的,那双眼睛里的瞳仁核心小而边缘散,一旦没有轻柔笑意遮掩,即便是看着你,也如同没有看你一样,冷漠而疏离。   略带冷嘲意味的勾起一边唇角,上挑的眼尾似有寒光闪过,左移半步走出菲利普身后,冷淡的眸子如一块零度以下的寒冰一般凛冽清脆,气氛骤冷,西泽毫无游移的直视那双暗紫色的眼睛,左臂一滑,做出请的手势,冷静告诫:“茨密希亲王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该离开纽约了,”   茨密希亲王猛然抬头,盯着西泽的暗紫色的瞳中有血色一闪而逝,眸色渐渐阴森,眼看就要发作,却猛然一颤畏缩的快速扫了一眼众人身后坐落于黑暗中野兽般的巨大城堡,竟然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走,连车子都不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似乎被盯上了,这个月的评论已经被无缘无故删掉三四条了,本来就不多,真是的,郁闷。   ☆、西幻血族·第十三章(end)      城堡二层,正对大门的窗户,拉开了一点的黑色厚重窗帘后,看到茨密希亲王离开,卡宴缓缓捏碎了手中幽暗深邃的纯粹暗物质黑雾,丝丝散逸的黑雾猛然四散逃窜,一头扎进地面屋顶,墙壁,没有任何动静,悄无声息的直接腐蚀穿了个透。   暗金色如同浇筑的金属液体,缓缓退去露出后方那暗昧的酒红色眸子,卡宴放下手,微微俯视眺望远方大门处,无论是黑夜还是距离都无法阻挡他的视线,都无法影响他看到那里那个长发披肩的纯血的表情和眼神,卡宴的神情带着说不出的阴沉复杂,独占欲与深沉的质疑几乎毫不掩饰。   他的身后忽然传出一声讽刺的冷冷嗤笑,然后安静好一会儿,一个虽平静,却给人难以言喻的浑身寒毛直竖的危险意味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嘲讽,说起毫不相干的事:“我原来有一个伴侣。”   卡斯特罗诺沃衣着休闲,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走上前,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出去,语气淡的像是叙述别人的事:“我觉着他是黏着系,是没人陪就会寂寞死的狗。一周可以缠我六天半在床上,每天从凌晨四点钟一直到午夜,他只睡四个小时。”   接着卡斯特罗诺沃语气控制不住的开始波动,莫名讽刺的意味越来越重:“我到最后才知道他患有自闭性抑郁症,从来不会主动做什么。他不介意我冷淡不介意我总是失约,不介意我在棺材里从早睡到晚不介意我床,事粗暴,不介意贡献食物给我不介意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我从来没在他面前装过绅士压过情绪。”   卡宴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卡斯特罗诺沃,在卡斯特罗诺沃的侧脸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卡宴酒红色的眸子暗沉,闪烁着思索。卡斯特罗诺沃仍旧牢牢盯着窗户外已经空无一人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加快语速重重的说:“他是我最契合的伴侣,契合是因为他喜欢我。”   卡斯特罗诺沃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忍不住咒骂:“没有人生来就跟你般配,都他妈磨自己的血肉来跟你合成一个浑圆!”他猛然回头狠狠盯着卡宴,看的卡宴一怔,卡斯特罗诺沃艳红的薄唇蠕动两下,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疾步离开,只留下卡宴一个人回头看着窗外深思。   这边虽然困惑茨密希亲王分明已经准备撕破脸了,为什么忽然放弃,并且像被蝎子蛰了一样落荒而逃,但是西泽成功结束了他的第一次对外任务已经是必然。   回去的路上是和菲利普一起,和菲利普走在一起的时候是难免沉默的,即便不说菲利普表面上对他并不喜欢,就只是菲利普本身的性格就不是和阿伦·托瑞多一样善谈的。   幸好,庄园里景色很棒,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木,精巧的花坛里种着各种争奇斗艳的花儿,即便是夜晚,那飘荡的香气也足以令人心情愉悦了。   似乎是照顾黑夜里无法视物的西泽,迎面几个血族端着散发白光的小灯走了过来,西泽记得,那是菲利普刚才吩咐先回去城堡的人,听说是菲利普的下属。柔柔的白光散在他的周围,那些漂亮的花儿即使已经合上花瓣开始休息,在灯光下花蕾也漂亮极了。西泽低着头笑了笑,菲利普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心肠还是很柔软的,并且心细。   庄园很大,按照他们这种慢悠悠的走法还要很久才能到城堡,西泽扭头笑着看向菲利普,像是闲谈:“听说卡斯特罗诺沃·李·迈卡维公爵曾经有一个人类恋人?”   菲利普本来不想和西泽说话,但是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眸带惊讶不解的看向他,停顿了一会儿后开口:“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并且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随意谈论,西泽根本没出过城堡,是怎么知道的?   西泽弯着眼睛笑的轻和,全当做没听出菲利普的疑问,转头看向前方脚下的路,不经意的问着:“是真的咯?那他为什么不初拥那个人类呢。”西泽歪头看向菲利普,像是不解的问:“人类的寿命和血族相差太多了,卡斯特罗诺沃公爵不是喜欢他的恋人吗,为什么不初拥他,然后一直在一起?”   “事情很复杂。”菲利普说。   西泽微笑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但菲利普似乎并没有要说的打算,一路沉默,眼前已经能看清城堡正门,菲利普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西泽,说:“卡斯特罗诺沃的恋人已经去世很久了。”   似乎是看出西泽疑惑的表情,菲利普说:“那是另一个故事了,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不需要去过分探究。”   “哦。”西泽不置可否的点头,本来还奇怪菲利普一开始看上去不想说,现在为什么又主动说起,原来是让他收敛好奇心。   见西泽答应,菲利普便转身先一步走进了城堡,西泽落在后面低着头眸中闪过思索。他当然不是随便问问的,这件事也确实让他有那么点儿好奇,虽然并不是必须要知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想查清楚也并不简单,而种子又讳莫如深……算了,这里的任务差不多就要完成了,那件事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当西泽回到房间,并且坐在书桌后面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书之后,卡宴才开门回来,手中端着一杯红殷殷的鲜血。   西泽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弯着眸子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看书,卡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暗沉的酒红色眸子柔了不止一分,将杯子轻轻放在西泽手边——他似乎已经习惯于这个不按时吃东西,又很容易饿的纯血在身边了,每次回来时总会想着带上食物。   放下杯子后,卡宴并没有离开,而是靠着桌子边沿站在了那儿,侧头看着西泽因为低着头而只露出一个头顶,柔和的乳白色发旋在灯光下似乎有一圈淡淡的光晕。   圣光……作为第一个同时拥有圣光与黑暗,祝福与诅咒的血族,孱弱的身体或许就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拥有圣光的柔和和黑暗的阴冷,他的能力如果觉醒后必定非常强,但这么强大的能力,想要觉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太少——就像之前他所做的,外力根本不起作用。   “宝贝,想不想拥有异能?”   西泽一愣,抬起头看向打破了静谧气氛的卡宴,对方正低着头看着他,酒红色的眸子柔和的像窖藏久远醇香的红葡萄酒,令望进去的人通通迷醉沉溺进去。西泽轻笑:“没有必要,父亲。不是有你在?”   西泽放下书,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将杯子拿到手里慢慢喝着里面猩红的液体,卡宴没有接西泽的话,只是沉默着看着西泽的眼睛,那抹淡金色就像氤氲在清水里,迷雾一样的一抹光,轻柔,和煦。   卡宴忽然俯身靠近,双手撑在两边椅子扶手上,形成一种压迫性的姿态将西泽整个笼罩进去,然后将额头抵在姿态温驯看过来的少年额上,两人深深对视,酒红色的眸子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光泽,低醇的嗓音带着不着痕迹的蛊惑:“那么,你想不想站在阳光下……就像人类一样?”   卡宴说的很轻松,想要实现却并不那么容易,卡宴知道能让西泽百分百觉醒潜能的方法,但那种方法很难实现,而如果是简单的消去圣光结合黑暗的副作用,让西泽能够不那么惧光,就只需要一半的代价。   二代血族作为始祖该隐亲手创造的第一批后代,他们在堕落前就拥有各自不同的能力,在接受了血和黑暗的力量后更是神秘莫测,如果当初不是有那些意外,相信希拉也不会被那些叛逆的三代们杀死,甚至丢失了血的力量。   如果论起血液纯度,除了不知在什么地方的始祖该隐之外,没有人能超过他了,阿萨迈是对的,只有不断吸食纯度高的鲜血才能接近天堂——也就是黑暗之极。同样,如果以纯度极高的血液大量浇灌的话,任何一个无论多少代的血族都可以拥有接近初代的能力——那个“大量”,指的是他所拥有血液的一半。   如果他原因取出一半蕴含力量的血液,那么大量纯粹的能量足够抹去圣光与黑暗结合的副作用。   卡宴的眸底有莫测的光在闪烁,西泽作为一个毫无力量的血族,如果他想要拥有力量,就必须依托尽量接近初代的血族,而这世间,只有他,和爱德华两个人,始祖该隐不知死活,二代血族只有他和爱德华。   问出这个问题,卡宴自己都不清楚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做好了失去一半力量的准备。   西泽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卡宴心情的复杂,他想了想,说:“如果我永远不能站在阳光下,父亲会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去沐浴阳光吗?”   西泽抬眼看进卡宴眸中,长长的睫毛划过空气,连气息都变得痒痒的:“如果不会,那么我不需要。”   卡宴紧绷的神经蓦然一松,眸色渐渐变深,手指轻轻抬起西泽的下巴,侧头在那樱色的唇印上一个深吻。   微微退开,看着眼前半阖着不住轻颤的白色眼睫,卡宴眸中繁复的心情尽数扫去,只留柔和。   宝贝,我……或许是真的想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一开始只是兴起后来便是想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如果你开口,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献出我的力量,即使只是让你能够亲眼去看看这个世界——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编号L6251空间,主线攻略人物——人物卡宴·莱恩颂·因诺奇,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攻略完成。】   【与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作者有话要说:     ☆、星际虫族·第一章   “种子,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在L6251七级维度空间里会有幻镜这种东西!”   针对灵魂,并且优先级居然高到能触及他的灵魂,幻镜这种东西已经超出了七维空间能够达到的程度,更何况幻镜制造的时间很早,那个时候L6251空间肯定还没有升级到七维。   种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查询资料,或者是向上申请权限,不论是什么,最终它还是解释了,用它那空灵到令人寒毛耸立的嗓音直接响在西泽脑海中。   【指令接收,资料查询中……查询完成。】   【就像那个叫菲利普的血族说的那样,那是另外一个故事,阿泽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   西泽看向飘飘悠悠的种子,点头示意:“继续。”   【幻镜的技术来自于未来,来自主空间时空管理局的未来。】   西泽皱眉思索,而后恍然:“未来的时空管理局成员去了L6251空间,并且时间线在我之前,幻镜是他弄出来的。”   种子两瓣碧绿的芽儿抖了两抖,祖母绿色的无机制猫眼里一道道半透明的数据不断闪逝着,绕着西泽转了个圈。   【阿泽说的没错。】   而之所以在任务中没有告诉他,原因大概出自种子的最高权限者,西泽睨了眼无辜的绕着他转圈的种子,没去计较这些,他相信,那个人迟早会出现在他面前。   “下一个任务,开始吧。”   【指令接收,平行空间信息收集中……收集完成。】   【……空间经纬坐标确认,维度确认,时空跳跃启动。】   …………   广袤的宇宙空间中,遥远的卡什星域帝星卡什星球上正在举行一个数百年一次的伟大仪式——王座的交替。   整个星域欢欣鼓舞张灯结彩,为的,不过是新王上任后那短暂的十二个小时狂欢日,在狂欢日里,是所有属于卡什的虫族成员唯一可以真正自由的时刻,那是源自灵魂,肉体,基因,真正的自由。   包括卡什星域在内的一共由十三位王统领的十三个星域内的成员,在其他星域的类人性智慧生物口中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就是虫族,它的出现意味着纷乱,暴戾,侵略和战争!   而事实上,虫族们的本体并不是虫形态,他们的本体是类人形态,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额头上的两根触角,其他的比如个别拥有的翅膀,爪子,都只是为了战斗而存在,虫形态的硬壳其实应该被称之为“战斗形态”。   与昆虫相同的是,他们的社会形态。王,并不只是说说,或者随便哪个人都可以。作为一个星域的王,他拥有星域内所有虫族的生杀大权,真正的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必定无法活着。因为来自基因的横向影响力,所以所有的虫族都如同蚂蚁一样被蚁后所掌控,要你死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念头,没有人能躲过这把基因枷锁。   众多虫族之所以在今天如此兴奋,就是因为新王在接替先王之后需要十二个小时来慢慢接受掌控这种能力,在这十二个小时内,所有属于卡什星域的虫族都将卸去基因枷锁,搬开架在脖子上的激光刃,真正的放松,真正的自由。   哦,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趁着这段时间干掉王,得到真正的永恒的自由?或许宇宙历7326弥变成死域的暝达星域可以给你答案。在那个时候,虫族还拥有十四位王。而暝达星域叛逆的民众们却在第4582任暝达王与第4583任暝达王交接的仪式上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直接弄死了那位可怜的一分钟新王,就像你所想的那样。   然而就在新王死亡后亿兆暝达虫族狂欢的一分钟里,可怕的事发生了。王虫用以控制虫族的王虫心脏失去配适的寄生体,枯萎了,随之一同枯萎的,是整个暝达星域全部的虫族,全部,一个不剩。   没有任何预兆的,暝达星域的虫族们强壮的身体迅速干瘪,接着骨骼沙化,一滩滩软泥堆积在暝达星域上万星球上,强大的生命力使暝达星域的虫族们在失去骨骼整个瘫软之后仍旧存活了长达半年的时间,恐怖的怨念与阴寒气息直接将暝达星域变成了一片死域,直至现在也任何生命能够通过任何仪器在里面生存超过七天时间。   卡什星系D3区诺维尔星,张灯结彩气氛欢欣的大街上。   “哎亲爱的快看!新王!新王出现了!”一个身材偏瘦的青年忽然猛的一拽身边低着头正通过手臂上的个人身份认证仪浏览星际网的青发男子,指着大街边上高高的光屏,满脸兴奋:“快看!新王长的好帅!”   被猛的一拽,错手一点就订购了百八十万件无用的小装饰品,青发男子顿时塌下了脸,八十七万星际点啊!!全换了小玩意儿!他的新型机甲梦!!就这么碎了……   “亲爱的……”青发男子拖长了嗓音郁闷抬头,露出一张哭丧着的五官可圈可点帅脸。   “快看啊!就让你看一眼!快点!”偏瘦的青年不耐烦的急切拽着青发男子不停晃着。   “哎,哎,我看。亲爱的,你怎么能总说别人帅呢,你男朋友我……”青发男子无奈的安抚着自个亲亲伴侣,抬眼胡乱扫了一眼光屏,顿时淡定不能了:“我靠!”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偏瘦的青年兴致勃勃的盯着光屏。   “……”青发男子无语了:“亲、爱、的!你不能这样!你说你这些年都把你男朋友我打击成什么样了,我爱你,我认了!可是!”青发男子捏着偏瘦的青年的脸强行转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双亮晶晶的眼:“亲爱的,你能好好看看你男朋友吗,我自知长相不算顶尖,可你也不能随便谁都比我帅啊!?”   青发男子看都不看的扬手一指光屏:“就那新王,顶多算个中上,你男朋友我跟人差很多吗?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呢亲爱的?”   偏瘦的青年一把挥开脸上的手,被打断了兴致还被反驳,脸上顿时不高兴了,不屑的斜睨着青发男子:“再帅有什么用,什么时候你能比爱你的机甲爱我更多的时候,我包管整天盯着你,盯到你脸上开出红色鹅颈花来为止!”   “谁说的我不爱你!”青发男子顿时不答应了,当即就把个人身份认证仪打开,一扒拉设置人人可见,往偏瘦的青年脸上一凑,语气强硬:“看到没!存款的百分之七十,全给你买玩具了!”   偏瘦的青年闻言一愣,往后仰了仰头定睛一看,顿时沉默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那个,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这些的啊?”   眼见偏瘦的青年脸上带着讪笑凑过来,青发男子心里有点发虚,但也就一瞬间就被满心高兴给覆盖了,塞翁失马啊这是,交往两年半了,这是有成功拿下的意思啊!   悄悄瞥了眼仍旧在进行着数十万人的庞大仪式的光屏,青发男子心里默默的说:就看在这份上,今年年底就给这位新王投嘉奖票。   一把搂住偏瘦的青年,青发男子趁机凑过去邀了个吻一脸嘚瑟的说:“只要是亲爱的的事儿,我必须的得知道啊!”   这边一对有情人即将修成正果,光屏里卡什星系帝星卡什星上,伟大的王位交替仪式也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   清爽的黑色碎发在微风里飘扬,年轻的新王踩着洁白的广场地面一步步走向正前方高达数十米的巨大高背椅,那上面坐着的是即将交出虫王心脏的卡什王。   卡什王看上去已经快要脱离成熟期进入衰老期,背后半透明的轻薄翅膀看上去同蜻蜓很相似,棕褐色的触角长在眉骨上方,肃穆的耷拉着,卡什王一脸欣慰与严肃。   而他注视着的新王则满脸肃穆与尊重,两人都穿着王所独有的服饰,简洁而轻便却不失郑重的服饰鲜明的令人一眼就看得出,他们,属于战斗种族。   新王停在坐在高背椅上的卡什王身前,漆黑的眼与卡什王褐色的复眼对视,两人那称得上教科书典范的表情数倍放大到广场四面的大型立体投影设备上,令周围数十万卡什虫族和更远的整个卡什星系的虫族在各地的光屏上都看的一清二楚。   卡什王挺直背脊,成熟稳重的脸上除了不容质疑的坚毅之外没有任何动摇,尖锐的利爪幻化替代了手指,直直刺入心脏四周,褐色的血液顺着利爪溅射流淌而出,下一刻毫不犹豫的将那颗代表着卡什之王的虫王心脏拽了出来。   新王郑重的接过,然后当着亿万万卡什虫族的面划开自己胸前的肌理,将之替换了进去,于此同时,无数卡什虫族都有一种脱离了重力一般的轻松,浑身上下十多亿细胞都在叫嚣着放纵,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令许许多多的年轻虫族第一时间理解了那些经历过一次虫王接替的前辈们对这次仪式的期待与狂喜,因为他们也不可抗拒的迷上了这种感觉!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虫族升起反叛之心,暝达星域的事件历历在目,那里至今仍旧是已知星域内数一数二的危险星系。相反的,他们会拼尽全力保护他们的王,特别是没有找到新的那个虫王心脏适配体之前,为了不全族陪葬,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保护王。   同时暝达星域的事件发生后,各族的虫王也都吸取教训,毕竟像暝达王一样将整个族的虫族都当做奴隶猪狗玩弄的王还是在少数的,暝达事件发生后,各虫王更是警醒,建立了一系列的体系来增强普通虫族的权益,在王虫的独,裁与普通虫族的利益之间不断权衡,建立起了一个个完整且平衡的社会体系,所以现在会脑残的升起干掉虫王解,放全虫族念头的虫族基本上没有。   失去虫王心脏的先王生命力渐渐流失,他完整的在自己进入衰老期,那堪称恐怖的生育能力减弱之前交出了虫王心脏,结束了他身为虫王的一生,而新王将站在他的肩膀上加冕,为卡什虫族的延续继续努力。   按住胸口里嘭嘭跳动的虫王心脏,殷红的血不断的从胸口顺着上身流下,将暗蓝色的虫王服饰染的鲜血淋漓。以缓缓逝去的先王与旧的王座为背景,这位外表上没有任何明显虫族特征的新王转过身面向现场数十万卡什虫族,细碎的黑发下肃穆的脸上缓缓勾勒一抹冰冷之极的笑,漆黑的眸子深的如同宇宙黑洞,仿佛连光都吸进去的黑暗令人不敢直视:   “今日起,我为卡什,王。”   新王语气并不郑重,也不轻佻,但就是那平淡的话却给人笃定的感觉,就像是,跟着他,就能看清前进的方向。卡什星域的虫族们因失去基因枷锁而飘忽的情绪瞬间安定下来,下一刻,十多万颗星球上所有卡什虫族尽数欢呼。王虫有强大的能力,对他们这些依托虫王而生的虫族而言就是最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至此虫王接替仪式基本上已经完成,接下来的就没有王什么事了,黑发黑眼表面上怎么都看不出是个虫族的卡什新王离开了现场。   在幕后换下沾满鲜血的王虫服饰,面不改色的用早就准备好了的特殊绷带将仍旧暴露在伤口里充满活力的跃动着的心脏包裹进胸膛里,虫王心脏的适应过程中任何一种止血喷雾或者药剂都是不起作用的,只能用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通过体质的适配与虫王心脏不停磨合,最终完全掌控它。   “王,仪式已经顺利完成,民众的反响很不错。”   一个绿色眼睛,挺鼻薄唇长的俊美到天怒人怨的虫族站在新王身后,黑色的短发明显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理。他是卡什的王虫辅佐者,伊凡诺,整个卡什虫族无论对内对外所有的事务都要经过他的手然后上交给虫王,相当于卡什这个星际帝国的超级大总管。   “明天需要您亲自选取育者。”   虽然现在并不阻止那些普通虫族们缔结契约,但孕育新成员的能力整个虫族却只有虫王一个人拥有,而育者,就是新的虫族诞生的介体。虫王将大量个体细胞通过交尾灌注进育者体内,育者在育卵室内经过一系列孕育之后,新的虫族就会诞生,这是所有虫族唯一的孕育后代延续种族的方式。   所以每一位虫王都必须拥有数不尽的育者来进行种族延续。   “嗯。”新王一边给自己绑绷带一边头也不回的淡淡嗯了一声。   辅佐者伊凡诺见这情况,心下先疑惑了一番,要说他也是跟了一代半的卡什王虫了,在选育者这方面哪位王虫不是心里都有那么几个理想人选,就等正式继承虫王心脏,有了这个可以说是第一等权利之后就把人弄到王室区里去?   选取育者,在这关系到种族延续的大事上,王虫拥有绝对的最高权利,不论对方是谁,是否同意,都必须答应,即使王虫动用虫王心脏的能力强行掌控你的意志,也不会有任何一个虫族进行抵制。   于是依托经验保险起见,伊凡诺认真的问了一句:“对明天的育者选取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新王已经将胸口的绷带死死缠了好几圈,这时候从身份认证仪的小型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小瓶医用黏合剂,在绷带一头喷了两下往上一按,直接完成了包扎,一边把医用粘合剂塞回储物空间,听了伊凡诺的话也就回了句:“别出什么岔子照以往惯例来就行。”   伊凡诺确定了新王没有心仪的育者后,对明天的育者选取流程已经有了腹稿。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七的大章揭开崭新的篇章,新卷是关于虫族的故事。   在几乎所有星际故事里,即使有时不时兽性大发失去意识的兽人,虫族也大都扮演着冷酷毫无人性的大反派角色,其实作者是受了阿泽雇佣来给虫族们平反洗白的。   ☆、星际虫族·第二章      新王上任当日晚七点十五分,军A4区,飞船停靠站,一架外表看上去很平常的大型货运飞船准时起飞。   “发现空间虫洞,经检测显示编号C-sg24虫洞,目的地伊凌坎奇星域东边界,是否进入?”起飞后不到半个小时,飞船自带智能提示。   “进入。”   “指令接收,十秒后进入空间虫洞,请做好准备。”   “10、9、8、7、……2、1。”   一阵轻微的摇晃,短短不到一分钟后便平息,机械的智能提示声音随之响起:   “安全通过虫洞,目的地伊凌坎奇星域东边界私人领星Lc75确认,正在前往,预计三个月后到达。”   这话一出,飞船中隐隐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   “王,从这里看出去,星空好美。”飞船里长相柔美的男人倚在一个中年人怀里,仔细看看,这中年人不就是本该已经因为失去虫王心脏而死去的先王?   飞船外部看上去很普通,走进来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让人眼前一亮。完备的先进仪器,奢华的内部装饰,因为是大型货运飞船的外表,所以内部空间非常大,被分成一个大型客厅以及众多小空间,里面所有物件没有哪一件是王室之外的人能用的了的,尊贵而不失温馨。   飞船侧面通过特殊隔离技术在正中开出一个巨大的透明仓壁,让人在旅途当中也能欣赏外界的瑰丽。   年近中年的先王大咧咧躺在沙发里,闻言在怀里柔美男子头上亲了一口:“还叫什么王,卡什的王现在可不是我。”说的埋怨,语气里却止不住的带笑。   “在我们眼里,你可永远都是我们的王呦~”不远处正在下星际棋的一个人闻言看过来笑嘻嘻的说,眼里却是难得的认真。   “就是,不然谁跟你出来啊,我们育者就算退休也是民族英雄,待遇好着呢!”旁边跟着看那两个人下棋的长发男子也跟着白了先王一眼。   先王抬眼环顾四周,发现客厅里不论在干什么的都看了过来,而且眼里都是“本就如此”的意思,还带着些轻松的揶揄,心下顿时一糗。   接着他怀里忽然一颤一颤的传出嗤嗤笑声,他绷着张成熟的帅脸低头一看,柔美男子捂着嘴正偷偷笑,脸一正,他正想来几句一正夫纲提提自己的威严,就听其他地方断断续续或偷笑或毫无顾忌的笑,竟然一个个都跟着笑了起来。   先王顿时不欢快了,皱着眉严厉的瞪视一圈,偏偏没人搭理他,众人一见反而笑的更大声更肆无忌惮了,这让他再也绷不住,瞬时舒展了表情哈哈大笑,飞船中一片轻松欢快。   卡什星,刚刚换了主人的王专用办公区。   西泽,也就是刚刚继任的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眼珠子都不带移开的放回去,视线就没离开过手里各种资料变幻速度极快的光屏,这是先王留下的笔记,他正在尽最快的速度接收这些信息。   光屏上闪的人眼花的资料一顿,刚刚结束了一个阶段信息接收,西泽刚要翻开下一阶段,手上却停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这时候他们该离开了吧?”   旁边的桌子后坐着的是先王在时就是卡什辅佐者的伊凡诺,卡什星有名的美男子,他负责在新王接手卡什有不懂的地方时进行提点。   伊凡诺闻言思考了一瞬,打开小臂上的个人身份认证仪看了一眼,回答:“按照时间来看,先王所乘的Y7大型飞船24分钟前已经起飞离开卡什星A4基地飞船停靠站。”   西泽放下光屏揉了揉额角靠在了椅背上,侧头眺望落地窗外,一百四十三层的高度让他的视线被人造大气层覆盖的天空尽数充斥,清雅的脸上露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西泽直起身无奈摇头没好气的抱怨:“那老家伙,就这么急着逍遥自在去,我可是刚回来。”   说着看向伊凡诺:“这儿的东西我都不熟悉,最近可就要麻烦你了。”   伊凡诺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子风流意味的脸上,唇边扬起个云淡风轻的完美微笑,摊开双手做出个无奈姿态:“虫王心脏都在你那儿,我哪敢不尽心。”   西泽闻言一挑眉:“我没有虫王心脏你就不帮我了?”   “当然。”伊凡诺没有任何迟疑干脆利落的回答,但是接着又轻飘飘的添了一句:“但是现在你有。”   “没有如果。”两人对视,默契一笑。辅佐者辅佐的只是虫王心脏的拥有者,西泽清楚明白,这么说也只是调侃一句,他们都知道,整个卡什星域唯一一个没有私心只为卡什王而存在的人只有辅佐者。   西泽不是那种会纠结过程的人,无论伊凡诺是忠于他还是忠于虫王心脏,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事实是虫王心脏现在属于他,这毋庸置疑。   翌日。   在虫族宇宙区域网虚拟空间中,一个独立房间被单独开了出来,育者的选取在虚拟空间中进行。   没有大张旗鼓,西泽和伊凡诺轻装简从的迈入虚拟空间街边的一个传送阵,眼前光芒一闪而逝,西泽抬头看向伊凡诺主持创建的房间,顿时眼角抽搐了一下,差点没能绷住那份外露在民众面前的冷酷霸气。   他斜眼用余光看向后头跟着他出现的伊凡诺,貌似淡定的询问:“每年育者都这么选的!?”   “咳。”伊凡诺被西泽的眼神逗的差点笑出声,干咳了一声,他当然听出了王语气里近乎惊恐的那点儿意思,整了整脸色一本正经的回报:“不。”   瞥见他的王那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伊凡诺差点又没能忍住笑意:“只是因为你是第一次选取育者,所以参选人数较多,并且有必须达到的入选名额限度,也就是两百个。”说着,伊凡诺想了想,还是添了几句安慰着:“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没有这么多要求了,你爱怎么选就怎么选。”   西泽这时候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再次看向那千人方阵,即使只是虚拟技术投影,那上千的“莺莺燕燕”也让他忍不住眼角一跳,无语的感觉充斥心扉。再听到伊凡诺这明显揶揄的“安慰”,他一边往前走出传送阵,一边冷声道:“不选也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伊凡诺从善如流的跟上去:“但是有哪个人能忍受所有美人儿都随便挑的时候不去多弄几个进王室区?不然你以为王室区建那么大是干什么的,弄进去做收藏也好啊。”   西泽脚下一顿,扫了伊凡诺一眼,转回视线一边继续走一边默默地沉默了,因为他发现,伊凡诺说的如此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房间被建立成大型广场,除了中间的花坛之外就是这个由等身投影组成的千人方阵了,每个投影都力图展现出无死角最美好的一面出来,触摸点击后还可以看到投影主人的一些介绍,就像是某些牵红线的虚拟空间组织的活动,只是他这个大了点儿,点儿……   在伊凡诺明显带笑意的提醒中,西泽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走过去,没有每个都点开看,但是速度也不快,不能让人觉得他漫不经心不重视,不尊重参选者。   “后勤部三中队队长斯柯的表弟,斯年,小时候与斯柯关系很好,斯柯参军后才断了联系。”   一直到编号0015的投影前,安静跟着的伊凡诺才开口提醒道。   西泽瞥了他一眼,点开了身边这个个子小巧眨着眼吐舌头的投影,象征性的看了一遍那些资料。这位叫斯年的小家伙自出生到现在,所有重大事件都被调查的一清二楚,包括三岁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啃破了邻居家小孩的嘴。这里还特别标注了,那位“邻居家小孩”是编号0250参选者,政务处一位官员的侄子,啧啧,光看这编号就透着一股子二货气质。   西泽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用他那量好了距离一样的步距和缓慢的步速。后面伊凡诺会意,低头在个人身份认证仪投影的光屏上标注了斯年的名字,并且将消息传递给外面他的下属进行记录。   消息刚传出去,西泽才走到0027号面前,就见房间传送阵那里光芒一闪,一个个子小巧脸蛋儿喜人的娃娃脸少年跑了进来,先是急切的朝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没有不识趣的窜过来,直接就乖巧的站到了一旁。   那柳眉琼鼻粉唇大眼的小少年就是斯年,伊凡诺瞥了一眼,见他没到跟前来影响育者选取,就没有理会他。虽说这间虚拟房间并没有设定权限,只要确定了是已经被选取的育者,进来也没什么问题,但一般被选取后那些育者都是直接打包去王室区里,入住进分配好了的房子,很少有人没事干跑来虚拟房间。毕竟在选取过程中,王是不会给你什么视线的,就像西泽,伊凡诺抬眼看了眼前面机器测量过一般慢吞吞往前走的人,心里不屑,他看西泽这位新任的王可不像是儿女情长的人,那位后勤部三中队队长的表弟也不过白白倾慕了。   在虫族中,民众们对待王选取育者这种事一般是两种极端,看不上在和平的王室区当金丝鸟的,和极度崇拜倾慕,渴望被选上并且接近王的。而斯年显然属于后者,事实上大多数虫族都抱有这样的心态,即使不是仰慕崇拜,如果被选上了,除非已经有伴侣人选,否则都会欣然前往的,不然参选人数也不会层层筛选后还有这么多了。   那边斯年眼神晶亮的看着他们,这边伊凡诺才走了一会儿神就见前面那个背影突兀的停下了脚步。带着疑惑抬头,却看见他家王在第一排的最后一个停下了脚步,他从下往上瞧了眼这个编号0035的参选者的投影,窄肩细腰,并不是什么关系户,半长的发披散在肩头,打眼的是额头上那对触角,十多公分的细长节状触角是一种诱惑的粉色,虽说长得确实清秀粉嫩,但应该还不足以得他家王的青眼吧?   没能解惑反而更加疑惑,伊凡诺看向他家王的脸,并且顺着他家王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家王看的果然不是0035,而是另有其人——嗯,身形匀称,是有利于战斗的那种完美体型;衣着规整领口贴合到最上部分只露出半个喉结,嗯,这种人通常性格一本正经不然就是个强迫症偏执狂;唇形是菱形,紧紧抿着看上去很有肉感,鼻梁正而直挺,眸光坚定凛然,眉目间一股正气。总体而言气质很正,线条冷硬长相俊朗,是那些小少年们会喜欢的类型,但也说不上是特别出色,难道他家王口味特殊?   不、不对!不对不对,伊凡诺几乎是震惊的侧移了两小步走出西泽背后,忍住在万众关注的房间里使劲揉眼的冲动整体的仔细的去看方阵旁边那个人,然后他真正的震惊了的发现,那不是他们卡什最受欢迎的天才将军焯阳曜吗!什么鬼投影那是个真人!!   当即扭头去看他家王,不出意外的看到他家王的视线已经完全锁在了焯阳曜身上,颤都不颤的那种!伊凡诺觉得这个世界就快要崩塌了,他感受不到爱!老大,别,千万别告诉我,您看上人焯大将军了!!   但是显然他家老大没听到他的心声,伊凡诺惊恐的睁大他那双被众人称作带有魔力的眼,看着西泽绷着的那张脸,唇角边缓缓的,缓缓的,勾勒出一个让人一眼看去浑身发寒的邪气笑意——他绝望了。   被伊凡诺视作天塌地陷的那双唇轻巧开阖:“据说王可以随便选育者?”西泽斜眼看向伊凡诺:“嗯?”   “……是的。”伊凡诺好似被风吹雨打过的娇花,整个人都不好了,强打起精神颤颤巍巍的回答。   “我选他。”食指一点,轻飘飘的一句话石破天惊。   伊凡诺彻底绝望了,麻木的心里反倒升起一股生机,一边在脑子里拼命思考着要怎么劝阻他的王,但更多的是绞尽脑汁去想怎么把这事儿的后续漂漂亮亮的压下去,要知道,焯阳曜是第一类人!他喜欢战斗,并且拥有绝伦的指挥天赋,他是卡什高级学院里唯一一个满分毕业的指挥系天才,他是录入教科书的焚内尔Z74完美战役和焚内尔S06反转战役的缔造者,最重要的是,据说焯阳曜将军对待在金丝鸟笼里做一个弱者嗤之以鼻!   伊凡诺深吸口气,建立起自己身为辅佐者的气度,挺直背脊朝人看去。   这边伊凡诺各种思绪翻滚各种纠结,而焯阳曜就是躺着中枪了。   听了西泽的话,焯阳曜浓黑的剑眉深锁,眼里瞳孔一缩,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住,接着眼里毫不掩饰的透露出排斥,抗拒,甚至是厌恶。但免不了一丝慌张,他这次只是从前线回来叙职,他只是被上级顺手利用分配来做个场面,根本没有锁了羽翼住进王室区的打算,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在前线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傅涟替他回来!   “有问题?”西泽淡淡幽幽的开口了,对沉默的伊凡诺问。   “没问题。”有问题也必须解决,伊凡诺低头打开小臂上的个人身份认证仪,手速极快的接连发出去十来条消息,接着抬头看向紧绷着站在那的焯阳曜,这时焯阳曜垂着的手臂上简洁流畅的白色个人身份认证仪忽然轻轻响了一声,特殊的消息提示音让焯阳曜身体骤然绷紧。眼里不着痕迹的透出一抹同情,伊凡诺平静淡定的开口:“即刻起焚内尔线第一指挥官焯阳曜卸任,一切事务交由副指挥官傅涟暂理。焯阳曜,你被选取做育者了,准备准备搬进王室区居住吧。”   果然是,职务罢免的消息提示音,他所拥有的权限被全部收回,一个不剩。焯阳曜点星般的眼里燎原般燃起熊熊怒火,厌恶的刺向那个唇边似笑非笑眼神瞬也不瞬盯着他的人,把牙根咬的咯嘣咯嘣响,停顿一瞬,他一把揪掉左肩上代表将军职位的勋章,紧紧握在手里一句话不说转身大步走到传送阵旁边,扭过来身时被怒火灼烧亮的刺人的眼直视前方,直挺挺的戳在了那儿。   冷硬板正的身条硬邦邦的戳在那,跟旁边白白嫩嫩偷偷看他的斯年一对比更是没法看,焯阳曜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止不住的羞恼,腿绷的笔直,脸色难看,紧紧握着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西泽目送焯阳曜走过去,淡淡的扫了眼身份认证仪上消息提示指示灯不断闪烁的伊凡诺,心情甚好的样子:“就0200到0400吧,其他的通通下发感谢参与的消息。”   说完再不停留,在万众瞩目的育者选取房间里,严肃认真霸气凛然的新任王,早退了。   徒留一众对育者选取抱有希望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忏悔。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失约了,昨天的一章到今天才发上来,五千字章节,勉强做弥补。作者欠下的好像又多了,之前说好的加更会尽快。   ☆、星际虫族·第三章      王室区的存在是为了数目庞大的育者可以住的舒服,更重要的是那意味着一种被保护,被支配的义务,这对有些人而言是难以忍受的,就像焯阳曜。   身体微微前倾将两肘撑在大腿上,焯阳曜认真而无所事事的看着手里新的电子新闻板,无所事事是因为他现在就在他以往视如敝履不屑一顾的王室区里头,还住在a01,认真是因为他没有别的事好做了,这份新闻板是他唯一的优待。   除了精心雕琢外形普遍而不普通的装修还勉强让人觉得舒适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放下新闻光屏,焯阳曜疲惫的把自己半陷进柔软的银灰色沙发里,瞥见手上的个人身份认证仪的时候忍不住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那线条流畅的白色身份仪上面,左上角的位置现在正显示着一个小巧繁复的锁形图腾,像一个印章按在那里,代表着所谓的“审查期”。于是他连同外界联系的权利也没有了。   可笑他堂堂卡什最年轻的高级将领,稀有的S级能力者,进个王室区居然还被提防被严阵以待的上上下下用各种仪器扫描了不知道多少遍,想他焯阳曜为卡什赢下了多少场至关重要的战争,会谋害王?他犯得着从大前线颠颠儿的跑回来休息都没来得及就来害一个乳臭未干的新王吗?!   不过……也或许就是因为他是卡什少有的S级能力者,不好控制,所以进王室区这种地方的时候才被着重检查。然后焯阳曜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小时候各种丢人的事儿不会已经被放在王办公室的桌子上了吧……?   那种被扒光遮羞布的恼恨无措令焯阳曜心里更加不满,他自认这一生没有任何出格于卡什的心思,自然问心无愧,但是这不代表他无所谓他的平生被人调查个底儿朝天,连普通虫族明面上能维持住的隐私权也没有,…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会答应傅涟代替他回来叙职啊!   使劲按了按眉心,焯阳曜心里烦躁的猛然坐了起来,起身转过茶几,在客厅里毫无目的的踱步,然后垂眼扫过身份认证仪上显示的时间,本就有些空落落的身体里一阵阵难耐的瘙痒不断流窜开来,肌理分明的手臂上,肌肉绷紧又松开,如此往复。   这个时间段,即使在前线,他也没有断了每天的训练,虚拟机甲角斗场他更是常客,但是现在……他环顾这个不算特别大的双层小楼,虽说各种生活区都完善,甚至还有娱乐的音乐室和享受的温泉池,但完全和运动,和锻炼不沾边儿,况且现在王的命令没下来,所有人不得出门。当然他其实也不想出去,整个王室区都处于无死角被监控状态,出去和待在这儿没什么区别,都是笼子里。   但是现在他那习惯了高强度锻炼的身体在叫嚣空虚,不能及时进行酣畅淋漓的战斗或者锻炼,他全身的细胞都没精打采疲惫不堪。   烦躁的呼吸微微加重,焯阳曜扭头看着墙角边上的T4智能型高级家用机器人管家W07,开始认真思考揍这个完全没有输入战斗和反击程序的家用机器人一顿的可能性和效果。   当西泽一头漆黑色的短碎发清爽自然的走进来的时候,焯阳曜正身条板正的坐在沙发上又一次翻开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新闻板。他实在是闲的发慌,特别是一想到以后可能都要这么闲了,他连休息的心思都没有。   “王,请小心脚下。”机器人管家W07用一种偏柔性的嗓音提醒,声音惊醒了满心烦躁翻看新闻的焯阳曜,放下电子光屏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转身看向大门。   两人视线对视,焯阳曜眼里的烦躁全部转换成冷静的疏远和掩饰不去的排斥,西泽一愣,拨弄了两下额前的碎发怀疑他亲和的长相什么时候减分了,他现在可没刻意去营造在民众面前的强势气场啊。   想着露出个恬淡真实的微笑,他一边走过去一边打了声招呼:“阳曜。”   焯阳曜对陌生人嘴里这样的称呼并不适应,他也不想和这个人说话,殷勤这样的词他也做不出来,特别是对着这个人。微微皱着眉看着那个人坐到他旁边,然后随手拿起电子光屏一边敛眸去看一边随性的笑着说:“在看什么?”   焯阳曜站在原地等到西泽坐下后走到另一边坐下,虽然不是最远的地方但也分明的表示了,我不欢迎你。   “唔,军事板块。”西泽呢喃了一句,把电子光屏放下,抬头一看却被那距离怔了一下,随即漆黑的眼里透出一点儿好笑来,没有刻意去在意这个距离,话里还带上了丝丝笑意,那嗓音清亮舒适,像雨后清朗的青色天空:“在这里过得还好还习惯吗,哪里不喜欢的让人改了?”   焯阳曜在软绵绵的沙发上也坐出了板正的军姿,整个人看着跟汇报工作似的,只是眼里的排斥和隐忍的冷嘲厌恶怎么也不对景,军人的服从天性让他听了问话淡漠开口,四平八稳的回答:“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好还是不好?”焯阳曜含蓄,或者说是轻慢的回答并不能敷衍西泽,西泽一挑眉,笑着追问。   “不好。”焯阳曜一皱眉,也懒得跟他客套,那视线看都不愿意看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人。   “似乎是真的不太好。”西泽倚进沙发里,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摸着下巴打量着这座房子,旋即视线转向机器人管家:“W07,饮料呢,果盘呢,为什么茶几是空的?”   机器人管家眼睛部位的指示灯闪了闪,还不等公式化的回答响起,焯阳曜开口了:“我让它撤的。”   于是机器人管家那一闪一闪的指示灯眼睛就颇有些委屈的意味了,不是它失职,它只是个程序化的东西,它早上自检的时候内部程序没出问题,怎么会有失职这种事发生,是权限者的命令它才没有准备饮料果盘。   “不喜欢?”西泽当即回过头唇边带笑的看向焯阳曜,没有丝毫留恋。他当然知道如果没有权限者的命令这种既定的摆设是不会少的,所以他刚刚要发作的样子只是为了焯阳曜开口说话:“为什么?说说看。”   “……不渴。”为什么不喜欢某某东西,这个问题问得好,焯阳曜焯大将军憋了半晌吐出这两个字,瞬间逗笑了王。   西泽噗嗤一声笑出来,甚至抬起手拍了两下,语气里更是满当当的笑意:“非常赞的回答。”说着笑容一敛:“那么我渴,阳曜能给我一杯水吗?”   西泽倒是乐了,焯阳曜却只觉得有被逗弄的侮辱感,燎原的怒火点亮他的眸子,只一瞬就被理智压抑成了隐隐跳跃的小火苗,绷着脸将唇抿成一条硬质的线条,闻言将视线看向机器人管家,一个字都不愿意说,意思很明显,你是A级权限者,比我要高不能吩咐W07去给你倒水?   谁知那边却安静了下来,半晌带着浓浓郁闷无奈的嗓音才响起:“阳曜,你真的特别讨厌我?”   毋庸置疑,焯阳曜回过头看着他不说话。   西泽挫败感十足的微微抬起下巴扬手将额发整个推上去,没了遮掩的脸看上干净利落,他眼神儿瞥着焯阳曜眼里的嘲讽,满心懊恼。   然后西泽忽然起身凑近,用手扶着焯阳曜侧颈,手心正对着那跳动的生命力,唇朝着焯阳曜脸蛋儿就靠了过去。   焯阳曜在西泽靠近的时候身体就猛然绷紧,那只手按在他的致命处的时候心里更是一颤,当他对西泽越来越近的距离忍受不了的就要起身躲开的时候,耳边上低低的一句话阻止了他。   温热的气息洒在焯阳曜耳际,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像天使,像恶魔,穿透他的耳膜,使灼烫纠结着的心备受煎熬:“给我亲一个,我送你一座军事化训练场怎么样?”   焯阳曜满心纠结,整个心神完全被“军事化训练场”六个字充斥,他太想要一个可以供他发泄多余精力的地方了。   “再加一间虚拟机甲室,A级以上机甲操控者24小时陪练。”   恶魔的诱惑彻底压垮了他的理智,焯阳曜心尖儿一颤,余光扫了眼那张笑吟吟的,五官看上去清爽无比的脸,王是不会违背承诺的。   这时西泽小臂上的身份认证仪忽然滴滴响了起来,可西泽根本没去看直接凑了过来,焯阳曜大将军像是反应迟钝一样眼神儿紧绷盯视前方全身僵硬着被人亲了脸蛋儿,那轻软的感觉痒的他差点没控制住直接跳开。   西泽也没有过分逗弄,象征性的触碰了一下就干脆的退开了,一边点开身份认证仪一边朝陡然松懈下来渗了几丝汗意的焯阳曜笑着:“你看,这不是适应的很好吗?”垂眼看了眼虚拟光屏,西泽眸光一顿,脸上笑容不减抬眼看向焯阳曜,遗憾告别:“可惜我还有点事要忙,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着站起了身,焯阳曜却把视线移到了他脸上,西泽停顿一下,会意的失笑:“放心,今天就让人过来改建,你看看改哪间合适直接告诉他们就行,不用起了,坐着吧。”   说完转身一边在个人身份认证仪上操作一边离开了焯阳曜的a01 作者有话要说:     ☆、星际虫族·第四章      虽说焯阳曜大将军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吻膈应了好一会儿,但西泽对承诺他的军事化训练场和虚拟机甲室倒是没有丝毫含糊,让他舒心不少。西泽出了门没多久各类高级技师就到了,七手八脚不一会儿就把一楼的音乐室给改成了训练场,为此还用上了难得的空间扩展技术,里面各种设施也一个不差的齐备着,跟他之前用的训练场没多大区别。   同时虚拟机甲室的改建进度也没有落下,高触感虚拟机甲仓是军队里才有的,虽然不能连上宇宙区域网,但是西泽分派进虚拟房间来和他对战的也都是实打实的实战派A级和A+,据说另外还有一个S级,只是不能随时到。这些人和那些没经历过实战的学院派可不一样,打起来也是酣畅淋漓,让他很痛快。   西泽承诺的他确实都很满意,但不满意的,也有。焯阳曜穿着伸展性极好的作战服,硬朗的眉目舒展,顶着一头汗津津的黑发,一边用毛巾擦着一边声控拉开了训练室的门,刚踏出训练室一步连W07的影儿都还没看到,果不其然就听那有些怪异的柔和机械合成音踩着点儿响起:   “时间15:45,十五分钟前王暂停了育卵室的建造,开始进食,预计将于16:00左右结束。”   焯阳曜本来因为两个小时的锻炼而轻松的脸上皱起了眉,就是这个,西泽自上次之后已经四天没来,而W07就连续给他播报了四天的“王的行程表”,每次都让他心情郁结。   不悦的把头顶上的毛巾拽下来甩到一米多高的W07头上,焯阳曜也不再试图关闭这个功能,转身直接进了浴室。想当初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直至他听到第十四次播报,他忍无可忍的下达了“不准在我面前提起西泽”的命令,但是从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知道,W07我行我素没有接收这个命令,原因是“权限不足”。   W07那里权限比他高的有谁?也不多,就一个。焯阳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啪的一声关掉了淋浴,从旁边智能浴室助手那里拿到一捧洗发水,整个倒到头上快速而效率的抹开。偏偏那一个人他是不能动用武力,还必须接受的,W07那里的权限者除了他就只有被全程播报的那个人,也就是西泽了。   “水。”   水流哗啦啦的冲下来,细微的泡沫顺着脸颊脖子的肌理滑下去再从米白的地板上渗进去,走出水流范围接过浴室助手递过来的大毛巾擦干,焯阳曜套上另一套衣服走出去的时候刚好16:00,十五分钟的洗漱时间是惯性,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但这并不是他憋气的原因,如果只是无时无刻的播报的话他最多当噪音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当时他要求W07停止的时候W07转达了西泽留下的一句话,这才是使得他每次听到播报心里都忍不住一阵恼火的真正原因。   “如果阳曜非要取消的话也可以,训练室和这个二选一,怎么样?训练室这种东西拆除可比建设要快的多了。”   他当然选训练室!   “时间16:00,两分钟前王结束进食,于15:58继续育卵室的建造。”   焯阳曜额头上深褐色的触角一颤,眼里透出一抹隐忍,走进虚拟机甲室刷的一声把W07关在门外,走进虚拟机甲仓的时候心里的火气和一丝莫可名状的情绪还没能压下去——你说你整天的待在育卵区建育卵室跟我播报个什么啊!死刑倒计时吗!?   躺进虚拟机甲仓,焯阳曜把一腔火气全部倾注进战斗中,把对面那军队高级军官级陪练打的心里懵懵的,这不要命的打法要不要这么狂野,难道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王亲指的育者,伟大的指挥天才,前焚内尔线第一指挥官?   没有答案,焯阳曜还在继续凌,虐下一个倒霉蛋。   作为虫族延续的根本,育卵室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能够引导辅助本没有生育能力的育者进行育卵,同时它在引导的时候会自主进行一些辨识,如果你身体里没有能够成卵的那些特殊细胞体,那么跟半截露在地面上的大型空壳蛋一样的育卵室是会将你判断为“异物”的,异物对于育卵室而言,它会直接抹除。   而这个特殊的辨别能力和独特的孕育接口都基于当代虫王本身,所以每个虫王上任后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拆了前任虫王的育卵室自己再建造五六七八百个,具体多少你自己看着办,但必须都是由虫王亲手建造,因为育卵室的育卵能力,是由虫王心脏给予的。   西泽当时离开后,简单处理了一下外面的事就一头扎进了育卵区,里面那些先王在时的育卵室已经被拆除腾出了地方,于是他开始埋头一阵苦干。   “啪!”   一巴掌拍在亮白的椭圆形壳子上,轻轻抹开,最后一间育卵室最后一角缺口也被合上,西泽站在内部大概打量了一遍这间育卵室,发现没什么不对之后走了出去。   此时育卵区里已经耸立了十个白白胖胖的蛋壳,这是西泽用了五天时间弄出来的,环顾一圈儿,西泽满意的拍了拍手,虽然他的手上面干干净净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花明草绿的育卵区里,一身鸦青色衣物的王施施然走出来,从脸上那淡淡的笑意来看,应该是心情很不错,立在外头等待的伊凡诺一见连忙快步迎上去。   “下午好,伊凡诺。”   “下午好,王。”伊凡诺跟在西泽身后向外走,同时打开了自己的个人身份认证仪,语速极快口齿清晰的念道:“格里仄线叶景涛指挥官要求增加兵力并且申请回收战线,卡什星域D7区财政上交了今年的人口信息并且申请增加基础生存能源分配额度,D5区侧翼13个星球处于一股即将到来的小型宇宙风暴边缘,申请增加分配战略能源额度用以开启星际级防护……最后,王,你建造育卵室完成的消息最好亲自在民众面前亮一下相宣布。”   五天时间堆积的事确实很多,相信除了这些紧急的事务之外他的办公桌上还有更多。   “各地权利者都干什么吃的,现在没有大型战争,他们连内务都处理不了还留着他们做什么,吃干饭?”   西泽脚步都不带停的,语气倒是还算平稳,相当理所当然的说。   伊凡诺乖乖闭上了嘴,低头在个人身份认证仪上不断操作,一条条消息不断发送出去再接收,西泽嘴里的权利者当然也包括他,而且他还是最大的权利者,在不知道王生气没有之前,他还是安静点儿吧。   光低着头不看路,伊凡诺跟着走了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趁着一个间歇抬头一看,果然没错,是去办公区的路,快走了两步跟上,伊凡诺问:“今天晚上到哪儿休息,我吩咐让人都准备好。”   虽然问着,但伊凡诺其实已经点开了其中一个人的联络器,就等西泽开口确定就拨出去,现在整个卡什有谁不知道,王在选取育者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们卡什最天才的焯阳曜将军给抢去了。   但是王显然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那天那个看上去挺乖的那个,叫什么?”西泽思索着问他。   悬停在光屏上的指尖儿抽搐一下,猛的噎了一口气,卡什伟大的辅佐者伊凡诺那俊美无俦的脸上一阵凌乱。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无语什么了!你说他是要吐槽西泽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要吐槽那么多长相乖巧气质乖巧五官性格乖巧的,那么西泽他对乖巧的定义到底是什么??还是要吐槽那么大张旗鼓传遍整个星系的抢了百战指挥天才将军回去做育者但是第一次育卵居然不是去找焯阳曜??   伊凡诺的好奇心让他很想要问将军是不是失宠了,但最后他还是问:“……哪个乖巧的?”   “最开始那个。”西泽一边走一边扭头看他:“不是说是后勤部谁的表弟吗?”   “后勤部三中队队长斯柯的表弟,斯年。”伊凡诺补充道。   “嗯,就是他。”西泽转回去头,语气淡淡的让人看不清表情:“今天去他那儿。”   于是伊凡诺不再提起这个,既然王已经下了决定,伊凡诺在这方面也实在是没有发言权,只要不是不要育者,王要让谁育卵对他对普通民众们而言是没有区别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伊凡诺说。   “嗯?”   伊凡诺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说:“如果格里仄线和另外三条战线全部收缩,格里仄停止侵略,其他战线减缓侵略速度的话,库存的基础能源和战略能源预计将在一百五十年之内告磐,这还是建立在先王在时主张战争才能库存这么多能源。特别是今年,经过卡什星域的宇宙风暴很频繁,各地都需要断断续续的开启星际级防护与其他星球连成一体,否则损失的适宜居住星球和各种资源将大到我们无法承受的程度,但如果每次都开启消耗巨大的星际级防护的话,我们的能源消耗会很大。”   其实即使不计算战争消耗,他们库存的能源也不足够他们卡什那庞大的基础人数消耗,在每个人都能成为战士的虫族中,每一个个体从幼年到长大所需要用到的能源数目庞大到是其他类人生命的数十倍,他们不擅长创造,除了战争,再也没有其他方法能得到如此大量的能源养活他们自己。   “防护该开启就开启,计算能源最多用到什么时候,格里仄战线绝对不准继续侵略接下来的弥漫星域,其他三条战线适量减缓收缩速度,焚内尔线不用动,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对了,焚内尔新的指挥官到位了吗?”对待这种严峻的情况,西泽的语气并没有多少严肃,依旧是平淡轻松。   “已经到了,是焯阳曜将军的导师浩如,接手焚内尔战线的过程很顺利。”伊凡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了,用与之前公式化的话语完全不同的语气:“王,战争不能停止。即使先王已经证实了疯狂侵略无法带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但是如果现在停下侵略的脚步的话,即使不去计算民众的反应和能源问题,那些曾经被虫族毁灭的星系残留的流浪者组成的一个个海盗团,和一直在抵制我们的和平主义星系也不会轻易就那么放过虫族的,虫族的恶已经在他们心中定性了。”   他们停不下来。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伊凡诺,你真的以为我能让所有的虫族都停止侵略吗?”伊凡诺在后面看不到西泽的表情,只听到西泽轻轻的笑声从前方传过来,他说:“我无法说服所有的王都这么做,这是不现实的,我只能尽力将卡什从这个越陷越深的泥潭中抽身出来,即使一开始会有很多人牺牲,会出现非常多的牺牲者,但是,伊凡诺你要相信,这些人的牺牲都不是无谓的,虫族的未来道路无法从侵略中走出来。”   伊凡诺轻轻舒了一口气,他不是王,他会做的只是根据王的意志辅佐王,只要王还能看得清前路,他就无需害怕。   于是伊凡诺的语气也带上了往日的轻佻:“所以你上任第一条命令就是收缩战线,所以你减少了育者的选取和交尾次数,甚至连育卵室都磨磨蹭蹭的只建造了十个。”伊凡诺语气一转:“可你就不怕军方的人反对吗?”那些先王留下的将领都是战争狂,他们都被刻下了为了卡什的未来就必须战争牺牲的烙印。   “当然怕。”   伊凡诺眉毛一挑,幽绿色的眸子里透露深深的思索,接着恍然:“哦——所以你借着这次育者选取将民众偶像,指挥天才,最年轻的将军焯阳曜给弄到王室区里去了……相信他从前线回来以及接下来出现在育者选取的虚拟房间里都不是偶然吧?”虽然是问句,但伊凡诺带笑的语气里是笃定。   “不全是因为这个。”西泽语焉不详没有完全反驳,也没有全部承认下来,但他显然不打算细说。   西泽忽然停下了快速的脚步,让伊凡诺差点没反应过来撞上去,接着西泽转过身用黑黝黝的眼珠子直勾勾瞧着伊凡诺绿色的眼睛,淡淡幽幽的来了句:“聪明的人都是活不长久的,特别是自作聪明的人。”   说完转身就走进了办公区的迁跃阵直接进了一百四十三层他的办公区,留下伊凡诺被震住僵在原地。风吹过沙化了王室办公区迁跃阵前的石雕,伊凡诺仰头看了眼被日光照的闪闪发亮的高楼层,旋即干巴巴的苦笑,又被耍了。   另一边焯阳曜刚刚结束他的虚拟机甲战斗训练,一只脚迈出虚拟机甲室。   “时间18:00,二十八分钟前王离开育卵区,于17:32结束育卵室的建造……”   不等W07的话说完,焯阳曜脸色一变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左脚,刷的一声甩上了门:“我出来前别来打扰我。”   面对着眼前银白色的门,焯阳曜神色变幻,眼里难掩浓浓的憎恶、厌烦、排斥,还有些微紧绷,最后尽数归于箴默,他是卡什的子民,所以不能也不会反抗王的意愿。   心脏像是被什么诡异的网网住,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紧,怎么都放松不下来,惹的焯阳曜一阵烦躁,转身又躺进了虚拟仓进了虚拟机甲室。   意兴阑珊心绪百转,焯阳曜的心思第一次在机甲战中分这么散,无法专注的结果就是基础错误频频出现,搞得对面那个本来心有戚戚然以为又要被虐的A+级机甲操控师一阵诧异。   “你出去吧,心里想着别的事是无法完美操控机甲的。”   一个多小时后A+停了下来,电子合成音沙沙的透出机甲,让翻在半空的焯阳曜听到。   体型矫健的白色基础制式机甲静静的悬在半空,里面焯阳曜的手停在虚拟键盘上,眼神有些发直,怔怔的看着前方。半晌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退出了机甲训练室。   蛋形的虚拟仓刷的一声弹开,手掌紧紧握成拳,焯阳曜睁开点星般的漆黑眼睛,五秒后起身从虚拟仓里跨了出来。潜意识里根本无法接受,焯阳曜站在虚拟仓旁边怎么都迈不出步子,紧绷了许久近乎麻木的心脏里一股针对西泽的厌恶感油然而生,如果不是他下达命令留下他,他现在早已经回了焚内尔线为了卡什而战了!不论是战死广袤的宇宙空间,还是进入衰老期之后回来,对他而言都不会有现在这么窘迫难堪。   虚拟机甲室的门悄然开启,W07的柔性声音随之而来,焯阳曜却没有丝毫心思去听。   “时间19:42,两小时十分钟之前王进入办公区,并且下发命令今晚斯年准备育卵。”   本大步迈出的腿僵住,焯阳曜一顿一顿的扭过头来,看着W07,出口的话有些艰难,眼神里深深的压抑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你说什么。”   “时间19:42,两小时十分钟之前王进入办公区,并且下发命令今晚斯年准备育卵。”W07执行命令,将刚才的话一个波频都不变的重复出来,这本是18:00的时候它就打算说的,但焯阳曜根本听都没听就把它关在了门外。   手掌紧了松松了紧,焯阳曜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该死的他在这纠结半天你现在告诉他他只是想太多!?谁他妈急匆匆非要把他弄进王室区的,现在这难道是他焯阳曜自作多情了!?   “……靠!”焯阳曜不很熟练的学着傅涟别扭的吐出一个不雅的字眼,转身就进了浴室并且重重的摔上门,他只是觉得现在没有哪个词比这个更能反映他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放一起了,明天应该还能有一章。   ☆、星际虫族·第五章      “早上好,王。早上好,伊凡诺。早上好,各位,请小心脚下。”   第二天一早焯阳曜吃过东西坐到客厅里,正准备拿起新闻板,W07那独特的合成柔性音就响了起来,他只好又站了起来向门外看去。   门口W07领头,清爽的发型,昨天才刚刚出了育卵区的西泽走了进来,但这次不只是西泽一个人。   “早上好,W07。”卡什辅佐者伊凡诺领着两个身穿技师工作服的人正跟在西泽身后,对着一个家用机器人也能笑的风流无比。   一见焯阳曜,西泽唇边就勾了起来,像是完全不知道昨天他做过什么一样,漆黑的眸子里漾开一点儿笑意:“早,阳曜。”   西泽走到焯阳曜身边坐下,伊凡诺则朝焯阳曜笑了一下就径直领着两名技师上了楼,一拐弯进了书房。   “还好吗?”在W07送来清水后,西泽笑意更深。   “嗯。”焯阳曜看了一眼说都没说一声就上楼不知干什么去的三个人,也没打算去问什么,嗯了一声,往旁边走了两步坐下,然后看着西泽。对着那双笑吟吟的黑眼睛,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想起了昨天下午的事,又想到昨天晚上西泽是睡在王室区不知道谁那里的,顿时心里一阵排斥,似乎跟这个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都觉得潜意识在拒绝呼吸。   于是这种情绪也就映在了眼里,西泽微微一叹,停顿了一下,忽然起身坐到焯阳曜身边,并且一把拽住想要起身的焯阳曜拉回沙发上。   焯阳曜一时不查跌回沙发里弹了一下,眉一皱那亮着小火苗的眼神就扫了过去。   西泽笑了笑不以为意,径自握住了焯阳曜带着个人身份认证仪的左腕,焯阳曜手掌一握肌肉绷紧眉峰凌厉起来:“松开。”   “你确定?”西泽戏谑的笑着,然后把焯阳曜的手臂拽过来,熟练的打开了焯阳曜个人身份认证仪上一个潜藏的内部程序,直接扫描了他的虹膜,然后虚拟的光屏上一行字清晰的浮现。   “是否解锁审查锁?”   焯阳曜想要强行收回的手臂顿住了。   “确定。”   西泽语音带笑,挑眉看向焯阳曜的脸。没了往回拉扯的力道,手掌下的肌肤紧实而滑腻,手感颇好,虽然有些舍不得,西泽也没有再多留恋,干脆利落的松了开来。   焯阳曜收回手看了眼个人身份认证仪左上角消失了的小小锁型图腾,眸光复杂,看向西泽的眼神几乎是诧异了。他可以确定刚刚西泽利用他的身份徇私舞弊了,虽然实际意义上来说独裁的虫王做出这些小事也没有人会在意,但西泽做这些对他自己根本没意义的事是什么意思?   西泽笑而不语,这时刚才上楼的伊凡诺和技师已经走了下来,技师直接离开,伊凡诺来到西泽身边对看过来的西泽点头:“已经改建完成,接入私网了。”   “嗯,没事就回去吧,有事联系我。”西泽开始赶人。   伊凡诺又是疑惑又是玩味的看了焯阳曜一眼,从西泽今天让他做的来看,焯阳曜显然并不是单纯被软禁在王室区里,西泽肯定是有别的想法的,但今天早上斯年早早的进了育卵室……   “还不走想我留你吃饭?”西泽目光扫向伊凡诺,尾音上挑。   伊凡诺立马摇头:“不用。”说完转身就走。他不过是停顿了一小下,最多不就是顺便看了眼焯阳曜吗,就这么摧残他的心灵,伊凡诺心里牢骚,唇边却是似笑非笑,他觉得以后大概不会太无聊了。   “对了。”西泽忽然叫住了他,伊凡诺猛然顿住脚步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果然他的王淡淡幽幽的接了句:“很闲的话把T4文档室的资料整理一遍交给我。”伊凡诺唇边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好的。”伊凡诺回身艰难的一笑,旋即转身就走,那速度跟后面什么东西追似的。   “咳。”焯阳曜干咳一声,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忍俊不禁,不是他幸灾乐祸,实在是卡什传的天神般俊美绅士般优雅的辅佐者刚刚那扭曲的表情太好笑。   “这就是了,要多笑笑,不比皱着眉好看?”焯阳曜回过头就看见西泽微微眯着眼,细腻的眸光像水冲刷着他的脸,满满的笑意。   于是焯阳曜的笑意维持不住了,移开目光,眼中情绪缓缓散去后回过头问西泽:“你在书房安了什么。”   “想知道?一起去看看怎么样?”西泽笑着站起身,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焯阳曜显然是带着强硬的态度。   焯阳曜微微皱了一下眉,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他的身高是184,但西泽显然也不矮,他站起来也只是勉强平视:“走吧。”   西泽一笑,先行一步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像在自己家一样,西泽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手掌按在门边掌纹认证打开了二楼书房的门。   “这是什么意思?”门开,焯阳曜一见里面的情况,顿时又一次皱起眉,当即扭头看向西泽,近乎质问。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西泽朝焯阳曜笑了笑,一边先一步走了进去四下打量着,一边安抚:“别激动。只是借你一间书房用而已。你看,我的办公室在一百四十三层那么高,我每天上下要多累是不是。”西泽转过身微笑着看向焯阳曜,语气带上了几丝可怜的征询意思:“就帮帮我?”   焯阳曜咬着牙恼怒的瞪着西泽那带着点儿像模像样的哀求的黑黝黝眼珠子,心里一阵无力。累?难道说现在还需要爬楼梯吗,专门给王安装的迁跃阵难道是摆设?即使没有迁跃阵,悬空梯是需要你自己往上推的吗?   他看了眼被大换样的书房,正中那张巨大的桌子上已经安装了专业的设施,连接的是卡什内部处理各种事务的网路,旁边档案柜里已经整齐的放满了各种储存器。   事已至此大势已成,焯阳曜顿感身心疲惫,一边按揉着眉心一边虚弱的问:“你一个人行吗,没有伊凡诺能独立处理吗?”   “当然不能。”谁知道西泽竟然一口否认了,正当焯阳曜惊讶的时候,西泽语气一变,带着莫名邪气的黝黑眸子笑吟吟的看着他,让他不禁背脊发寒:“阳曜陪我怎么样?”   他从来都是用询问,征询的语气,但也从来没有真正询问你的意思,虽然和上一代的王性格上有所不同,但内心本质其实是一样的只下命令,不容置疑。   焯阳曜看了眼已经放好了一份新闻板和军事类书籍的茶几沙发,沉默了一会儿,在西泽压迫感十足的笑眸里走过去,然后拿起新闻板坐下,一语不发的划开了光屏。   西泽满意了,转到桌子后面坐下,时不时的头也不抬的跟焯阳曜说两句话,办公娱乐两不误,不论对方是否回答他,都不见生气的样子,显然心情很好。   也没有赖着不走,除了中午跟焯阳曜蹭顿饭之外,西泽晚上也是一到19:00就离开,绝不多留,只是出去之后去了哪儿?新闻板娱乐板块时常出现的消息可以告诉你答案,像是某某育者进了育卵室,或者多少多少成卵送往育儿所成功孕育。   不论前一天晚上不知在哪温存,第二天西泽一定没事人一样早早到焯阳曜这里报道,各种程度把握精准的插科打诨,聊天逗弄,只要是焯阳曜的坚持,西泽大多不用说都不会去尝试,让焯阳曜明显感受到西泽对他意愿的尊重,于是每每有气发不出来。   如此这般过了半个多月。   “早,阳曜。”清澈的嗓音断字干脆,清晨能听到这样的问安其实应该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一件事。   焯阳曜微微放下新闻板,视线淡淡的扫向书房的门,那里一张干净清爽的脸庞笑吟吟的,他现在已经习惯待在书房里,然后在07:05听到一句问安。   点了点头,垂眸将新闻板翻到下一板块,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一张大大的笑脸猛然跳了出来冲击他的视网膜,图片下方的新闻主题上清晰的印着某某某于今晨第二次进了育卵室,上一次孕育的成卵非常健康相信这次也会很成功。   这时光屏上方出现一只握着的手,然后手掌张开,随之展开的是一株漂亮的淡青灰色花朵,一枚小巧的果子被一圈花瓣托在正中,显得格外精巧。   焯阳曜视线一顿,然后上移看到西泽那张笑吟吟的脸。   西泽握住那支花的花柄,大大的育者头像就在他手掌下方,焯阳曜拿着的那个新闻板上,然而他就像没看到完全不认识一样微笑着:“Lx-7ac资源型植物青花果,从新探索出来的无主星球上发现的,味道很不错,而且蕴含的人体所需能量很丰富,要不要尝尝?”   焯阳曜默默的低头看着杵在他下巴那儿的小果子,顿了好一会儿,见它直愣愣的还没有从自己面前消失,于是了解到对方的坚持。往常来说,如果超过一分钟,那就说明对方没有收回命令的意思,再怎么拒绝也不会有用。西泽倒是不会对他动粗,甚至从来没有动用过虫王心脏的能力,即使那样很容易就能操控他,但那种沉静的似乎地老天荒也无法撼动的意志让你根本提不起反抗的情绪。   更何况大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焯阳曜从花朵里捡出那枚质感紧实的青灰色果子然后扔到嘴里嚼了嚼,发现味道口感的确很合他胃口,于是心情好了一点儿。   “是不是很好吃?”西泽拿开了那支空花,随手插进一只盛着半杯水的杯子里,没有丝毫变化的笑脸像是刚才那沉默对峙的几分钟根本不存在一样,焯阳曜即使一分钟就知道结果,也总是爱多对抗一会儿,每每让人觉得别扭的可爱。   他走到办公桌后的时候刚好07:10,一边开始工作一边分心二用听到焯阳曜的回答:“嗯。”   把果肉咽下去,焯阳曜拿起新闻板,淡然的按在那张大大的笑脸图片上翻回军事板块继续看他的新闻。一般来讲,西泽不会强硬的要求他做什么事,不论用什么手段征得他的同意,总之结果都是他自愿,表面来看还算尊重他,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西泽。所以平时如果他不愿意在这儿待着,也可以离开,但如果只是为了离开这里而离开的话,西泽总有办法让他老老实实坐回来,所以他也就不再白费功夫了。   “滴滴滴滴。”   微不可查的震动伴随着细微的提示音从西泽那边响起,应该是辅佐者伊凡诺的紧急通讯申请,焯阳曜头也没抬,严格来说,西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王,平时不论怎么跟他逗趣,工作的事也向来不含糊,他至今从来没有了解到任何一项卡什星域高层内部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的长度有些超出预期了……可能会长一点儿。另,这两天的评论很少,好看,不好看,总之留句话啊,作者心里挺没底的,别作者自我感觉良好其实写的不怎么样?      ☆、星际虫族·第六章      “王,他们行动了!”接通后通讯里伊凡诺的声音有点儿小颤抖有点儿小兴奋。   “哦?”西泽一挑眉,看着光屏上伊凡诺的身影,虚虚搭在左腕上的右手食指轻缓敲击着腕骨,微微眯起眼睛,修长的眼睫覆盖下来遮住了眼中神情,深邃的令人心生寒意。唇边缓缓扬起一个莫可名状的笑意,西泽语气平缓:“说吧,他们做了什么?”   “能源!他们动了能源的心思。”伊凡诺似笑非笑,王说的果然没错,他们调整了战线一定会影响其他星域虫王对卡什的态度,这一步,应该就是试探了。   “能到这个时候才有动作,他们也算谨慎能忍了。”西泽微笑着往后靠,抬眼看向伊凡诺那双绿色的眼睛:“你过来谈吧,一分钟。”   靠,一分钟!伊凡诺绿色的风流桃花眼微瞠,回过神一边跑啪的拍断了通讯,拽上一份储存器就冲了出去。   切断通讯,西泽笑了一下,开口声控档案柜:“D区x32,y102,编号CU-o5736的文档储存器拿过来。”   银白色的机械手将一份蓝色指节大小厚度1cm左右的储存器递过来,西泽接过坐起来,将储存器放入读取设备,在虚拟键盘上调控出密密麻麻上千按键的副键盘,手指灵活准确的飞舞在散发幽幽蓝色光泽的虚拟键盘上,显得格外白皙惊艳。   “刷!”   “王。”   书房的门滑开,伊凡诺撑着门边停住了冲势,悄悄垂眼视线滑过身份认证仪上的时间,轻轻松了口气,唇边扬起一个带点儿轻挑的好看弧度,站直了抬头挺胸走向西泽。   “王,五个借了兵的星域中,梅森,康纳和庞杜星域在今天早上接连发来信函,诉苦域内能源稀缺,底下普通虫族民众用的基础生产能源都已经不够用,最后隐晦的表达今年借兵所交换的能源就不给了。另外两个星域德瑞和封屿还处在观望状态,只是前几天就应该送来的能源现在还没有到,他们交付的借口是途中遇到了宇宙风暴区,为了安全起见就绕行了其他虫洞,所以耽误了时间,问具体什么时候到的话又会顾左右而言他。”   在十一个虫王手下的星域中,卡什一直是名列前茅的,上一代卡什王的强势更是将卡什武力上的实力强化的淋漓尽致。为了能够加大侵略力度维持星域收支平衡,梅森、康纳、杜庞、德瑞和封屿或多或少都从卡什借了不少强力兵种,并且以每年给予卡什一定的能源来交换。现在新王上任他们本就有些蠢蠢欲动,更何况新王上任之后针对几条战线的一系列动作,都让人不得不多想。他们就是贪得无厌的既想用卡什的兵种又不愿用能源等价交换,这次想要试探的,就是新王是否真的懦弱吧!   “王,你的意思是?”伊凡诺上前将一个储存器放入读取设备中,西泽扫描虹膜解锁后打开了这份资料,与之前CU-o5736储存器中关于五个星域的资料一同对照显示在光屏上。   向后靠在椅背上,西泽双臂抱胸看着悬在半空的两份资料缓缓流动,右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手肘沉寂不语。   “阳曜,你怎么看?”西泽忽然开口,正在沙发上看书心里模拟书中战例他自己会怎么破解的焯阳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   “这次其他星域的动作,阳曜觉得怎么解决的好?”西泽没脾气的重复,语气带笑轻松随意的就像是在问午饭吃甜粽子好还是咸粽子好一样。   焯阳曜快速反应过来,心里疑惑,之前关于这些事情西泽从来没有跟他谈起过,这次忽然问他的意见是因为……?   苦思不得其解,焯阳曜不再去想,放下书认真的思考了西泽的问题,沉吟着说:“虽然其他智慧生命体不了解,但虫族内部确实并非和谐的铁板一块,十一位王各自为战,今天同你联盟合作明日就能与其他人一起狠狠咬你一口。这次的事最关键还是因为卡什本身的实力被他们所怀疑,如果卡什依旧如以前一样强势的话,梅森虫王它们根本不会有其他想法。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决定对战线收缩……”焯阳曜说起这个的时候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没有细说,也没有问,而是继续说下去:“但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卡什不够强,我的建议是加强军队力度,扩大征军,不管他们有什么心思,只要有大量的强力兵种就会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怠慢卡什。”   西泽微笑着没有说话,伊凡诺摇头接话道:“现在战线上的军队数量已经压缩到了极致根本不能再妄动,其他军队大多也都已经前往外星域探索新的宇宙空间了,如果短时间内想要建立一批可用的军队是不可能的,等到新的军队组建完成一切都已经晚了。”   “前线的军队你们调走了!?”焯阳曜语气止不住的惊讶,皱着眉将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顿了一会儿最后没有问出为什么,甚至暂时压下去深想军队被调去探索新星域所代表的是什么,他现在的身份注定有些东西不该他知道:“那么不能调回来吗,整合军队迅速攻下几个星球就能给他们足够的威慑,先王留下的余威犹在他们不敢过分。”   “不行……”伊凡诺摇头正要再说,西泽开口了。   “军队借出去有多少纪年了?”西泽先是询问了一句,然后不等伊凡诺回答就直接拍板下达命令:“通知梅森,康纳,庞杜星域里卡什军队的统领,愿意回来的就回来,想留下的,从此之后不再是卡什的子民。”   “梅森和康纳庞杜不会让他们愿意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而且……”伊凡诺一听就急了,卡什借出去的军队已经在对方星域待了至少四十年,而且在梅森虫王他们这些年刻意的引导下,很多都已经跟当地星域的虫族结了伴侣契约,在这个时候下达这样的命令,外借的军队人数太多了,法不责众,王为了不引起恐慌肯定不能直接动用虫王心脏伤他们生命,没了顾忌那里又有牵挂,愿意回来的肯定很少。   “放心,伊凡诺,我知道。”十指合拢搭在小腹上,靠着椅背,西泽不为所动依旧笑着:“梅森他们也不是蠢货,肯定会借卡什现在的军事状况散布卡什未来不堪的谣言,甚至会夸张说以后卡什会没有足够的生存能源分配给民众,而且会言之凿凿的拿出铁证和种种言之有物的‘合理’推断。”   伊凡诺沉默了,不是认命,而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既然王已经决定了,而且对后果看的如此清晰,那就说明这个决定并不是冲动之下的产物,那么他就不需要多想,只需要打开身份认证仪通知那些将领就行了。   “王虫的生物基因操控……”焯阳曜一直安静听完,到现在才开口提出这个难题。   卡什的民众尊卡什为王并不是别的原因,而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基因属于卡什,被卡什的虫王心脏所掌控,如果王不承认那些人是卡什虫族,那么他们身上的基因锁……   “通知梅森他们。”西泽听了淡然自若的笑,然后对伊凡诺说:“让他们准备接收那些士兵的生物基因素,否则一周后我会抹灭那些异种。”   西泽不是嗜杀之人,这么说只是因为他笃定梅森他们一定不忍放弃那些军队,就像要用病毒侵占一个安装了防护墙的设备来获取设备的使用权和归属权一样,即使需要他们消耗自身实力和能源动用虫王心脏来腐蚀卡什对那些军队的基因锁,他们心疼也不能有侥幸心理,因为他们损失不起!   伊凡诺确定后离开去执行命令,有了王给予整体的基调,其他小事就是需要他完善的了,一下午西泽的通讯申请就没停过,但除了伊凡诺的其他的他一个都没接通。   “阳曜,我走了?”下午七点,西泽断开设备与卡什高层私网的接口,关闭设备站起身看向焯阳曜。   “嗯。”焯阳曜放下书站了起来,准备目送他离去,然后他就可以进虚拟机甲室了。   但西泽这次显然并不打算直接离开,他朝着焯阳曜走过去,然后按着焯阳曜的肩膀想要让他和自己一起坐下。   焯阳曜身体一僵,心里徒然升起一股让他都为之吃惊的厌恶感,肩上那只手像什么脏东西一样让他条件反射的就要拨开,这段时间心情平静下来他以为就算不喜也不该还是这么反应激烈的,皱了一下眉,抑制着想要退开的不虞排斥任由西泽将他按了回去,语气有些控制不住不耐烦的烦躁:“还有事?”   手就放在对方肩膀上,而且离得这么近,无论焯阳曜有什么细微的反应西泽也都一清二楚,这反应先是让西泽心里微惑,接着一个最接近事实的想法让他看着焯阳曜的目光变成了玩味。   听说,无爱亦无恨?   不管原因是什么,焯阳曜至少是在乎,所以他的心情才会有影响。西泽收敛情绪,没有刻意去接近,反而像是察觉他的排斥一般退开了些,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吟吟的反问:“没事就不能跟阳曜聊聊了?”   焯阳曜当然察觉了西泽刻意拉开的距离,放松了些的同时升起几丝莫名的歉疚感,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也被他抓住了,不自觉的将唇紧紧抿起来,眉间微皱。   西泽微微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无奈道:“阳曜,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你心里不明白?”   焯阳曜心尖儿一颤五指蓦然捏紧,像是有什么薄雾遮挡的东西隐隐绰绰就要冒出来了,让他浑身紧绷的几乎要抽筋,脖子僵硬着连视线都不敢转过去。   这么一会儿的沉默后,西泽若无其事的轻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一边站了起来一边说:“明天早上可能来不了,阳曜不用到书房来了。”   然后忽然弯腰把脸凑到稍稍放松了些的焯阳曜跟前,看着焯阳曜如临大敌的握紧拳头微微后仰,西泽垂眼低头兀自笑了一声,然后张开那双黑的深邃的眼注视着焯阳曜,眸中氤氲着浅浅笑意像是往常一样逗弄着:“我要走了,阳曜不送一下?”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焯阳曜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安慰,都看到了。一边出差一边连续几天的日更作者也是蛮拼的了。   ☆、星际虫族·第七章      畏惧结束旧的一天的人晚上不想早睡,不敢开始新的一天的人清晨才会赖床,焯阳曜大将军显然不是不敢起床的人。   早早的洗漱完成用过早饭,刚踏上二楼的楼梯,焯阳曜忽然怔住了,他好像忘记了,今天西泽不会过来。左脚触电一样离开阶梯然后猛然控制住缓缓收回来,站在原地顿了一下转身回到一楼客厅,结果看到空荡荡的沙发和茶几,然后他想到,因为不再在客厅看新闻,这里的新闻板似乎已经被W07收起来了。   “W07,把新闻板拿过来,……另外拿一份水果过来。”焯阳曜说着话忽然觉得嘴里淡的有些不舒服,就又加了一句。西泽总爱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有时候是奇怪的死物,但都会带上一点儿“恰好”合他胃口的小植物,大多一口就能吃掉。   据说28天的时间会让人养成一个新的习惯?这种种习惯性的东西让焯阳曜本来因为西泽今天不会过来而轻松的心情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站在客厅中央,焯阳曜转了360度缓缓打量了一边这间不算熟悉的房子,深吸一口气最后强制性压下一切复杂的情绪,到了这种地步,他的身份不再是指挥系高分毕业的天才,主导权早就不在他这里了。   接过W07递过来的新闻板,迟疑了一下然后从W07拿过来的果盘里捡了一枚紫罗兰色的小果子扔到嘴里,这似乎是前几天西泽给他吃过的一种浆果,没有破开果皮之前没有任何气味,果子入口后扩散开的清淡涩味在余韵里却让人心神为之一清。   “d区23叶澜清前来拜访申请进入,是否通过?”   焯阳曜正在看新闻,W07的声音响了起来,焯阳曜先是一怔,没想到还有西泽以外的人会来,接着对叶澜清这个名字茫然了一瞬,最后恍然记起,似乎是叶伯伯家的孩子,可以算是他堂弟。没有去学院之前他的抚养人也就是父亲前往了前线,他在叶伯伯家一直待到上学,那年叶伯伯达到要求前去育儿所领养叶澜清的时候他还是一起去的。   这么想着,焯阳曜心里柔软了些,他依稀还记得当时额头上顶着两根蔫嗒嗒的青绿色触角的小团子,白嫩嫩软绵绵的躺在营养仓里,睁着一双亮晶晶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像是看进了他心里,只一瞬间就把他俘获了,所以后来他才建议叶伯伯领养了他,取名叶澜清。   “让他进来。”焯阳曜放下新闻板站了起来,超门口走去,在客厅门口迎到了叶澜清。   叶澜清穿着一身雪白的单衣,肤色偏冷,算不上让人惊艳,但是身形气度如同一株青翠挺立的竹一般,让人一眼望去心中十分舒畅。薄唇边一道天然的弧度,五官文雅清秀,狭长的眼形也像是一片翠竹青叶,清凌凌的眸光如同幽静的山林里淌过石缝间的碧水,含着我自独立的清丽气度。   他一见焯阳曜就站住了,弯唇风姿卓越的笑了一下:“阳曜哥。”   焯阳曜细细的看了他一眼,虽说眼里没什么笑意,也是勾唇做了个笑的动作,侧身让开路:“进去说。”   两人在客厅沙发上依次落座,焯阳曜看着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堂弟,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风度和矜持的自信让叶澜清的颜值比小时候高了一大截,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在这儿?”之前W07介绍叶澜清的时候是带了王室区的区域编号的,叶澜清也住在王室区。   话一出口,叶澜清风雅的笑变得有些维持不住,只一瞬就恢复原状,他不在意的笑笑,说:“我是一周前住过来的,父亲他们希望我能做一个育者。”   “叶伯伯?”焯阳曜皱眉,不应该,叶伯伯也是卡什高层,没有普通民众那种想要送孩子进来过更好生活的可能,澜清的反应也不像是崇拜王想要接近的样子,现在不是公众选取育者的日期,想要把叶澜清送进来也不是那么简单,那么叶伯伯费力气把叶澜清送进来是为了什么?   “本来之前就想来看阳曜哥了,但是一直显示有阻隔不允许拜访,到今天才解除。”叶澜清看上去不太想聊这些,便笑着错开了话题:“小时候阳曜哥走的时候我还难过了好几天,一直想着长大了要来找阳曜哥呢。”   焯阳曜也记起,那时候他到了去学院的年纪,离开叶伯伯家的那天那个绿色触角的小家伙倔强的抱着他的腿死活不撒手,不管谁哄都只是使劲摇头,怎么都不肯放开他,还是后来哄睡着了,他趁着晚上才离开的,去学院报道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你小时候很粘我。”焯阳曜眸中闪过笑意,看到W07端了果盘过来,将果盘朝叶澜清推了些问道:“要喝点什么吗?”   叶澜清顺着拿了一颗水果在手里,然后摇头示意不用:“那时候我就想着,要到阳曜哥的学院去,后来果然考上了帝国高级学院,可惜那时候阳曜哥已经去了焚内尔前线。”   叶澜清带着微微调笑:“进了帝国高级学院才真正知道阳曜哥的影响力,到处都在说起你的传奇,没有一个同学不认识帝国天才最年轻的将军焯阳曜的。即使澜清已经很努力,但阳曜哥那样的毕业评分也还是让澜清望尘莫及呢。”   说着这话的时候,叶澜清眼里有不自然的光闪了一下。从小他就是人人皆知的天才,能以那一届第一名的姿态考进帝国高级学院就是最好的证明。但进了帝国高级学院叶澜清才知道,有那么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即使他最终也是以高分毕业,但仍旧与焯阳曜当时的传奇差了不止一分半点,所有人在谈起他的时候都会用“仅次于焯阳曜”来评价,听的多了,自然不会舒服。   “澜清说笑了,谬赞而已,只要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本身就是一种胜利。”焯阳曜何其聪睿,他的EQ不高只因为他不愿去做不愿去想,这反而正是他的聪明之处,难得糊涂。但不代表他就感觉迟钝,他敏感的察觉了叶澜清的小小不自在,于是认真慎重的开导叶澜清。   更何况他也并非夸大,叶澜清根本无需妄自菲薄,事实上作为一座精英学院,能顺利从帝国高级学院毕业就已经是精英级人才了。要知道,整个卡什的天才都聚集到一个学院,是怎样一种情况?但最终能毕业的往往只是十比一如此比例,更多的人复读一年仍旧达不到标准,最终只能被学院下发劝退书不被帝国高级学院承认。   “我知道了。”叶澜清安然浅笑,探身将手中一直拿着的果子放回果盘,略略一歪脑袋,细碎的刘海轻轻划过含着微微笑意的清幽眸子,青色的细细触角就像浸在水中的幼竹般让人感觉清脆爽口,他调笑着邀战:“那么阳曜哥愿意帮我再次突破自我吗?听说阳曜哥这里有虚拟机甲室?”   焯阳曜随之一笑先站了起来,腰背挺直有如开锋刀刃,大大方方向着楼梯方向做个请的手势:“故所愿也,不敢请耳。”   叶澜清忍俊不禁抿嘴一笑,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拐角处还隐隐传来叶澜清清冷浸凉的调笑嗓音:“没想到阳曜哥的外星系语古文科目也学的这么好……”   叶澜清既然能高分从帝国高级学院毕业,自然也不是庸手,虽说在焯阳曜这个在前线待了许多年的铁血实战派看来还少了几分杀伐气质,但抱着教导的心思一来一往也十分默契。   无忧的时间走的总是很快,直到W07提醒,两人才恍然停下,谈笑着刚才战斗的技巧和缺陷,刚刚出了虚拟机甲室焯阳曜就听W07询问说:“a区02斯年前来拜访申请进入,是否通过?”   焯阳曜一愣,以前冷清的不行的地方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巧合还是……焯阳曜微皱眉不可遏制的联想到了今天西泽没有来这件事。况且斯年这个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见过的,是一个极其仰慕喜爱王的少年,而且第一个孕育卵的育者就是他。   心里这么沉吟着,焯阳曜先是惊讶自己居然记得他是第一个育卵者,然后在跟上来的叶澜清的提醒下迅速回神收敛情绪,让W07放人进来。   “焯将军你好,我是斯年,一直很崇拜你呢。”   斯年脸色白皙肌肤柔嫩,双手背在身后略微歪着脑袋,一张娃娃脸上大大的眼睛一弯,笑嘻嘻的样子格外讨人喜欢。但这话就不那么动听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斯年一脸单纯的叫焯阳曜“将军”,一是现在焯阳曜已经卸任,再这么叫未免不合适,再就是,谁不知道焯阳曜大将军志在沙场,自打毕业就扎根前线那军功才一步步扎扎实实的迈上第一指挥官,卡什最年轻将军的高位,现在焯阳曜待在这和平到毫无趣味的王室区里心情自然不会多么舒畅。虽然这样,但斯年这么说出来,实在是戳人痛脚,也是挑起人对王的愤恨了。   在焯阳曜身后跟着出来的叶澜清闻言眉头微蹙,清凌凌的眼中就透出几分不悦来,反倒是焯阳曜这个当事人没什么太大反应。   淡淡扫了斯年一眼,焯阳曜面色平静如水的就跟没听到那个刺耳的称呼一样:“嗯,进来吧。”   说着也没给他介绍叶澜清,当先转身就回了客厅里,让W07端了饮料过来才看向状似乖巧的坐在那儿的斯年:“有事?”   “啊,也没什么事。”斯年连连摆手,完了见两人看着他,又把手收回来放回腿上,一副拘谨局促的乖孩子样,大眼睛里闪着一种探究古怪的光,眨也不眨的看着焯阳曜的脸,一边时不时的用视线飘忽的扫视着焯阳曜。   他咬着粉嫩的下唇,脸颊略略升起红晕,看着有点儿羞于启齿的含糊着:“就是刚从育卵室里出来……嗯,刚好路过,听说焯将军是住a01的,就很想来看看焯将军。”说着咬着唇一笑就跟个内向的孩子似的不好意思的说:“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焯将军和……”他看向焯阳曜身边的叶澜清:“唔,这位先生。”   焯阳曜闻言也没说话,反而深深的打量了一遍握着小拳头放在腿上的斯年,在斯年那染着微羞红晕的脸上停住,墨黑色的点星眸子里闪过丝冷冷的嘲弄意味。讽的是斯年故作姿态,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拿着这些来刺激炫耀以为会有什么用?讽的是西泽,嘴上说的好听,在他这儿说的天花乱坠,转身就进了其他人的屋子鱼水媾欢,或许讽的还有自己,身不由己陷入囹圄,无力自救。   他焯阳曜活了快三十年,快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充斥着死亡与毁灭的前线,难道还真当他有多稀罕那些所谓的王的青睐吗,他焯阳曜这辈子虽然没想过要跟谁缔结伴侣契约,但也不是拿着份被许多人分享的“真情”当宝贝的人。   他很清醒,也并非被斯年激怒,只是觉得好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些局限在王室区里根本没见过一颗星球被星际级武器强行摧毁时那种震撼人心的慑人壮丽的人,他也只觉得好笑了……顺带也笑笑自己,现如今竟也身在这种往日看不起的地方。   焯阳曜不语,连个和平姿态都懒得做,眼睛一扫,不咸不淡的说:“不算打扰。”   叶澜清却没那么能忍,明面上客气可那淡淡的话里却带着疏离与冷淡不满:“要不然就留下吃个午饭?反正赶着中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当是补昨天的缺吧。   ☆、星际虫族·第八章      最后斯年也没有留下,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来的。斯年自小家里宠爱,人娇养,对战斗不算感兴趣,却从小就对“虫王”有一种狂热的崇拜。而新王,也就是西泽上任的时候更是一见倾心,死缠着家里人硬是参加了育者的选取。本来看着自己第一个被选上还兴奋不已,谁知道情景急转直下,王竟然亲点了卡什最年轻的将军焯阳曜,而且那姿态看上去极为重视,连后面的育者都不选了。   这就让斯年心里顿时别扭起来了,后来西泽对于焯阳曜的偏爱与给予的各种特权更是让他忍不住心生不满,更何况王的育卵竟然都是……斯年心头一颤,连忙止住接下来的想法,王已经在他们的基因锁上加了限制,不论是谁,想都不能想关于这件事,他还不想因为这种事英年早逝,他可刚进入成年期,未来的路还远着呢。   他这次走出育卵室已经是第二次育卵了,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憋闷的感觉在得知今天王居然没在a01下达所有人全部拒绝进入的命令这个消息的时候骤然爆发,烧花了眼的冲动让他做了件不那么好看的事儿。   等到进了a01见了焯阳曜,他心里才清醒了些,但也是骑虎难下,本来是打算随便聊上几句就告辞的,谁知道那话说出口之后就是怎么都不对味儿。倒也不会觉得后悔说出来,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很爽就是了,谁让焯阳曜这么树大招风木秀于林与众不同呢,那雷不劈你劈谁。   何况又不是他一个人对焯阳曜看不顺眼,敌视他的人多着呢,进了王室区的,哪个不是因为喜欢王才来的,就算是进来之前很淡定没什么感觉,但见过王的笑容后,还有谁能幸免?焯阳曜在a01住着简直就是飞舞在黑夜里发光的虫子,那个吸引人眼球呦。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反正爽也爽过了。   斯年回到a02他的住处,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就休息去了。   斯年育卵疲累休息去了,焯阳曜这边却没能平静下来,本来说好今天不来的西泽晚上居然回来了。   “王?”叶澜清先是一怔继而惊讶道。   与叶澜清印象中,众多民众心目中那个冷酷霸气,稳定冷沉的王不同,出现在这里的西泽一身便装,姿态闲然,恬淡平和的墨黑色眸子淡淡一扫就将被注视人的心绪完全吸引,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格外吸引人,和颜悦色的让人一眼望去不敢相信这就是卡什邪气霸道的王。   “不是不来了?”焯阳曜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但是语气不悦眸光偏冷,带着淡淡厌烦,与先前截然不同。   西泽没去管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叶澜清,就跟看不见多了个大活人一样,走到前方一边跟焯阳曜一起去到客厅一边没脾气的笑着:“早上不能来,昨天的事要急着处理,现在闲下来了就来看看你。”   焯阳曜没说话,西泽也不介意,一坐下看都没看叶澜清,就自然熟练行云流水的起身朝焯阳曜靠近了些再坐下,中间留下足够的安全距离,就像他之前常常做的那样。但这次焯阳曜却没有容忍他不过界的接近,抬眼扫他一眼,也是淡淡起身,绕过茶几直接坐到了对面:“什么事,说吧,我要休息了。”   本准备好的话没有出口,西泽微怔,接着就皱起了眉,不说这分明区别于从前的态度,就这句话,这么久了,焯阳曜什么时候休息他还不知道?连九点都不到,要休息分明就是借口,推拒他逐客的借口。   一见他皱眉,焯阳曜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根本没拿正眼看他,却把叶澜清吓了个好歹,生怕焯阳曜这样的无礼丝毫不给面子的态度惹恼了王,利用虫王的能力给他们点儿教训看。   但令叶澜清惊讶甚至羡慕嫉妒的是,王根本没有朝焯阳曜发怒,反而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招手叫来了机器人管家问询:“W07,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W07事无巨细的一件件精确到秒的把事情说出来,西泽那皱的让人心惊胆颤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但到了后来听到斯年来过的消息,眉心松开的同时神情却又平静下来,语气也平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好了,我知道了。”   “王,斯年今天来过之后阳曜哥就不怎么高兴了。”叶澜清眸光微闪,略微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嗯。”听到叶澜清说话,西泽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不过也没停多久就移开,对他的话也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就又看向焯阳曜。没有试图靠近过去,西泽微微笑着:“阳曜,你这里不差我一顿饭的时间吧?”说着做出个无奈可怜的表情摊了摊手:“忙到现在饭都没吃呢。”   “随你便。”焯阳曜态度仍旧不冷不淡的。   西泽一听这话就笑开,自顾自的招呼W07准备他的晚饭,然后坐那儿就开始跟焯阳曜扯皮,焯阳曜不咸不淡的也没有多失礼,只要问话就回答,似乎又回到一开始的时候。   有西泽引着迁就着,两人在那儿聊的也还算默契,让在一旁当透明人的叶澜清格外难堪,不患寡而患不均,没有对比也不会有那么明显,对待他的态度和对焯阳曜的也差的太多了。他上赶着凑过去被人无视,可焯阳曜再无视再冷淡人甚至气都不气,那脸上除了笑就没有第二个表情。   叶澜清心里的复杂尴尬渐渐逆流成河,那里面偶尔还跳出两条名为嫉妒的小鱼苗儿。   随着西泽锲而不舍的努力,焯阳曜的态度也有些好转,直到西泽吃完东西居然跟以前一样道个别转身就出了a01。焯阳曜倒是什么都没说表情也还平淡的送了,转身那本因心情好转而松了些的表情就沉了下来,眼里又一次闪过讽刺和淡淡的疲惫,也不知道讽刺的别人还是自己。   “王。”伊凡诺的嗓音总有种淡淡的婉转的感觉,尾音却断的很洒脱,即使透过通讯设备传过来也没有减少那种魔力感。   西泽出了a01之后,一边往王室区里面走,一边就打开了身份认证仪上的通讯,联通了伊凡诺。   “这么晚了,王还没到c区07休息?”   “你觉得斯年这孩子怎么样。”西泽的语气带着淡笑,听不出什么意思。   嗯?伊凡诺一怔,今天斯年似乎才从育卵室出来吧,都第二次了,这是打算再让他进去?焯阳曜真的失宠了?   咳咳,伊凡诺急忙拨开这些诡异的念头,王的心思不是他能猜得出来的。偷看了眼西泽的表情,不出所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伊凡诺皱着眉一边观察西泽的神情一边沉吟着说:“是个挺乖的孩子,不任性,又真心仰慕你……但是太幼稚,对关于你的事容易冲动。”   “总结的还不错。”西泽敛了笑意,神情冷静面无表情的宣告:“发布消息出去,斯年体质不适合育卵。今天夜晚之后我不想在王室区里再看到他。”   伊凡诺心里一凛,挺直背脊神情正经,认真的应下:“没问题。”   “好了,弄完了就早点睡觉去。”西泽切断了通讯,加快了脚步进入c区。   ……   “阳曜哥,你这样没问题吗?”西泽走后叶澜清欲言又止的问。   焯阳曜一边上楼一边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没事,不用多想。”   叶澜清看着焯阳曜无所谓的平淡态度,心里那酸味儿怎么都压不下去。都说掌控你生命无可冒犯的上位者无条件的宠溺纵容才是最能引诱人沉沦的,何况被宠溺的那个人是他一直都有些心情微妙的焯阳曜?叶澜清觉得不需要叶父他们的叮嘱,自己也已经能做到全力以赴了,他必须承认,自己想要得到那个人。   “你和王该不会一直都是这样吧?”叶澜清若无其事的调笑着。   叶澜清以为自己没有泄露情绪,但焯阳曜却察觉了他话里那些不同,脚下一顿,焯阳曜回头看了叶澜清一眼,在叶澜清微疑惑的眸光中转过头来继续往前走,心里却已经确定,叶澜清确实心有起伏。   “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焯阳曜没有明确表示说的是谁,但两人心里都知道,主语是王。考虑到叶澜清还不成熟,焯阳曜也提醒了这么一句,至于听不听的进去他也无法掌控,叶澜清不是孩子了:“很晚了,你是回去还是留下?”   叶澜清听了一愣,心里琢磨这焯阳曜这话的含义,但身在局中心态不平,他又怎么能听得懂焯阳曜的提醒告诫?最后只好记在心里,即使他嫉妒焯阳曜,但也得承认他现在来说确实不如焯阳曜,被他压抑着的嫉妒心也暂时还没有影响他们的关系,所以他对焯阳曜的话还是比较重视的。   压下心绪,叶澜清停下脚步笑道:“我回去吧,在你这儿住不太合适,我明天再过来。还真的很晚了。”   “嗯,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晚点儿,思路不怎么顺畅。   ☆、星际虫族·第九章      “冰木。”西泽笑着弯腰张开手把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状体展示在焯阳曜面前,滑进茶几上的盘子里后坐到焯阳曜对面去:“新发现的星球上有一片奇异的冰湖,冰湖上长着许多这样的树。”西泽指了指盘子里那块散发着寒意却没有融化的冰:“它的熔点很高而且在空气中很难融化,分析后的成分同冰很相似,但却更具活性,做成冰点的话可以补充人体所需要的能量。”   “一会儿我让W07拿去做成碎冰,你尝尝看。”西泽笑着邀宠。   焯阳曜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新闻板的同时看了眼时间——07:01,西泽今天来的早了。扫了眼那块晶莹剔透冒着丝丝白雾的冰木,焯阳曜的唇微微抿起,不置可否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出来。   “那片冰湖很漂亮,是你喜欢的类型,阳曜,等有时间了你陪我去看怎么样?”透着问询的意思,西泽的话说的很有技巧,不是我跟你去,而是我想去,你陪我去好不好,话里的亏欠者瞬间就从焯阳曜变成了他。   如果说敷衍的话里最敷衍的一句是什么的话,那么非“有空的”这一句了,焯阳曜说的不是这个,但也差不多:“等有时间。”   “好。”西泽高兴笑的就跟没听出来,就像焯阳曜已经答应了一样,他站起身微微弯腰看着焯阳曜,用征询的语气,像是还带了点儿小心翼翼:“阳曜,一起去书房?”   焯阳曜的手紧了紧,对着这样毫无节操的卡什王,他瞬间觉得身心疲惫,闭上眼按了按眉心,嗓音虚缈:“……走吧。”   看着堂堂卡什的王,在他面前跟大型犬受到嘉奖一样笑吟吟的转身上楼的背影,焯阳曜眸光复杂。低头看了眼新闻板上那张图,身姿挺拔仿若不可摧毁,一举一动自信笃定,黝黑的眼微眯唇边一道弧度邪气冷魅,这样的王给民众以安心狂热的崇拜信任感,让人的心神不自觉就受到蛊惑影响,再对比西泽整天近乎讨好的纵容,这大概才是他始终无法心静如磐石的原因。   “阳曜,该不会后悔了吧,你可是答应了?”   一道干净带笑的嗓音响起,焯阳曜抬头一看,西泽站在楼梯一半的位置,转过身正看着他,眸子里明晃晃的笑意像是在说,看到你就觉得高兴。   “没有。”焯阳曜放下新闻板,起身走了过去,两人一起上楼。   站在书房门口,西泽忽然停下了脚步,伸出一支修长的手指竖在空气中略略感知了一下,眉宇间不着痕迹的微皱,像是些微不悦,但旋即便又松开,笑意不变的回身问道:“有人来二楼了?”   这个人,说的当然是外人。焯阳曜奇怪的看了西泽一眼,有些惊讶于西泽敏锐的六感,嗯了一声,说:“有。”昨天确实晚上他和叶澜清一起上过二楼,叶澜清只待了不到五分钟就离开了。   西泽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笑笑就转身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没有具体问是谁,像是根本不在意就是随口一问。   “d区23叶澜清拜访,已经在客厅,是否允许进入书房?”   刚坐稳没多久,W07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由于昨天焯阳曜在W07那里设定了叶澜清前来直接带进来的命令,所以叶澜清已经在客厅等待。   焯阳曜听了看向西泽,与西泽抬起的视线对上,这里虽然是他的书房,但现在西泽这个王用来办公,当然不是他能随意做主的,想要叶澜清进来焯阳曜必须征求西泽的意思。   “不行。”西泽知道焯阳曜的意思,但是却不能让其他人接近他的办公区,西泽皱了皱眉,很明确的表示:“阳曜,我不想让他进来打扰我们。”   焯阳曜点了一下头,放下书直接站了起来,西泽连忙问:“去哪儿?”   西泽分明知道他要去哪儿,只是不想让他离开所以才会这么问,所以焯阳曜根本不愿开尊口,平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阳曜,你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吗,这么多工作会累死我的。”身后西泽清澈的嗓音低沉郁郁的念着,像是空气都变得阴郁哀怨,但焯阳曜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打开门潇洒干脆的离去连个眼光都没施舍。   西泽看着那扇紧紧闭合的银白色门,微微眯眼无奈摇头,就这么直接丢下他走了,亏他还整天的记着给他带好吃的。   楼下焯阳曜刚进客厅,叶澜清就收回了拨弄茶几上果盘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向他,笑着唤了声:“阳曜哥。”   焯阳曜点头:“嗯,坐。”说着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叶澜清跟着坐下,唇边含笑姿态随意的像是闲聊:“阳曜哥,这个绿色的果子叫什么,我很喜欢,想回去也让机器人管家准备一些。”   其实不光那绿色的果子,焯阳曜这里所有的水果他都不认得。   这里所有的水果都是西泽带来,从新探索出的星球上送回来的,焯阳曜瞥了一眼果盘:“我也不清楚,喜欢就让W07送你那里去。”   说着就要叫W07过来,却被叶澜清叫住了:“不用,只是一般好奇而已,不是非要吃。相比较于吃东西,阳曜哥,我更喜欢机甲战。”   叶澜清微侧脑袋抿嘴笑着朝焯阳曜眨眼,焯阳曜会意,点头起身。   叶澜清也跟着起身,一边跟着焯阳曜往外走一边有意无意的调侃:“还真是羡慕阳曜哥呢,想用这么高触感的虚拟机甲仓,除了阳曜哥这里就只有军部才有了。”   的确,像焯阳曜这里的虚拟机甲仓特供军部,其他人在宇宙区域网里进入机甲战区是要缴纳费用的,而且触感自然不如虚拟仓的好。   只是两人心有他想,打起来各有分心,再好的设备,机甲操纵者心不在焉,也打不出什么激情。   直到中午,西泽暂停工作走出书房,在客厅见到了分坐两边看书的两个人,视线停在焯阳曜身上,唇边扬起一抹笑走了过去。   触角上密布的信息接收器传达给焯阳曜信息,焯阳曜放下书抬头看向了西泽,对上那双含笑的眼。   “W07做好了冰没有,阳曜吃了吗?”西泽丝毫不显得刻意的坐到焯阳曜对面,却是细心的照顾到了焯阳曜的情绪。   总是这么无微不至的侵蚀,对焯阳曜的排斥甚至厌恶都照单全收丝毫不见气恼,分寸掌控的一丝不差,让人感到舒畅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几分歉意,正是这份歉意才使得他能够越靠越近。   “没有。”焯阳曜探身把书放到茶几上,现在虚拟业发达,这样实体的书实在是不多了,也亏得西泽能找来。   “怎么,不喜欢冰?”西泽疑惑,按照他得到的消息而言,不该不喜欢。   焯阳曜看他一眼,收回眼神摇头:“暂时不想吃。”   “放进冰柜里先储存着也行,不用急着吃啊。”叶澜清笑道,他看向西泽:“不过是什么冰,能让王上心记住的?”   西泽扫他一眼,没理他,叫来W07,让它把冰木收起来,晚点放送过来的专业储盒里,然后对焯阳曜笑笑:“现在不想吃就先留着,明天我带新鲜的过来。”   这么赤裸裸的无视也太令人难堪了,叶澜清那清凌凌的眼里的笑意顿时就有点挂不住,却又不能也不想朝西泽发火,毕竟他对西泽有好感。西泽虽然因为焯阳曜的原因对他并无为难,但也算冷淡,却反倒是焯阳曜视线扫过西泽,接上了叶澜清的话:“新探索的荒星上一种介于物体与植物之间的物质。”   “哦……那也算稀奇了。”叶澜清忙借着台阶下梯子,恢复了笑意转移话题:“今天我过来的时候在b区遇到一个人,肩上有一对颜色很靓丽的小翅膀型虫族特征,触角尖儿上也是缤纷的好几种颜色,很漂亮,也不知道是谁。”   西泽见焯阳曜重视叶澜清,也没有故意去冷视叶澜清,只是看向叶澜清的时候眸中的笑意悄无声息的就变得公式化。   “成琅家的吧。”焯阳曜意兴阑珊,只是西泽必定不会接话,他却不想看着叶澜清冷场。   “也对,成琅家的人一直以来领养幼儿期的婴儿时都会选带翅膀型虫族特征的,只是以前也没见过能有这么漂亮的翅膀。”   叶澜清一边说着,焯阳曜不知怎么回事就看向了西泽,上上下下打量,西泽敏锐的察觉,与焯阳曜对视,接着坦然的笑开,任由焯阳曜不怎么尊重的扫视。想到今天早上西泽犀利灵敏的触感,焯阳曜鬼使神差的就问了句:“你的虫族特征是什么?”   所有虫族至少都有一个虫族特征,是所有人共有的,也就是触角,上面密布着无可计数的信息接受器,也是虫族重要的感知器官,它能让虫族在战斗中拥有过人的反应能力,能让虫族拥有无视地形的探查追踪能力,敏感而脆弱。除此之外,一些虫族还会拥有第二虫族特征第三虫族特征,大多都没有什么用处,少部分,比如先王的翅,也会对战斗有很大的助力。   而西泽……他连触角都没有。   “你是在关心我?”对焯阳曜的话,西泽失笑,接着就微带调侃的扬起唇角。   焯阳曜无言的看着他,虽然问了但其实焯阳曜对别人的事并没有那么多好奇心,于是移开目光不打算再跟没有共同语言的家伙对话。   谁知刚移开目光,在叶澜清轻啊的呼声中,一股细小电流就从他的触角上飞速窜起,沿着神经末梢直通脑海深处,焯阳曜浑身一僵,酥麻的触感和着被威胁的刺激,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和紧张铺天盖地的涌上了他的大脑,让他差点没控制住声带。   尾流划过缓缓消去,身体一颤,焯阳曜骤然捏紧了五指眸光冒火的朝西泽怒视过去,正瞧见西泽的手正从他触角上离开,那手指轻轻的一点就是刚才突如其来的感触的来源了。   对着焯阳曜带着怒气的眼,谁知道西泽居然一副什么都没做一样的淡然表情,摊手正经的回答:“和你一样,触角咯。”   眼睁睁看着焯阳曜被调戏,叶澜清忽然有种电灯泡的不自在既视感,看看西泽,再看看焯阳曜,经过刚才的事,他没有再去找存在感,因为没有用,还可能起到反作用,叶澜清不是会被冲动模糊头脑的人,垂下的眸子遮住了眼里的深思。   而焯阳曜看着西泽那副无辜样子深吸口气,强自按捺一腔怒火,眸中闪过隐忍松开了紧握的拳。对西泽的话,他只能定定直视西泽那光洁的额头,无声的表达着,瞎话不是睁着眼睛说的。   像是看懂了焯阳曜的意思,西泽笑了一下,说:“切掉了。”   话一出口焯阳曜就忍不住皱眉,震惊质疑之意不言而喻,到现在为止焯阳曜所了解到的,西泽的六感敏锐程度极高,如果说他有过触角,那么现在少了触角这个最重要的感官,西泽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强大的六感?没有生活不能自理就算不错了!触角对虫族的重要性无法用语言表达。   “小时候先天比较弱,在前线不能再多这么个明显的弱点……”西泽笑的云淡风轻:“就切掉了。”   “至于反应能力和六感,作为一个王当然不能感官迟钝,即使只是后备……”看到焯阳曜对这些的不关注,西泽果断切断长篇大论,耸肩轻松的说出重点:“大量的战斗是变强最快的方法。”   焯阳曜沉默,虽然战斗能使人成长是谁都知道的,但战斗与厮杀同样也是最危险的,焯阳曜无法想象失去触角后那种整个世界所有感官无限模糊的感觉,更无法想象是有多少次生死边缘才能让一个失去触角的虫族拥有最少S级的感知和反应能力。   焯阳曜不说话,叶澜清也闭上了嘴,他才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吸引注意力,这种事情,最好是不要知道,知道了也不要说出来。   低着脑袋缩小存在感,叶澜清眸光复杂,羡慕感太浓于是渐渐转变成嫉妒,这种关于王隐私性质的事,只因为焯阳曜随口问了一句,西泽居然就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纵容至此,由此可见焯阳曜在王心目中是多么重要,……又多么令人嫉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要死掉了,文思枯竭灵感干涸,终于赶出了第二章,总感觉这章有问题,但怎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知是行文还是大纲主题没有表达好,脑子已经死了,明天再看吧……   ☆、星际虫族·第十章      自从叶澜清见到了西泽开始,就整天有事没事的往焯阳曜那里跑,笑的风姿卓绝遗世独立。只是每每被忽视冷眼,再对比着焯阳曜,那简直就是自虐,偏偏叶澜清不论是为了进王室区的目的还是因为他那点愈演愈烈的小心思,他都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就放弃。没有几分毅力的也做不到高分从帝国高级学院毕业,被人称赞“仅次焯阳曜”没那么容易,认准了目标锲而不舍才是成功必须的因素。   焯阳曜也没了一开始被激起来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之后自然明白,他的情绪忽然失控肯定有压抑了太久的原因,但也少不了,他熟悉了西泽,习惯了西泽,甚至那血与火打磨的心脏开始为西泽松动。   焯阳曜冷静的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从外而内的剖析自己,却没有阻止任何心态上的改变,他一天一天冷视着自己的变化,它缓慢却坚定,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有焯阳曜兜着,即使叶澜清跟西泽凑一块儿倒也没出什么事儿,这日西泽结束了上午的工作,下了楼刚跟焯阳曜叶澜清聊了没两句……当然,他其实只是在对焯阳曜一个人说话,这时他的个人身份认证仪轻声响了起来。   西泽的身份认证仪通讯除了伊凡诺的申请会有响声和震动外,其他人的都无声,低头果然看见伊凡诺的名字正在光屏上一闪一闪。   指了指不停闪烁着的通讯申请示意了一下,西泽微带歉意的笑了一下站起来,然后一边接通一边走了出去。   “王。”伊凡诺眸中透出点儿急切。   “嗯,你说。”西泽站定在拐角处,气定神闲的略略挑了一下眉,朝伊凡诺点了下头。   “王,后续动作来了。”伊凡诺像是被西泽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蛊惑了,心情平复迅速下来,眉眼带笑用最简洁有效的语言叙述:“庞杜星域停止了针对我方的策略,梅森星域和康纳星域方面利用无孔不入的商业渗透,于半个小时前毫不掩饰的开始触及卡什星域外围Q6区希达星瑟兰星Q7区R-13星三个星球的本质源能掌控权,并大张旗鼓的在三个星球上散布谣言并且驱逐原住民,留下的要求却是听从他们的命令。”   “很好。”西泽微微眯起眼,垂下的眼睫将眸中神色尽数遮去,若隐若现的黝黑色瞳中隐隐透着虚缈难明的幽光,看的伊凡诺一愣,急忙撇开脸腹谤新王越来越有王虫的气度也越来越能诱惑人了。   “送了。”西泽抬起眼,微微的笑着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决定了三个甚至更多可居住星球归属权的字眼。   伊凡诺心里一震皱起眉开始计较得失,却听西泽语气微妙的沉吟着加了一句:“…不过这怎么送,可有不少的技巧性。”   垂着眼思索权衡着,西泽一边转身回客厅一边切断了伊凡诺的通讯。   焯阳曜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叶澜清兴致勃勃的描述着的花园街区,就听客厅门口西泽的声音响起:   “W07,帮我准备一份营养剂,不要加任何其他味道。”西泽先是吩咐了一句,坐都没坐就站住了,他看向焯阳曜,对视的一瞬焯阳曜恍惚看见掌控一切的天神,那种笃定的自信与淡然几乎令人迷失其中。但一晃眼再看却是西泽一如往常笑吟吟的黝黑眸子,让他心中迟疑,不知是该相信自己敏锐的动态感知力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力。   西泽摊手说:“真不巧,我是很想同阳曜度过每一次午餐时间的,但现在我必须马上去办公区……”说到这儿,西泽语锋一转:“阳曜生气吗?”   “没有。”焯阳曜站起身余光看了眼安静站在一边知礼微笑的叶澜清,然后注视着西泽,很平常的否定。   “那我可真不幸。”西泽做出一副很为难难掩无奈的表情微微摇头,这时W07已经将营养剂带了过来,这种东西虽然能快速方便的补充人体所需能量,但却总是不如通过食物来摄取能量更符合大众要求,所以一般人很少用,大多是用在前线这些地方。   这样的方便类食品焯阳曜这里当然没有,是W07临时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装着透明粘液的管子一手就能掌握。   不算尖利的指甲轻快划过,扯去封盖,西泽没有丝毫耽搁的两口吃掉后接过W07递过来的餐巾象征性的擦拭嘴角和手指,然后对焯阳曜说:“如果什么时候阳曜能因为这些事对我生气,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一顿,想到焯阳曜的性格又摇了摇头,略微失望的的摊手:“不过我想是不太可能了。”说完眸中闪过一丝挫败,有气无力的晃了一下手转身一边离去一边告别:“就这样吧,我先走,伊凡诺还在等我。”   “午饭已经准备完成,需要现在开始进餐吗?”送西泽离开后,W07用那电子合成的柔和音频询问道。   “嗯。”焯阳曜答了一声,看向张口欲言的叶澜清道:“先吃东西。”   “好。”叶澜清把话吞回去,笑道。   焯阳曜的开饭时间和用餐时间都很规范,叶澜清也了解焯阳曜的习惯,于是低着头认真吃饭没有试图跟焯阳曜搭话。   直到焯阳曜放下餐具拿起餐巾,W07过来收拾桌子的时候,叶澜清才笑着问:“阳曜哥下午有打算吗?”   “怎么?”焯阳曜放下餐巾,拿过旁边的清水喝了一口,才看向叶澜清。   叶澜清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嗯……想去花园街区看看,听说那里最近新添了几家店,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花园街区位于王室区内,可以说是完全为王室区的居住者,更准确的说是育者们准备的,结合风景娱乐商铺等等为一体,如果育者不打算出去逛的话,王室区内的花园街区是很好的放松场所。   叶澜清歪了一下脑袋:“阳曜哥陪我一起去吧,总在屋子里待着也不好。”   焯阳曜闻言动作一顿,视线不觉低下扫了眼手臂上个人身份认证仪,那上面早就没有了审查锁,但是就像虚拟机甲室没有接入宇宙区域网一样,他的个人身份认证仪也一直无法与外界联系。   他现在的身份有些模糊,虽说他是以育者的名义住进王室区,虽说王平时没事爱待在这里,但西泽一直没有表示出要让他育卵的意思,还断了他与外界所有的联系渠道,所以他不确定他是否和其他育者一样拥有自由进出王室区的权利。如果他只能在王室区里打转,那么花园街区确实是唯一的去处。   “嗯,一起去。”焯阳曜点头了。   还好焯阳曜至少能出门,即使只是一个小笼子和一个大笼子的区别,但整个王室区和小小一间占地不超过三千平米的房子给人的心理差距还是很大的。   “原来是饰品店啊,这种店在卡什星域还真不多。”叶澜清有些百无聊赖的跟焯阳曜一起走出一间装修精致气息典雅的店铺,身后商用机器人的送别语“欢迎再来”听上去很公式化。   “不知道是谁喜欢这种东西,否则花园街区也不会无缘无故开出这种店,更何况里面很多饰品造型很明显不是虫族风格,要从其他星域带过来可是很浪费人力和物资的。”叶澜清微感好奇疑惑的皱眉。   “也只有王室区里的人才有可能喜欢这些东西。”焯阳曜看着前方,淡淡道。   叶澜清清楚焯阳曜的性格,闻言噗嗤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胸前划过比划了一下:“华而不实,阳曜哥想说是浪费资源的没用废物,是吗?”   “呦!我当是谁呢,废物?我真就是喜欢废物那种人,如何?”不等焯阳曜回答,一道优雅婉转的宛如吟颂着一首长诗的嗓音吊儿郎当的插了进来。   两人寻声扭头一看,就见一个身段柔韧满身肆意风流的身影慢吞吞的拐了个弯儿,迎面晃了过来。与卡什大众男神伊凡诺不同,他五官略显凌厉,神情张扬,桃花眼中的是一种轻浮的风流,与伊凡诺的深邃内涵的风流是完全两种风格,配上他不仰头自高傲凛人的五官却也格外吸引人。   他在两人身前站定,瞥了眼饰品店透明的门口,虽然身高不如焯阳曜,也叶澜清也只是堪堪平齐,但看向叶澜清那神情却仿佛从高处俯视一般:“怎了,我叫王给我弄的,不爱看就自行滚远点儿,站大门口损是什么意思……”他把视线移向焯阳曜,眼尾一挑:“——挑衅吗,焯阳曜,焯将军?”   叶澜清闻言细致清丽的眉往中间一聚,上前半步正要开口,却被焯阳曜一只手搭在了肩上,叶澜清顿住,疑惑看向焯阳曜,眸中还蕴着一抹隐隐的怒意。   焯阳曜搭在叶澜清肩上的手绕了一下环住叶澜清的肩膀,然后带着叶澜清直接与那男人错身擦肩而过,期间眼神淡然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彻彻底底的无视。   那张扬高傲的男子本该爆发,却令人意外的没有半点儿气恼,他回过身看着两人背影,摸着下巴邪逸的勾起半边唇角,桃花眼中满是似笑非笑的玩味,自言自语的呢喃:“你是真不懂?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干站那儿在王室区的人眼里也是满身嘚瑟和炫耀……呦呦呦,这可好玩儿了。”男人眯着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充满恶意的笑,他还真想知道大白天会无所事事来花园街区逛而不是去上班的育者有几个是不喜欢王的,又有几个不敌视直接住进了a01的焯阳曜?   身为育者并不是就不能再工作了,很多人不愿意待在王室区发霉,就可以去一些安全相对清闲的岗位上为卡什做贡献,晚上再回来。只是能待在王室区里安心被养着,还无聊的跑来逛花园街区的人有哪个是有事业心上进心的?这些无人通常很无聊而且很仰慕王渴望王的好,所以明面上被王所偏爱却诡异的没有育过卵的焯阳曜选择这时候出来还真不是个好的决定,就像那风流男子说的,他光是站那儿,就是一身的炫耀挑衅。   那么焯阳曜转了两个小时却遭遇了六波人搭话也就不是意外了,什么心口不一,什么绵里藏针,什么故作大方明嘲暗讽,短短两个小时人间百态一一上演让人大开眼界。   王室办公区,一百四十三层,之所以要回到这儿来解决这次的事是因为卡什的资料库和各种星域级权限都在这里,方便立刻调用。   西泽坐在办公桌后,神情平静眸光专注,视线定在不断飞速划过数据的光屏,桌面上浮现的多按键副键盘上修长的十指轻盈跃动着晕开一汪汪蓝色雨涡,虽然副键盘操作更复杂,但是也更适宜一些需求细腻精确的操作。   一旁的伊凡诺刚要调用楼下一份资料,他手腕上个人身份认证仪忽然轻微颤动了一下,百忙之中瞄了一眼,伊凡诺指尖一顿,踌躇了只一瞬就开口打破宁静:“王,第八批人拦住了在花园街区的焯阳曜和叶澜清,并且b03南繁动了手。”   在焯阳曜出门的时候西泽就收到了消息,但他的初衷并不是把焯阳曜关在a01,所以他没有要拦住焯阳曜的意思,就让下面的人别去管。   指尖飞舞着下达了又一个命令,西泽停下动作,目光没有移开不断倾泻而下让人眼花的数据流,只是揉着额角向后躺进了椅子里,闻言看着光屏笑的危险而意味深长:“帮他们解决掉那些人。”   说完放下揉额角的手坐起身,手指放上虚拟键盘的同时西泽的神情已经回复了专注淡定,一条条信息接收,一份份资料查询,效率快的惊人。   伊凡诺见此,也是匆匆下发命令让下边的人去做,然后急忙跟上西泽的脚步辅佐他进行处理,这次的动作大的不可思议,接壤兽人帝国星系,蓝月和平联盟星系的上千的适宜居住星球都要放弃,并且还要让梅森他们认为是自己主观侵占,不着痕迹的将特定的星球“送”给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绵的雨天心情总是阴郁,真不想文字里面充满负能量,斟酌修改了许久。   ☆、星际虫族·第十一章      “你喜欢王?但为什么王每天待着的地方是a01而不是你那里,为什么阳曜哥是王亲指而你只是0200到0400,为什么阳曜哥不用说就有军级机甲仓配置而你——”叶澜清清凌凌的黑色眸子里隐含着跃动的愤懑与居高临下的针锋相对:“即使要求,王也不一定会给你。”   “你只是偌大王室区中一个王或许连姓名都没有记住的泛泛育者,没有丝毫特殊性。”   “现在,你能让开路吗!?”   盘石的小路仅容两人并肩而过,焯阳曜在叶澜清忍无可忍的发怒的时候,本平淡的脸上微不可查的皱眉,旋即又不着痕迹的松开,看向前路上恶意堵着的男人平淡的眸底隐着一丝不耐烦。   自从上次一同出来,叶澜清这半个月就异常喜欢拉上他一起逛花园街区,他在房间里待着也没有其他事,就顺着他了,适当透透气对他体能心态的保持也很有帮助。   堵在眼前这个一头红发如灼灼燃烧火焰的男人的嘴很毒,焯阳曜尚能淡定,叶澜清却忍不了,便还了几句嘴。   “恼、羞、成、怒。”那红发男人眉眼微挑,微微俯身靠近叶澜清笑的妖邪:“这么厉害,怎么不育个卵啊?”   “你!”叶澜清气结,正要还嘴就听一个声音在身后十来米的地方悠悠传来:   “阳曜。”并不高调的嗓音令三人间气氛一滞,叶澜清与焯阳曜转身看过去,就见西泽一身青灰色的制服,单手插在口袋里立在花圃外面盘石小路的尽头,见焯阳曜看过去,清爽自然的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抬手示意焯阳曜过去。   那红发男子见状皱了一下眉,远远的朝西泽微微躬身一礼,点头示意后就转身退了回去,王找的是焯阳曜,他并没有要跟过去的意思。   叶澜清看着红发男人的背影愤愤然,却也知道不能这时候失礼,攥着五指咬牙跟在焯阳曜身后走出了这片铺着小路的花圃。   “王。”叶澜清清凌凌的眸子里溢出抹笑意:“您也来逛花园街区?好巧。”   西泽视线从焯阳曜身上移开看向他,略点了下头就又移回去,唇边笑意微深的看着焯阳曜的眼睛:“有没有想我,阳曜?”   焯阳曜看着西泽,他眉目仍旧自信而淡然,只是半个多月的时间似乎让他多了抹不明显的疲惫,身上的衣服是王虫制服没有换上休闲装,像是直接从王室区出来就朝这儿来了。焯阳曜他不觉得西泽会没事儿来逛花园街区,更贴近事实的真相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沉默了这一会儿,焯阳曜摇了一下头,问他:“结束了?”   “嗯。”对焯阳曜语焉不详的回答没有再追问,西泽沿着路边信步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跟上来的焯阳曜一眼,眸中笑意加深,说:“听说你在这儿,刚结束就过来看你。”转过头看向前方两旁种着高大树木的笔直道路,目光放远的同时嗓音变得有些虚缈,莫名多了几分虚弱疲惫:“一起走走吧。”   五个字像是一个接一个撞击他的心房,焯阳曜心头一颤,脑海浮现西泽轻描淡写的说起为王不能有弱点便斩了触角的时候,心不由得就软了下来,神情松了些:“好。”   “我们去绿博园怎么样,昨天开了新的水生植物展览馆。”叶澜清搭话,瞥见西泽那仿佛看透了一切一样让人心中一悸的眼神,忙不迭移开目光又添了一句:“刚好之前我和阳曜哥也是说好了要去的。”说完佯作自然熟稔的拉住焯阳曜的小臂,抬眼朝焯阳曜笑了一下:“是吧,阳曜哥?”   西泽斜着冷眼看猴戏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澜清唱念俱佳的自导自演,这段时间以来他收到的关于焯阳曜的消息里总少不了一个跟焯阳曜很亲密的叶澜清,叶家那个也是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自己儿子送进来接近他,真以为现在的普通虫族已经能威胁的了王虫了?   西泽很困惑,他就那么像是个会在育者们跟前透露高层内部事务的王?古往今来又有几个王是会被育者支配的?   “不去。”西泽先是回头看了焯阳曜一眼,见焯阳曜神情不似以前那么紧绷排斥,眸光一闪微微笑开,看都不看叶澜清一眼,直接吐出两个字来。   硬邦邦的两个字像是石头一样哽住了叶澜清的喉咙,他尴尬的“呃……”了一声,不屈不挠的又一次迎头赶上:“那去虚拟歌舞场?前段时间火蓝星舞者……”   “不。”这次连话都没让叶澜清说完,连两个字都省了。   叶澜清本意是他自己靠近焯阳曜,让王以为他们很亲密接着跟焯阳曜产生冲突的,谁知道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才不信这段时间的事王一件都不知道。但现在王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最重要的是,焯阳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对王这么温和了!?俩人之间那种圆润不可插,入的气场让他有种被排斥的观感。   瞥见远远走过来的那人,深吸口气,叶澜清咬牙露出个笑,将手按在焯阳曜肩头示意他看另一边路旁对面走过来的人,用调笑的语气说:“阳曜哥,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我们昨天才遇到过的,就是一直炫耀育卵室是什么什么样,后来还动了手那个?”   话出,焯阳曜神色一僵,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冷了下来,这段时间他被这些人闹得头疼,还不都是西泽弄出来的事儿。本因为西泽一完事儿就赶着来的心软,和对方眉宇间隐隐的疲惫而升起的那丝心疼转瞬消去。焯阳曜做不到那么轻易就放下羽翼被折断的怨愤,这时他的理智使他表面心态平静下来,但平静之下,那些怨愤却是确确实实发生过无法愈合的沟壑,令他无法释怀去像普通人一样接纳一个人,一个强权者。   就在叶澜清开口的同时前方的西泽就忽然停住了脚步,叶澜清语音一落猛然转身直勾勾的凝视着他,黑的暗沉的眸子里翻腾着晦暗不明的隐隐怒光,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却被一句话推翻。那眼神惊的叶澜清一颤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才勉强回过神来,脚步一错连忙让到焯阳曜身后,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像根本不知道错哪儿了一样无辜唤道:“……王?”   “叶澜清。”话很缓慢,西泽的嗓音没有太多起伏情绪,但却显得沉的压抑,不远处刚要过来的那名育者一见气氛不对,转身就走了。   “叶澜清,别操着你那些小心思在我面前玩弄,别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就你聪明,别,把心思打到阳曜身上。”西泽眸光渐沉嗓音渐冷:“——懂了吗。”   那一瞬间叶澜清感觉自己像是被针钉在纸板上的蝴蝶标本,灵魂被纠结在肉体里连绵的基因锁死死禁锢,源自灵魂的寒冷冻的他瑟瑟发抖思维都变得僵硬起来,他真的害怕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自己不属于自己的冰冷,让人恨不得干脆死去。   “西泽!”焯阳曜眉头微皱错身挡去西泽的视线,语气一重直接叫了西泽的名字,这是他口中第一次出现不是冷漠疏离的“王”而是名字,但却不是为了温情。   怒火中仍旧脸色平静的西泽见此眉心却不自觉的皱起些:“阳曜,别惯着他,我不高兴。”   “叶澜清说的有错,值得你动用虫王心脏的能力?只是一句话,一句是事实的话,西泽,你就这么轻视别人的性命?你的权利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只能算是压抑的爆发,焯阳曜从本心对西泽,或者说“虫王”那种掌控所有人生命的能力存有敌视。   “阳曜!”手臂上身份认证仪伊凡诺的紧急申请忽然嘀嘀嘀嘀不断聒噪起来,西泽看都不看一把拍掉,视线紧盯着焯阳曜:“阳曜,你为了他而跟我发火?”   焯阳曜脸上也冷静下来,眉头皱着,双唇抿成一道紧绷的弧线,嗓音沉的像从喉咙里直接压出来:“不是因为叶澜清。”   身份认证仪上被切断的嘀嘀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只一声就停了下来,西泽深吸口气深深的看了焯阳曜一眼,然后点开伊凡诺发来的文字信息,文字不多,寥寥几字将事情描述完整。   一眼扫过,西泽抬头看向视线错开不愿与他对视的焯阳曜,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焯阳曜看了眼西泽的背影,使劲按了按眉心紧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的侧身看向叶澜清,叶澜清此时刚刚恢复,一头冷汗脸色发白心有余悸的不断喘息着。   “走吧。”焯阳曜瞥见远远站着的几个人见王离去正靠近过来,叫上叶澜清一起打算回去。   “嗯……我,我回我那儿吧,不是一条路。”叶澜清眸色闪躲虚弱,勉力保持着平静,不等焯阳曜回答就匆匆而去,脚步都不稳了。   王室办公区,楼下迁跃阵旁,伊凡诺见西泽远远走来,急忙迎上前跟在西泽身边一边走一边快速说:“对抗兽人帝国星系的伊奥战线在将接壤的f04、f05、f06、e13区共计三百二十个大小星球‘送’给梅森星域后便后撤回到后方,前线少了军队驻扎兽人帝国星系蠢蠢欲动,于五分钟前大幅度调整军队预计是要试探攻打,梅森来函,‘请看在近兆虫族子民的份上将伊奥战线的军队暂借’。”   一口气念下来,伊凡诺先是吸了口气,接着问道:“叶澜清需不需要处理掉。”   西泽头也不回的迈入迁跃阵,人影消散的同时渺渺尾音飘散开来:“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抽的登陆不上,只能手机更新,手机无法修改已锁章节,刚勉强登上,先替换。   ☆、星际虫族·第十二章(end)      经此一事,焯阳曜闷在a01训练场里,高倍重力磁场下整日整日的满身是汗把自己练趴下,仰躺在特殊木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息的时候,才能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连第二天叶澜清来都没见,他不愿意置喙叶澜清的行为正确与否,但他无法去让自己迁就叶澜清现在的性格,生生让叶澜清一个人在客厅从早上坐到晚上。   焯阳曜不是看不清事态,只是有的时候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心。焯阳曜一生一帆风顺,除了战场上那些事儿,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挫折,你说他运气也好,武力值高也好,但能做到这些都少不了一个足够清醒的脑子。焯阳曜脑子很聪明,他也承认自己的性格缺陷,但不代表他会改,就像当初一身是血的连带着破损程度53%的机甲一起坠落在废弃的无名垃圾星上时,他回答傅涟的一句话:“改了,就不是我了”。   有些蠢人总是宁肯死了也不愿意弯了脊梁,就像死不悔改的焯阳曜。   抬手将湿淋淋的短碎发捋上去,顺手用小臂蹭掉流到眼角边的汗珠,“啪”的一声放松臂肌,手臂狠狠摔在地板上,4.5倍的重力下手臂重的抬不起来。   焯阳曜眉目间其实很俊朗,有种说不出的磊落正气,鼻梁挺直,唇线紧紧抿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种刚毅的禁欲性感,在他从焚内尔战线回来卡什之前,点星般的黑眸里都只有专注前方的坚定凛然。   但此时他无力的躺在训练场,无焦距的望着上空的目光却显得格外迷茫空洞。   十五分钟的时间,焯阳曜从浴室走出来,黑漆漆的短发还在往下滑着细小的水流,略往下低着头登上二楼,手放在卧室门上的时候却停住。   手掌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离开银灰色的门板,眸光瞬间聚焦,他察觉到一股不属于他的信息素。在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他的卧室附近只有他无意中散发出来,残留的信息素,W07无法释放信息素,但现在这里出现了不属于他的信息素。   只要他的手离开门板,这扇银灰色的门就会侧向滑开,但是他停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打开这扇门,看到门后面那个人。   焯阳曜犹豫了一瞬,最后像平常一样将手掌撤离门板。   “刷”   银灰色的门侧滑打开,正对着门的大床上意料之中的人抱着小型光屏,从一面投影上将视线移过来。看着那个人躺在自己常用的床上,温凉的水珠顺着鬓角滑过下巴落在脖颈锁骨上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变得特别清晰。焯阳曜额头上的触角不自觉的轻轻动了一下,比门外更清晰来自他人的信息素被收集,然后与印刻在脑海资料库中的资料进行对比,最后认证对方的身份。   “来了?”修长的双腿交叠伸展着靠坐在焯阳曜的床头,西泽歪头若无其事的笑着:“冷静下来没?”   焯阳曜脸色没有太多变化,他抿着唇摇了一下头走进卧室,在身后的门关上的同时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后也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背对着西泽就解掉了身上浴衣的带子,弯着腰腿蹬进裤子里直接把新拿出来的衣服穿了上去。   焯阳曜不避开,西泽也大大方方的扫视着焯阳曜身上紧实流畅的肌肉,等焯阳曜把扣子系上,才笑着开口:“看样子是要晋级了吧,没想到阳曜在前线以外的地方还能再次晋级身体等级,等过几天我给你安排专业测试。”   “嗯。”焯阳曜看了眼西泽,整了整衣服弄好了自己之后迟疑了一下,走过去靠着桌子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然后微微抬眼看向西泽弄进来的光屏投影,他刚刚余光就看见了光屏上一晃而过的兽人帝国标志的战斗飞船和密密麻麻的最新型制式机甲。   “到这儿来。”西泽伸手点点自己身边示意:“正面。”他能把这东西安在焯阳曜卧室,就说明上面的东西能给焯阳曜看。   “不用了。”焯阳曜摇头做出明显的抗拒姿态。   “我占了你的床却让你没地方坐怎么行。”西泽用自我调侃的语气说完,退了一步并且引诱道:“椅子搬过来吧,伊奥战线实况传输投影。”   焯阳曜眸光一闪抿了一下唇,从投影中的星球方位排列他就猜测是伊奥,这次没任何推拒,焯阳曜拎着椅子就坐到了床头旁边。   一时沉静。   西泽一边看着平面投影,一边时不时的垂眼操作着手上的小型光屏,每次平面投影上的战况出现小幅度爆发,他都会下发给伊凡诺一些消息。   焯阳曜专注的看着平面投影上的实时战况和一侧浮现的各种数据,地理等,眸中没有一丝游移,认真专注的样子格外执着。   光线诡迥不可追寻的宇宙空间里,巨大的载炮船舰缓缓挪动调整方位,灵巧的小型战斗船舰飞速穿梭调整,激光,粒子,各种刺眼或者隐蔽的攻击每次射出都意味着血,火,生命,不断爆发的火光几乎让焯阳曜回到记忆里那些激烈残酷的战争中。他清晰的记得那种让人失去感知,眼前一片空白耳朵失聪的恐怖爆炸风暴,身体几乎解体的冲击力和疼痛就是战斗,每次反败为胜赢得的时间,每次突围失去的小队,都是战争,回到安全区时躺入修复仓那短暂的休息时间,是放松。   许久一个人打破了寂静,“你想要战斗。”西泽的话不是疑问,而是平淡的叙述。   焯阳曜回神,偏头去看西泽,但西泽连目光都没有转过来。焯阳曜能说什么?他想要逃离这座囚笼,他想要机甲超负荷战斗时身体的撕裂感,他疯狂的想要回到战场上?他能说吗,他只能沉默。   西泽回过头来,神情却不是想象中那么严肃冷漠,光洁的额头上搭着墨色碎发,黝黑的眸子暗的纯粹,悠悠散逸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他毫无预兆的探身过去将一只手臂环过焯阳曜的肩膀,不顾手臂下骤然绷紧的身体,脑袋探过去似乎是想吻焯阳曜唇角,最后却忽然停在了一厘米的距离,这让他开口时的温热气息都吹拂到焯阳曜唇上:“今天我留下好不好。”   他没有说的如何露骨,但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那些迷离模糊的黏腻感,却满是暧昧的暗示意味,让还没从气氛跳跃中反应过来的焯阳曜脑海里电光“刷”的劈过去,瞬间惊醒,唇上细微的酥痒触感还惨留着,惹得他一阵战栗猛的推开了西泽噌的站起来,身后被过大的力道撞开的椅子哐当哐当翻了两圈躺在几米外晃荡。   气氛一时沉寂,看着被推开后没有任何动作的西泽,焯阳曜皱着眉紧抿着唇刚要开口,就听西泽说:   “我拥有卡什所有虫族的生杀权利,我可以控制任何一个卡什虫族去做我想要他做的任何事,卡什所有虫族的生命,肉体,乃至灵魂全部都属于我……”   与字面上的意义截然相反,西泽的语气没有丝毫高高在上或是咄咄逼人的意思,那如同照本宣科般平平的话语反而像是低落,他苦笑一声,撑着自己坐起来然后抬起头看向焯阳曜:   “可那是虫王心脏给予我的本能,是自出生起就注定的命运,我无法选择,除了权利它同样带给我责任和义务,你不能因为这些先天的缺陷而抵触,…厌恶我。”   焯阳曜因为惊慌而强制自己发出的怒火被悄无声息的平息,并且气势弱了下来,被看穿是一回事,被说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样坦白的西泽让焯阳曜有些愣怔。   但在西泽探身过来伸手拉他的手的时候,那陷下去一些的床和西泽不经意间显露出的好身材却让焯阳曜眼前浮现一个不合时宜的淫糜画面,只是另外一位主角的脸在不断变幻,每一个都在媚笑。   一阵寒意从皮肤表层窜过去,焯阳曜被电到一样躲开西泽的手猛的退了两步,甩去心中的动摇,复杂的说不出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最后只能做出个厌恶的表情吐出伤人的字:“恶心。”   西泽感到意外皱起眉:“W07,发生了什么?”焯阳曜的反应过激了。   不等在外面的W07通过房屋整体智能操控回答西泽的问题,就被焯阳曜打断:“我接受不了被很多人享用过的身体。”   西泽惊讶的一愣,接着就因为焯阳曜的用词和脱口而出的直率而忍不住失笑,侧身伸腿踩在地面上走过去,硬是从正面抱住了焯阳曜,即使焯阳曜已经快要晋升S+,但新入的S+和老资格的S+战力相差还是很大的,更何况焯阳曜也不能毫无顾忌的跟西泽打起来。没有过分贴近,但近距离下西泽的嗓音总是带着一种烟雾缭绕的哑,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带着调笑和愉快:“你不知道精血也能授卵?”   这话一出,焯阳曜的小幅度挣扎顿时停住,心中从未怀疑过的事被猛然推翻,脸上难得的有些迟钝懵懂:“什么……?”   在西泽噗嗤小声笑出来后,焯阳曜迅速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次次失态脸色瞬间僵硬,面无表情之下却充满了懊恼和尴尬羞愤,甚至没有思考就干硬的说:“谁知道真假。”   西泽一挑眉,略略退后,然后单手去解自己上衣纽扣,看的焯阳曜平白升起一股紧张感,猛的挣了一下,却被西泽心分二用单手就控制住了。   等西泽一把扯开胸前的衣物,焯阳曜一愣,微微皱眉却反而停了抵触,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的胸膛上,心脏的部位却密布着几道丑陋的疤痕,最新的一道还泛着粉嫩嫩的颜色。育者育卵,除了王与之交,欢之外唯一的方法就是最靠近虫王心脏的血,精血同样可以使育者被育卵室承认并孕育成卵。   扒拉开胸前的衣服后,西泽的手臂又把焯阳曜搂了回来,唇贴近在焯阳曜耳际轻笑着问:“信了?”   不得不说这样一层叠一层的伤是很震撼的,焯阳曜闭了闭眼,开始压抑外露的情感:“怎么不用修复液?”   耳鬓交磨间西泽不在意的揶揄笑说:“这可是证据,你看,不然你还不信。”   想到刚才不经脑子的话,焯阳曜脸上有些挂不住,惹得西泽又是一阵轻笑,眸光闪烁的都是纯然的愉悦:“阳曜,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蚌?平时硬邦邦倔的无从下手,一旦撬开了那张嘴,就只剩无所适从的惊慌了?”   ……   “杜庞,德瑞,还有封屿,你们难道就没看到这小子的危害?!他妈的推我们做前锋自己享受去了。是,我们虫族内部有矛盾,但再这么下去你们是想看着整个虫族分裂吗!!”   虚拟投影通讯通过亿万光年的距离将几人链接到一起,一身七彩头发七彩衣服背后背着炫丽大翅膀像蝴蝶一样的人的投影怒不可遏的狠命拍着桌子,眼看着特殊材质的合金桌子都要碎裂了。   “还有你!”七彩的人狠戾的目光猛然刺向另一个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人:“康纳!你他妈以为就那群野兽不好对付?蓝月的也不是简单货色!一旦你那边卡什的军队撤了,你敢不接蓝月的进攻!?”   “王,D53机甲突击小队彻底失去联系,另超过一半的小队损失达到40%。”七彩的人这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惹得他更是怒火中烧,扭头怒吼一声:“滚!守不住你就跟他们一起去死!”   吼完扭过头来还是一身火光,勉强压抑暴躁的冲一语不发的另外四人质问:“你们想好没有!”   “不行老子就不干了,反正他妈的也是白来的,几个星球老子也不是丢不起,就看那些一直虎视眈眈的家伙一见虫族势弱会不会联合攻过来了!他妈的要死一起当宇宙垃圾。”   “梅森。”一个光线昏暗一身黑的投影冷然沉声喝止了七彩人歇斯底里的抓狂:“德瑞的军队已经通过大型迁跃阵赶过去了,这次伊奥战线的进攻不会让你一个人扛下来。”   “那我说的腐蚀卡什生物信息区的事?”听说德瑞的保证,梅森狠狠喘了口气,阴狠的追问。   “看自愿吧。”黑衣德瑞先是沉稳的说,接着就接了一句:“我加入。”   “我也加入。”   “加入。”   “那……那我也加入吧。”   “很好。”全票通过,冷冷哼笑一声,梅森线条柔和的脸上满是凶厉狰狞的阴沉:“敢阴我,老子让你死的不安生!”   ……   深蓝色的大床边沿两只五指交错相合的手,焯阳曜微微皱着眉仰面躺在床上,额上显露着几分汗意,一呼一吸间有些重。他右手搭在身上西泽的腰上,左臂直角大大张开,被西泽伸过去的右手扣住按在床面上不得动弹。   西泽咬住焯阳曜性感的锁骨,吮吸舔舐间发出细微的水声,暧昧而黏膩,空气中充满了糜离热烈的欲望颗粒,一颗颗微小的粒子悬浮在空中,通过虫族敏锐的六感不断撩拨加深欲望的骚动。   “呼。”西泽喘了口气,抬头凑到焯阳曜额角轻吻着,唇瓣有意无意的蹭着焯阳曜额上的触角,音色糜离低哑的磁性而撩人:“阳曜?”   电流刹那通过,全身的刺激性酥麻让焯阳曜手指猛的一紧,如果不是西泽死死扣着他的手,他已经忍耐不住的不管怀里是什么东西就死死抱住了。   “阳曜,好不好,好不好?”西泽勾唇一叠声的问着,炽热的气息尽数洒在触角根部,惹得那对细细的触角痉挛般不断轻颤。   仰头张嘴哈的呼出一口气,再紧紧的将唇线抿成一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摧毁的性感坚定弧线,被西泽武力镇压着什么都做不了的焯阳曜只能睁着眼被动承受过激的刺激,欲望冲击的他点星般的眸光不由自主的弥散,身体不受控制的不断重复着绷紧再放松的过程。   西泽微微眯眼将唇移到焯阳曜唇角,磨蹭着开口:“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另一只手悄然下滑,正要再进一步,却听见外面伊凡诺急切的喊声:“王!王!西泽!老大!急事!”   暧昧火热的气氛一窒,西泽的动作猛然停住,慢慢闭上眼缓缓深呼吸一口气,这种时候被打断止不住的愤恨,紧贴着的胸膛震颤着,就听身下传出一声还有些沙哑的闷笑。   “好笑?”西泽吻上焯阳曜额角,语气憋闷。   “王!别不接通讯申请是真的有事!!”伊凡诺跟叫魂儿似的,声音清晰度就跟在耳朵边上似的,这是W07通过智能化房屋设施传递进来的。   “行了知道了!”西泽不耐烦的压着嗓子回了他一句。   低头看向焯阳曜忍不住含笑的眼,一只手捧着,往下惩罚性质的咬了焯阳曜肉感紧实的唇一口,接着按着焯阳曜来了个深入激烈的舌吻。   吻了一半伊凡诺又催:“王!”   咬住狠狠吸了一口,西泽退开两人对视,抬头吻了一下焯阳曜黑色的眼,丢下一句:“走了。”就匆匆离开,剩焯阳曜在那儿一边起身用手背擦着嘴,一边看着他背影忍不住笑。   笑完了焯阳曜坐在床边上仰起头看着还在不断变幻着战斗的虚拟光屏,眸光却有些失神,西泽的比喻没错,在没有被打破之前他怎么压抑怎么给自己包裹硬壳都行,一旦被撬开了,他就躲不回去了。   烦躁的抓住额头上微湿的发攥紧,头皮被扯动的细微疼痛都让他更心安一些,松开手低下头狠狠甩了两下,焯阳曜洗了个澡就到饭厅,W07已经准备好了合胃口的晚餐。   用完饭翻了一会儿历史经典战例,焯阳曜正准备休息就听W07说:“d区23叶澜清前来拜访。”   扭头看见W07正领着叶澜清走过来,他曾经给过叶澜清可以直接来客厅的权限。   看到W07身后肤色如霜,唇含淡笑的身影,焯阳曜眉间微皱,显然不太想看见他。   “阳曜哥。”叶澜清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向焯阳曜打招呼,然后微带抱怨的说:“今天一天的拜访申请都被自动拒绝了呢,是王在这儿吗?”   叶澜清说的倒没错,西泽最近定了最高权限,他在的时候任何来自王室区的拜访申请统统自动拒绝。   “嗯。”焯阳曜在叶澜清走近后象征性的站了起来,又和叶澜清一起坐下。   虽然平时焯阳曜语气也不热络,但叶澜清还是敏感的察觉了焯阳曜的敷衍忽视态度,本该清凌凌的眼里闪过一抹暗沉,叶澜清的表情定住一瞬,又刹时恢复,仍旧笑着:“阳曜哥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今天一天下来,焯阳曜的心态还没有足够的时间看清正视自己的位置,人一生总在不断寻找自己的位置,找准了位置才能迈出步子进步,所以现在说他恍惚心不在焉也不是空口。   “没事。”焯阳曜一页一页翻着手上的书,连看着叶澜清这种礼貌都没去在乎。   “不是今天王在这儿说了什么吧?”叶澜清眸光暗沉,语气却还是清幽淡静,带点儿不招人烦的调笑意味。   焯阳曜翻书的动作一顿,即使知道叶澜清别有用心,他的心思也不由得一阵烦乱,眉心微微皱起:“没事就回去,很晚了。”说完将手中停下的书页揭过去,合上书扔到茶几上去。   叶澜清垂下眼,眸光阴沉几乎是要咬牙切齿了,即便不说幼时情谊,这段时间他没事儿就来陪焯阳曜打发时间难道都白费功夫的?嫉妒,恼怒,阴暗的冲动让他抛去一切迟疑。   从口袋里掏出枚暗红色石头样的果子,摊开手掌在焯阳曜身前,叶澜清笑着:“呐,就是这个了,不然我干嘛这么晚还非要来找阳曜哥啊?”叶澜清眸中阴沉的光掠过,唇边笑的满含清幽风骨:“过了今天就不能吃了,之前在阳曜哥这里吃了很多种新鲜果子,这次也请阳曜哥吃一次。”   叶澜清眼含期待,焯阳曜抬眼瞄了眼那颗在叶澜清白皙手中显得暗沉沉的红色果子,抬头就见到叶澜清那双眼睛,恍惚联想到西泽先前每天带东西来时的目光。   见叶澜清这样子,是坚持不打算直接离开了,焯阳曜皱了下眉捡起了那颜色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果子,迟疑了一下然后放进嘴里随便嚼了两下,甜腻的皱眉直接就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叶澜清眸中阴暗犯罪的期待不加掩饰,让焯阳曜心中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W07,送客。”焯阳曜开口,再不留情,他有时候很信任自己的第六感。   叶澜清唇角笑意加大,握拳正要打烂孱弱的家用机器人W07,就见脚下轮子滑过来的W07眼中充满生机的绿色指示灯一闪,骤然变红,紧接着胸前的防护一阵变幻,冒出一支细细的金属管道,不等叶澜清反应过来就听“嗖”的一声,一道白光在空气中一闪而逝,麻醉性质的粒子光线直接射入根本没有对“家用机器人”W07设防的叶澜清身上。   叶澜清神情一窒没有丝毫停顿的软软瘫倒在地,W07的声音才传出:“检测到过度敌意,激活防御程序……敌人已制服。”说完,W07滑过来,一手握住叶澜清的脚腕就将叶澜清拖了出去,完了还汇报了一句:“已送客。”   目睹这一番变故,再听W07的汇报,焯阳曜简直是哭笑不得,正准备安全起见去军事化训练室里配套的检测室给自己做一个全身检测,还没起身却忽然顿住了。   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焯阳曜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全身开始发软并且一阵阵电流般的酥痒不断的冲刷他的体内,让他脸色变得怪异之极,这种感觉焯阳曜并不陌生,因为他今天才刚体会过!   嘶的抽了口冷气,焯阳曜发觉自己的感官竟然开始渐渐被蒙蔽,所有的六感都在向他的大脑回馈着欲的骚动,让他的神智都开始模糊。   如果这种状态,他真的不知道一会儿他的理智彻底失效后他会做出什么来!   “W07!”顾不上对叶澜清愤怒,焯阳曜紧紧皱着眉最大程度的将自己蜷缩起来以保持感官的正确性,轻轻吸了口气,焯阳曜混乱的眸光里开始不受控制的升起抓心挠肺的渴望和情,欲的骚动:“……通知西泽,我的感官被一种特殊信息素影响,激发了细胞中的性,欲部分……让他立刻过来。”   王室办公区一百四十三层。   【编号O784空间,主线攻略人物——人物焯阳曜,攻略完成度百分之百,攻略完成。】   【与主脑链接申请已递交……申请通过,链接成功。】   【信息资料上传中……上传成功。】   【恭喜阿泽。】   伊凡诺还在义愤填膺那些无耻的虫王竟然不要脸的大规模侵蚀卡什王虫控制的那些卡什虫族身上的基因锁,这已经触犯了虫族的底线规则!西泽却被脑中忽然出现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唇边露出一抹异与往常神秘莫测的似笑非笑,眼神瞄了眼王室区a01的方向,在身份认证仪上回复W07说消息已经收到。又抬眼看向狐疑望着他的伊凡诺,笑了笑,将一个记录了大量信息的储存设备扔给他:“去执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这一段情节不好分章。   ☆、时空管理局·结局。      【主脑链接申请成功,时空定位成功,空间转移启动……转移成功。】   冥冥中种子的声音自灵魂深处响起,下一瞬无处着力的虚空感骤然沉入躯壳中,刚刚结束O784空间任务的西泽却没有往常一样沉淀自己的灵魂。   刷的睁开眼迅速撑坐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令人呼吸一窒的绝美画卷。   半开的飘窗外是高大的不知名花树,展示自己似的将郁郁的绿叶与簇簇白色的小花一股脑挤过来,爪形叶子的藤蔓从楼下爬上来,开出一朵冶红的大花,绕着窗户为画卷围上热烈的框。   窗台角落放着一只淡青色花纹的杯子,一支白色的小花从杯沿探出来,淡淡的清香飘散。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陪衬得起那个人。   那是一个一袭长裙的女子背影,身形窈窕,肤似凝脂,双手自然的置于小腹,气质柔若春风梳柳,清如夏雨洗荷,雅若幽兰临水,贵如牡丹倾国,单只一个背影便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韵,没有如何刻意便浸入四周环境,自然的如同她本身便是这幅画卷中人。   西泽初时惊艳的眸光沉淀下来,最近这个周期以来他就有如此预感,背后的人就要走出来了,这种预感在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彻底爆发开来,让他强烈的预感到,事实就在眼前。   女子依旧怡然望着窗外,但似乎已经察觉西泽的回归,悠悠声音自她口中传出,嗓音柔和轻灵,像是很疑惑的询问:“知道为什么吗?一共只有122个名额的时空管理局却从来不曾满员,自第二纪初始,一直到现在,主脑还在不停的挑选一些精神意志力强悍的优秀人才进入时空管理局。”   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西泽挑眉不语。   心照不宣,两人都没有说“你为什么在这儿”或者“我叫xxx”这样的蠢话。话题继续,女子似是很了解他的性格,兀自轻轻笑了一下,微微低首的瞬间肩上细柔的黑发悄然滑落胸前,又自顾自的回答说:“因为升入b级和完成一百个任务之后的人,每一个都将获得一个特殊的权限……”   女子慢慢转过身,那的确是一张绝美的脸,氤氲墨色的眸子里漾着柔美波光,虽则美却不艳,不似玫瑰的刺人。她黛眉轻垂,从花瓣般的唇间逸出似有若无的叹息来:“那个权限叫‘退出’。”   “我们叫它‘净身出户’。在为管理局做出一百个任务或者升到b级的贡献后,你将在缴纳一笔能源值后,获得抵达某一指定空间的权利,在此之前主脑将会剥夺你的绑定微端智脑,也就是说彻底断开与主脑的联系,同时你也无法再回归,……无需再回归。”   “时空管理局没有坏人,或许有恶人,但他们都不坏,为了挽救维持这个气息奄奄的地球而辗转于一个个空间内,不停的在看不到尽头的陌生时空里,浮萍一般,不断的欺骗,算计,杀戮,不能动情,不能不动情。作为同一个星球母亲的孩子,没有人能说他们是坏人。”   “这也是为什么时空管理局的成员即使相互间不一定看得顺眼,却坚持维持着在周期末聚会这一习俗,并且表面上不会撕破脸的原因。没有人受得了不断的相遇离别,再强悍的人也需要在繁华落尽一切成空后有休息的间隙。不能在任务空间里放松软弱,因为会离开,所以他们宁愿什么都不想的无条件信任与自己相同时空的管理局成员。你永远无法想象善意对你笑无条件帮你的那个人在任务空间里是多么阴辣暴戾,心机深沉,锱铢必较。”   没有过度的悲伤,女子像是已经在悠久的岁月里沉默着接受了这些事实,她淡雅微笑着:“那个人在留下末裔殿堂的时候告诉他的几位朋友,他不知道违背法则强行挽留这个星球是否正确,但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即使后代会有许许多多人为此受难,但只要更多人可以活着,他就必须站出来。”   “那个人……”女子眸光有些恍惚,似乎是有什么许久不曾想起的回忆被一页一页的展开,带着淡淡的樟脑味。女子低了低头,语气有了变化:“我不想说起他。但就像他说过的,在时空管理局内充斥着他的个人风格,b级已经拥有‘退出’的权利,但a级却没有。”   西泽目光注视着女子一直坐在床上没有动,他一直不是一个非常好的交谈者,但他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a级只有五个,这五个人有另外的只有a级才能胜任的职责。”女子走出自己的情绪,抿嘴淡笑着用恰到好处的柔美嗓音继续解说:“在建造之初,因为能源的缺乏,几乎所有在用于维持时空管理局的基础运转之外的能源都供给了这个星球,所以末裔殿堂有缺陷。”   “其实成员们所带回来的能源并不能直接被末裔殿堂供给星球,它只能将那些能源灌注进一些体质特殊能够作为容器的人类身体里,再由这个人类到地心一个法阵中链接星球的魂,将身体里储存的能源给予星球。”   “五个容器是计算后最合适的数量。”   女子看向西泽,脸上浮现淡淡的无奈:“a级能够作为容器容纳那些庞大的气运或者福泽,是冥冥中被法则所眷顾的,必须找到继承者后才能选择退出,否则时空管理局将维持不下去。”   “是你通过主脑将我带进时空管理局。”西泽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女子微笑点头,西泽下意识回了个微笑,然后沉吟着说:“你让我进来的目的……你刚才说到继承者?”   “是,其他的人可以随便上交一笔能源后选择在任何一个空间终老,a级却需要有继承者。a级下发的那些任务一共两个作用,测试所选中的人是否拥有继承a级的能力,通过特殊任务帮助拥有a级潜力的成员增大容器容积,同时也是为了将他们身上残留无法抽取的能源值榨取出来……拥有a级潜力体质特殊的人,用常规手段是无法将体内所有的气运福泽全部抽取出来的,这也是我们寻找他们的依据。”   西泽回忆起当初周期末上缴能源时身体里什么东西被抽离的感觉,点了一下头总结叙述:“我拥有这种潜力。”接着指了一下旁边乖巧沉默的悬停在他身边的种子,问:“这东西你给的?”   种子听到后忍不住轻微的动了一下,又停住了,像是想反驳又忍回去的感觉。   女子见状笑了笑:“管理局内至今只有十个智能型微端智脑,x3179就是其中一个,它是智能生物。在兑换系统里,大家看了简介都会以为它只会帮助主人出谋划策,但能拥有这么一大笔能源值的人通常已经有了自己的套路,无需再兑换它们辅助自己,所以它们成了鸡肋,没有人愿意这么浪费。事实上智能微端是有着很多实用性的能力的……”女子说到这儿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道:“你或许已经了解了,一些功能的运用智能微端不会收取任何能源值,它能帮你走的更远。”   “所以你生下我,带我进管理局,给我种子,是为了一个继承者。”西泽没什么波澜的用叙述的语气问道。   “怎么可能。”女子摇了摇头:“一开始是外面的联邦首领提议‘神之子’计划,而我也想要留个后代,所以才同意他们进行基因重组融合。至于让你进来,是因为你在这里我才好看顾你。但后来看你适应的越来越好甚至越来越享受,就……”女子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西泽不语,顿了一会儿,女子眨了一下眼微笑道:“一起去看看吗,其他几位a级?他们会在我走后照看你,并且教导你如何将体内的能源灌注进星魂中。”   “我似乎没有答应继承你。”西泽挑起眉眼,虽然他如今在时空管理局内确实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但不代表他愿意被束缚,只要站在了那个位置上,上船容易下船难了。   女子闻言一愣,秀眉微蹙,微微嘟了一下嘴,整个人维持着的高雅淡泊气质顿时倾塌,但紧紧一瞬,再次微微弯起唇角眉眼温雅的时候又像是时光倒流一块块青砖又倒飞了回去,又或者是刚刚那一瞬倾塌或许是幻觉?让人目瞪口呆。   女子眸光温婉,嗓音轻灵,柔而不媚,却偏偏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Boss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家伙很快要卸任咯,成为Boss有权限可以获得所有的空间坐标图哦,成为Boss可以借助主脑力量随便去任何空间哦。”   西泽微怔,旋即沉默,眼前浮现的是被他压在深处的一个个身影,他从来没有在任务结束后觉得那些人不重要或是没有用了,相反,女子的话确确实实是戳在了他软肋上。西泽一生没有什么过于重视的东西,唯一的亲人父亲也没有见过几次面,游戏人生的结果就是不敢留情,就像女子说的,不能爱上,不能不爱上。   见此女子满意窃喜的同时又忍不住眸露心疼,愧疚和后悔,作为一个母亲,她确实不够格,她没有为这个孩子做出任何一样可以称道的事,现在却还要为了自己而自私的让孩子替代自己的苦难,但是她别无选择。   女子垂眸低首轻吟:“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好吧,你赢了。”西泽无奈的举高一只手臂做投降状妥协道:“这确实是一枚诱惑力十足的砝码。”   “我答应继承你了……”在女子面色止不住的欣喜之际,西泽补充道:“但是首先我需要知道局长的工作和“很快”,是多快。”   “放心,你会满意的。”女子笑道。   说完顿了一下,女子面露遗憾:“没有时间了,本来想带你去见见其他a级的。…我要走了。”   西泽凝视着女子,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女子始终温柔的笑着,她或许不够成熟,但她有一个母亲独有的温柔。   在未名的山巅,流浪的规则环绕的地方,一个气质非凡垂眸入定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紧接着却没有丝毫抵抗的无奈低笑:“时空管理局也确实需要一些新人新的改变了。”他纵容自己被法则牵扯着离开这个空间……“被迫”同一个多年不见的故人一起。   于此同时,不论在哪个时空哪个地点,四名男女同时仰头看向天际,其中一名男子不顾面前面色已松动的冷漠女子,不顾维持谦谦深情的目光,张口就咬牙切齿的咒骂:“混蛋,居然说都不说一声就跑路,还他妈带走了局长!”   d67区内时间仍旧一步一步走,倒计时已经要见底,凝视着女子的西泽忽然开口:“你幸福吗?”   女子一愣,弯眸微笑之际已然消失在西泽的房间里。   西泽缓缓垂眸低下头,低低的应了声:“我知道了。”许久之后抬起头时眉目轻扬,拨弄了下额前碎发,唇际弧度俨然带了抹脱去一起束缚累赘,肆意的洒脱。   女子眸中那清淡的甜香像是历久弥新的一株荷,自去年风吹雨打后,不浓不淡,开的正好。   等等等等,可还没完呢,先别急着难过,接下来是番外卷,圆满HE那种,想看谁的告诉作者声,作者一个一个的写。   ☆、完结番外·万俟妄      “妄妄,老实告诉表姐,是不是谈恋爱了。”二表姐把万俟妄堵在了办公室门口,叉腰表情严肃的问。   好容易下了班拎着包一边翻车钥匙一边拉开办公室门的万俟妄一听这话就愣了,手里钥匙一颤差点没扔地上去。   “……表姐。”万俟妄先是愣愣的看着二表姐念了一句,接着回神扣上包的扣,好笑的看着二表姐问:“怎么问这个,不是真要硬拉我去相亲吧?”   “别贫!”二表姐眉毛一挑,上手一把拽住万俟妄胳膊,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还能拉着个好几十公斤的男人健步如飞:“妄妄我告诉你,今儿要不跟表姐说清楚了,你就别打算回家了!”   “哎哎,表姐。”眼看着踏进电梯了,万俟妄不敢跟二表姐硬拽,心里也急了,他这好不容易下了班,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呢!   “表姐,表姐,好好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电梯门缓缓合上,万俟妄投降道:“我了解,我认罪。可是表姐你得先告诉我我这是什么罪名啊!?”   “死不承认是吧?”二表姐扬手就照万俟妄额头上敲了个爆栗,恨铁不成钢道:“都这么明显了,你就不知道公司里人整天都怎么谈论你的?”   二表姐尾音一扬,让万俟妄心里也困惑了:“我怎么了?”   “哼。”二表姐哼笑一声,抱胸以一种我已经看透一切的表情看着万俟妄:“公司里人人都说总经理最近心情指数爆表,见人就笑有如春风,往日咖啡弄错了都会被批那天小王会议资料都拿错了你居然没生气。”   说着二表姐一倾上身,加上高跟鞋179的身高即使比不上万俟妄也很有气势,她拿保养得宜的食指一下一下戳着万俟妄的肩窝,瞪着万俟妄质问:“说,是不是谈恋爱了?一直在表姐那儿推脱,原来自己就找了个?”   一听这话万俟妄心里一突,最近西泽回来他确实得意忘形了,被二表姐这么一说,他完全没做好要怎么跟他们说西泽的存在的打算,复杂慌乱的情绪让他哑口无言,刚好这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停下,万俟妄不等电梯门彻底打开忙走过去侧身就出了电梯:“到了,先出去。”   “哎!妄妄!”二表姐一双高跟鞋哒哒哒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万俟妄的小臂:“跑什么跑!还能吃了你?”   万俟妄无奈苦笑:“表姐,你就别问了。”   “怎么?真谈恋爱了?”二表姐顿时来了兴致,勾着万俟妄的胳膊贼兮兮凑过去:“说说看,你还不知道表姐?只要是人型动物,那就都在表姐接受范围内!说吧说吧,是家庭不好,还是长得不好看?”   “都没有。”万俟妄索性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说:“他家里……挺有钱的,长得,也很好看,性格也好。”   “那怎么不愿意跟表姐说?”二表姐迷糊了:“既然是这么优秀的女孩儿,怎么不领来给家里看看?你放心,我一定看着他们,不让他们把弟妹给吓跑。”   “对了,是谁家的女儿?”二表姐还想再问,万俟妄这边一听“女孩”俩字,顿时闭上了嘴,把二表姐手臂扒拉下来,闭紧了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几步走过去拉开车门一打火挂档直接窜了出去,连客气都没跟二表姐客气一句就把女孩子扔地下停车场了。   二表姐单手抱臂用手撑着下巴站在原地,眯着那双眼睫毛弧度都经过测量的漂亮眼睛看着黑色的车尾巴一扭离开地下停车库,嘴里念念有词:“有问题啊……居然宝贝成这样。”   回到家里跟西泽一起吃了晚饭,俩人端着水果坐到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万俟妄还没能想好要怎么跟家里人说,怎么跟西泽开口。前几天是高兴的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过这回事儿,现在二表姐既然提起了,那同在公司的大表姐和两位表哥就不可能不知道,瞒也瞒不了多久。   万俟妄这走着神,西泽揽着万俟妄的腰拉近过来,把手里牙签上插着的苹果凑万俟妄嘴边上的时候,万俟妄都还没能回过神。吻了万俟妄鬓角一下,西泽将凉丝丝的苹果放万俟妄下唇上,聊家常一样问了句:“怎么了,神思不属的,公司的项目出事了?”   冰箱里刚拿出来的水果带着凉气触碰唇瓣,万俟妄稍稍回神张嘴把小块儿的苹果咬下来,含糊了一句:“没有……”   西泽放下牙签摸了摸万俟妄脑袋,安抚了句:“别太担心,不行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万俟妄正烦恼怎么跟家里人提起,一听这话蹭的坐直了嚼都不嚼就把苹果吞了下去,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别!”   那苹果别管多小的块儿,也是有棱有角的,直接这么吞下去划拉着食道能舒服得了吗?万俟妄这勉强叫了一声,当即趴西泽腿上就咳咳咳,难受的捂着胸口呻,吟干咳起来,震得眼角都红了,噙着点儿生理盐水,看着好不可怜。   “别急别急。”西泽吓了一跳,连忙帮万俟妄拍着后背,把茶几上的水拿过来扶着万俟妄喝下去关切道:“怎么样,好受点没有?”   苹果块儿不大,倒不至于卡住什么的,咳了几声半杯水下去也就差不多了,只是嗓子还有点没缓过来劲儿,万俟妄眼角含着泪珠,哑着小嗓子可怜兮兮的一句:“……我没事儿。”简直萌的戳人心窝儿里。   一般人这时候就顾不上去想刚刚的事,直接对着万俟妄那副受了欺负的小样儿化身为狼了,但西泽什么人?他敏锐的察觉了万俟妄的异常,一边用手安抚着万俟妄脊椎,稍微想了一下就下结论道:“你公司有你不想让我见到的人。”   顿了一下,接着盯着万俟妄的眼睛观察,明明是试探着却语气笃定的道:“是个女人。”   果然万俟妄眸光惊讶眼神忍不住闪躲了一下,即使后来又转过来与西泽对视并且推脱说:“没有这回事。”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万俟妄不怕家里人强势反对或者闹翻什么的,毕竟他自小就受宠讨喜,哥哥姐姐们也都会帮他,但他现在确实还没想好。   没跟紧张兮兮的万俟妄对峙,万俟妄说是没有就没有了,西泽从善如流的拍了拍万俟妄后背转移话题:“没有就没有,这么紧张做什么。”   一边笑着安抚一边搂着他跟之前一样拿水果投喂,万俟妄虽然平时跟猫似的骄傲还爱炸毛,但他偏偏喜欢吃猫咪讨厌的柚子葡萄这些水果。   用下巴蹭了蹭万俟妄的颈窝,笑吟吟的看着万俟妄一口一口从自己手里吃水果,西泽说:“既然公司里没事,这个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上次你说的那部片子要上映了。”   “唔,唔。”万俟妄随意的应了两声,推开西泽再一次递过去的水果示意不想吃了,扭身按着西泽胸口按躺下去,然后探身就把唇凑了过去,一个黏腻腻带着水果味儿的湿吻过后,万俟妄抬起头眯着那双眼尾张扬上挑的大眼笑着问了句:“甜不甜?”   西泽张开半垂着的眼,一手护着万俟妄背部免得摔下去,右手在万俟妄腰椎位置轻轻摩挲着,闻言失笑:“还不是你不喜欢吃完水果嘴里的甜腻感觉,难道我还要谢恩啊?”   万俟妄眉眼一挑,那种张扬肆意的骄傲劲儿顿时就出来了:“就是赏你的。”   说完手下一撑,翻身就下了沙发,交代了句:“我去书房。”然后就胜利了似的欢乐的上了楼。   起身看着旋转梯上万俟妄的背影消失,西泽若有所思的用拇指指腹抹了一下嘴角,没多久就按掉了开着的电视跟着上了楼。   没有去书房,西泽去的地方是卧室,因为卧室也有一台电脑。开机,点开浏览器输入万俟妄所在的公司名称,点开官网资料一条一条往下拉……   在看到宣传部邵格格的资料时顿住,这家公司是万俟家用来锻炼小辈的,并未上市,而且多是万俟这一辈的表兄表姐堂兄堂姐,支系的大都会好好努力力图展示自己进入主系集团内部,而主系至少也会在下面部门挂个名字,邵格格这个名字西泽听说过,是万俟妄比较亲近的表姐……   照着上面标注的办公室电话,西泽掏出手机简单储存了一下,这时候公司人早就下班了,不会有人接听。   万俟妄第二天顶着双熊猫眼去公司时候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纠结迟疑啊,就怕哪个表哥表姐堂兄堂姐把他又堵公司里。他挺想把西泽领家里的,但他还没做好准备跟家人说,也不知道西泽愿不愿意让他说出去,面对得之不易的爱人,万俟妄真心神经紧张了。   谁知道来了公司以后一上午都没见到表姐他们,到了下午,总算见着了,但那些哥哥姐姐竟然一个个都用一种特别古怪,特别让人想打寒颤的眼神儿看着他。看的万俟妄心里没底,神经紧绷的就怕他们直接闯他办公室逼问,为此还专门吩咐了助理除了她之外谁都不准进他办公室。   这种诡异的平静居然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下班,弄得万俟妄绷久了的脑子空落落的,心里那份纠结和心不在焉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回到家西泽居然也没有问一句,平静生活过得让万俟妄疑惑。   风雨欲来,乌云压顶,万俟妄莫名就有这么一种感觉,还因为这直觉就这么纠结紧张了两天半。周六这天万俟妄拐了个弯儿带了份慕斯蛋糕,路上还心不在焉的闯了个红灯被拍了个正着。   回到家把车往车库一停,拎着份慕斯蛋糕就进了门,刚要低头换鞋心里猛的一惊,手一颤差点把慕斯糊出去。一抬头就见他家客厅被一群哥哥姐姐占领了,一个个瞧着他笑的跟那什么似的。   万俟妄僵在原地努力的咽了口唾沫,他现在就想知道,他家被哥哥姐姐占领了,那西泽哪儿去了……?   张了张嘴急切的刚要问比较温和的三堂哥有没有在他家见到什么人,就见厨房那边黑色碎发身材修长,围着围裙都不掩潇洒轩昂的西泽端着一盘卖相极好的凤凰朝鸣走出来,看见他还特自然特温和贤惠的笑着招呼了一句:“有你喜欢吃的菜,换了衣服洗手去。”   万俟妄彻底冰冻了,脑子空荡荡的觉得这个世界他都不认识了,谁能告诉他这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今天开门的方式是不是哪里不对!?   靠近门边的堂哥万俟铭笑着拍了拍万俟妄的肩膀,说:“快换鞋吧。”完了还压低了声音来了句:“能耐啊堂弟,纳兰家的天之骄子都能把到手,怎么不告诉哥哥一声,要不是阿泽打电话给格格,我们可都还不知道呢。”   万俟妄闻言面无表情的扯了个笑,然后低着头一边换鞋一边止不住的一点点加大,越来越生动。   听着客厅里众人叽叽喳喳交谈的声音里那道仿佛飘在清朗天际清晰无比的声线,万俟妄忍不住嘴角的上扬,原来最近西泽并不是无视他的恍惚,而是早就把一切都为他想好做好了,甚至愿意在他的家人面前做出这样一个姿态。他这次是真的安心了,他想,西泽大概真的是回来爱他,他们可能真的能就这么过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执笔。】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